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二天，許歡是杵着拐杖一瘸一拐來上學的，送他來的人是許文軍夫婦。
兩人都沒想到，小兒子就去上個學，結果不僅手傷了，腳也摔骨裂了。
原本想讓他請假在家休息幾天，等傷養好了再說，許歡不同意，非要來學校上課，兩人最後沒辦法，只好送他過來，兩人還把他送到九班。
許文軍也終于見到許多天沒有怎麽好好說過話的大兒子，雖然上周六才見過，但是也就說了一兩句話。
許文軍很自然地叫住許然，“你弟現在行動不方便，還傷着了，你當哥哥的記得多多照顧他。”
許然眉毛輕挑，“放心吧，我們班上這麽多人，大家都會幫忙的。”
許文軍沒發現他話裏的模棱兩可，聽到他的話還真的放心了，方雪妮卻不敢放心，真讓許然照顧許歡，她反而要擔心對方會不會趁機作妖，讓自己的兒子傷上加傷。
“那就好，聽我們小歡說昨天是你把他送去醫務室的，這位同學，我們小歡今天也要麻煩你照顧一下了。”方雪妮笑盈盈地對許歡的同桌說。
許歡的同桌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放心，我和許歡是同桌，我會盡量幫忙的。”
“那就好，謝謝您了。”方雪妮說完就将手中的袋子遞給他，“這是我早上買的點心，作為感謝，送給你。”
許歡的同桌連忙擺擺手，“不用的，阿姨。”
班上的同學看着這一幕，面面相觑了一會，好尴尬啊，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等許文軍和方雪妮走後，教室裏的交談聲才慢慢變多。
早上課間操的時候，許然陪賀南顯去了趟教務室，因為任務要求賀南顯參加英語競賽，所以就去找餘主任報名。
回到教室，其他人已經做完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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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顯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到桌上的東西，皺眉：“誰的東西放我桌上了？”
許然轉頭，見是一盒草莓小蛋糕，餘光看向許歡，果然發現他正往這邊看，聽到賀南顯的話，立刻光明正大的看過來，還笑着回應。
“是我，南顯哥，聽說你早上沒吃早飯，正好我媽給我買了許多零食，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這是我最喜歡的芒果蛋糕，想請你嘗嘗。”
頓了一下，許歡又對許然說：“哥哥，不知道你有沒有吃早餐，不過我也給你拿了一盒，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許然這才看到自己的書桌上也有一盒蛋糕，也是芒果味的，他勾起嘴角，“你不知道我芒果過敏嗎？”
許歡愣了一下，旋即一臉歉意，“啊，對不起哥哥，我忘了，那我給你換一種吧。”
“不用了，我不愛吃。”許然勾起嘴角，要不是聽到他跟系統之前的密謀，他也會以為許歡只是想當衆表示了一下對他這個哥哥的好。
許歡真正的目的是讓賀南顯知道，他也喜歡吃芒果，因為賀南顯心裏的人喜歡吃芒果，這是許歡的系統查到的資料裏說的。
然後再一步步向賀南顯透露出自己跟他心裏的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從而引起賀南顯的注意。
“我不喜歡吃。”賀南顯皺着眉将蛋糕推到陳果然那邊。
陳果然立刻把蛋糕送回許歡的桌子上，“南顯不愛吃這些，你以後還是別送了。”
被當衆拒絕，許歡心下一沉，這一招怎麽會不管用呢，立刻呼喚系統。
「你給的資料不是說他最喜歡芒果蛋糕嗎，怎麽會一點反應也沒有。」
因為賀南顯心裏的人喜歡芒果蛋糕，所以他對芒果蛋糕也情有獨鐘。
「可能你當衆送的，下次你試試看私下送，然後再透露出更多信息。」系統猜測道。
許歡也想親自送，但是因為他腳骨裂了，沒辦法随意找賀南顯，這才選擇在課間操大家都下去的時候送。
「那我下次再試試。」
教室後排。
“你真的對芒果過敏？”賀南顯突然問道。
許然正在發呆想事情，聞言一愣，“是啊，怎麽了？”
賀南顯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一直都過敏嗎？”
許然轉了轉圓珠筆：“那倒沒有，小時候其實不過敏的，直到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才開始對芒果過敏。”
“不能吃芒果，你那時一定很郁悶吧。”賀南顯說。
許然撐着下巴道：“确實很郁悶，我小時候其實特別喜歡吃芒果，後來因為過敏，吃不了，我還傷心過一陣子。”
賀南顯又問：“
你為什麽會喜歡吃芒果？”
