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一個老師拿着早就拷貝好的監控視頻過來。

“餘主任，視頻在這裏面。”

餘勇接過U盤，插進電腦裏，他沒有立刻打開視頻，而是看向許然和許歡，“在看視頻之前，你們還有最後一次說真話的機會。”

“主任，我說的都是真話。”許歡委委屈屈地低下頭。

許然淡定道：“那就看監控吧。”

餘勇不再猶豫，打開U盤裏的視頻，所有人湊過來。

監控畫面是一條走廊，二中沒那麽多資金可以将樓梯每個角落都安排上監控，但是每條走廊有兩個監控，分別安在兩端的盡頭。

他們的位置在走廊的一端，離監控不是很遠，所以拍得還算清晰。

因為快到考試時間，很多學生都進入教室，只剩下零零散散幾個學生，因此能清楚地看到許歡就站在樓梯口的邊緣。

像是在等什麽人，他站在牆邊一動不動，而對樓梯間的人而言，那地方就是個死角，他不主動走出來，別人不會發現。

約莫幾十秒過後，許歡動了，他像是瞅準時機沖出去，直接朝已經走到最上面一層的許然撞過去，許然原本已經半個身體出現在監控裏，被他這一撞，瞬間往身後的樓梯間倒去。

過了幾秒，許歡穩住身體，突然又擡起腳，朝樓梯間踹過去，下一秒，他的人也消失在樓梯口。

“許歡，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餘勇暫停監控畫面，轉頭冷漠地盯着早已目瞪口呆的許歡。

其他人也看向許歡，從監控視頻可以明顯看得出來，許歡是故意的。

許歡此時在想什麽，他在腦海裏質問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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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你不是說已經解決掉監控了嗎，為什麽他們還能拿到這個監控內容！你騙我！」

「我确實将視頻弄成壞的，當時我也确認過好幾遍，而且在我入侵校園網絡的時候，我很明确學校還沒去拷貝視頻。」

「那為什麽他們還能拿到視頻！」

「只有一個可能，有人或者有一股力量将視頻恢複了，在我破壞視頻之後。」系統又想到之前猜測那個級別比他更高的存在。

許歡不吱聲了，他忽地瞪向許然，情緒激動道：“是你，是不是你幹的！明明視頻……你到底用了什麽手段！”

他已經知道這時候辯解也沒用，監控視頻哪怕沒有将他踹到許然的動作錄下來，但是他刻意躲在那裏撞許然卻是不争的事實，他沒辦法辯解，主任也不會信他。

接連的失敗和打擊讓許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将一切推到許然身上。

如果許然死了就好了，他就不會落到這種地步，他為什麽還不死，為什麽還好好的站在這裏，明明之前的任務都很順眼，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餘勇看他神色有些癫狂，對許然幾人說：“既然已經明了，你們去吃飯吧，別被今天的事情影響到，至于許歡推你下樓一事，等今天最後一科考完，許然你想怎麽解決再來商量看看。”

“好的主任，那我們先走了。”許然拉住想說點什麽的賀南顯，帶着衆人離開了教務處。

“我也要去考試！”許歡如夢初醒，想起來自己也要考試，事關他的任務，哪怕只有一半的機會，他也要賭一賭，萬一他完成了，起碼不會比整個任務失敗要慘。

餘勇表情複雜，他從事教育這一行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學生。

心眼多也就算了，一個學校那麽多人，不乏心眼多的學生，但心思歹毒，動不動就陷害別人，還惡意推人下樓的學生，他是真的沒遇到過幾個。

許歡還跟一般心腸歹毒的學生不同，他害的對象是跟自己有一半血緣關系的哥哥。

“你想考試，那就先去吧，不過考完先別離開，我會把你爸媽叫過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看看許然要不要追究你的責任。”

上次餘勇已經把人教育了一頓，結果才過去多久，對方的行為就變得更離譜，餘勇也放棄教育了。

許歡心有不甘地捏緊拳頭，低頭應道：“是，主任。”

許歡推許然下樓的消息經過食堂發酵，很快也在學校傳開了。

許歡到食堂吃飯的時候，沒一個人靠近他，甚至有很多人對他指指點點。

“真沒想到一個人能惡毒成這樣，上次散播謠言不成，這次又想害許然，好可怕，我都不敢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了，總覺得有毒。”

“許然也太可憐了，有個這樣惡毒的弟弟。”

“聽說他們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估計是因為這個，所以許歡才費盡心思陷害他哥。”

“居然是同父異母，可是年齡不對啊，許歡跟許然一樣讀高二，那豈不是說，許然出生沒多久，許歡就出生了？”

“卧槽，所以許然他爸出軌了？”

正在食堂吃飯的還有許然他們，也聽到同學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不過大家都默契沒有提出軌一事。

