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只你一個”
第63章 “只你一個”
一萬公裏外。
早上九點，明亮的陽光沖破厚厚的雲霧，溫暖的光芒灑落在地面，給這個冰冷的冬天增添了幾分暖意。
向陽的廚房裏，斜陽透過窗臺灑落，落在水池旁的闫思彤身上，闫思彤已經炸好了丸子，正在處理新鮮的帶魚，準備繼續炸帶魚塊，身影忙碌，動作熟練。
雲游直溜溜地站在她的身後，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的背影，闫思彤回頭瞥了他一眼，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問他：“站在那兒幹什麽？準備給我幫忙打下手？還是來吃炸好的丸子？”
雲游依舊站在原地，想和闫思彤說點兒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知道自己剛才的情緒不好，現在闫思彤主動低頭了，他也應該和闫思彤道個歉的。
他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小孩兒，他知道闫思彤是為了自己好，也知道她沒什麽壞心思，可話到了嘴邊兒，在喉嚨裏滾動了又滾，他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還是覺得有些委屈的。
他不明白，為什麽闫思彤偏偏在這件事情上如此專斷而頑固，而在其他事情上，她明明是非常善解人意的。
“怎麽還不理我？”見他遲遲沒有說話，闫思彤又回眸看了他一眼，語氣放緩了一點兒，問他，“還在生媽媽的氣？”
“我沒有，媽。”雲游趕忙搖了搖頭，猶豫片刻，還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我就是覺得不理解，你們為什麽就那麽肯定，我和陸寒山在一起會後悔。”
“我們當然不能‘肯定’，這個詞太絕對了，我是覺得我和你爸爸的閱歷都比你豐富，自然會比你有更準備的判斷。”闫思彤盯着手裏的帶魚，深深地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我也沒想到會這麽讓你為難，又這麽讓你委屈，其實我的出發點只是希望你能開心。”
雲游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闫思彤又繼續說道：“其實剛才你回屋之後我想了很久，也問了你爸爸的意見，我在想……也許是我們有點兒太理所當然了，只按照自己的經驗與閱歷來判斷。”
“所以……你們現在是改變主意了嗎？”雲游的內心一喜，趕忙說道，他簡直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們同意我和陸寒山的事情了嗎？媽，你們真好，我太愛你們了！”
“沒有。”闫思彤開始準備調面糊了，她一邊熟練地把面粉倒進金屬盆裏，一邊回眸瞥了雲游一眼，一口回絕道，“你想得美。”
雲游的嘴唇張了又閉，半晌，才不情不願地吭哧了一句：“可是……你剛才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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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覺得自己太理所當然了，不該用很強硬的态度來逼你。”闫思彤手上的動作沒停，她沒有看雲游，但語氣卻是認真的，“但我并不認為你和小陸在一起就是合适的，你們兩個各自都很好，但不一定非得要做情侶……我不會再逼着你跟陸寒山分手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認真地考慮考慮，好嗎兒子？”
“謝謝媽，你說得我都記住了，我會認真考慮的。”雲游點了點頭，還是想說，“但是我和陸寒山真的是認真的，我不覺得自己會後悔。”
“行了行了，不聊這個。”闫思彤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調好的面糊遞給雲游說，“你閑的話幫我一起挂面糊吧，咱倆一起炸得快點兒。”
“好好好——”雲游拖長了腔，他去水池那邊兒洗了手，十分自覺地幫闫思彤打氣下手來。
年三十這天總是忙碌的，炸完了帶魚以後，闫思彤便開始忙忙碌碌地準備起年夜飯了。雲德明也沒閑着，把家裏的窗簾、沙發套，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拆下來洗了一遍。
