第38章
第38章
有路過的師兄,看見蹲在地上的崽,還會湊過去陪着蹲一會兒。
“喬喬,雲哥哪兒去了?”
由于小雲朵橫行霸道,所以有的弟子背地裏都是叫它雲哥的。
明喬知道小雲朵有這個外號。
他搖搖頭,小嗓音蔫蔫的:“我也不知道呀。”
他散了學就沒看到小雲朵。
剛才他的晚飯都是在臨天宗的大食堂裏吃的,大食堂裏打飯的師兄很和氣,給他打了很多飯,還另給他炖了蛋羹吃。
現在,飯吃完了,小雲朵還是沒出來。
眼看着天色都要暗下來,明喬都有點着急了。
“你是不是跟雲哥吵架了啊?它賭氣不來接你了?”
師兄的合理提問,讓明喬陷入了思索。
他努力回憶了一下,也有點不确定小雲朵是不是生氣了。
“我不讓朵朵下雨。”
他擡起小臉,對着師兄說道:“朵朵是不是生氣了呀。”
師兄想想小壞雲朵的臭脾氣,他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應該是生氣了,雲哥的脾氣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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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喬:“……”
明喬吸吸鼻子:“那我怎麽哄朵朵呀?”
現在朵朵都不來見他了,他想哄都不知道去哪裏哄。
師兄沉思幾秒,繼續出主意:“它那破脾氣,不用慣着。”
“等它自己出來吧。”
師兄看看可憐兮兮沒人來接的崽,他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把小木劍來。
“來,喬喬,求人不如靠己,自己禦劍回去吧!”
明喬呆住了。
他看看師兄送的小木劍,又看看一臉認真的師兄。
半晌,他羞愧的垂下了小腦袋。
“師兄,喬喬還不會禦劍。”
他現在剛開始去識字堂上課,還沒有來得及去廣場跟着師兄們一塊兒練劍。
“唔,還不會啊。”
師兄沉吟兩秒,也沒轍了:“我不敢去無崖峰,你要不在這兒等等雲哥吧?”
無崖峰是清衡住的地方,掌門和長老們都說過,讓他們不要去打擾清衡。
再加上清衡也素來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所以,弟子們久而久之,都把無崖峰當成了絕不能踏足的地方。
“好,我等朵朵。”
沒有師兄送的明喬,抱着師兄留給他的小木劍,繼續等起了小雲朵。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邊的最後半扇餘晖盡數散去,黑夜徹底籠罩了天地。
明喬在等小雲朵的時候,還出聲叫了很多下。
他叫着朵朵,奶音軟軟的哄着朵朵。
可惜,哄到最後,朵朵也沒有出來。
遲遲不見朵朵的明喬,吸了吸鼻子,坐在地上,看着遠處的無崖峰,抱起了自己的小胳膊。
他把臉蛋埋起來,委屈的不得了。
又過片刻。
還是聽弟子說起明喬在外頭坐着,四長老冷着臉,大步趕了過來。
他過來的時候,明喬坐在地上,小臉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都睡着了。
“白雲朵!”
四長老怒吼了一聲,沒吼出來小雲朵,他彎腰,把地上的崽給抱了起來。
明喬睡得迷迷糊糊,被四長老抱進懷裏也沒醒。
他換了個姿勢,小胖手圈着四長老的脖子,肉乎乎的包子臉貼在四長老身上,呼吸均勻綿長。
四長老穩穩當當的托着他的小身子,帶着他回了無崖峰。
此刻,無崖峰內,掌門也剛跟清衡說完了關于明喬的事。
兩人說起明喬來,話不免有些錯,所以不防備天都黑透了。
清衡想着掌門給出的主意,他還是有些遲疑。
“師兄,你說的這個法子,真的能讓喬喬渡過雷劫嗎?”
“我不能百分百的确保。”
掌門說道:“但我覺着,總該試一試。”
“我有幾樣防禦的靈器,都給喬喬帶上,這樣到時候法子不靈,也可用靈器來抵一抵。”
“我再想想。”
清衡沒有立馬給出回複,他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行,我來是告訴你,有這條路可以走,具體要不要走這路子,選擇權在你手裏。”
兩人說到這裏,已經把正事說完了。
掌門出了門,再次看了一眼天。
“清衡,都這個時候了,白雲朵還沒帶喬喬回來?”
