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狩獵
狩獵
屠淵帶着滄餘進入海軍訓練基地,滄餘長得像個小天使,來往的士兵眼光閃爍。
“小夥子們好奇心都重,”衛弘在休息區的沙發上跷着腳,說,“畢竟屠淵殿下的寵兒相貌實在令人無法忽視。”
在這裏也能遇到,真是見了鬼。但滄餘沖着衛弘甜甜一笑,天真地說:“謝謝!”
衛弘被哽得瞪眼,轉頭對屠淵表達不滿:“屠淵殿下就這樣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帶進軍事基地,合适嗎?”
“屠淵殿下帶我來做測試,”滄餘積極地回答,“我是海底戰士。”
屠淵站在滄餘身側,臉上浮現出贊許的神色。
但衛弘笑出了眼淚,還動作誇張地去擦,說:“小弟弟,笑話講的不錯。”
滄餘皺起眉,說:“我沒有在講笑話。”
“你可以是妲己,也可以是美杜莎,亦或是塞倫,唯獨不可能是戰士。”衛弘晃動手指,“你屬于屠淵殿下的床榻,或者任何有錢人的卧房,而不是戰場。”
“嗯……可我對有錢人沒興趣,而且,屠淵殿下的床我睡過了,”滄餘抿唇回味片刻,笑着說:“并不過瘾。”
“簡直是瘋言瘋語。”衛弘站起身,“別告訴我,你想加入軍隊。”
“我想做什麽,”滄餘歪了歪頭,眨着他的大眼睛,無情地說,“和你有什麽關系?”
衛弘被怼得目瞪口呆,訓練場的教官岔開話題,問:“需要我現在開始準備虛拟現實嗎?”
“不要虛拟,”滄餘回憶着屠淵在車上教他的名詞,說,“我要真人對抗。”
教官稍有猶豫,滄餘又說:“我要你們這裏最強壯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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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呦,”衛弘冷笑一聲,“你是在俱樂部裏挑選男模嗎?”
滄餘不理衛弘,偏頭對教官露出笑,說:“我很厲害的。”
他這一笑太動人,教官反而更不敢做決定,直到屠淵颔首,才明白這兩個人是要玩兒真的。
“我會叫士兵過來,”教官謹慎地說,“但武器方面,我們只提供模型。”
滄餘卻說:“我不需要武器。”
“還、還是配上吧,您的對手也會有的。”教官哂笑兩聲,“當然,我會提前叮囑他們,點到為止。”
“哇塞,”衛弘再次發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是水上樂園呢!”
然而滄餘問:“我也不能傷人嗎?”
“呃,”教官皺眉,“當然不能。”
滄餘聳聳肩,遺憾地說了聲好吧。
教官陷入沉思,不明白這樣一位奪人眼球的年輕人,怎麽就得了妄想症。而當他聽到滄餘要四名對手全部同時下水的時候,他覺得滄餘真的得看醫生了。
畢竟精神科的大門一直敞開。
教官還在不可置信,屠淵已經在責任書上簽了字,說:“都聽他的。”
“好的。”教官還是說,“屠淵殿下,我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槍械裏都是空包彈,刀刃是軟的,滄餘先生肯定不會受傷。”
正在脫外套的滄餘回過頭,滿懷感激地露了個笑。
***
滄餘要下水,屠淵親自幫他換裝。
“我不想要這個,”滄餘扯着緊身衣的領口,嫌棄地說,“累贅。”
“我知道。”屠淵無奈地握住他的手腕,低聲說,“統一軍事裝備,就穿這一次。”
滄餘不滿地哼聲,利落地将匕首入鞘。用于水下作戰的冷兵器材質特殊,不生鏽不卷刃,訓練時塗上防水的熒漆,可以在不傷害對手的前提下在訓練服上留有痕跡,用作追蹤統計。
“潛水池只有十五米,”屠淵把潛水裝置遞給滄餘,意味深長地說,“水下也有監控,讓我們這些岸上的人能夠全方位全時段地看見你。”
滄餘坐在池邊,在強烈的氯胺味道裏皺了皺眉。
“屠淵殿下說得沒錯,”衛弘隔水諷刺,“不行了就呼救,我們給你擡上來。”
滄餘咬着嘴片說不了話,就動了動腿,讓水花精準地擊中衛弘。衛弘當即開口怒罵,結果腳下踉跄,差點一頭栽進水池。他好不容易穩住身體,睜開眼卻發現剛才坐在岸邊的滄餘已經不見了蹤影。
“溜得倒快!”衛弘氣憤地抹着臉,“還真他媽的跟條魚似的!”
教官落旗,四名士兵跳入水中。
“畫面連接順利,”教官調試光屏,“可以觀看了。”
屠淵和衛弘分別從潛水池的兩端過去,衛弘身上還濕着,這會兒雙手插兜,問:“屠淵殿下,您覺得您的小寵物能堅持多久?”
