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夏琅的動作與話語都像寒光閃閃的兵器,一擲出去就把謝文君所有的穴位都點住了。她呆若木雞地看着兩名刑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白得瘆人。◎
在俞皓天把謝文君帶回來之前,夏琅已經就袁夢的最新發現與夏侯冶溝通過了。所以,他們一起走進口供室時,兩雙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盯上了同一樣東西——謝文君戴在右手腕上的一條手鏈。
那是一條時尚雙環的銀質手鏈環,兩個圓形雙環上都鑲了一圈晶瑩剔透的小水鑽。夏侯冶敏銳的目光一眼就發現其中一個圓環上的水鑽少了一粒。視線從手鏈上移開後,他意味深長地看着謝文君,唇角似笑非笑地微微一勾。
夏琅也留意到了手鏈環上缺少了一粒水鑽的事,她不由自主地暗中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女人果然跟這樁案子脫不了關系。我敢賭一百塊,在韓子聰的上衣口袋裏發現的那粒水鑽就是她留下的。但不得不說,單看外表她真不像是兇手呢。
謝文君是一個外貌很溫婉的女孩子。一襲藍白格子的連衣裙,一頭烏黑筆直的長發,額前飄着幾絲透明的空氣劉海。素雅的衣着搭配着清淡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活像韓劇裏那類純潔善良的女主角。,說起話來又輕聲細語的,見人就帶上三分笑,留給人的第一印象簡直無可挑剔。難怪俞皓天一直對她客客氣氣彬彬有禮,不願意相信她就是兇手。
在謝文君對面坐下後,夏侯冶用目光示意夏琅開始發問,她心領神會地先抛出一個問題。
“謝小姐,今天請你過來的原因你應該已經清楚了吧?”
“是的,來找我的那名警官已經對我解釋過了。他說呂睿涉嫌一樁殺人案,需要我配合警方的調查。”
“嗯,謝小姐,你和呂先生以前是未婚夫妻的關系,關系要比其他人親密。我們想知道,他是否曾經在你面前流露過想要殺死樓上鄰居家的小孩的念頭?”
謝文君直點頭:“有,記得有一回他曾經對我說,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他早就幹掉樓上那個熊孩子了。當時我就覺得不妥,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那畢竟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啊!沒想到,他現在居然真這麽做了。好可怕的男人!我現在真是慶幸自己取消和他的婚事。”
夏侯冶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嘴:“所以,你認為呂先生很有可能就是殺害小男孩的兇手,是吧?”
“是,因為小男孩一直制造噪音的事,他和樓上韓家的關系鬧得很僵,又親口說過想要殺害那個熊孩子之類的話。所以,我毫不懷疑就是他殺的人。”
頓了頓後,謝文君又說:“如果真是他殺的人,現場應該能找到證據什麽的吧?這年頭科技那麽發達,哪怕兇手在現場掉根頭發絲,都能幫助警方追查真兇。不是嗎?”
夏琅微微一笑:“謝小姐看來對現場勘查工作有所了解呢。的确,你說的沒錯,只要真兇在現場留下了痕跡,哪怕只是一根頭發絲,我們也能把他給揪出來。而事實上,我們也的确在小孩的指甲縫裏找到了一根頭發。”
謝文君面露喜色:“那你們就可以用那根頭發去跟呂睿做對比,看那到底是不是他的頭發。如果是,那就一定是他殺了孩子。證據确鑿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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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冶再一次冷不丁地開口發言:“但是,我們在孩子的遺體上并不只是發現了這一根頭發,還發現了一粒白色水鑽——形狀大小看起來都和你手上戴的這根手鏈上的水鑽差不多。咦,謝小姐,你的手鏈上的水鑽也正好少了一粒。真是好巧啊!”
這番話聽得謝文君條件反射地一低頭,看向自己右手腕上佩戴的那根手鏈環。發現細密的水晶鑽果然少了一粒時,她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一邊下意識地捂住手鏈環,她一邊強笑着說:“是啊,真是太巧了。”
夏琅不冷不熱地說:“真的只是巧合嗎?可是身為警察的直覺告訴我,這未必是巧合。所以,我們會做一個DNA對比來确認那粒水鑽是否屬于你。謝小姐,你或許不知道,除了頭發外,長期佩戴在人身上的物品也會沾上主人的DNA。現在,我會把你喝過水的這只紙杯交給技術人員做對比鑒定。如果鑒定結果完全吻合,我想你需要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佩戴過的水鑽會出現在遇害男童的屍體上?”
一邊說,夏琅一邊動作麻利地端起原本擺在謝文君面前的水杯——她已經喝掉半杯了。先把餘水倒進桌下的垃圾筒,再将水杯封入證物袋。
夏琅的動作與話語,都像寒光閃閃的兵器,一擲出去就把謝文君所有的穴位都點住了。她呆若木雞地看着兩名刑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白得瘆人。
因為呂睿一家堅持不肯在房産證上加上謝文君的名字,令呂謝兩家聯姻的事受阻。在誰也不肯讓步的情況下,婚禮最終不得不取消了。
如果婚沒法結了,那麽孩子也就沒法生了。謝文君一度寄希望于呂睿會在得知她決定去醫院打胎時跑來阻止,那樣就意味着她能鎖定終極勝局。
可是電話打過去後,呂睿卻一派無動于衷地說“随你的便”。謝文君氣得咬牙切齒: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什麽男人啊這是!好吧,畢竟孩子是你們呂家的種,如果你都不要的話我就更不要了!
