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來接我”
第55章 “你來接我”
透過手機屏幕，雲游的表情顯得有些冷漠，冷白色的光從他的頭頂灑落，纖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小片的陰影。
陸寒山的心裏驀然一酸，說不出的滋味悄然地滋長蔓延着：“你不需要自責，這是我的決定，和你沒有關系。”
“有關系啊，怎麽沒有關系。”雲游的眉心微微擰起，看起來更加疏離而冷漠，他很認真地注視着陸寒山的眼睛，說，“你現在當然不覺得了，可以後呢，我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以後如果你在工作上有一些不順利，你會不會有一瞬間的後悔，覺得當初出國就好了？覺得有更高的平臺就好了？”
陸寒山梗着脖子，說：“我不會！”
“你別這樣，陸寒山。”雲游搖了搖頭，說，“你和我争辯這些沒有意義，因為我們都知道，總會遇到這樣的時刻。”
“……”
陸寒山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就這麽直勾勾地盯着雲游，灼熱的目光似乎已經成為了實體，要把雲游身體燎出一個窟窿來。
過分熱烈的目光讓人感覺不太舒服，但雲游并沒有躲閃，同樣直直地回望着陸寒山，與他四目相對。
一秒。
兩秒。
陸寒山的眼眶驀然紅了：“你就這麽想和我劃清界限嗎？就算我有一瞬間的後悔又怎麽樣，至少你在我身邊平平安安的，不是嗎？”
太委屈了，陸寒山的嘴唇微微顫抖着，聲音裏都帶着哭腔，像是沒人要的小狗，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哎你這是幹什麽呀？”雲游有些慌了神，隔着手機屏幕，他沒辦法直接抱住陸寒山，只能湊近鏡頭，語氣不自覺地放柔了，像是在哄小朋友：“我沒說過要跟你劃清距離呀，我們不是好好的嗎？”
“你說這一年都不願意見我，你還說我以後肯定會後悔。”陸寒山更委屈了，別過頭，不去看屏幕中雲游驀然靠近的臉，嘟囔道，“我才不會後悔。”
雲游有些哭笑不得，無奈地嘆了口氣，态度倒是依然堅決：“陸寒山，我知道你現在也許很不開心，你知道我心軟，我很想答應你，但是我不能，如果我答應你了，那才是在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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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害我，”陸寒山的嘴唇微張，說，“只要你還繼續喜歡我就好了，只要這樣就不是害我。”
“我當然喜歡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雲游的表情又恢複了剛才的平靜，他定定地看着陸寒山，說，“但是愛是讓彼此變得更好，而不是讓我們失去自我，對嗎？”
陸寒山不說話了，但還依舊梗着脖子，一副要跟雲游杠到底的樣子。
“我不是非得要讓你去留學，也不是一定要不和你見面。”雲游深吸口氣，語氣又放緩了一點兒！“你現在冷靜下來，好好想一下，就算你留在國內，你可以改變什麽嗎？”
“我……”
陸寒山張了張口，但沒說出話來。
“而且你真的不想去留學嗎？”雲游又問，“那是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地方，你就這麽放棄了，真的不會後悔嗎？”
“……”
沉默了好一會兒，陸寒山忽然蹦出了一句：“對不起。”
雲游眨了眨眼睛：“嗯？”
“……你說的沒錯。”陸寒山有些恹恹地垂下眼睛，說，“我不能保證我在國內就能改變什麽，更不能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後悔。”
“不用跟我道歉呀，”雲游搖了搖頭，眼底露出一點笑意，說，“我知道你剛才那麽想也是因為因為擔心我嘛。”
“所以……”陸寒山的喉結滾動，問他，“如果我現在說想繼續去留學，你會同意嗎？”
“我怎麽可能不同意？那我和你說這麽久是幹什麽？”雲游簡直哭笑不得，他又想起了什麽，趕忙催促陸寒山道，“如果你真的決定好了，那就趕快跟老師說一聲吧，不然萬一老師那邊兒聯系下一個人就麻煩了。”
“我知道，我現在就去。”陸寒山點了點頭，隔着屏幕，語氣認真地對雲游說，“謝謝你，雲游，你等我回來。”
“行了行了，快去吧。”雲游朝着他擺擺手，笑眯眯地說，“你放心吧，我肯定會等着你的。”
-
挂斷視頻以後，陸寒山立刻給陳老師打去了電話，但打了好幾遍老師都沒有接，也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生氣了。