兩人聊起來不知時間長短,這會兒出門看到天色,才知時間已過去了許久。
清衡皺眉,目光裏也帶了些不解。
“小雲今日是怎麽回事。”
他自言自語着,打算出去看看。
還沒出無崖峰,從遠處氣沖沖而來的四長老,就抱着崽,幾步到了他面前。
“白雲朵呢?”
四長老怒意未消:“都這麽晚了,它怎麽不知道接孩子?”
清衡:“……”
清衡一愣:“小雲沒去接孩子?”
“對,要不是有弟子告訴我,說喬喬在外頭坐着,我還不知道呢。我過去的時候,這孩子都等睡着了!”
“晚間風涼,讓他在風裏睡覺,等明兒不病一場都是奇跡。”
四長老脾氣上來,語氣也沖。
清衡抿了抿唇角,把四長老懷裏睡着的崽給接過來。
他低頭碰了碰崽的小臉,還好,被四長老給緊抱了一路,這小臉還熱熱的。
“都怪我。”
清衡認了自己的失誤:“我沒注意時間。”
“行了,也不怪你。”
四長老對自己帶大的清衡,可舍不得苛責,他不苛責清衡,只苛責小雲朵。
“等我找見了白雲朵,非得收拾他一頓。”
四長老送完崽,沒多留,他轉身就走。
在走前,他還又叮囑了句:“小孩子吹不得風,你晚上睡覺前,給他泡泡熱水,驅一驅寒氣,還熬點姜湯。”
“姜湯……你會熬吧?”
四長老對自己帶大的孩子,還是了解的。
他知道這孩子在廚藝上非常不精,做出來的飯菜不但不堪入目,還很不堪入口。
可姜湯這麽簡單,這孩子再不精于廚藝,應該也會熬。
“我會熬。”
清衡抱着崽,對熬姜湯很有把握。
“好了,我不打擾你了,你們趕緊睡吧,小孩子得多睡覺。”
尤其是像明喬這麽小的孩子,吃飯和睡覺,都很重要。
四長老自己不留下來打擾,也不讓掌門在這裏打擾。
他薅着掌門,跟掌門一塊兒出了無崖峰。
掌門師兄跟四長老一走,清衡低頭看看崽,眼底劃過了抹內疚。
“抱歉,喬喬。”
他把懷裏的崽抱着回了卧室,放到了床上。
在櫃子裏坐到現在的邬野,聽見沒了掌門和四長老的聲音,他舒展了一下身子,從櫃子裏走了出來。
“怎麽回事?在吵什麽?”
這櫃子結實,四長老剛才在外頭的聲音,邬野沒聽真切,他只聽着好像吵吵嚷嚷的。
他湊過來,看着小臉紅撲撲的崽,沒忍住,伸手摸了下。
好幾天沒見崽,他心裏早就想的不行了。
“沒吵什麽。”
清衡給崽蓋好被子,沒說剛才在吵什麽。他只淡聲道:“喬喬剛才吹了風,我要去給他熬姜湯。”
“你在這兒看着他吧。”
清衡知道邬野來都來了,趕是趕不走的。
與其讓他在自己耳邊說胡話,還不如打發他在這裏看孩子。
邬野偏過頭,瞅瞅他。
“喬喬睡着了還需要我看什麽?”
