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據王為宇那天晚上回憶，許然打完電話後，整張臉都紅了，問他怎麽了，他說太熱了。
王為宇滿頭問號，雖然夏天馬上就要來臨了，但是現在是真不覺得有多熱，大部分人還在穿長袖。
周一開學後，九班又換了一次座位。
許然又搬回到教室最裏面，賀南顯和陳果然則搬到靠走廊那一排。
從那天早上開始，陳果然就發現他的同桌心情不大美麗，上課都拉着一張臭臉，也就只有下課時候臉色才會稍微好一點，但也只有一點，下午課間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了。
“南顯，你今天是怎麽了，都一天了，臉還那麽臭，誰得罪你了？”
賀南顯轉着手中的圓珠筆，一下又一下，然後目光定在他臉上，陳果然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摸了下，什麽也沒有。
“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賀南顯沉思片刻，“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座位？”
陳果然滿頭問號，“我要為什麽要換個座位？”
賀南顯臉色一沉：“那就是沒有了。”
陳果然：“……你臉上現在寫着，我必須有換座位的想法。”
他一邊說一邊往某個方向瞟一眼，“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為那個人讓位吧，你難道忘了他是怎麽針對……”
話沒說完，賀南顯就瞪向他，“胡說什麽，跟他有什麽關系！別惡心我。”
“那你幹嘛要我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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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時候說了？”
“是是是，你沒說，你只是寫在臉上。”
“如果讓你跟許然換，你換不換？”
“哈？”
陳果然滿肚子問號，但瞧見賀南顯一副不換我就一張用臭臉對着你，他想了想，實在受不了，他本來也無所謂，“呃，也不是不行，那也要許然同意才行啊。”
“那你下課去問。”
“……行吧。”
下課後，陳果然直接去找許然，跟他說了換座位的事，許然一臉意外，“怎麽好好的，突然要跟我換座位？”
陳果然覺得賀南顯肯定不想讓許然知道和他有關系，便說：“因為我想跟常曉坐一起。”
“那你可以找常曉的同桌換啊？”
“不行，我不喜歡跟好學生打交道。”
“……”那他就不是好學生了嗎？
許然最後還是答應和他換，不過要班主任同意才行。
陳果然立刻去找教務處找周莺說了這件事，理由是許然想跟賀南顯一起進步，還說許然也同意了。
周莺知道他們關系好，不至于騙她，而且考慮到賀南顯這學期的改變和許然也有幾分關系，讓兩人坐一起，說不定效果會更好，就同意了。
許歡發現他們座位改變後，內心更加憤怒，上次被賀南顯拒了後，他就知道任務又失敗了，回去想了兩天也沒想通問題出在哪裏。
放學後就直接去找班主任，說了換座位一事，周莺一個頭兩個大。
“他們換座位是他們自願的，你想換座位，至于要征得被換同學的同意。”
“可老師您不是班主任嗎，換不換座位，還不是您一句話說了算。”許歡總覺得周莺是故意的。
周莺一怔，旋即臉色一正，表情嚴肅道：“許歡，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不知道你之前學校的老師是怎麽樣做的，但在我這裏，除非學生犯錯，否則老師不會罔顧學生的意願，強迫他們接受我的想法。”
“再說，你們都是一個個體，沒有誰比誰特殊，更沒有誰有義務為別人的想法買單，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許歡自私自利慣了，認為所有人都該以自己為中心，甚至在他心裏，這個世界的人就是一群npc，哪個玩家會在乎這些npc的想法？
所以他根本沒法理解周莺的話，不過他聽得出來周莺不高興，也知道這條路走不通，便回了一句知道了。
「系統，看來你之前說的辦法已經完全走不通，我只能用我自己的辦法了。」
周一開學後，許歡見到賀南顯一如既往對自己視而不見，已經放棄了系統說的辦法。
「宿主想怎麽做？」系統最近一直在查哪裏出問題，它比許歡更希望任務成功。
「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月考即将來臨，整個二中都沉浸在一股緊張的學
習氛圍中。
許然和賀南顯成為同桌後，和平時似乎沒什麽區別，但又有些不一樣了，比如肢體接觸的地方變多了。
