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賀南顯來到教務處，站在周莺的辦公桌前。

他沒開口，周莺也沒有馬上開口，倒是其他老師忍不住看向他，眼神帶着點打量，甚至還有一絲絲意外。

“老師，您叫我過來到底有什麽事，馬上要上課了，我還得回去。”過了一會，賀南顯率先打破沉默。

周莺說：“昨天英語小考的成績和排名已經出來了，全校只有一個滿分，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賀南顯面不改色，“誰？”

周莺擡頭看着他，“你。”

賀南顯點頭，“嗯，那有什麽問題嗎？”

周莺見他這麽平靜，在聽到自己說他英語考了滿分還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在心裏告誡自己，這是自己的學生，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能冤枉他。

“我記得你上次摸底考試，英語成績好像只有三十九分，不止上一次，高二上學期每次英語考試，你的成績從來沒有超過六十分，你現在突然考了滿分，你是怎麽做到的？”

“老師是懷疑我作弊嗎？”賀南顯直白地問道。

周莺還沒說話，劉明已經迫不及待，“除了作弊還能是什麽，你那些離及格線那麽遠的英語成績，突然考滿分，任誰都知道有問題！”

“劉老師，我在跟我學生說話，麻煩你不要插嘴。”周莺不高興地擰着眉。

剛發現考滿分的人是賀南顯的時候，腦海裏确實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又被她否認了。

她雖然只教過賀南顯一個學期，知道這個學生不管教，以前還經常和外校的人打架，但是他本性其實很善良。

別人不知道，她碰到過，隔壁十三的學生曾勒索過他們學校的學生，剛好被賀南顯偶然撞見，當時就直接把人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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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他本性不壞，而且她也聽說，賀南顯之所以打架，大部分時候都是對方先挑釁，先動手的。

劉明哪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周老師，賀南顯雖然是你的學生，但是作弊這種事情是很惡劣的，你如果不能從嚴處理，我就只能請餘主任，或者校長來處理。”

“賀南顯要是作弊，我這個班主任也不會輕饒，但如果他沒作弊，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污蔑他。”周莺冷冷的說完，重新看上賀南顯，“這成績是你自己考來的？你是怎麽做到的？”

賀南顯說：“當然是我自己考來的，至于怎麽做到的，用腦子想的，用筆寫的。”

周莺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回去上課吧。”

衆人見她這麽幹脆，這就完了？多少有點意外。

劉明第一個不同意，“周老師，你這也問得太輕巧了吧，他說什麽你就信？”

周莺瞟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學生，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只要他沒有說謊，我就信他。”

“你這話可不能服衆，這次英語考試事關競賽的名額，如果賀南顯作弊，他擠占的就是有真才實學的學生的名額，這對其他學生不公平。”

劉明咄咄逼人，他才不信賀南顯真能考出這樣的分數，這可是滿分。

他們一班在這次英語小考中，成績最好的學生就是一班班長，但也才考了141分。

這次第一名不僅不在一班，還被他最不喜歡的學生之一給搶走，他一萬個不信，學渣就是學渣，怎麽可能突然滿分。

“咱們學校最高分才多少分，而且還不在九班，他怎麽作弊，難道你想說他偷試卷，要是你冤枉了他，你能對此負責嗎？”周莺平靜地問。

“我當然能！”劉明沒有猶豫，反正他絕不相信賀南顯能考滿分，絕對是作弊得來的。

“如果事實證明我沒有作弊，劉老師想怎麽負責？”賀南顯問道。

劉明不悅地皺了下眉。

賀南顯繼續說：“不如劉老師到時候就在課間操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給我道個歉怎麽樣？”

劉明瞪大眼睛，當着全校師生的面，你怎麽不讓我去跳樓。

周莺輕咳一聲，“賀南顯，當着全校師生的面有點過了，這樣吧，如果證明你沒作弊，就讓劉老師當面跟你道歉，劉老師，這樣沒問題吧？”

