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報喪猴人命
第五十三章 報喪猴人命
給駱翊鳴抽血的時候,他的手有些許的顫抖。
陳遠握着針管轉過身去,聲音悶悶的。
“結果大概要後天才能出來。”
“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出結果了我在過來。”駱翊鳴嘆了口氣,轉身向診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着半掩着的門後透出來的亮光,眼神複雜。
“陳遠。。”他叫了他一聲。
陳遠沒有應聲,實驗室裏傳來了水流聲,他在清洗儀器。
駱翊鳴輕輕嘆了口氣,推開門出去了。
門被輕輕的關上,隔斷了外面灑進來的月光,陳遠輕輕推開實驗室的門,靠在門框上,看着被關上的門不知道在想什麽。
鎮子裏的街道上,月光明澈撒在地上,駱翊鳴慢慢的往鎮子口走去。
他的耳邊好像一邊一邊重複着陳遠在怒急之下對他說的話。
“其實也不是特別嚴重,還是屬于輕微中毒,可以戒掉,很快就可以!”
“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這些?你知不知道藥物中毒這件事兒有多麽危險?你到底在想什麽東西?有什麽事情是可以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難道你想因為藥物被別人控制利用嗎?你到底能不能分清利害關系!”
“到底是自己的生命重要,還是抓到那個害你的人重要?”
“你、真、的、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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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好像浸泡在水中,朦朦胧胧的清不清楚,可聲音中的顫抖和陳遠臉上的憤怒反反複複出現在駱翊鳴眼前。
鎮子口的一段路正在翻修,路上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的散落着不少石塊兒。
駱翊鳴的心思不在這裏,一路走的磕磕絆絆的。
一會兒腦子裏冒出了陳遠憤怒的臉,一會兒是老頭布滿皺紋的臉。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到鎮子口的。
遠遠的,他就看見家裏的車夫一邊搓着手一邊在馬車旁來來回回的踱步。
駱翊鳴忙幾步走上去,勉強扯出了一個笑。
“久等了吧,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兒出來晚了。”
車夫看他來了,忙搬下來一條長椅,扶他上馬車。
“小少爺,您可算是出來了,我可擔心壞了,咱們快回家吧,今天家裏來人了,說是您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老爺安排他在您屋子旁邊的客房住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別讓人家等着急了。”
一路上駱翊鳴都坐在馬車裏,車簾子将外面的月光遮擋的嚴嚴實實。
處在熟悉的環境裏,他這才放松下來,頓時,一陣疲憊感襲來,雖然路上并不平坦,偶爾也颠簸不斷,可駱翊鳴還是靠在座椅靠背上昏昏欲睡。
今天為了輕便,駱翊鳴專門挑了一輛小巧的馬車,座位也只能坐下一個人,家丁給他放幾個靠墊,靠墊很是柔軟。
駱翊鳴忽然有些後悔今天挑了這麽小一輛馬車,此時困意上湧,躺都躺不下。
實在是扛不住陣陣困意席卷而來,他把頭靠在靠墊上,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夢裏,他好像又回到了基地裏,還是那個沒有窗戶的房間,他跟程晨面對面坐在餐桌上。
白熾燈找的很明亮,可駱翊鳴卻看不太清楚周圍的環境,好像周圍的一切都籠罩着一層霧,就連程晨的臉都不是太真實。
餐桌上擺着豐盛的飯菜,可兩個人卻都沒有動。
駱翊鳴擡起頭來,對上了程晨含着溫柔的眼睛,他好像在說什麽,駱翊鳴卻只能看得見他嘴在一張一合,聽不見任何聲音 。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駱翊鳴皺着眉問道。
可程晨卻好像沒聽見他說話一樣,唇邊帶起了笑,駱翊鳴看着他的嘴型,企圖看出來些什麽。
程晨說的太快了,駱翊鳴只看清了最後一句話。
他說,“我走了。”
三個字,駱翊鳴看的清清楚楚,他腦子裏“嗡”了一聲,就在他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程晨已經站起來了。
他的笑容還是很溫柔,眼睛笑的彎了起來,他目光裏充滿了愛意和不舍。
駱翊鳴看見他說:“我愛你。”
說完,程晨轉身向門口走去,任憑駱翊鳴怎麽喊他,他頭也不回。