雲游則就像是一塊兒磚，哪裏需要哪裏搬，誰喊他他就過去，同樣結結實實地忙了一天。
按照長桐的習俗，年三十這天是要守歲的，但雲游從小身體不好，他們家也就沒那麽多規矩，晚上的時候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頓年夜飯，過了零點後，仨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零點那會兒雲游給陸寒山發了個“新年快樂”，陸寒山沒有回複，而現在，雲游又再一次點開了微信，找到陸寒山的頭像：【你這會兒忙嗎？我想跟你打個電話】
好不容易闫思彤那邊兒松了口，雲游興致沖沖地想要把這件事告訴陸寒山，然而消息發出後很久，久到雲游都快睡着了，陸寒山依然沒有回複。
雲游撇了撇嘴，把手機撂到一邊兒，原本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他當然可以直接給陸寒山留言，但這麽重要的事情，雲游還是想在打電話的時候親口告訴陸寒山。
年三十的夜晚十分熱鬧，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幾乎沒有聽過，第二天，雲游很早就醒了，是被外面的鞭炮聲炸醒的。
外面的天還黑着，雲游躺在被窩裏，迷迷糊糊地點開手機，這才看到陸寒山的消息。
陸寒山：【抱歉，剛有點兒忙，有什麽事嗎？】
發送時間顯示十分鐘之前。
雲游瞬間就精神了，在床上轱辘着翻了個身，回他：【你這會兒忙完了嗎？我被爆竹吵醒了，睡不着，你還沒睡的話倆聊會兒天吧？】
然而就這麽等了很久，直到雲游困得不行，再次睡了過去，陸寒山都沒有再回複過來。
之後的幾天，陸寒山似乎都特別忙，雲游只是想和他打個電話，卻怎麽都找不到機會。
剛開始的時候，雲游是真的以為他在忙，而慢慢的，雲游卻發現，陸寒山似乎是在躲着自己。
比如有次，陸寒山回複雲游的時候，雲游剛好在線，他趕忙回複了一條，問陸寒山這會兒有沒有空，結果陸寒山就不回了。過了一會兒，雲游不想等了，給他發消息說自己先睡了，陸寒山卻立刻秒回了他，說，“晚安”。
雲游不是那種會把事情藏在心裏的人，意識到陸寒山似乎有事兒瞞着自己以後，這天上午，他沒有問陸寒山有沒有空，而是直接給他打去了電話。
幾秒鐘後，電話接通，陸寒山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兒響起，問他：“怎麽了？”
“你在幹什麽？”雲游直截了當地問他，“你這段兒時間在忙什麽？怎麽總是不回我消息？”
“我……這段時間跟着老師做項目，”陸寒山頓了一下，似乎有一秒鐘的心虛，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說，“你也知道，我們專業的時間很不固定，忙得時候很忙，閑得時候也很閑。”
“你的‘很忙’是指，在我想跟你聊天的時候無視我的消息，在我和你說晚安的時候秒回我嗎？”雲游不想被他糊弄過去，但也不想跟他發脾氣，他刻意壓制了自己的聲音，問道，“怎麽了，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嗎？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講講。”
“雲游、我……”陸寒山頓了一下，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終于開口道，“我覺得我們不合适，或許我們應該……分開一段時間。”
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陸寒山最後也只想到了這一種辦法，如果父母的反對讓雲游那麽難過的話，比起繼續在一起，陸寒山更希望雲游能夠開心。
那天聽到雲游憤怒而又委屈的聲音時，陸寒山只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送給雲游，他願意為了雲游做任何事。
“啊？分開？”雲游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解釋，“如果你是因為我爸媽反對的話，你其實不用擔心的，我那天跟我媽聊了，她……”
不等他說完，陸寒山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說：“不是。”
雲游還處于一種很迷茫的狀态，沒接話，就安靜地聽陸寒山說。
陸寒山深吸口氣，繼續開口道：“你爸媽的反對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是……我有別的喜歡的人了，我和他比和你相處的更愉快，而且，他已經向父母出了櫃，爸媽絕對不會反對我們。”
