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如果說前一天答應和宿舍裏的三個傻子一起求雨是因為好玩,那麽今年段衍風求雨就是真情實感地希望剩下幾天訓練的時間都不要再見到傅晉雨。
段衍風跟着三個人一起去布置場地,問:“這學校裏有那麽多的地方,你們為什麽非要選在這裏?”
“因為這個地方風水好啊。”胡奇回答。
“可是這裏是經管樓附近,周圍都是咱們專業的,萬一被熟人看見了,你們不覺得尴尬嗎?”
田俊道:“這有什麽尴尬的,反正現在已經放暑假了,大家都回家了,沒有幾個人會在意我們的。”
“……”段衍風又問:“那讓老師看見了呢?”
“老師也都回家陪自己孩子去了,哪兒有功夫管我們啊。”
“風子,你就放心吧,我們都在這裏求了三天的雨,也沒看見其他什麽人。”
“等等,”胡奇攔住大家,道:“你們看,是誰在那裏?”
田俊看了看,小聲嘟囔:“這人看着怎麽有點兒眼熟。”
曹國豪也發出了疑問,“他前面的那個東西是望遠鏡嗎?”
“那人我認識,你們繼續布置,我去看看。”段衍風說完,留下這三個人布置需要的東西,而他則溜達到那個人的身後,拍了拍那人的肩,道:“幹嘛呢,用望遠鏡偷窺人家女生宿舍呢?”
那人擡起頭來,用那雙可愛的狗狗眼鄙夷地瞪着段衍風,道:“你少在這兒滿嘴炮火車!首先我要糾正你,這個玩意兒叫全站儀不叫望遠鏡;其次,這一片前面是你們經管樓,後面是我們建規樓,都是教學區,哪兒有女生宿舍讓我偷窺!”
眼前的這個人叫任樂航,和段衍風同級不同院,是隔壁建規學院的。兩個人在大一的時候都加入了舞蹈社跳女團舞,他穿旗袍任樂航帶貓耳,他們兩個難兄難弟性格相投,因此成為了好朋友。
“啊!承認了吧,航寶寶,你心裏一直憋着去偷窺人家女生宿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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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大爺的屁!我有男……”
“男什麽?繼續說啊。”
“反正老子是不可能去幹偷窺女生宿舍那種猥瑣事情的。”任樂航把手裏的板子拍到段衍風身上,“這是我們學院這個暑假的測量實習,你要是沒事兒幹,就幫我記錄數據。”
段衍風接過那個記錄板,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就覺得頭大,問:“這是啥啊,好久都沒認真學習了,乍一看這麽多數字有點兒頭暈。”
“你們經管學院的不是經常要看數字之類的嗎,這點坐标數據還能暈?”任樂航調整好儀器,把板子拿回來,自己記錄上新的數據。
“我是個學渣,每次都是臨時抱佛腳,平常都是擺爛狀态。”段衍風自嘲道,“航寶寶,你們建築學院還要人嘛,我畫畫挺好的,要不然我轉你們學院去得了。”
任樂航是白白嫩嫩的小奶狗長相,看起來十分漂亮精致,不過他此時瞪大那雙可愛的狗狗眼,雙手握住段衍風的肩膀,搖着人勸道:“風寶寶,有什麽想不開的,就趕緊去看心理醫生,千萬別耽誤治療。”
段衍風被搖晃得腦袋有點兒暈,他穩住自己的腦袋,罵道:“你才有病呢,我健康的很。”
“沒有病那你為什麽要想不開轉來我們學院,你知道我們專業有多坑人嗎?”
“我只是不喜歡我現在的專業,想去嘗試一下別的可能。”
任樂航搖搖頭,淡淡地說:“對于想來我們專業的人,我只對他們說一個字,那就是‘跑’,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你們專業那麽辛苦嗎?”對于自己不了解的地方,人們一向保持着很強的探索欲,段衍風好奇地問道。
任樂航嘆了口氣,幽幽地開口,“你有過畫圖到深夜,改圖改到吐血的經歷嗎。你們的期末周只是考試,但是我們要交好幾幅圖,畫不好就要重新畫,還要擔心夢游的同學半夜擦自己工圖。”說到這裏,任樂航裝模作樣地摸了摸眼角的淚水。
“不過既然你們專業那麽辛苦,那你怎麽還不轉院?”其實段衍風說這話只是在開玩笑,T大只有在大一結束時才可以轉專業,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任樂航正色道:“因為我選這個專業,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做出的決定呀!我将來想用我愛人的名字命名一棟建築,我希望可以親手設計一個屬于我們兩個的家。”
“咦——戀愛的酸臭!”
“你懂個屁啊!”任樂航有些臉紅,立馬反駁,“那你呢,不喜歡自己的專業為什麽不在大一的時候轉專業?”