邬野用枕頭堆在明喬的小身子旁邊,擋着不讓他翻身掉下來。
清衡看看他,又看看枕頭,沒說什麽,只扭頭就走。
廚房離卧室不遠。
清衡很快就在廚房的竈臺裏試着生了火,他生出來的火,火苗很小,煙很大。
清衡被嗆的直咳嗽。
“讓我來吧。”
邬野聽他咳嗽,接過他的位置,很快就把火給生好了。
清衡見狀,在原地站了幾秒,轉頭去切生姜。
生姜辛辣,清衡切塊切的大大小小很不均勻。不均勻也就算了,姜汁蘸到他的手指,他還不小心又碰了眼睛。
這一下,他眼睛都紅了一圈。
看着素來清清冷冷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君,在小廚房裏處處碰壁,邬野嘆了口氣,從竈臺起身走了過去。
“別動。”
邬野用毛巾蘸了清水,給他擦着眼睛:“很快就不辣了。”
毛巾單蘸着清水擦,自然是不能完全見效的。
邬野扣着他的臉,對着他的眼睛輕輕吹了下。
吹完,辣意頃刻間散了個幹淨。
被扣着臉的清衡,剛才知道邬野在幫他處理眼睛,所以雖然別扭,但還肯配合。
這會兒眼睛好了,他立馬就不樂意讓人挨自己挨的這麽近了。
“我還要給喬喬煮湯,你——”
“得了祖宗,你這雙手,是用來斬妖除魔,匡扶大義的,不是用來做飯煮湯的。”
“以後廚房的事兒,就交給我。”
邬野不像四長老,正正經經學過廚子。
他一身廚藝都是自己摸索來的,雖做的飯菜不如四長老正統,但味道也是沒得說。
他熟練的把生姜煮好,又用另一口小鍋,給清衡煮了份甜湯。
清衡看看甜湯,提前說道:“我不喝。”
邬野也不在意:“你不喜歡喝,我就再給你換一樣。我會炖的湯多了,肯定有你喜歡的。”
清衡:“……”
清衡看他這混不吝的樣兒,毫不懷疑自己要是一直拒絕,他今兒能在廚房裏炖上十幾樣的湯來。
姜湯和甜湯同時煮好。
最後,姜湯被崽喝掉,甜湯被清衡給喝了。
明喬被叫醒喝姜湯的時候,小臉蛋都皺着。
他覺還沒醒,整只崽困乎乎的。
邬野給他喂姜湯的時候,他只叫了聲爹爹,就哼哼唧唧的一邊不想喝,一邊繼續喝了。
等把姜湯喝完,他小腦袋歪歪,瞅見了娘親喝的湯。
“娘親的,跟我的不一樣。”
兩碗湯的顏色不一樣,明喬雖然眼睛還有點睜不開,但他還是能認出來這區別的。
邬野摸摸他的腦袋,哄他道:“你們喝的都是爹爹煮的湯,乖兒子,繼續睡吧。”
姜湯和甜湯性沖,邬野要喂他喝姜湯,就自然不會再讓他喝甜湯。
把小家夥放倒繼續睡,邬野把他還有清衡的碗,拿去廚房給順手洗了。
洗完碗,把廚房收拾幹淨,邬野再回來時,卧室門已經進不去了。
邬野:“?”
邬野:“清衡,給我開個門呗!”
這都夜裏了,卧室裏只有一張床,清衡不想放人進來。
他對着門外說道:“隔壁房間能住人,你過去住。”
“我不去,我想喬喬了,我要跟喬喬睡。”
“那你進來跟喬喬睡,我去隔壁。”
邬野:“……”
邬野想想隔壁房間的小床,他悻悻道:“算了,你還是別出來了,你跟喬喬睡吧。”
他說着,往門口一坐,就這麽跟清衡聊了起來。
“我其實不是只想跟喬喬睡。”
“我還想跟你睡。”
“哎,不對。你別誤會啊,我說的睡,就是跟之前在客棧一樣的睡。”
“是很純潔的那個睡,我可潔身自好了,我還是個處——”
邬野的澄清,聽得清衡直接忍無可忍。
緊閉的門被打開。
原本靠着門的邬野,直接摔了進來。
清衡:“別裝。”
清衡不信他能笨到摔跤。
“我沒裝,我身上正不舒服呢。”
邬野當着清衡的面,撸開了袖子,讓清衡看自己的胳膊。
他胳膊上有幾道傷。
清衡看着這幾道傷,眉頭擰得更緊了。
“怎麽傷的?”
“不小心。”
邬野看清衡皺眉的模樣,忽地覺得賣慘好像挺有用。
他裝模作樣的“嘶”了一聲,把衣服扒的更開了:“還有呢,好疼。”
“你不會自己擦藥?”