哪個更輕，劉明還是懂的，當即就說：“行！只要他能證明自己沒作弊！”

周莺點頭，看向辦公室裏另一位英語老師，“朱老師，就麻煩你了。”

朱老師笑着說：“沒問題，之前為了出競賽題，我一共弄了好幾套題，本來想着等名額出來後給學生做，既然劉老師對賀同學的成績有異議，那我就再拿出一套難度相等的試卷，讓賀同學當着大家的面再做一套，沒有問題吧，劉老師？”

劉明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這樣說，搞得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對這個結果有意義一樣。

不過想到很快就能揭穿賀南顯作弊的真相，他也沒去追究，直接說：“沒有。”

周莺從自己辦公桌上拿了一支黑色的圓珠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你就在這邊做吧，上課的事情我會跟你的數學老師說，雖然老師相信你，但既然劉老師懷疑你，那就用事實證明給他看。”

賀南顯也沒說什麽，坐在周莺給他挪出來的空位上，拿起筆刷刷地寫起來。

他的速度很快，本來沒注意的老師們不約而同地看過去。

發現他做題速度很快，前面是填空題，選擇題和判斷題，他幾乎沒有停頓太長時間。

周莺都要以為他是不是亂寫一通的，特地站起身走到他後面，看他做完的那些題。

下一秒，表情錯愕，雖然早有預料，但是親眼看到的時候，心裏還是有億點點震驚。

他前面做的每一道題，答案都是對的。

朱老師也走過來，然後露出同款表情。

要不是試卷是她出的，并且還沒有對外公布過，她都要懷疑賀南顯是不是提前拿到答案。

餘主任今天早上有點事，來的比較晚，昨天的英語考試情況他已經知曉，處理完事情就匆匆趕過來。

一走進教務處，發現裏面安靜的過分。

好幾個老師都站在一塊，探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等他走近才注意到賀南顯，男生正在做一張試卷，扭曲的英語字母在他筆下如行雲流水，幾

乎沒怎麽停頓，一個個英語單詞自然的躍動在紙上。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餘勇忍不住問道。

得到的卻是好幾個老師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餘勇按耐住詢問的沖動，等了大約十分鐘，賀南顯終于寫完最後一個單詞。

他一放下筆，周莺和朱老師立刻上前拿起試卷，他們也沒看別的，直接翻到後面的英語作文。

張老師等了一會兒才問：“怎麽樣，多少分？”

周莺和朱老師對視一眼，“如果是我們，他這篇英語作文我們也會給滿分，寫的實在太好了，不論是詞彙量，還是論證的角度，都很完美。”

“這怎麽可能，他不是學渣嗎，他之前英語都沒及格過，怎麽可能一下子考滿分，肯定有問題！”唯一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的人就是劉明，哪怕親眼看到，他第一反應還是不信。

朱老師當即沉下臉，“劉老師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想說我故意透露答案給賀南顯？”

劉明被說得啞口無言，如果是周莺出的試卷還有可能，畢竟賀南顯是他的學生，但朱老師是一和二班的英語老師，她絕對不可能，也沒有理由這樣做。

餘勇已經聽明白了，賀南顯考滿分并不是意外，也不是作弊，他是憑真才實學考的。

說實話，他內心也很震撼，畢竟從賀南顯轉學到二中開始，他的成績就一直處于下游，各科成績從來沒見他及格過。

不過這也讓他想起一件事，當初在接收賀南顯這個轉學生的時候，他父母曾說過他的成績很好。

只是後來賀南顯每次考試成績都很差，他漸漸就不當一回事了。

現在看來，賀南顯分明是扮豬吃老虎，他的學習成績好的很，只是以前不願意考好。

至于是什麽原因，餘勇現在也不想了，他的嘴角已經快咧到後腦勺。

“賀南顯，除了英語這一科，你其他科的成績是不是也跟英語一樣？”餘勇忍不住問。

賀南顯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主任，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回去上課了。”