屠淵但笑不語。
“我想——”水面猛地激蕩,有誰浮出水面,衛弘登時誇張地說:“我的上帝,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然而水裏的人摘下面罩,是個士兵。他喘籲沉重,脖子上橫着兩道淺藍色的熒漆。
如果滄餘用的是已經開刃的匕首,這人現在已經被割開了喉嚨。
在場的人無不驚愕,唯獨屠淵雲淡風輕。殿下在光屏後坐定,愉快地交疊起雙腿。
“發生了什麽……”教官呆滞地問,“才過去了一分鐘……你……”
“我,”士兵狼狽上岸,“我不知道。”
“什麽你不知道?”衛弘跺腳,指着自己的脖子,問:“誰幹的!”
“滄餘先生,我……我被滄餘先生殺死了。 ”年輕的士兵誠實地說,“當時我剛剛下水,看了一圈,周圍沒有人。我想再潛得深一些,但滄餘先生忽然出現……就是,像、像變魔術一樣,總之……忽然出現在我眼前。”
他做了個手勢,五指捏住又張開,放煙花似的。
“就是這樣,我被殺死了,”他捂着脖子說,“滄餘先生甚至還對我笑了,我,我沒看清他是什麽時候出的刀,或者他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原來是魅惑加偷襲!”衛弘立刻說,“不守武德!我說怎麽——”
又一名士兵浮出水面,上身遍布熒漆劃痕。
“那位小先生有兩下子!”剛上岸的士兵伸出大拇指,“我在池底和他狹路相逢,正面交戰,結果……”
“閉嘴!”衛弘粗聲說。
“衛先生,”屠淵欠身問,“我可否問問,你為什麽這麽讨厭小魚呢?”
他此時坐姿優雅,面露誠懇,和美麗而無辜的滄餘異曲同工,讓衛弘無地自容,成了跳梁小醜。衛弘想急眼又得克制,站在原地氣喘。這人每次找不到反駁的話的時候就會這樣,一邊沉聲用喉嚨發出令人煩惡的呼吸聲,一邊在頭腦裏思索對策。
“不如,讓我們一起觀看這場戰鬥的實時轉播,”屠淵紳士地提議,“相信在親眼看到滄餘先生的水下英姿之後,您會放下您的偏見。”
“我對他沒有偏見!”衛弘終于坐下了,“我的直覺告訴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看到了水底的滄餘。
水底是另一個世界。
在那裏,所有來自陸地的聲音都被封存,在這巨大的寂靜中,某種回響敲擊心髒,仿佛一次神秘深入的冥想。越往下潛,就越黑暗,光在數次折射後失去力量,讓人什麽也看不清。
下潛的過程,就是在做一場沒有畫面的夢。
而在這幽暗的水下空間裏,銀發飄蕩的年輕人恍如一道流光。
他游動的樣子無比敏捷,似乎不費吹灰之力,身體各處的動作都恰到好處。他甚至不用雙臂劃水就可以靈活移動,他的腰身和雙腿仿佛都是為了潛游而生。他如魚得水,他與水形容一體。
他耳邊的小花都沒有掉。
士兵進入視線,成為滄餘新的對手。
滄餘提起高度,然後疾沖而下,脊背弓起再繃直,像極了豹子。被襲擊的士兵立刻拔出水下特型配槍,往身後連開兩槍。士兵準備近戰,卻忽然覺得要窒息了。
滄餘的雙腿纏上了他的脖子,将他絞殺。
半分鐘後,士兵無奈地拍了拍滄餘的腿,表示認輸。滄餘松開他,還不忘掉頭回來,和即将離開戰場的對手友好地握了握手。
然後滄餘準确地看向離此處最近的監控相機,朝鏡頭豎起一根手指。
“他已經殺了三個人,”教官盯着屏幕,喃喃地說,“還剩一個……”
而此時的滄餘正在追殺僅剩的一名對手,那名士兵已經打光了槍裏的子彈,冷兵器也被滄餘擰手奪走。在水下肉搏是個噩夢,他只能受死。然而滄餘扔開了刀,也沒有立刻給出致命一擊。
士兵轉身先撤,滄餘悠哉地追了上去。
他保持着恰好的距離,躲在士兵腳蹼後的泡沫裏,如同随波逐流,姿态惬意。士兵晃身不穩,以為滄餘近在咫尺,于是拼盡全力向前,又不得不因為體力不支而降速。而此時的滄餘也同樣放慢速度,稍微拉開距離,給士兵片刻喘息。這樣周而複始,讓士兵生死不知,身心俱疲。
整個過程中,滄餘寧靜又冷酷,還能抽空和監控打招呼。
他根本不是在戰鬥!
他在狩獵,以一種玩味的、惬意的、無情的方式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