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來自深淵的人(6)
第八章 來自深淵的人(6)
駱翊鳴從門縫望進去,等看清門裏的場景,幾欲作嘔。
血水蔓延了一地,店老板拿着刀一下一下剁着肉,臉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嘴邊甚至還挂着一絲涎水。
“咚,咚,咚”刀被舉起,被砍下的肉排在一旁的盤子裏,鐵盆裏還有絞好的肉餡兒泛着油花。
駱翊鳴也不得不捂着自己的嘴控制自己不發出聲音,終于在店老板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嘴邊舔的時候忍不住了。
“咳……唔!”駱翊鳴被人猛的捂住嘴往後拖去。
“誰?誰在門口!”店老板猛的回過了頭,門口空空蕩蕩的,他皺了皺眉,還是不放心,拿着菜刀推門走了出來。
在門口來來回回轉了一圈,他沒看見任何能活動的生物。
他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進了廚房。
駱翊鳴被程晨捂着嘴拉進了旁邊的儲藏室,咳嗽憋的他臉漲得通紅,好不容易倒過來這口氣,他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聽到店老板走遠的腳步聲,他長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沒讓發現啊。”他心有餘悸的靠在牆上說,“等店老板下一次出去采購食材的時候,咱們溜進去看了看吧,我總感覺廚房不止這麽點秘密。”
“嗯,咱們先回去,把梁夏一個人扔在上面也不是辦法。”
兩個人又蹑手蹑腳的上樓回房間,梁夏看兩個人安全回來了,也是送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等到店老板出去采購食材了,梁夏拿了紙筆坐在門口假裝畫畫給兩人放風。
程晨不知道往衣服兜子裏塞了點什麽東西,鼓鼓囊囊的,駱翊鳴也沒問,只跟他身後溜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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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肉的刀被随意的扔在盆兒裏,旁邊擺了一堆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的盤盤碗碗。
拉開一邊的櫃門,裏面放在不知道是什麽地方摘的人骨,白裏泛着紅。
“程晨,有地窖。”駱翊鳴壓低了聲音叫他。
程晨關上櫃門,走過去,地窖的蓋子沒鎖,他把蓋子掀開,腐敗和陳舊的氣味飄散出來。
“這下面……有什麽?”駱翊鳴拽了拽程晨的袖子。
程晨沒搭理他,從兜子裏摸出來一個熒光棒,尾端還系着繩子,駱翊鳴嘴角抽了抽,什麽也沒說,看着熒光棒被掰亮然後一點一點送下地窖。
地窖裏放了兩個一人多高的大壇子,沒有其他東西。
“這壇子是幹什麽用的?”駱翊鳴問。
“當然是用來裝食材的了哈哈哈哈。”
“哦,那我們……”駱翊鳴說到一半的話咽回了肚子裏,這聲音……不是程晨的啊!!
他擡頭跟程晨對視一眼,兩個人向不同的方向竄了出去。
兩個人身後,店老板拎着刀陰森森的看着他倆笑:“你們真以為我沒發現你們在門口偷看?放一個小姑娘還想通風報信?哈哈哈哈哈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我本來還想存的時間久一點,現在看來,是我最近要多吃一點了!”
說着他沖着程晨的方向追了過去,店老板手裏拿了把大砍刀,有些笨重,程晨游刃有餘的躲他揮過來的刀。
駱翊鳴趁機從廚房溜出去想看一看梁夏的情況,剛到門口,一把大刀貼着他的頭頂釘在了門板上,震得門不停的晃。
刀上散落下一些粉末。
“把……啊捂住……別額啊,別呼吸。”
程晨的聲音有些虛弱的沙啞,駱翊鳴捂着口鼻回頭一看,正看見店老板揚起把一把白色的粉末狠狠拍在程晨的臉上。
程晨悶哼了一聲,身子靠着牆慢慢滑下來,駱翊鳴想站起來,卻發現渾身發軟,冷汗一瞬間浸濕了衣物,眼前一陣一陣的泛白。
恍惚間,他感覺店老板一手拎起程晨,一手拎起他,往地下室走去。
“這是要死了麽?”這是他昏迷前最後一個想法。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駱翊鳴只覺得全身酸痛無力,四周一片漆黑。
伸手一摸,四面入手都是陶器的質感,他心下一涼,這是讓關進陶罐裏了。
他伸手敲了敲,厚重的聲音震動着他的耳膜,刺激着他的神經。
他不由得靠着管壁苦笑着嘆了口氣。
忽然罐子被人放倒了,駱翊鳴勉強用手撐着罐壁,緊接而來的是猛的一陣晃動,他被人從罐子裏倒了出來。
擡頭一看,店老板兇神惡煞的瞪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甚至感覺店老板變得更高更壯了。
眩暈感還沒過去,店老板把他從地上拎起來,走到牆邊,看着角落裏一系列切割工具,和工具上的血氣,駱翊鳴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店老板系好繩子,把駱翊鳴的手套進繩環裏,又收了收緊。