餘勇也不強求，态度特別好：“行，那你先回教室吧，剩下的事等之後再說。”

溫和的語氣令賀南顯有些不适應，他還是更喜歡那個總是對他沒好臉色的餘主任，而不是這個笑得特別和藹可親的，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回教室之前，劉老師是不是應該給我道歉？”賀南顯沒忘記這件事。

還想蒙混過關的劉明渾身僵硬。

餘勇詫異：“什麽道歉？”

周莺将剛剛的事告訴他，餘勇皺眉，看向劉明：“既然是劉老師同意的，那現在結果出來了，劉老師你就好好道個歉吧。”

劉明滿臉憋屈，當着餘主任的面，卻也不敢耍賴，“對不起，賀同學，是我弄錯了。”

“劉老師知錯就改就行。”賀南顯走前還要氣一下對方。

離開教務處後。

「宿主，你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的嗎？」

自從周莺說出他的英語滿分後，就一直沒有再出聲的許然終于說話了。

許然本來是擔心老師叫他過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想處罰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聽到周莺說他英語考了滿分，當時就把他震驚到失語。

忍了一節數學課，是的，賀南顯寫完那張英語試卷，只花了一節課時間。

難怪昨天考試，他最後看到賀南顯在發呆，他确實是寫完了，并且還不用檢查。

虧他還為他擔心過，還想過讓他抄自己的答案，小醜竟是他自己。

「說什麽？」賀南顯又恢複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說你為什麽騙人！你明明學習成績那麽好，為什麽還要假裝學習不好！」許然在他腦海裏吼道。

賀南顯揉了下耳朵，「別那麽大聲，我沒有騙人，我從來沒說過我學習成績不好，只是沒考高分而已。」

許然冷笑：「但你在我和你的朋友誤會你學習不好的時候，你也從來沒解釋過，這不是默認是什麽。」

賀南顯突然笑了一下，「這都被你發現了。」

許然翻白眼，又高興又生氣，高興以後做任務終于不用再發愁了，又生氣這家夥把他騙得好慘，最近他還在整理學習筆記，原本是想，等這次周年校慶結束後，就将這份學習筆記給賀南顯，誰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

「你當我是傻子嗎，這次怎麽不裝了？」

賀南顯腦海裏浮現一個人的身影，垂下眼：「沒裝，只是突然覺得沒意思，想認真了而已。」

一股濃濃的凡爾賽撲面而來，許然牙槽都咬碎了，他也想這麽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然後成績就蹭蹭蹭地往上漲，而不是每天苦哈哈的學習，各種死記硬背。

想歸想，他沒繼續追問，其實他多少猜得出來，賀南顯以前不想考好，應該和他父母有關。

至于為什麽現在突然又想恢複學霸的身份，他不知道，也不想追問，他現在只知道一件事。

以後的主線任務豈不是簡簡單單！

第二節課剛好是英語課。

賀南顯回到教室沒多久，上課鈴聲也響了，周莺抱着一沓試卷踩點進來。

“周周看上去心情很好啊，感覺我們班這次考試成績應該不會太差。”前排的常曉側着身，小聲跟許然他們逼逼。

許然轉着圓珠筆，心想常曉的感覺還挺敏銳的，“這你都能看出來？”

常曉得意洋洋道：“你不懂，如果我們考得太差，周周的臉色肯定是拉着的，沒拉就算沒考好，也說明不會太差，起碼能超過八班。”

“安靜！”周莺放下手中的試卷，往他們的方向掃了一眼，暗含警告。

“昨天的英語成績已經出來了，我們班這次總體考得不算好，居然還有好幾個人直接跌到個位數，這些人相信不用我點名，自己心裏都有數，不過也有人出乎我的意料，這次考試相信大家已經聽說，和英語競賽有關，所以題目難度不小，全年級只有一個滿分的，很幸運的是，這個滿分出現在我們班。”