就這樣,婚禮沒有了,孩子也沒有了。做完人流手術後,謝文君在家休養了一周,再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同事們得知她和未婚夫鬧翻了的原因,背地裏都竊竊私語。有人支持她;有人反對她;也有人幸災樂禍地看笑話。
看笑話的人說了很多閑話,說什麽謝文君當初轟轟烈烈地說要嫁人,現在卻無聲無息地啞了火;還說什麽在房産證上加名字是考驗真愛的時刻,她男人不同意加她的名字,顯然是不夠愛她的緣故。這些閑言碎語讓她覺得自己很沒面子,大有一種臉都丢光了的感覺。
結不成婚的事讓謝文君覺得自己很丢臉,而呂睿作為“罪魁禍首”被她在心裏詛咒了千百遍。雖然她和他曾經相愛過,但一旦愛情不複存在了,而且取而代之的是恨意,那份恨意總是來得格外濃烈。
與呂睿徹底分手不久後,某天謝文君逛一家大商場時,無意中發現他正陪一個女孩子在商場四樓的美食城吃飯。那個女孩很年輕很嬌媚,而且和他在一起時表現得很親昵。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是一對情侶的樣子。
謝文君目睹的這一幕讓她大受刺激,她忍不住在心底如是猜測:難怪當初我說不在房産證上加我的名字就不結婚也不生孩子時,呂睿沒有半點挽留地就同意了。他何止是不夠愛我,他顯然還另有了新歡,所以巴不得能有機會一腳踹掉我呢。我被他騙了!還傻傻地自己打掉了孩子,取消了婚禮。呂睿你這個死渣男,居然這麽對我——你給我等着,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在西方,有一句諺語叫作“地獄之火也比不上女人的怒火”。
這句話,在謝文君認為自己受到了呂睿的欺騙後,成了最适合她不過的真實寫照。因愛生恨後,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狠狠報複這個渣男,要讓他的餘生過得生不如死。
具體要如何報複呂睿,謝文君從一開始就有了計劃。因為她想到了他與樓上韓老夫婦因為孩子制造噪音的事發生過的矛盾。也想起了他曾經說過想要幹掉樓上那個吵死人不償命的熊孩子的氣話。這種矛盾與這句氣話,讓她看到了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把他陷害成殺人兇手的機會。
因為呂睿是身高一米八五的大男人,謝文君想要直接殺死他很難。而且呂睿如果遇害了,警方會立案調查一切可能對他不利的人。作為與他鬧翻的前任未婚妻,她會很容易成為嫌犯。但殺死一個與呂睿有過矛盾的鄰居家的孩子,再陷害他是殺人兇手,她就不會成為懷疑對象,還能藉此徹底抹黑他這個人。作為一個殺害兒童的兇手,他就算死了也依然要遭人唾棄,永遠也別想翻身。
就這樣,謝文君開始琢磨起了這個殘忍的陷害計劃。雖然計劃中有一個孩子要充當犧牲品,但她卻沒有絲毫猶豫與心軟。她連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都狠心打掉了,別人家的孩子自然更加不在乎。何況一直以來,她也同樣讨厭樓上那個炮制噪音吵鬧不休的小男孩。
仔細考慮了自己的計劃後,謝文君開始有步驟的展開行動。她先給呂睿打去一個電話,說是要去他家取一些自己的個人物品。事實上,那天她進了呂睿家後,拿走的東西并非只是自己的個人物品,還有她在衛生間洗臉池中找到的一根屬于他的頭發。她小心翼翼地把這根頭發夾進手機殼裏,準備将來派上用場。
【作者有話說】
有筒子認為謝文君的殺人動機有些牽強了,怎麽能因為感情問題就選擇殺死一個小孩嫁禍前男友呢?感覺有些不合常理。但有時候,有些人就是會做出這麽極端的事情——這個故事是我根據真實案例改編的。
另外,就我個人來說,我覺得最不合常理、最理解無能的一樁殺人案就是藥家鑫殺人事件。他原本只是開車意外撞上了人,屬于再普通不過的交通肇事罪,只要下車救人就基本上沒有大麻煩。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不下車救人而是逃逸了,撐死了也就是交通逃逸罪。但他卻為了逃避責任選擇将車禍受害人殺死滅口,就因為受害人看了他的車牌,他擔心對方以後會不斷索賠找麻煩。真是暈死!
結果,一樁普通的交通肇事罪變成了性質極其惡劣的故意殺人案。據說藥家鑫本人事後也十分後悔。真應該悔青腸子的,這個殺人動機完全就是腦子進了水的想法,完全無法用常理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