“害,我這個學渣,成績不夠,而且當時并沒有想好轉去哪個學院,然後就這麽耽擱下來了。”
轉專業的要求不僅有時間限制,還有成績限制,分數太低的完全沒有辦法轉專業。
“沒事兒,實在不行你等考研的時候跨專業考研也可以啊。”
“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要跨到什麽專業。”
任樂航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說:“你回想一下,你童年期間最想幹什麽,這個就可以作為你的目标啊。”
“我童年期間最想幹什麽?”段衍風的思緒飄向遠方,他的腦海裏浮現出小時候的一些場景,他記得他的爸爸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對他說,希望他和他的哥哥一起繼承家業,段雅山也說過希望兩個人可以一起把段氏集團繼續做大做強,一起賺到更過的錢。
所以段雅山的人生都是被經過精細規劃的,而他的生活就是複制段雅山的生活。但即使同父同母的兄弟也并非一模一樣。他和段雅山的不同之處在于段雅山真的喜歡他的人生,可這種人生對于段衍風而言,則是非常恐怖的。
他不喜歡這種人生,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而第一次他對于人生有規劃的時候,是他在傅晉雨家裏看到那一櫃子的手辦,他頓時被那些樹脂材料小人身上的衣服吸引住。瞧着那些花花綠綠,形狀各不相同的服飾,腦子裏有個聲音對他說,做一個服裝設計師吧。
“喂,發什麽呆呢?想好自己将來要做什麽了嗎?”任樂航在段衍風面前揮了揮手,試圖喚回這個人的注意力。
“沒……沒想好呢。”段衍風下意識地逃避,沒有直面自己曾經的選擇。
任樂航盯着他的臉看了看,說:“沒想好嗎?我看你臉上笑得那麽開心,還以為你想好自己要做什麽了。”
“笑得開心?怎麽可能?我才沒有!”段衍風連忙否認。
這段回憶截止到這裏還算是完美,可是後面卻是段衍風最想删除的記憶之一。
後面當他征得了傅晉雨的同意,打開玻璃櫃子親自去摸一摸那些手辦,結果不知道怎麽了,腳底一滑,整個人撲倒在櫃子上。因為他的撞擊力,有些手辦在邊緣欲墜不墜,那短暫的一秒在他的眼中無限放大,他看着幾個手辦最終沒有繼續停留在櫃子上,因為地心引力以慢動作鏡頭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然後他就被傅晉雨狠狠地打了屁股。
“沒想好就等晚上睡覺之前再想,你先過來幫我個忙。”任樂航确認這一次的數據沒有什麽問題,把儀器拆開後招呼段衍風幫他把全站儀挪個地方。
“航寶寶,你這是在幹什麽呢?是你們專業的小學期實習嗎?”
“對呀,”任樂航反問:“風寶寶,現在不是放暑假了嗎,你怎麽沒回家,我記得你們學院這學期沒有小學期吧。”
“我去年軍訓的時候生病了,今年來補訓。”
“哦,這樣子啊。你去的是哪個方陣呀,我去年去的是國旗儀仗隊,兩個教官人都特比好,我過的可輕松了,加上又下了幾天雨,簡直不要太爽。”
段衍風抱起一部分儀器,長嘆一口氣,道:“別提了,儀仗隊我進是進去了,但是今年換了一個變|态的教官,訓練比以往嚴格了好多。”
“那你今年可真是太倒黴了,不過沒關系,熬幾天就過去了。畢竟儀仗隊只需要練練軍姿,踢踢正步,那個教官再變态也不能把你怎麽樣。我男……我的男同學,因為長得太高了沒進去,他們特戰方陣那些個訓練項目,我光是聽名字就覺得能把人練得掉下一層皮來。”任樂航把儀器放下,同時結果段衍風手裏的部分儀器将之重新組起來。
“是啊,他們特戰方陣的訓練內容光是看一眼就覺得累,也不知道他們那些報名的人腦子裏再想什麽,為啥要給自己找罪受呢。”躺平佛系選手段衍風如是說。
“可能是因為他們教的內容都比較有用吧。那個綁繩子的,不是後來還被推廣到所有方陣了嗎。”
“他們的教官今天正好來教我們怎麽綁繩子來着,确實很有用,特別是那個手铐結。”不過說起這個段衍風就來氣,剛才被綁着的時候沒什麽感覺,現在才覺得手腕被勒得有些鈍痛,仔細看還能看到有些紅痕。
“你們也學手铐結啦,”任樂航臉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不過我實驗過了,這個手铐結說得很厲害,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完全不頂用。”
“什麽意思?”
“就是那你用這個繩結去綁力量特別大的人,對方可以輕易靠蠻力掙脫出來。”
段衍風瞧着臉色越來越紅的任樂航開玩笑,道:“哎呦,我聽到了什麽,看來你這是實驗過呀,找誰實驗的?你那關系巨好男同學?”
任樂航害羞地輕錘了段衍風一拳,後者也不認輸,有樣學樣地錘回去。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地也沒使勁,有來有回地玩了好久。
“航航!”
兩個人一齊回頭看去,段衍風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說:“哎呀,你那男同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