這當然是在騙雲游，因為陸寒山知道，如果自己直說他是為了不想讓雲游難過才和他提分手的，雲游肯定不會同意。
不僅不會同意，這反而可能會讓雲游覺得更加痛苦，一邊兒是他這邊的情緒，一邊兒是父母那邊兒的反對，雲游夾在中間，怎麽樣都不好做人。
“什麽意思？”雲游是真的被他的話吓到了，卻還是不願意相信，說，“你是在開玩笑嗎？你前兩天不還在粘着我要跟我打電話嗎？怎麽突然就有喜歡的人了？”
“感情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陸寒山的語氣十分鎮定，沒有一絲破綻，他帶着幾分歉意說道，“抱歉雲游，我知道這或許很難接受，但我确實很喜歡他，喜歡到……可以為他放棄任何東西。”
又怕雲游不相信，陸寒山開始講述起自己早就編好的故事：“他是和我一起來留學的同學之一，是一個性格很好的男生，你也知道，這兩天我的心情不太好，他一直在安慰我、陪着我，讓我重新開心了起來……”
“等等，”雲游的眼睛眨了又眨，忽然發現了一點兒端倪，“和你一起去留學的男生？是上次那個姓李的同門嗎？他喜歡男生？之前不是還讓你給他介紹女朋友嗎？”
“我、他……”陸寒山頓了一下，又趕忙解釋，“不是，我說錯了，不是和我一起來留學是同學，是我在這裏認識的……”
“編得還挺像這麽回事兒的，”雲游有些無奈地嗤笑了一聲，說，“行，那你跟我說說，這同學叫什麽，長什麽樣，讓我親自見識見識。”
如果說剛才雲游還在迷茫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的話，到了這會兒，他已經基本上可以确認，陸寒山是在騙自己了。
想來也是，陸寒山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樣，怎麽一邊兒跟自己黏糊，一邊兒又火速找了個新人？
“這……我不能告訴你。”陸寒山支支吾吾的，還想狡辯，努力地編着借口，“和他在一起是我的選擇，和他無關，你有什麽都沖着我來，不要傷害他。”
“行啊，那我不問了。”雲游狡黠一笑，露出頰側的小虎牙，說，“不過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前兩天跟我媽聊過了，她雖然還沒同意咱倆的事情，但已經答應了我，不會再強迫我和你分手了。”
意識到陸寒山是在騙自己以後，雲游幾乎立刻就猜出了原因，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分手，陸寒山八成是因為怕闫思彤繼續反對他倆。
陸寒山的聲音果然急促了兩分：“什麽？”
“不過……這件事兒應該和你沒什麽關系了吧？”雲游眨了眨眼睛，故意說道，“你都有別的小情人了，也不需要再考慮我媽是不是反對了。”
“你……你媽媽……你是什麽時候跟她聊的？”陸寒山的聲音十分幹澀，話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她真的不反對我們了嗎？你答應她什麽條件了嗎？”
“就年三十那天聊的，我什麽都沒答應她。”雲游的聲音十分平靜，說，“本來年三十那天晚上我想把這事兒告訴你的，你沒回我，之後也一直躲着我，我沒找到機會說。”
陸寒山的喉結滾動着：“雲游、我、我……”
就這麽“我”了半天，他都沒能說出後面的話來。
“所以……”雲游倒是沒在意他是支支吾吾，眼眸彎彎的，問陸寒山，“再給你一次機會，還要和我分手嗎？”
“不分。”陸寒山立刻說道，“不分手。”
“那你那個小情人怎麽辦？”雲游眨着眼睛，故意問道，“剛才還愛人家愛得死去活來的，現在就不管人家了？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好啊？”
“沒有小情人，只有你一個。”陸寒山終于知道該像雲游解釋什麽了，他忙不疊地說道，“對不起，雲游，我剛才騙了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我只是害怕你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才編了個小情人出來……”
“你、我……你真是要氣死我了！”雲游收斂起聲音中的笑意，冷冷地嗤了聲，聲音卻在忍不住地發顫，“要是我剛才沒發現你話裏的破綻，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一輩子蒙在鼓裏了？”
作者有話說：
聰明的小游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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