夏天即将來臨，火氣旺盛的賀南顯已經穿上短袖，将手放在桌上時，許然一眼就能看到手臂上流暢的線條肌肉，有時候他沒注意，兩人的手幾乎貼在一起。
最後還是許然先将手臂離開，不然他怕那塊皮膚會燒着，青少年之間有肢體接觸很正常，他也知道，但誰讓他心裏有不可告人的東西。
成了同桌後，兩人的相處反倒沒有平時相處時那麽自然，像是有一層薄膜橫在兩人中間。
英語課上，賀南顯趴在桌子上，側着頭，臉正對着許然的方向，他也沒有閉上眼睛，就那樣直勾勾地看着。
許然被看了沒一分鐘就受不了了，轉頭對上他的眼睛，“班主任都看了你好幾次了。”
“不用管她。”賀南顯說。
“就算你英語滿分，也還是得好好上課，要不然班主任又要讓你罰站了。”
許然話音一落，一支粉筆不偏不倚砸在賀南顯頭上。
賀南顯擡起頭，正對上周莺冷然的目光，“別以為你英語考滿分就能在課堂上為所欲為，喜歡睡覺是吧，給我去走廊上站着。”
賀南顯：“……我能在後面站着嗎？”
周莺眉毛挑起，“不能，滾出去。”
賀南顯擰眉，“我保證接下來聽課。”
這還是賀南顯第一次在課堂上讨價還價，周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要是真願意聽課，也不是不行。
“行，要是讓我看見你接下來哪一節課敢睡覺，就給我滾到操場去跑二十圈。”
賀南顯皺眉，又看了眼身邊的許然，“知道了。”
然後便坐了回去。
接下來他确實沒再趴在桌上睡覺，哪怕不睡也沒有趴着，不過許然發現他沒有在看英語書，看的全是數學，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卷子，一看題目，全是競賽題，難度都不小，他用到的一些解題公式，甚至都不是高中的知識範疇。
許然看了眼講臺上的老師，小聲問：“你以前上課睡覺，該不會是因為太簡單了？高中的知識你都學完了？”
“嗯，高一的時候就學完了，你想看嗎，我可以講給我聽。”賀南顯眯着眼睛，偏頭看他。
許然有點心動，他高一的時候也在自學高二的知識，要不是許歡，他現在也肯定學完了，他對競賽題也很感興趣，“我也想，不過我各科成績還不夠好。”
“不用擔心，有我在，你可以教你。”
臺上，周莺一臉黑線的看着最後一排湊在一塊竊竊私語的兩個人，突然後悔不應該讓兩人坐一塊。
許然之前上課一直都很認真，從不走神，也不說小心話，今天剛跟賀南顯同桌就被帶歪，她是想讓兩人共同進步，可不是想讓賀南顯帶歪許然。
然後，兩人就被叫到走廊外面站着了。
走廊上，兩人面面相觑。
賀南顯摸了摸鼻子，“我沒想到周莺這麽小氣，連講題也不行。”
許然忍俊不禁，“班主任可能覺得我被你帶壞了，你說她會不會讓我座位換回去？”
賀南顯一聽就皺眉：“不要管她，你不換她也不能拿你怎麽樣。”
許然笑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賀南顯：“哪裏不好了，你跟之前的同桌坐一塊，能像我這樣給你講題嗎？你跟我做同桌，好處比你想的還要多，比如現在這樣。”
他拿出剛剛那套數學競賽題，他給帶出來了。
“我們就算罰站還能一起，你想知道什麽知識點，我随時随地都能給你講，對不對？”
“這個确實。”許然點頭，湊過去看試卷上的題目，指着其中一道大題，“這道題你的思路是什麽？”
賀南顯也湊過腦袋，“這道題啊，其實挺簡單的……”
兩顆腦袋湊在一起，距離近的呼吸仿佛交融在一塊，最開始那種讓人不自在的隔膜似乎在這一刻消失了。
許然聽着他的講解，忍不住沉浸進去，直到賀南顯講完，他才心有所感，擡頭才意識到兩人此時的距離太近了。
腦海裏不由想起賀南顯昨晚說的話，他說的他喜歡的人是幼兒園一直想娶的。
直到那一刻，他終于想起為什麽會覺得許歡說的安安幼兒園熟悉了。
那不就是他小時候上的幼兒園。
要不是賀南顯之前問過他小時候的事，許歡又提了一次，有着兩世混亂記憶的他還未必能想起來。
那是他兩輩子最美好的記憶，那時候他媽媽還沒過世。
不過，盡管他還記得幼兒園有個小朋友纏着他喊老婆，但更多的卻不記得了，他不知道那人叫什麽，也不知道對方的其他情況，可賀南顯明顯知道更多。
“你是怎麽知道的？”許然忍不住問道。
“什麽？”賀南顯一時沒跟上他的思維。
許然說：“安安幼兒園，你早就知道我就是那個小男孩，那天你是故意引導我回憶幼兒園的吧？”
他願意主動挑開話題，賀南顯樂見其成，“我确實早就知道那個人是你，我轉到二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你，因為我打聽到你在二中。”
許然被驚出個舅舅，“你是因為我才來二中？可是我記得我們高一的時候還打過架。”
“你确定那叫打架？”那時候賀南顯高高興興轉過來，卻發現幼兒園的老婆不認識自己了，并且還跟其他男人關系特別好，他吃醋，找過那個李航的麻煩，結果惹得許然不高興，兩夥人打了一架，但賀南顯沒有跟許然動過手。
“你那時候特別維護那個叫李航的人，還因為這人跟我黑臉，後來還避着我走。”
說着，賀南顯看了他一眼，眼裏竟還有幾分委屈。