“會啊,可我想給你看過了再擦。”
邬野賣慘就賣慘,他還非得讓清衡知道他賣慘的目的:“我想讓你看了會可憐我。”
可憐他,說不定就能讓他得寸進尺一下。
邬野說好點兒這叫賣慘博同情,說直白一點,其實就是臭不要臉耍無賴。
清衡簡直被他給攪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就沒見過比邬野還要這麽不要臉的人。
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半躺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片刻後。
清衡冷着臉,把人放了進來。
再不把人放進來,他覺得今晚上都消停不了。
邬野進屋後,迎面就被丢來了一瓶藥。
“自己擦。”
“知道啦。”
邬野接過藥,還研究了一下:“這是二長老做的藥吧,他的藥在外頭可是很難求的。”
“擦你的藥,別啰嗦。”
清衡一邊說,一邊攥着被子,面色上有些遲疑。
他原是想把被子丢地上的,可看到邬野身上的傷,他要丢被子的舉動,怎麽也做不出來。
“清衡,你師兄跟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我覺着,他給的法子可以試一試。”
清衡的掌門師兄,在知道了明喬的處境後,仔細搜索各種資料,并采訪了其他門派的一些老家夥。
在費心費力幾日後,他得了個法子——
這法子又細分兩種。
第一種,以功德止雷劫。
如今蒼玄大陸并不安寧,各處還是頻頻有妖修魔修作亂。
有些妖修魔修,嗜血成性,喪心病狂,犯下不少命案。
此等妖魔,誅之是會有功德的。
以此功德,去止雷劫,在古書上有人用這個法子成功過。
還有第二種,直接用妖魔來擋劫。
妖魔本身修煉途中,就會時不時挨雷劈。
他們沒被劈死,便修為更增一步。
被劈死了,則直接就沒了。
一些大惡的妖魔,身上沾了太多因果,對雷劫一直是避之不及。
把他們聚集起來,等明喬修為突破時,讓他們圍在明喬周圍,吸引雷劫。
到時候,就看雷劫最想劈誰了。
“清衡,我知道你怕有風險,但我們不能因為怕風險,就不讓喬喬修煉了。”
“他天生五靈根,說不定,這五靈根就是來救他的。”
邬野的勸話,清衡是聽到了的。
可清衡沒給反應。
他坐在床上,握着自家崽的小肉手,良久,他跑題的問了一句:“邬野,妖魔修煉,才最容易遭雷劈。”
“我的喬喬不是妖,也不是魔,他為什麽也會這樣?”
邬野:“……”
邬野擦藥的動作,猛地停下了。
清衡問完這個問題,也沒指望邬野能回答他。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答案,邬野更不可能清楚了。
“算了,先用用師兄的法子吧。”
清衡垂眸,看着在被窩裏安靜睡着的崽崽,他輕聲道:“我這幾日就去執事堂找一下任務。”
“我陪你一起去。”
邬野坐在地上,沒上床,他本能的回應完清衡的話,神情還隐隐有些發怔。
他在想清衡剛才的話。
“你睡喬喬右邊。”
沒等邬野想明白,清衡再次開了口。
他睡到了明喬的左邊,把右邊的位置留給了邬野。
邬野翻身上去,但心口卻還莫名墜着。
他伸手,握住了明喬的小手,沒再說話。
這一夜。
被爹爹娘親左右圍着的崽,睡的好極了。
他醒來,看看左邊,左邊是好看的娘親。再翻到右邊,右邊是英俊的爹爹!
躺在中間的崽,兩只小胖腿分別搭在爹爹娘親身上,小臉蛋滿是幸福。
在幸福的躺了一會兒後,明喬想起來噓噓。
他昨晚可是喝了一大碗姜湯呢!
爬起來噓噓前,明喬看看爹爹娘親,他小心翼翼的把爹爹娘親的手,放到了一塊兒。
“真好呀。”
看着爹爹娘親手牽手,明喬心滿意足極了。
他又欣賞了一會兒,等到實在要憋不住了,他這才急急的爬上床,去外頭噓噓。
外頭的天色很好,亮堂堂的。
明喬噓噓完,繞着無崖峰的邊緣還轉了一圈。
“朵朵,朵朵呀。”
明喬又在找小雲朵了,他找了一圈,都依舊沒有找到小雲朵。
痛失好朋友外加交通工具的崽,站在原地,喪起了小臉。
他喪着小臉也沒用。
以往大早上就會元氣滿滿沖過來跟他玩兒的小雲朵,這次是真的不見了。
“娘親!”
“爹爹!”
在原地想小雲朵想的淚汪汪的崽,扭過小身子,決定向爹娘求助!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嗚嗚嗚我的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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