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夏侯冶了然一笑說:“答應得這麽爽快,顯然我的請求正中你的下懷。老李叔,有了我這個自動送貨上門的強力外援,你現在的表情一定在偷笑吧?”◎

夏侯冶休息的這天下午,夏琅在辦公室接到了李明奇打來的一個電話。

“李大記者,有何貴幹?”

夏琅問得直截了當,李明奇也沒有寒暄地開口就談正題:“夏警官,我們電視臺有一位美女主持人前幾天出了事,遭人潑硫酸毀容。我想看看能不能請你和夏侯冶幫忙查這個案子。”

“這麽大的事她應該報警了吧?你們電視臺在東湖區的管轄範圍,自有東湖分局的同事負責處理。我們可不方便插手。”

“她當然報了警,但警方目前一點頭緒都沒有。聽說類似的案件這已經是第三起了,辦案刑警懷疑是有反社會人士在随機作案報複社會發洩不滿。因為是随機作案,所以在查找嫌疑人時都不知道從哪裏着手。”

“如果是這種情況,只能通過調閱案發地點附近的監控來尋找可疑人員。”

“可是找不到,因為三次案發時間都是下雨後,監控攝像頭都蒙上了一層雨珠,什麽都看不清。”

夏琅無聲地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情況的确就很麻煩了。随機作案往往意味着兇手與受害人之間沒有直接聯系,也就沒有形成直接的作案動機。如果不能在受害人狹窄的社交圈中展開相關偵查,警方往往很難把嫌疑人從茫茫人海中篩選出來。

“如果是這樣,你找我們出面估計也沒轍。”

“可是我覺得你們應該更有能力破這個案子。尤其是夏侯冶,我知道你們上次去那家牛排館吃飯時,他及時看出馬路對面有個男人試圖傷害前女友,提前阻止了一樁悲劇的發生。”

“你怎麽知道的?”

微微一怔後,夏琅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當時你也在場,你一直在注意我們的行動是嗎?”

李明奇答得直言不諱:“是的,當時我看見你們沒有進餐廳,而是過馬路去了對面,覺得有些奇怪,就一直在留意你們的一舉一動。目睹了發生的一切後,我還好奇地跟去了分局。葛春蕾離開時,我又以記者的名義采訪她,詢問她具體的經過。弄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我對于夏侯冶其人有了一個全新的看法——真沒想到他現在變得這麽厲害,俨然是讀心神探一枚。跟高中時代那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相比,簡直完全就是兩個人。”

“所以,你的美女同事出事後,辦案刑警感到無從下手時,你就想到要找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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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之前是請接線員直接把電話轉去他辦公室,但是一直沒人接電話,所以我就找你來了。”

“他今天休息沒上班,所以辦公室電話沒人接。而且就算他在,恐怕也不能答應。還是那句話,案子不在我們管轄區,我們不方便去其他分局的案子裏插一腳。”

“我明白,你們不可能負責接管這個案子。但你們能不能向東湖分局那邊了解一下相關案情,看能否提供什麽破案的方向呢?”

“恐怕不能,因為按規矩,案件資料是需要嚴格保密的。一般來說,辦案警員不能再向其他人透露,無關人員也不能随便打聽。”

李明奇不以為然地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就不相信那些負責偵辦不同案子的刑警之間,彼此都會絕口不提各自負責的案件。有時候難免會互相讨論一下吧?”

“偶爾的讨論當然也會有,但基本上不會透露具體的細節。尤其是不同分局之間的案子,除非人家跑來問我們的意見,否則我們自己跑去去橫插一竿子,人家肯定會有意見的。”

“看來你這邊是不肯松口了,OK,那我明天再給夏侯冶打電話吧。我想他應該會賣個人情給我,不會像你這麽難說話。”

和李明奇通完話後,夏琅想了想覺得應該給夏侯冶打個電話,讓他先有個心理準備,明天看怎麽回複李明奇的要求。

聽完夏琅的敘述後,夏侯冶倒是沒有表現得太為難,他說:“我認識東湖分局的刑警隊長老李,私下問問他案子的情況應該沒什麽問題。明天上班後我先聯系一下他看什麽情況吧。”

第二天,夏侯冶一上班就給東湖分局的刑警隊長老李打了一個電話。談起最近發生的三起潑硫酸的系列傷人案,老李表示很頭痛。

“這個家夥很狡猾,每次的作案時間都在下雨後,監控攝像頭什麽都拍不到。加上又是随機作案,都不知道要從何下手。目前只能是在三個案發地點展開相關排查。”

“已經确定了是随機作案嗎?”