許然尴尬得摳腳趾，那時候他避着賀南顯走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雙方發生過很不友好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受許歡和他的系統影響。
“那次之後，我總覺得你像變了一個人。”賀南顯忽又一臉正色，“越來越不像我認識的許然，我後來在學校外面也碰見過你幾次，但你對我都沒好臉色，還罵我，整個人看上去很暴躁。”
許然沉默，好像是有這些事，那時候好像是暑假，他已經受許歡影響比較深。
“不過，我很高興你又變回來了，那天發現你出現在九班的時候，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又變回原來的你。”賀南顯歪着頭看他。
“我記得你那時一直對我愛搭不理的。”許然也想到，他确實無意看過賀南顯在看自己，後來一直想接近賀南顯，賀南顯都很冷淡。
賀南顯摸摸鼻子，“你試試被自己喜歡的人用厭惡的眼神看，你也不會一上來就能熱情起來，而且我不确定你是一時的變化，還是徹底恢複了。”
這下輪到許然尴尬摸鼻子了，這倒是。
“你們兩個，我讓你們在這裏罰站，你們擱這光明正大地聊天，很開心是吧？”周莺走出來，環抱雙手看着他們。
“無聊啊老師，而且我在給許然講題。”賀南顯揚了揚手中的試卷。
“是的老師，賀南顯在給我講題。”許然附和。
周莺看向他手中的試卷，眉頭一皺，接過試卷看了眼，“數學競賽卷？你還會給許然講題？你想參加數學競賽？”
她雖然是英語老師，但是也知道數學競賽，下學期的全國數學競賽，開學不久後就要開始進行初試，他們學校也想參加，她之前在教處務就聽到餘主任在愁。
和英語競賽比，在全國數學競賽上他們二中更加顆粒無收，今年雖然有幾個還不錯的苗子，但是想在全國數學競賽那種層次的聯賽脫穎而
出，還差了一些。
“看情況吧。”賀南顯說。
周莺瞪了他一眼，“看什麽情況，你難道還以為這種聯賽是你想參加就能參加的嗎？全國數學競賽的競争比英語競賽殘酷多了，再說你英語能滿分，數學難道就可以？”
說完将數學卷子拍回他懷裏，“上什麽課就好好聽講，別總開小差，你們馬上就要升高三了，現在還不努力，以後就晚了。”
賀南顯沒有跟她辯解，許然也沒有，還沒考試，老師沒親眼見到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周莺教訓完他們就回教室了，也沒讓他們回座位，為了不挑釁班主任的威嚴，許然沒讓賀南顯再給他講題。
兩人背靠着牆壁，挑望着遠處的藍天白雲。
許然心曠神怡，手指忽然傳來奇奇怪怪的觸感，他低頭，只見賀南顯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正在勾他的手指，發現他沒拒絕後，他的手更加大膽，将他的手抓在掌心裏。
許然擡頭看向賀南顯，發現他的耳朵居然紅了，這可是十分難得，他一直以為賀南顯是那種臉皮特別厚的，忍不住笑了。
“你沒拒絕，我就當你同意了。”賀南顯垂下眼，低沉的聲音只有他一個人聽到，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地期盼。
許然沒有說話，但是他也悄悄用手指捏住他的手，對他的話給予了回應。
于是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他們就像兩個偷食禁果的小情侶，在身後幾十個人的“見證”下，悄悄确定了關系。
在那之後，許然更加努力了。
如果說之前努力是為了擺脫前世悲慘的遭遇，那這一世他又加了一個目标。
他想跟賀南顯站在同一個高度上。
在當了一周的同桌後，他發現賀南顯不只英語和數學好，其他科目他其實也都會，似乎沒有他不會。
這種情況下，他不更努力一點，想追上賀南顯的腳步幾乎不可能。
于是別人上課他在努力，別人下課在聊天說笑，他還在努力，甚至還拉上賀南顯，陳果然因為也想要靠學習改變命運，也減少了很多玩樂的時間，江明響都有意見了。
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已經吃膩了食堂的飯菜，就用手機點了幾份外賣，一群人躲在一幢沒什麽人的教學樓後面偷吃。
江明響一邊打開外賣，一邊瞟向許然說：“我之前以為你已經夠努力了，沒想到你還能更努力 ，你怎麽會突然又想學習的？”
“人總有失去了才知道後悔。”許然拆開一次性筷子，又把分開的湯底倒進面裏，攪了幾下。
“所以你這麽努力學習，是想月考的時候成績上去，回到一班嗎？”
這話一出，正在嗦粉的衆人紛紛停下來，也包括賀南顯。
許然一怔，卻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他的系統收到回應了，賀南顯之前參加英語競賽的成績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