陸寒山一鼓作氣，直接去到了陳老師的辦公室，敲響了他的房門，幾秒鐘後，陳老師的聲音從屋內響起，問：“誰啊？”
陸寒山推門走了進去，說：“陳老師，是我。”
“你怎麽來了？”陳老師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說，轉過椅子，不去陸寒山，“如果你又是來找我說不去留學的事情，那就不再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你不去的話，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學生！”
“對不起，陳老師，我是來跟您道歉的。”陸寒山趕忙走近了些，在他面前站定了，深深地鞠了一躬，說，“我已經想好了，我還想去留學，希望您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你、你你——”陳老師有些詫異地擡起眼眸，上下打量了陸寒山一番，問道，“你小子又在想什麽？怎麽突然就改變主意了？我這兒可不興反複地出爾反爾哈。”
“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再出爾反爾了。”陸寒山先是朝着陳老師鞠了一躬，然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道，“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陳老師，我男、我對象已經批評過我了。”
陸寒山隐去部分細節，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陳老師，又說：“我倆從小是一起長大的，我不可能不擔心他，但是他說得沒錯，我不能只因為一時的情緒就不考慮後果，我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陳老師坐在桌子後面的老板椅上，仔仔細細地聽完了陸寒山的講述，才說道：“你女朋友是個很好的人，你可要好好謝謝她。”
“謝謝老師，我知道的。”陸寒山很鄭重地對陳老師說，“有他這樣的對象是我的福氣，我一定會好好對他的。”
“行了，先不說這個了。”陳老師的話鋒一轉，把桌子上的幾張紙遞給了陸寒山，說，“這是你之前通過郵件發給我的自願放棄說明，我已經打印出來了，本來打算下午就交給學校那邊的，既然你來了，就拿回去吧。”
“所以……老師您是原諒我了嗎？”陸寒山愣了一下，雙手接過陳老師遞來的材料，趕忙說道，“謝謝陳老師，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我确實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陸寒山，不然我也不會三番兩次勸你去留學。”陳老師倒是毫不掩飾，看向陸寒山的目光中滿是贊許，“好好學吧，小夥子，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幾個孩子之一，只要你肯踏踏實實地去做，你會比現在走得更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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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前的幾個月，陸寒山明顯比之前更忙了，除了日常的工作學習以外，陸寒山還提前和國外那邊兒的老師取得了聯系，提前加入了老師的項目組。
陸寒山原本就很忙，這麽一來更是忙得腳不着地，幾乎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熬到淩晨才睡，好幾次和雲游視頻的時候，雲游都能看到他眼睛下方的黑青。
雲游把他的辛苦看在眼裏，心疼又無奈，但既然陸寒山選擇了這條路，他依然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下去。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兩個月。
四月，春暖花開，萬物複蘇，雲游脫掉了身上厚厚的冬裝，換上了輕薄的夏裝。
雲游是夏天生的，也更喜歡夏天，他喜歡花鳥蟲魚，喜歡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快要五一放假了，陸寒山難得有了幾天空閑的時間，雲游也沒什麽事兒，于是倆人約好了，雲游五一去京市找陸寒山玩。