“是的,我們徹底查過了三名受害人的人際關系圈,他們彼此之間都不認識,并且年齡差距還很大。”

“哦,年齡差距有多大?”

“三位受害人,一個是六十二歲的男人,另一個是四十八歲的女人,最新一位受害人年紀最輕,是二十七歲的電視臺外景主持人郭湘。”

受害人有男有女,還分別處于三個年齡段,這讓夏侯冶有些奇怪地蹙了一下眉。因為一般來說,即使嫌犯是在随機作案,尋找受害人時多半也會挑選同類型的人。像這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是比較罕見的情況。

夏侯冶把自己的疑惑告訴老李後,直截了當地問:“李隊,如果你信得過我,能不能把案件相關資料給我看一下?或許我能發現一些你們沒有留意到的細節呢?”

老李沒有拒絕夏侯冶的請求,“好吧,我就賣個人情給你吧。”

夏侯冶了然一笑說:“答應得這麽爽快,顯然我的請求正中你的下懷。老李叔,有了我這個自動送貨上門的強力外援,你現在的表情一定在偷笑吧?”

老李絕不承認:“沒有,我現在的表情很嚴肅。好了,談話到此為止,我忙着呢。案件資料一會兒電郵給你,再見。”

收到東湖分局那邊發來的三起系列惡性傷人案資料後,夏侯冶十分認真地開始了閱讀。

這三起案件是在近半個月內陸續發生的。第一名受害人是六十二歲的男子詹紹祥,外地人,今年五月從老家來到濱海幫女兒帶外孫。案發當天晚上九點半,他像往常一樣在小區附近散步,打算走上半個鐘頭後就回家洗澡睡覺。誰知走到一半時,路旁的小巷裏突然沖出一個頭戴棒球帽、面帶口罩的黑衣男人,迎面将一瓶液體潑向他的臉。

男人行兇後很快鑽回小巷逃離了現場,詹紹祥則強忍着疼痛打了急救電話并召來女兒。他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經檢查面部與雙手多處被燒傷。

詹紹祥遇襲一周後,第二名受害人出現了。四十八歲的女子佘翠霞在下夜班回家路上遭到了同樣的襲擊。

佘翠霞是濱海市本地人,在一家餐廳當洗碗工。案發當晚九點半後,她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獨自步行回家。當她路過一條比較僻靜的小街時,慘劇發生了。同樣是頭戴棒球帽、面帶口罩的黑衣男子,冷不丁地蹿出來,将一瓶硫酸水對準她的臉潑過來。除了面部被大面積燒傷外,她的左眼甚至還有失明的危險。

郭湘的遇襲發生在三天前。案發當晚她留在電視臺加班,将近午夜時分才拖着疲倦的身軀準備回家。她租的一套單身公寓就在電視臺後面,穿過一條小巷走上五分鐘就到了。就在如此短暫的一段路程中,她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不幸。一瓶硫酸突然從背後當頭淋下,讓她慘叫着滿地打滾。

經醫院診治,郭湘頭臉部的受傷創面屬于深二度到三度燒傷,需要數次手術治療。

三次案發時間都在晚上,也都在人跡比較稀少的僻靜街巷。沒有目擊證人,受害人也沒看清楚嫌犯的樣子。只記得那是一個戴帽子戴口罩的黑衣男子,身材不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體形看不出來,因為一身黑衣與黑夜融為了一體。警方在三個案發地點附近展開了排查與搜索,除了發現作案後被扔棄的空硫酸瓶外一無所獲。而且瓶身上也沒有找到指紋,顯然嫌犯戴了手套。

夏侯冶埋頭看資料的時候,夏琅敲門進了他的辦公室,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剛才接到一家社區醫院的報警電話,說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遭遇家暴,被父親打得遍體鱗傷,送到醫院搶救時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夏琅的話,讓夏侯冶無法不緊緊地蹙緊雙眉:“什麽?居然活活打死了一個五歲的孩子!那個男人真是她的親生父親嗎?”

