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夏琅走到大隊長辦公室打算敲門時,透過虛掩的房門,她耳尖地聽見夏侯冶正在裏頭跟人通電話,含笑的聲音裏滿是親昵。◎
屠愛珍的失蹤案,第一個被警方核查摸底的人就是她丈夫盧建華。
因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女性出事,都與她們身邊關系親密的男人脫不了幹系。兩個原本曾經深愛過的人,一朝反目成仇後,痛下殺手總是屢見不鮮的事。
況且,屠愛珍的母親孫月娥還告訴警方,最近這段時間女兒一直在懷疑女婿有外遇,女婿則對此百般否認,小兩口為此鬧過好幾次別扭。她曾經勸過女兒別再胡思亂想,但是她卻堅持自己的第六感沒有錯。如果她的懷疑的确屬實,那麽另有新歡的盧建華是否想要铤而走險地幹掉已經是爛茶渣的原配,另外迎娶一位顏如玉的美嬌娘呢?
盧建華殺妻的動機雖然很充分,但屠愛珍失蹤時,他卻有着确鑿無疑的不在場證明。
案發當天,盧建華正在鄰市那條國道上監督施工進展,有一大堆人可以為他作證。當然,他完全有財力暗中收買他人來替自己解決掉礙事的老婆,不過前提是警方得拿出證據證明這一點。
然而,警方卻找不到這方面的證據。盧建華的銀行賬戶沒有任何去向不明的大額資金支出,他本人也堅決否認自己與妻子的失蹤有關。
“你們相信我,我沒有外遇,一切只是我老婆在疑神疑鬼。不信你們可以去查,一查就知道我是清白的了。還有,別說我沒在外頭搞三搞四,就算有,我也絕不會對老婆下毒手。野花雖然比家花香,但家花才是能在一起過日子的人。更何況老婆還為我生了一兒一女,就算我對她沒有愛情了,她依然是我倆孩子的媽,我們之間也還是有親情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會把她怎麽樣,對吧?”
盧建華來局裏錄口供時,由夏琅親自出面對他進行盤問。他有問必答,在任何問題上都從不含糊或推诿。自始至終,他的目光真誠,神色坦然,最後自我申辯的那番話更是說得有理有據,讓她不得不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走出口供室後,夏琅擰着雙眉對站在外頭的俞皓天說:“這位丈夫看來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得另外找一位新的嫌犯。”
俞皓天一臉沒轍的表情說:“怎麽找?屠愛珍的生活圈都已經被查了一個底朝天,一個可疑的人都沒找到。”
“那她失蹤當天的去向弄清楚了沒有?”
“暫時還沒有,她出門前對她媽說自己打算去逛街買衣服,具體去了哪裏沒人知道。請求市局的行動技術支隊那邊通過手機信號定位她的去向時,發現信號在下午兩點前就消失了。消失地點在外環的淮興路一帶。”
市局的行動技術支隊擁有各種先進的高科技手段,像手機定位、電腦定位、聲紋識別、圖像識別等等科技含量很高的工作都由他們負責完成。
淮興路一帶并不屬于商場林立的中心商業街,而是近開發區那邊一個類似城鄉結合部的街區。馬路兩邊大都是外地人經營的各類小店鋪,旅館、發廊、雜貨鋪、糖水店、小吃店等等。當然也有服裝店,但清一色全是賣廉價大路貨的小店鋪。屠愛珍平時選購衣裳只會光顧大商場,無論是外衣還是內衣,全部只選品牌貨。所以,如果屠愛珍失蹤當天下午去了這裏,那她肯定不是去買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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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隊,我正在等屠愛珍的手機運營商和開戶銀行答應提供的電話清單和銀行卡消費清單。到時可以根據清單重點查她當天下午給誰打過電話,在哪裏消費過,或許能理出一條時間線來。但這兩個地方的辦事效率都很拖拉啊!直到現在還沒把我要的東西發過來。”
“再打電話催一下,語氣嚴厲一點,那樣會更有效。”
“OK,我現在就打。”
在經過N個電話轟炸後,姍姍來遲的兩份清單終于發到了俞皓天的郵箱。他立刻把清單打印出來,與張揚一人一份仔細研究起來。
電話清單顯示,屠愛珍失蹤的當天下午沒有給任何人打過電話。期間她曾經接過一個電話,經核實是一位朋友找她打麻将的。銀-行-卡提現紀錄也顯示她當天下午沒有取過錢。不過,案發頭一天傍晚她倒是在小區附近的一臺ATM機取了三千元現金。