“等等!我沒聽懂,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什麽要走。”駱翊鳴幾步沖上前,拉住程晨的胳膊,他的語氣裏充滿了焦慮和急切。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只是不想讓程晨離開,他拉着程晨胳膊的手抓的很緊,生怕一個不小心,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有什麽話咱們坐下來好好說,我做錯了什麽我會改,你別走好嗎?”駱翊鳴一遍遍重複着在以前他看來很沒用的話。
他萬萬沒想到,以前自己做瞧不起的話語,也會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毫無障礙。
程晨又說話了,這一次,駱翊鳴聽的到了,并且聽的清清楚楚,像一道炸雷在腦海中炸開。
他說:“你沒有錯,錯的是我,從一開始錯的就是我,太多的事情是因你而起,所以……”
程晨一點點把駱翊鳴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掰開,笑容裏充滿了無奈。
“所以,這一次,你留下,換我走。”
說完,他輕輕推開了駱翊鳴,打開了房門
房門後面是一片白光,看不清裏面到底有什麽,程晨最後看了他一眼,毅然決然的轉身,走進了一片白光之中。
“不!不要!”他猛的坐起身來,肩膀不知道磕到了什麽東西,撞的生疼。
周圍的景物一下子消失了,刺眼的白光也消失了,駱翊鳴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還是馬車內部,周圍昏暗一片。
身上出了一層冷汗,他伸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喉嚨幹的有些不舒服。
“小少爺?你怎麽了?”車夫一邊趕車一邊問道。
“沒事兒。”駱翊鳴開口回答,嗓子裏幹澀的好像有什麽沙子在喉嚨裏,難受的他幹嘔了幾聲。
車夫遞進來一個水袋,他喝了幾口緩解了喉嚨的不适感。
夢醒了以後,沒來由的心慌感讓駱翊鳴在馬車裏有些坐立不安。
“咱們去那邊的湖邊休息一下吧,這天黑了,您趕車也累。”
“行。”晚上趕車得集中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少爺自己想要休息,車夫當然是樂得能一起休息。
馬車停在路邊的湖泊邊上。
駱翊鳴下了馬車,晚風吹在身上,駱翊鳴一身的汗,這一吹,一陣寒意襲來,他猛的打了個哆嗦。
這風倒是把他的困意吹散了。
駱翊鳴慢慢走到湖邊,夜晚的湖水也是一片漆黑,湖面上漂浮着幾片落葉和不知名的小野花。
周圍的環境很讓人舒适,車夫坐在湖邊的草地上抽着旱煙,煙霧缭繞在他周圍,緩緩散開。
一陣風吹來,在清甜的野草氣息中,隐隐約約裹挾着一種鐵鏽味兒,細細的聞起來,駱翊鳴感覺那更像是血腥味兒。
“馬車上有沒有照明的東西?”駱翊鳴沒有聲張,車夫從馬車裏找出來一個小手電。
駱翊鳴愣了一下,接過車夫手裏的手電,也沒聲張,只是說去旁邊的林子裏走走。
車夫不放心,只想着跟他一起進去,卻被駱翊鳴阻止了,他一個人進了林子。
林子裏更是一片漆黑,甚至稱得上是伸手不見五指,小型手電根本照射不了多遠,前面仍然是一片漆黑。
越往上風口走,風裏裹挾的血鏽味兒就越重。
越往裏樹林深處走,頭頂的樹葉越密集,走到後面,擡頭看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一點天空了,黑壓壓一片樹葉,走在下面,有一種令人壓抑的感覺。
走了十幾分鐘,已經走到血腥味兒最濃的地方了,駱翊鳴低頭在地上尋找,因為手電燈光強度不足,他只能彎着腰尋找。
可是來來回回就是找不見有屍體,不管是動物的還是人的,什麽都沒有,就連血跡都沒有。
駱翊鳴不死心,又找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腳下除了或柔軟或已經幹枯的樹葉,再無其他。
厚厚一層樹葉可以覆蓋的東西很多,可再厚的樹葉也遮蓋不住屍體啊,駱翊鳴有一瞬間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懷疑。
難不成只是埋在地下的屍體散發出來的?
“不對,埋在地下的屍體不會有這麽重的血腥味兒。”駱翊鳴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風吹過樹葉,摩擦發出的簌簌聲,在夜裏聽起來多多少少有些滲人,駱翊鳴站起身來活動着,過度彎腰導致腰背一陣酸痛。
正伸手揉着,餘光忽然瞟到了什麽東西,長長的一條瓜在樹上。
駱翊鳴猛的轉頭去看,只看見旁邊不遠的樹上,好像挂着什麽東西,還在随着風輕輕的飄動。
他一挑眉,已經猜到是什麽東西了,但是他還在走近确認一下一下。
走進那棵樹,樹冠上倒挂着一個人,那個人離地面有個三四米,身上纏繞着樹枝和藤蔓,幾乎覆蓋住了整個身子,不仔細看絕對認不出來,只當這是一團植物了。
手裏的小手電已經照到那裏的光已經很微弱了,看不清具體的樣子,只能隐隐約約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只有一點駱翊鳴能确認,屍體身上的衣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