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第3章他

第3章 他

刑燭的思緒有一剎那的空白和斷線。

四周仿佛在瞬間靜谧無聲。

直到男人回頭,鋒利的視線掠過刑燭扯着他領口的手,眉峰挑了一下,挑出幾分不羁的漠然。

“你幹什麽?”

“雨水已經到了小腿,這裏地勢最低,你出去了也不好走。我找了4s店,拖車馬上到,你可以坐我副駕駛上等一會,4s店的人會帶我們走。”

刑燭語速不快不慢,但極為認真,杏眸潋滟,好像是真的在為了他考慮。

至于後者,沉思幾秒後,薄唇似笑非笑的勾了勾,隐喻晦暗莫名。

他聲線低沉的反問了一句,“到小腿,你确定?”

有什麽不确定的…

刑燭一開始還不懂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只是迎上他似乎帶了幾分調笑的眼神,腦子裏忽然映出昨晚他站在路燈時的模樣。

優越、奪目。

瞬間,她明白了。

這男人的身高至少比她高十五厘米往上,她覺得水勢很高,快到膝蓋,對他來說…可能也就是在腳踝之上。

他的話,是嘲諷?

不等她細想,男人就掃了一眼她拽着他領口的手,“拽上瘾了?”

刑燭下意識松開了手,手心有幾分隐隐的灼。

男人也順勢從車上跳了下來,果然,四平八穩。在參照物的對比下,水勢好像也沒那麽高了。

刑燭想起她那掉到水裏摸都摸不着的手機,立刻起身,“我手機掉水裏了,你能不能幫我打電話找個拖車?”

“你剛剛不是說,你已經和4s店聯系了?”

刑燭眨了眨眼,“是啊,如果你不走的話,我就可以借你的手機,和4s店聯系了。”

正和她對話的人,像是沒想到刑燭會來這一出。

對于她的語言陷阱,如果換個男人,或許早就迫不及待的跳了進去。

而他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刑燭,“……”

冷漠的男人。

刑燭也不着急,依舊平靜的坐在車上。

未過半分鐘,右側積水較少的地方,一輛黑色的車就停靠了過來。

天太黑了,刑燭對車也沒太大了解,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什麽車。

不過,這輛車的出現,是意料之中。

因為她在幾分鐘前,就透過後視鏡觀察到了它的存在。

車窗緩緩下拉,濃稠夜色中,影影綽綽的看到了一雙冷淡的眸子,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上車?”

當然上。

刑燭從車上下來,踩着水。

黑裙和風衣下半部分都被水浸透了,裙子不方便脫掉,刑燭就把風衣脫掉,抱在了懷裏。

餘下的黑裙将身材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修長的天鵝頸和深陷的鎖骨。

夜色氤氲,她的紋身和根莖做成的傷疤模糊的看不真切。

她問了一句,“你知道我要去哪兒麽。”

“不。”他好像惜字如金。

“你現在開的方向,是去往我家裏的反方向。”

“北邊積水太嚴重,我只是朝着南邊走。”

刑燭哦了一聲,“那麻煩手機借我,我給4s店打電話。”

“進水的車太多了,4s店現在早就沒拖車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給他們打電話,他們為了不流失客戶,只會拖延時間。”

“……”

刑燭忽然如夢初醒似的懂了。

怪不得,拖個車還要拍照,原來是4s店裏根本沒了拖車。

想起自己為了拍照經歷的艱辛,刑燭冷笑了一聲。

是她太蠢,還是這些人太精明。

身側人在這時把手機丢了過來,念出了一串號碼,“打這個電話,說車輛位置,會有拖車過去拖。”

刑燭照着他說的話照做了,事情辦的很順利。

電話挂斷,她把手機遞給了他。

男人單手開着車,另一只手去接手機。

扯了一下,沒扯過來。

他的視線順着手機的方向看了過來,入目,就是女人素白纖細的手指,緊緊捏着純黑色手機的另一端。黑白交織,對比鮮明。

男人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黑眸內泛着危險的情緒。

喉結聳動時,拽着手機另一端的手忽然松開了,始作俑者朝着他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

“謝謝你,褚盡。”

車窗外的流光燈恰到好處的灑在她翹起的唇角,那本就濃豔的五官幾乎是在剎那間鮮活生動了起來。

褚盡的聲音沒有溫度,“看我手機?”

刑燭搖頭,“打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問了一句,‘褚盡的手機怎麽在你這裏’我沒有辦法,只能聽到了。”

不過,他名字挺好聽的。

褚、盡。

和她的名字一樣,都是兩個字。

而且,她喜歡這個盡字。

褚盡沒有回話。

刑燭也不多說,視線看向窗外在雨夜裏愈顯朦胧的夜色,頭微微探了出去,清冷的聲音裹挾在了雨風中,像是那不斷下墜的清冷雨滴。

“我叫刑燭,刑法的刑,燭火的燭。”

-

車最終停靠在了一家星級酒店旁邊,周遭十點還沒結束營業的各式各樣的店鋪燈光零碎的灑在車內。

趁着燈光的勢,刑燭掃了一眼方向盤的車标,覺得有點眼熟,想了一會兒。

是賓利。

富二代?……不,張凱朋友圈裏,他的身份是老總,也有可能是富一代。

有點太年輕了,刑燭放飛了思緒。

褚盡坐在駕駛位上,單手撂起了右邊的車內抽屜,拿出了一盒煙。

煙條都夾在指縫裏了,他的視線才看向了刑燭。

“?”