“因為……”許然沉默了一下，腦海裏慢慢浮現出一絲回憶，臉上驀然浮現出一絲傷感，其實他喜歡的不是芒果，而是芒果會讓他想到早早就去世的媽媽。
媽媽去世的時候，他那會還很小，還不是特別懂事，唯一的印象是媽媽喜歡芒果，加上許文軍手機裏存過關于媽媽的視頻，視頻裏媽媽正在做芒果蛋糕和芒果布丁。
“其實我對我媽的記憶已經不是很清晰了，那時候太小了，就記得一件事。”
“什麽事？”
“幼兒園上大班的時候，不是過六一兒童節嗎，我媽就做了很多芒果蛋糕和布丁，讓我分給幼兒園的小朋友。”那是他最後一次吃過媽媽親手做的芒果蛋糕和布丁。
賀南顯心頭微微一動，“那你對幼兒園的小朋友有沒有印象特別深的？”
許然思索片刻，“沒有吧，而且那時候很小，哪還記得。”
賀南顯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真的不記得了嗎？”
許然點頭：“不記得了。”
雖然許然明确說過不記得了，但是晚上兩人一起視頻學習的時候，賀南顯在答完他的問題後，還是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
“小時候真的沒有讓人印象深刻的人嗎？”
“真的沒有。”許然不明白他為什麽一直問這個問題，“難道你還能記得幼兒園發生的事？”
“我當然記得。”視頻裏的賀南顯似乎情緒略有些低落。
“真的假的？”許然反而來了興趣，“那麽小的時候發生的事，你真能記得？那你說說，你都記得什麽了？”
“我記得有個小朋友特別可愛，幼兒園所有人都喜歡他，連小班和中班的小朋友都特別喜歡往他跟前湊，還有人說長大後要娶他當老婆。”
賀南顯越說臉色越陰沉。
許然沒有注意到，因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哈哈笑道：“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一件事，我上幼兒園的時候也經常有小朋友說要娶我，我小時候長得可好看了，街坊鄰裏都喜歡我。”
賀南顯猛地擡起頭，盯着他：“那你對這個小朋友，有印象很深刻的嗎？”
許然思索片刻，“好像還真有一個，小時候有個小朋友特別粘人，他還是另一個班的，當時我們大班有好幾個班，結果他每天一到幼兒園就來找我，還要跟我上同一個班，不在一起就哭，被老師取笑了好久，後來就轉到我的班級了，不過有時候他也挺煩的。”
賀南顯聽着前面的話，嘴角已經翹起來了，直到他說完，嘴唇又抿成一條直線，流露出一絲不高興。
“他怎麽煩了？”
他語氣裏已經帶上情緒，但隔着屏幕，許然絲毫沒有察覺，而是沉浸在回憶裏。
“當然煩了，要是有個人天天在你耳邊說，等你長大後要嫁給我，不許嫁給別人，你也會煩的，要知道當初會惹上這個粘人精，我就……”
回憶就像潘朵拉的魔盒，盒子一打開，很多記憶自然而然就想起來了。
“你就什麽？”賀南顯聲音變低沉。
許然撓了撓頭，“也沒啥，其實他會纏着我是有原因的，那會他剛轉到我們幼兒園，被他們班上比較霸道的小朋友欺負，我當時剛好路過，就幫他出了下頭，從此他就纏上我了，說我保護了他，以後換他保護我，後來也不知道哪個大人跟他說，等我們長大了會分開，他就說長大後他要娶我，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要是這樣也就算了，許然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小男孩在那之後天天在他耳邊念叨長大後嫁給他。
“不過都是幼兒園的事情了，上小學後我跟他就不在同一個學校，聽說他好像去了外地，我也沒再見過他。”
賀南顯似乎還想說什麽，視頻突然中斷了。
許然點了下屏幕，發現是自己手機沒電了，找到充電線，連接上電源。
等了幾分鐘重新開機，連忙給賀南顯發去消息，告訴他自己的手機沒電了。
賀南顯很快就回複。
「賀：嗯，時間也不早了，今晚就先學到這裏吧，早點休息，明天見。」
許然盯着屏幕，半響才回了一個好字。
“你在跟誰聊天呢？”王為宇洗完澡出來，看到他的表情，好奇地問道。
許然反應過來，放下手機，“沒，剛跟賀南顯聊完。”
王為宇哦了兩聲，然後哈哈笑道：“原來是校霸啊，我差點以為你在跟女朋友聊天。”
許然頓住，“你為什麽會這麽以為？”
王為宇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因為你剛剛的表情，跟我一個朋友很像，他個女朋友談戀愛的時候，每次結束聊天就會露出失落的表情。”
許然：“……”
他的表情哪裏失落了，他用手機照了照，一點也沒有好吧。
王為宇看到他的動作撲哧一聲，“你現在怎麽可能看出來，不過應該是我眼花了，你跟校霸又不可能談戀愛。”
說到這裏，他又嘆了一聲氣，“現在好像已經不太能叫校霸了吧，沒準得叫學霸或者學神，我聽說餘主任已經給他報名英語競賽，真好啊，可惜我英語成績不太行。”
“是啊。”許然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