從年齡看，許然的爸爸大概率是出軌了，這對許然來說大概是個瘡疤，那就沒必要再提。

吃完飯後，他們找了個地方複習，直到快開考的時候才起身離開，賀南顯這次堅持要送他去教室。

許然沒再反對，知道賀南顯是關心他，再說也難保許歡會

不會破罐子破摔，預防一下總沒錯。

另一邊，餘勇很快就聯系了許文軍夫婦，告訴他們許歡在學校裏推同學下樓梯，只是沒有說被推下樓梯的人是許然，等到兩人來到學校，考試也快結束了，這才告知。

方雪妮第一時間否認，許文軍卻沒有，只是臉色很陰沉，經過上次的事情，他對這個小兒子已經不那麽信任了。

随着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十分鐘後，許然就在賀南顯他們的陪同下再次來到教務處。

許歡也來得很快，只不過他是在周莺的陪同下。

餘勇怕他不肯來，特意讓周莺這個班主任過去等人。

“既然人到齊了，那就商量一下怎麽解決這件事。”餘勇看向許然，“許然，你想追究許歡推你下樓一事嗎？”

許然剛要開口，許久沒出現的主腦突然出聲了。

「0527，我建議你追究到底，甚至可以報警。」

「為什麽？」

「你想徹底解決隐患嗎？如果想，就按照我說的做，原因後面會告訴你。」

「我知道了。」

“主任，我想報警。”就算主腦不開口，許然也想追究許歡的責任，面對一個随時想要自己命的人，他不是大善人，不想這麽輕易放過許歡。

“不行，不能報警！”

“不能報警！”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出自方雪妮，一個出自許文軍。

前者是許歡的媽媽，會袒護自己兒子無可厚非。

許文軍雖然對這個小兒子已經很失望，但是也不想家醜外揚，要是傳到單位，對他肯定有影響，尤其是最近領導有意提拔他。

想通這一點，許文軍說：“餘主任，這件事說到底是我們的家事，就讓我們一家人自己談吧。”

餘勇哪裏聽不出來許文軍的意思，潛臺詞就是想大事化小，心中更加不喜，“這件事是在學校發生的，而且是不是家事，還得看許然的意願。”

許文軍眉頭一皺，看向許然：“許然，爸知道這件事是你弟的錯，等回去，爸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他，而且就算你報警，沒有造成重大傷害，警察也不會受理，最後還是會以家事為由讓我們自行解決。”

許然掀起眼皮，盯着這個自己叫了十多年父親的人，溫暖的心髒越來越冷。

一只手悄悄地伸過來，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拉住他的手，一股力量從手心傳遞到心髒，讓他仿佛又活過來一般。

他用力地回握住對方的手，然後才冷冷地開口。

“那又怎麽樣，我就是想讓他留下案底，我還想讓他知道，不是每個做錯事的人都能逃脫責任，他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許文軍臉色難看。

方雪妮吸了一口氣，冰冷地看着他：“這件事也許是你們自導自演的，誰不知道你早就看小歡不順眼，從小到大你就在針對他，你們就是聯合起來欺負他。”

“這位大媽，你們真不愧是母子，賊喊捉賊都是一個套路。”賀南顯冷聲道，“恐怕從小到大都是你們在針對許然，怕許然說你們一個是小三，一個是小三的兒子吧。”

“你在說胡八道什麽！”方雪妮已經很多年沒被人這樣罵，氣急就揚起手想打賀南顯。

“這位家長，這裏是學校，你以為是你能随便打人的地方嗎！”周莺直接攔在方雪妮面前。

“哇，脾氣這麽火爆，一生氣就動手，難怪會養出許歡這樣的兒子。”

“大概這就是血統不純的人的本質吧。”

江明響和常曉在一陣安靜中竊竊私語，聲音卻能讓所有人聽到了。

圍觀的生物老師嘴角抽搐，神特麽血統不純，他可不承認這口鍋，跟他肯定沒關系。

“都別說了。”餘勇揉了揉太陽穴，“許然作為我們二中學生，我們身為老師也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學生，既然他決定報警，那就報警吧，周老師，麻煩你打110。”

如果許然的父親站在他那邊，餘勇也希望能大事化小，畢竟這事鬧大對學校也沒好處，不僅會引來太多不必要的關注，還會影響學生。

但親眼見到許然的父親居然這樣對自己的兒子，餘勇不想讓許然太傷心，還是決定按他意願來，大不了他到時多花點時間消除影響。

“不能報警！”冷眼旁觀的許歡這會終于急了，他倚仗的許文軍夫婦沒想到這麽沒用。

周莺沒理會，報警後就跟警察說明了情況。

派出所就在學校附近，所以警察來得很快，由于許然堅持，加上有視頻為證，許歡就被帶走了，許然也跟着去派出所說明情況，賀南顯肯定要一起去，于是一大群人又轉移到派出所。

許然沒有添油加醋，他跟餘主任怎麽說，就怎麽跟警察叔叔說，做完筆錄，警察叔叔已經面露同情。

“你現在是确定要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嗎？”