他一個字都沒說,刑燭對上他視線的瞬間,腦子裏卻自動把他的眼神給翻譯出來了。

既然他問了,她就如實回答,“我不喜歡煙味。”

褚盡深深地凝視了她幾秒,像是不懂,她為什麽如此不知好歹。

這是他的車。

他收回視線,拉開車門準備下車,繼續自己的目的。

“你等等。”

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他好似有幾分不耐的回頭,“還有事兒?”

“沒什麽大事,”刑燭看着他,“就是說,我現在沒法回家,身上也沒帶身份證,晚上不能不睡覺。你能不能,幫我開一間房?”

褚盡沒說話,只是咬着煙看着她,凝視着她的黑眸如同剝脫一般的審視。

刑燭面無表情的和他對視着,無聲坐直了身體,從兜裏拿出了一張卡,素白修長的指尖夾着,遞了過去。

“房費我出,報酬我也出,謝謝你。”

褚盡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很久,最終落在了她手裏的銀行卡上。

他低聲哼笑了一聲,在那張冷漠的皮相上,像是瞬見綻開的冷焰火。

刑燭眼神深了幾分。

褚盡擡手扯過了銀行卡,長腿邁開,下了車。

刑燭凝視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她松下了背部挺直的力氣,慵懶的靠在副座上,視線掃了一圈車內的內飾。

性·冷淡、簡約、黑白灰。

這是她捕捉到的關鍵詞。

而後她發現,這些關鍵詞,好似都能精準的套到他的身上。

再看向零碎的挂飾,一個是扭曲的mini油畫,還有一個是色彩奇異的蘋果。

原來是喜歡抽象藝術的…那副mini油畫,她還曾見過放大版實物。

這種觀察讓她覺得奇妙,被她觀察的人,她更覺得神奇。

就在這時,駕駛位的車門被打開,神奇的男人丢了一張房卡進來。

她剛拿起房卡,他又丢了張銀行卡過來。

不等刑燭開口,他就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下車。”

-

房卡是1709,在十七樓,隸屬于貴賓大床房。

她上來的時候順帶看了一眼價格, 9999一晚。

在三線城市,這價錢不便宜。

而且重要的是,她沒告訴褚盡她的銀行卡密碼。所以,這9999,是他出的。

好人。

滴的一聲,房卡解開了房門。

刑燭走進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髒兮兮的大衣丢到了垃圾簍裏。

然後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緞面長裙,擰眉掃了一眼裙擺的污漬。

不知道今晚洗了之後,明早能不能幹。

早知道上來之前去買套衣服的,她有一點點輕微潔癖。

但,現狀就是如此。

脫了衣服,刑燭進了浴室。

不同于往日的洗澡,這一次,她幾乎要給自己給泡發了才罷休。

半小時後,她才裹上浴袍,渾身熱氣的從浴室裏面出來。

刑燭泡澡的時候習慣放空,這是她一個解壓和接納自我的方式。

就在她剛走出來,思緒還沒完全回攏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一下。

她的視線頓然看向身後的鏡子。

鏡子裏,她頭發濕潤的貼在脖頸上,發絲纏着脖頸,粘膩濕滑。因為泡澡的緣故,面色白裏透紅的嫩,浴袍很短,到小腿就沒有了。

她清晰了解自己的優劣勢,也了解人性。

思忖片刻,她走到了門後,靠在門上。

沒開門。

“還有事兒麽?”

門外傳來的聲音和刑燭的設想不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裏帶着讨好。

總之,不是褚盡。

她還想和褚盡說點話來着…算了。

“小姐您好,是褚先生讓我過來帶話的。褚先生說,您的車明早八點之前會修好,您可以去環城路4s店內取。您的手機也被撿到了,一并放在車上。您看,沒問題吧。”

話沒聽完,刑燭就已經朝着浴室走了,聲音拉的綿長,“沒問題,麻煩了。”

門外人好似還說了什麽,刑燭沒有聽到了。

吹風機的嗡名聲在耳畔響起,遮擋了一切外界的聲音。

她閉着眼睛享受着溫熱的風的吹拂。

頭發半幹了,她才想起什麽,躺在床上打了個客服電話。

“1709,麻煩送一套全新的女士內衣…c罩,還有,如果可以的話,幫我買一套M碼的黑色裙子,長短無所謂,謝謝。”

電話挂斷,刑燭閉眼。

今晚困的好早。

因為要等衣服送來,不能睡覺,她就撐着眼皮看着白皙的天花板。白日裏所有事情都在眼前盤旋,腦子裏的思緒如同打了結的棉線一樣,解不開,纏的人心煩。

十分鐘後,服務員将刑燭要的所有東西都送了過來。

刷卡付錢後關上門,她就倒在了床上。

今晚她的入睡十分迅速,但是睡夢裏卻并不算安靜祥和。

因為她,好像夢到了她那失去的記憶。

還有,不久之前沒有幾面之緣的男人。

且,這個男人在她的夢裏…和她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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