王為宇沒有發現，用毛巾使勁搓了搓濕潤的頭發，直到感覺差不多幹了才放下，看向許然：“你不洗澡嗎？還要繼續學？”
許然回過神，“先不學了，我現在去洗澡。”
說完他去衣櫃拿了套換洗的衣服，匆匆忙忙走進廁所，關上門，擡頭對上鏡子裏的自己，臉頰并沒有變紅，但是他摸了一下，卻有種在微微發燙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想法都不太對勁，本來以為早就說服自己，現在又被王為宇的話點醒了。
許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賀南顯了。
前幾天那種朦朦胧胧的想法，在這一刻變得特別清晰。
不過他不确定賀南顯是不是也喜歡自己，雖然他有時候的行為會讓他誤會，但是也沒有很明顯，萬一他真的誤會了，那丢臉就丢大了。
除此之外，關于許歡和系統說賀南顯心裏有個人的事，他也要先弄清楚。
許然一直以為自己可能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可當他作出決定後，他自己也有些驚訝，他在這件事上居然沒有怎麽猶豫，很輕易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可能前世一個人孤獨太久了。
第二天早上，他照舊去操場跑步，跑完回來洗澡，收拾東西去外面買了幾個包子當早餐，然後才去教室。
許然這次難得有些心不在焉，早自習的時候，注意力很難集中，時不時看下賀南顯的座位。
賀南顯早上又被餘主任叫走了，也是和英語競賽有關。
除了他，高二一班和二班也有三個學生被選中，高一也有一個，高三因為馬上要高考，學校也不想他們因為競賽的事分神，這學期的競賽就沒讓高三的學生參加。
二中的領導很重視這次競賽，因為他們學校已經好幾年沒在競賽中取得好成績。
英語競賽雖然不在五大聯賽中，但是它的含金量也不低，如果他們學校能在這樣的競賽中取得優秀的名次，也能極好地宣揚二中，下學期開學就能招收更多的好苗子。
賀南顯回來的時候，早自習已經結束了。
“餘主任又找你去說什麽了，是不是想讓你們參加輔導課。”許然直接轉頭問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态發生了變化，他現在看賀南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覺得很帥，同時在心裏單方面決定不再計較他們高一打架的事情。
賀南顯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跟平時有些不一樣，那種感覺他不知道怎麽形容，不過他很喜歡許然盯着他的樣子，讓他有種對方滿眼都是自己的感覺。
他應了一聲，“餘主任想讓我們放學後和這周末參加英語輔導，英語競賽的初試
時間已經出來了，時間比往年提前了，所以時間比較緊。”
許然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賀南顯要是放學後和周末都在補課，他豈不是沒辦法在課後的時間找機會和他單獨相處。
不過想到英語競賽的重要性，他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耽誤他的事情。
“那你就參加吧，餘主任也是為了你們好，初試是什麽時候？”
“下周周六。”
“啊，這次居然提前這麽早，那也沒剩多少時間了，而且等英語競賽初試結束，馬上也要月考了，不會影響你學習吧？”
高考畢竟是要考好幾科，不是只有英語一科，要是沒複習好，導致成績下降，那就得不償失了。
賀南顯見他皺着眉頭，滿臉都是在為自己擔憂的樣子，心弦微微一動。
“你這是在關心我？”
許然愣了一下，愕然地擡頭，對上他含笑的眼睛，下意識就想否認，話到嘴邊就停住了，滾了一圈：“我要說事呢？”
他承認自己是想試探，如果賀南顯真的有那個意思，聽到他的話應該也會有所表示吧。
如果沒有……許然沉默，他會直接放棄嗎，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選擇。
理智告訴他應該放棄，他現在的目标是擺脫命運，但內心又有些掙紮。
賀南顯确實有一絲錯愕，他沒想到許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或許他之前的感覺不是錯覺，許然對他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樣了。
上課鈴聲響起，教室裏嘈雜的聲音慢慢安靜下來。
任課老師抱着書本走進來，班長喊了一聲起立，同學紛紛站起來，大聲喊了聲老師好，然後坐下。
教室再次趨于安靜，只餘下課本翻動的聲音。
就在許然以為賀南顯被打斷了不會回答的時候，淺淺盡量帶着愉悅的尾音在他耳邊響起。
“那我會很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