“唔!”他猛的被往上一拽,只剩腳尖還能勉強夠到地面,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了雙手的手腕上。
繩子在手腕上磨出來一道道血痕。
他半垂着頭,看着店老板從陶罐裏把梁夏拎了出來。
然後如果抓他是像拎小羊羔,那店老板拎梁夏就是老鷹捉小雞。
店老板看着梁夏眼睛裏的色意幾乎洶湧,他眯着眼,粗暴的把梁夏的外衣扯下來,只留了一件白色的裏衣,随手扔進一旁的水缸裏。
梁夏看着他撕扯自己的衣服卻無力反駁,咬着唇,眼睛裏泛着水霧,被摔進水缸的時候嗆了口水,無力的在水裏撲騰了幾下。
好在水不深,她坐在水裏勉勉強強能把肩膀也露出來,呼吸還是不太順暢。
店老板把程晨從缸裏弄出來的時候,他緊閉着眼睛,沒有絲毫動靜,店老板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把他随手扔在地上沒有管。
反而回身看着這兩個醒着的“戰利品”。
“這可是你們送到我手邊的,真的不能怪我哈哈哈哈哈。”店老板詭異的笑聲在地窖裏回蕩。
駱翊鳴看着躺在地上的程晨,不知道為什麽,他越來越平靜,他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這個躺在地上的人就會覺得安心。
即使他現在一動不動沒有一絲可以做出反抗的樣子。
店老板嘴裏還在不停的咕哝着什麽,駱翊鳴聽不清楚,隐隐約約聽見幾個模糊的音節。
“他們……嗚嚕……啊它啊啊……不要……嚕嗚嚕嚕啊……放……”
反反複複好像都是這幾個音節,駱翊鳴盡力去保持自己清醒,嘴角被他咬出血來。
他腦子裏反複出現程晨被一把粉末拍在臉上的場景,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情況,自己只吸入了一點就渾身無力,那程晨呢,那麽一大把,就算他屏住了呼吸,情況也不會太樂觀吧。
店老板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耳邊不斷徘徊着那模糊而重複的音節,駱翊鳴腦子越來越昏沉,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東西,眼皮卻不聽使喚的越來越沉。
終于,他再也支持不住,閉上了眼。
“為什麽……程晨……程晨……”
“醒醒,醒醒,你還好嗎?”駱翊鳴被人搖晃着,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白花花的牆面,他愣了一下,轉頭看着搖晃他的人。
“程晨?”他有些驚訝。
“還好你醒了。”程晨松了口氣,“一轉頭你這麽就躺地上了?快起來進本兒吧。”
駱翊鳴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看着前面的貼滿符咒的大門,皺了皺眉。
“這是……?”
“這符是防止裏面的東西出來的。”程晨打開電表箱,按了裏面一個按鈕,大門輕輕的打開了,裹挾蔓延出一陣寒氣的白霧。
這一切,好熟悉……駱翊鳴伸手虛抓了一下霧氣,好像這一切都發生過。
心口忽然鑽心的一陣悶疼,駱翊鳴捂着胸口停下腳步,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抓住,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眼前一片漆黑,他甚至好像能聽見血液在體內肆意沖撞的聲音。
腦子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尖嘯,又像是金屬不斷摩擦的聲音,心跳聲逐漸蓋過了一切聲音,不斷沖擊他的神經。
“DongDong,DongDong……”
“駱翊鳴?駱翊鳴你怎麽了?”這是誰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心口的痛意逐漸散去,視線漸漸清晰,他蜷縮着身子,腦門上沁出一層冷汗,不停的大口喘息着。
剛才的疼痛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出現過。
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兒,剛剛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擡頭看向程晨,程晨一臉擔憂的看着他,他卻覺得哪裏不太對。
“那就好。”程晨沒有多說什麽,帶着他繼續往裏走。
他轉身的一瞬間,駱翊鳴忽然就知道哪裏不對勁了——程晨的身後“站”着一個影子!
為什麽說影子是站着呢?
在程晨的影子旁邊多出來一個影子,他沒有什麽存在感,只是安安靜靜的跟着程晨的影子,好像只是一個附屬品,仔細看卻發現這個影子好像長着長頭發,邊緣在細小的扭曲,好像籠罩的一層黑霧。
駱翊鳴沒做聲,又仔細的觀察走在他前面的程晨,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程晨的身上也彌漫了一層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