倆人興致勃勃地定好了票，安排好了行程，放假的前一晚，陸寒山這邊兒卻突然來了工作，讓他去外地出差，歸期不定。
陸寒山糾結了好久才給雲游打去電話，說明情況以後，他立刻保證道：“對不起雲游，這個項目應該六月份左右就能結束了，到那時候我去紫荊找你玩好不好？”
雲游先是應了聲好，反過來安慰他道：“沒事兒的，先把你那邊兒的工作做好吧，至于見面或者其他什麽，以後總有時間的。”
說完全不介意也不可能，畢竟倆人規劃了很久，雲游也期待了很久，甚至為了去找陸寒山，他連回家的票都沒有搶。
而今天已經四月三十號了，再想買五一的票那是不可能的，這也就意味着，雲游要在學校裏度過這一整個五一假期了。
但雲游并沒有和陸寒山發脾氣，他知道，這種事情生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更何況，他也能體諒陸寒山的辛苦。
“好，那我們就約好了。”陸寒山點了點頭，十分認真地對雲游說道，“我記得你生日是六月二十二，到時候我空出時間，去紫荊陪他過生日。”
“好啊。”雲游當然不會拒絕，笑眯眯地一口答應了，說，“那我就等着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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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的五一假期并沒有想象中的難熬，雲游寝室攏共四個室友，一個室友是本地人，餘下仨人裏面只有一個人搶到了回去的車票。
除了那個回家的室友以外，餘下的仨人一拍即合，由本地室友當導游，在這五天裏把紫荊給逛了個遍，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的，每天玩得都很盡興。
之後的一個月裏，雲游還會時不時地回味起這幾天的快樂時光，他不是一個很善于交朋友的人，在這之前，和其他室友也只是點頭之交，而在這次旅行之後，雲游和室友的關系明顯好了許多，相處起來也更自然了。
轉眼到了六月，闫思彤在電話裏和雲游說他的生日快到了，雲游竟然迷茫了一下，時間過得太快了，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該過生日了。
興致沖沖地和闫思彤聊了好一會兒，挂斷電話以後，雲游又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勁。
自打高中那次陸寒山送了自己人體模型以後，每年快到自己過生日的時候，陸寒山總會不動聲色地跟他提起這事兒，再旁敲側擊問他想要什麽禮物，可現在距離他的生日不到一周了，陸寒山卻一點兒沒提過這事兒。
陸寒山在偷偷給自己準備禮物？
還是他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權衡了幾秒鐘之後，雲游心底的天平悄悄偏向了第二個選項。
不是雲游不信任陸寒山，只是陸寒山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連和雲游打視頻的頻率都明顯減低了，實在是不像是還有閑心思來準備他的生日。
五月份那會兒，陸寒山說手頭的項目到六月可以結束，現在到了六月，那個項目确實結束了，但卻有更多的事情向陸寒山壓了過來。
國外大學的老師很欣賞陸寒山，給他安排了不少任務，國內這邊，陳老師也還在讓陸寒山幫忙，現在又快期末了，還有課業需要兼顧。
這些雲游都明白，可雲游也記得，陸寒山曾經答應過自己，說要來紫荊陪自己過生日的。
曾經許諾過的事情卻食言了，雲游還是覺得有點兒委屈的。
可委屈也沒用辦法，雲游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陸寒山這麽忙，雲游只能把這份委屈打碎了往肚子裏咽。
一周的時間又過去了，轉眼就到了雲游生日的當天。
在這一周裏，雲游還抱有一絲的幻想，也許是陸寒山想要給自己一個驚喜，或者是暫時沒想起來，然而倆人天天視頻聊天，陸寒山卻一次都沒提過這事兒。
這天是周五，中午十二點整，下課以後，雲游給陸寒山發了條消息：【看在你這麽忙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計較你忘記我生日了，等你回國了記得好好補償我，知道嗎？】
他不想再無休止地等待下去了。
幾乎是同時，陸寒山打了電話過來。
雲游有些不太情願地接通了：“喂？”
“下課了嗎？”隔着聽筒，陸寒山的聲音顯得有些朦胧，“我在你們學校北門這裏，你可以來接我一下嗎？”
作者有話說：
嘿嘿，喜歡一些小情侶黏黏糊糊的劇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