“據說是親生的,但我也對這個問題表示嚴重懷疑。現在張揚和俞皓天已經趕去醫院抓那個混蛋老爸了。等人帶回局裏後,我們可以當面跟他求證一下。”

“我想這個求證結果一定會讓你對人性感到極度失望。”

夏琅苦笑了一下:“我也這麽想。雖然幹警察這一行,經常可以見識到人性的最陰暗面。但是骨肉相殘這種事,還是讓人十分難以接受——尤其像這種活活打死自己才幾歲大的孩子的人,在我眼裏他們壓根就不是人了,是畜生。甚至畜生不如,要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

“是的,對未成年的孩子、尤其是這麽小的兒童下毒手的人,永遠是我最鄙夷最唾棄的人。一會兒人帶回來通知我一聲,我要看看這個狠心的父親到底長啥樣。”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後,夏侯冶就把自己從東湖分局李隊那裏要到了連環傷人案資料的事告訴了夏琅。她十分關切地詢問:“哦,那你看過資料後有沒有什麽新發現呢?”

“嗯,我注意到了三樁案件中,有一個案子與其他兩樁有一點不同之處。”

“什麽不同之處啊?”

夏侯冶賣了一個關子:“不如我把資料也給你發一份,你看看能不能自己找出來吧。”

夏琅毫不猶豫地就點頭:“好啊,那你發給我,我自己來找。”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夏琅第一時間打開電子郵箱看郵件。接下來的時間裏,她一直在十分認真地閱讀這三樁連環傷人案的資料。直到俞皓天跑來敲門告訴她,打死親生女兒的那位父親已經被帶回了南江分局。

這位父親名叫章耀誠,今年二十七歲,外省人,目前在濱海市從事快遞員的工作。妻子塗菁今年二十六,與丈夫是同鄉,目前正懷着二胎。女兒章娜五歲,剛在醫院已經被确認傷重不治。

張揚與俞皓天趕到醫院後,在醫院現場逮捕了章耀誠。他懷孕的妻子塗菁從醫生口中得知女兒不幸身亡的噩耗後,立馬就暈死過去了,暫時需要留在醫院由醫護人員看護。

章耀誠被帶回南江分局後,張揚和俞皓天一起在審訊室裏對章耀誠進行了審問,這位九零後的年輕父親臉色灰敗地交代了自己打死女兒的經過。他說女兒經常不乖,不聽話,總是喜歡和大人犟嘴,只有打她一頓才會老實。昨晚孩子又犯了老毛病,偏偏他又因為遭到客戶投訴心情很差,所以一氣之下就開始了暴打行為。今天早晨才發現孩子不對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呼吸也很微弱。他趕緊往醫院送卻已經遲了。

“你拿什麽東西打的孩子?她渾身都是傷。”

章耀誠結結巴巴地回答:“嗯……揪耳朵……扇耳光……踢她……踹她……再用衣架抽之類的。”

俞皓天瞪着他的眼神是恨不得想殺人:“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你也下得了這樣的毒手。她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就算是充話費送的也不能這麽打吧?”

兩行淚水從章耀誠的眼眶裏奪眶而出,他哽咽着說:“娜娜是我的親閨女,弄成這樣我也不想的!”

“不想就別下那麽狠的手啊!一個五歲的孩子愣是被你活活打死了。還有臉說是親生的,你也配?”

章耀誠沒有再說話,只是嘩嘩地掉着眼淚,臉上的表情痛苦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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