教室安靜了一瞬。

陳果然舉手：“老師，你是不是少說了幾個字，應該是很不幸，這個滿分沒有出現在我們班吧？”

“沒有說錯，這個滿分就是出現在我們九班。”周莺看向趴在桌子上，準備睡覺的賀南顯，“他就是賀南顯同學，大家以後都要向他學習，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向他請教。”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九班衆人覺得他們的老班瘋了，居然說賀南顯英語滿分，還讓他們向賀南顯學習，學習怎麽打架嗎？

周莺見他們不信，也不多說，直接讓人将試卷發下去。

等試卷發完，班上還有幾個人的試卷還沒拿到，那試卷就在周莺手上，她讓賀南顯上去拿。

賀南顯無言了一下，上去拿回自己的試卷，突然瞥見最上面一張似乎是許然的試卷，“老師，許然的試卷要不我幫他一起拿下去吧，省得他還要上來拿。”

周莺瞪了他一眼，“拿着你的試卷下去，這次進步的人除了賀南顯，還有一個要重點表揚的人，那就是許然，許然上來拿一下試卷。”

過道比較窄，許然等賀南顯回到座位才上去拿。

“許然上次英語剛剛及格，這次在試卷難度加大的同時，還能考115分，很不錯，他最近也很努力，這就是努力的收獲，大家可以不用學習賀南顯，但一定要學習許然。”

比起賀南顯，周莺更喜歡許然這種刻苦的學生。

許

然看到自己的分數，居然跟他估算的沒有特別大的出入，有把握的題基本上都對，這段時間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下課後，同學們還在讨論賀南顯的滿分成績，班長帶頭過來，跟賀南顯借了試卷去研究。

賀南顯則被常曉和陳果然，還有從隔壁過來的江明響團團圍住。

“說好一起當學渣的，你怎麽就抛棄兄弟們了！”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們！”

“賀南顯，我一直以為我們都是同一艘破船的，結果你突然蛻變成宇宙戰艦！你對得起兄弟嗎！”

最傷心的要數陳果然，同桌好友突然從學渣變學神，就像是在做夢，偏偏夢裏他還是學渣。

“許然，你快來一起指責這家夥，你之前還帶他一起寫作業，結果他一聲不吭，連你都超了。”常曉把許然也一起拉到同一個陣營。

“你都不驚訝嗎？”陳果然覺得他挺淡定的。

瞥見賀南顯望過來的目光，許然立刻說：“驚訝啊，但是他的成績又不是我的。”

陳果然低罵一聲，被傷得更深了，“這成績也不是我的。”

不只他們在讨論，昨天的英語考試年級排名名單出來後，整個高二的學生都驚了。

就連學校論壇也有人在說這件事，帖子蓋了許多樓。

這要是換別人還不至于這麽轟動，賀南顯在今天之前就已經出過名，二中沒人不知道他的。

現在更出名了。

有人羨慕驚嘆，也有人嘴硬眼紅，比如之前和他們在課間操起過争執的李航。

這次第一名不在一班，劉明在班上發過火，把幾個平時英語考得還不錯，這次分數卻下降的人都罵了一頓，其中就包括李航。

現在李航看他們更加不順眼了。

走廊不小心碰見的時候，對方還刻意陰陽怪氣。

“考滿分有什麽了不起的，說不定他就只有這一門英語能考好，有本事其他科目也考滿分。”

“有本事你英語競賽題也考滿分啊，扯什麽其他科目。”

“聽說你這次英語考試才113分，不會吧，許然都考了115，你居然比他還少，看來就算你是一班的也不怎麽樣嘛，連我們九班都比不上。”

常曉和陳果然你一句我一句，把李航罵得面紅耳赤，偏生又無法反駁。

“考了115又怎麽樣，許歡過兩天就會轉回二中，到時他肯定考得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