頭一晚取的錢,在第二天下午屠愛珍外出時應該在她的錢包裏。她帶着這筆現金到底去了哪裏?去幹什麽?沒有人知道答案,成了一樁令人費解的事。在時下這個再便捷不過的網絡時代,城市中人外出購物吃飯之類的消費開支大都可以刷卡或是手機支付。帶太多現金在身上完全沒必要,只會增加不慎丢失或遇竊的風險。
在屠愛珍的生活圈裏找不出可能會對她不利的加害人,而失蹤當天她的具體去向也查不出來。在沒有任何有利線索的情況下,夏琅只能指望一樣東西了。
“小俞,你去填一份申請書,申請調閱淮興路一帶所有的路面監控。看看能不能發現屠愛珍具體在哪個地方出現過。”
淮興路是屠愛珍的手機信號最後消失的地方,也就意味着那是她最後出現的地點。如果監控視頻能拍到過她當時和誰在一起,那将是一個很大的突破口。
申請調閱路面監控需要按部就班地走流程,監控錄像一時半會拿不到手。雖然案情沒有什麽進展,但夏琅還是要向夏侯冶彙報相關情況。這位新隊長上任後表現出超強的掌控欲,隊裏的所有案件他都要了解清楚。尤其是與兇殺案有關的案子,更是無一疏漏地親自到場,不會錯過任何一次命案現場的勘查工作。
夏琅走到大隊長辦公室打算敲門時,透過那扇虛掩的房門,她耳尖地聽見夏侯冶正在裏頭跟人通電話,含笑的聲音裏滿是親昵。
“……收到我送的花時是不是特感動啊?……什麽叫我真會哄人開心啊,賀卡上那句話絕對是真心寫照了……對,愛你至最後一朵花凋零,我保證說到做到……不用擔心花謝後的問題,因為裏頭有一朵花是永遠不會凋零的。你不信仔細看看……看出來吧,一百朵花中有九十九朵真花,還有一朵是我親手制作的絹花。它永遠都不會謝,所以我也會永遠愛你……怎麽樣?陶大美女,是不是被我哄得很開心啊……開心就好,Happy birthday……OK,晚上見,還有,晚餐我想吃你親手做的豉汁蒸排骨……”
隔門聽到的這些話語,讓夏琅迅速做出一個判斷:聽這口氣,不用問也知道跟他通電話的這位陶大美女一定是他女朋友了!要說他把妹還真有一手啊!這番話,估計他女朋友已經聽得的心都要甜化了吧?
揣測着另一個女孩心裏的甜蜜程度時,夏琅自己的心情卻是一派況味複雜。有點泛酸,又有點發澀,還有一份悵然若失的淡淡感覺——這真是沒道理,她并沒有失去什麽呀?
警醒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後,夏琅迅速把自己調整回工作模式。發現屋內的對話已經停止了,她果斷地敲門,進屋向夏侯冶彙報案件的進展。
聽完了夏琅關于案件進展的彙報後,夏侯冶信手從桌上抓起一只筆,在右手五指間異常靈活地轉動着,一邊思索一邊說:“案發當天下午,屠愛珍告訴她媽說自己要去逛街買衣服,結果她卻帶着三千塊現金去了淮興路。如果她不是心血來潮忽然改變了目的地,就是她有意隐瞞了自己的真正去向——她當天并非外出購物,而是另有打算。”
“如果她另有打算,甚至還故意瞞着她媽媽,那麽她顯然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被人知道。一個家庭主婦能有什麽秘密呢?為什麽又會導致她的失蹤?”
“基本上,任何人的秘密都離不開情、財、仇這三方面。作為一位生活優越的家庭主婦,屠愛珍沒有仇人,也沒有財政方面的困難,算下來就只有一個情感問題可能導致她出事了。”
夏琅也覺得只有這一種可能性,猜測道:“會不會是屠愛珍有婚外情?那天下午,她是瞞着她媽外出跟情人見面去了?”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你們再重點查一下近半年來所有跟屠愛珍聯系密切的男人。看看有沒有誰可能在跟她玩火。如果有,沒準就是那個家夥一手炮制了她的所謂失蹤。”
夏琅點頭說:“知道了,我馬上查。”
夏琅讓俞皓天重新核查了一遍屠愛珍近半年來的所有通話紀錄,試圖從中發現一位與她關系密切的男性。然而結果并不如人意。
自從小女兒盧嫣然出生後,屠愛珍近一年來一直呆在家當奶媽。吃母乳的嬰兒一般每隔兩個小時就要喂一次奶,所以她基本上被拴牢在女兒身邊。而一個天天呆在家裏給女兒喂奶的女人,又能上哪裏找婚外情對象呢?在她的電話清單紀錄中,除了丈夫盧建華以外,也根本沒有其他聯系密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