“是。”許然點頭。

“不和解？”

“對，任何形式的和解我都不同意。”

“好，我知道了，那你可以先離開了，如果還有其他問題，我們事後會再找你。”

“謝謝叔叔。”

許然起身，招呼上自己的同伴就準備離開，許文軍立刻叫住他，“許然你給我站住！”

許然哪裏會聽他的，走得更快了。

許文軍追了出來，又喊他，發現他一點也不聽，幹脆放下狠話：“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後我不會再給你轉生活費！”

許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許文軍，許文軍以為他要妥協，聲音又軟下去：“爸知道你受了委屈，等回家，我一定會懲罰許歡，但這件事不能鬧大，否則對我會有影響，你聽爸的，爸絕對不會害你……”

“你不會害我？你讓我覺得惡心，到這一步，你想的也是自己。”許然不再給許文軍說話的機會，直接走了。

賀南顯深深瞥了許文軍一眼，然後才追上去。

常曉他們也沖他翻了個白眼。

被無視的許文軍滿臉鐵青，身後的派出所隐約傳出方雪妮尖銳的叫聲。

等回派出所，弄清楚原因，許文軍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們以為就算許歡故意推人下樓，但許然沒受太大的傷害，應該不會太嚴重。

但警察告訴他們，由于許歡故意推人下樓證據确鑿，傷者也執意要追究，許歡将會被追究刑事責任，根據情節嚴重，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許歡雖然還未滿十八周歲，但是已滿十六周歲，已經可以承擔刑事責任。

“你們先回去吧。”離開派出所，賀南顯對猶猶豫豫，不知道要不要留下來陪許然的常曉幾人說道。

“可是……”他們看向許然，經歷剛剛的事，他們心裏還挺擔心許然的。

“有什麽好可是的，趕緊滾吧。”賀南顯輕輕地踹了常曉的屁股一腳。

“你們是在擔心我吧，其實我早就習慣了，不用擔心的，我現在的感覺反倒是覺得解脫了。”許然心裏微暖。

“行，那如果有事，随時找我們，我們肯定會第一時間過來找你。”陳果然說道。

許然點了點頭，“今天謝謝你們陪我過來。”

“這有什麽好謝的，我們是朋友，也是兄弟，兄弟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常曉大大咧咧道。

三人走後，許然才看向賀南顯，“要一起去吃飯嗎？月考結束，要不要一起去吃頓大餐？”

賀南顯見他這麽淡定，似乎剛剛經歷的事情不是什麽重要的大事，過于冷靜的樣子，反倒讓他心裏有些擔心，“好，我請客，你這次可別跟我搶。”

許然莞爾：“你不會以為我沒錢吧？其實我還是有些積蓄的，只是許文軍不知道，他一直以為我錢不多，靠他養着。”

賀南顯一聽，這裏面顯然有新的故事，便說：“那你的錢哪來的？”

“先去找地方吃飯，吃的時候再慢慢告訴你。”許然抓住他的手臂，兩人一同往馬路對面走。

熱鬧的火鍋店裏，許然邊吃邊給賀南顯說。

“我外公外婆去世後把遺

産都留給我了，他們一直怕我在許家過得不好，所以早早就做了準備，在城裏給我買了套房子，然後租出去，每個月的租金都會打到我卡上，許文軍不知道這件事，他一直以為我繼承的只有外公外婆留在鄉下的東西，鄉下的老房子不怎麽值錢，也暫時變現不了。”

“你外公外婆很有先見之明，他們一直沒懷疑過嗎？”賀南顯将涮好的兩片羊肉夾到許然碗裏。

“外公外婆早有準備，他騙許文軍和方雪妮，他被網上的騙子騙了不少積蓄，許文軍是個很自大的人，他要是懷疑，也不會被許歡騙得團團轉，倒是方雪妮懷疑過，因為我外公外婆以前是老師，有退休金，不過她也沒有證據，加上許文軍相信，後來就不了了之，直到現在，他們還以為我沒錢。”

許然為了不暴露自己其實有錢的事實，他過段時間就會向許文軍伸手要錢，後來連方雪妮也相信他沒錢。

“如果外公外婆還活着，我真想見見他們，看看是什麽樣的長輩，才能生出你這麽好看的人。”賀南顯拿筷子的手指支住下巴，笑盈盈地透過火鍋氤氲的水蒸汽看着他。

許然頓了頓，“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掃墓。”

賀南顯眼睛瞬間像燈泡一樣明亮，“真的嗎？什麽時候？”

許然忍着笑意，這麽激動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像他剛認識賀南顯那會，那時高冷得不行，對任何人，包括他都愛搭不理。

“等放假的時候吧。”

賀南顯立即說：“下一個節日就是清明節，正好我們可以去掃墓。”

許然哭笑不得，“那天好像只有一天假期吧，一來一回肯定不夠。”

賀南顯：“那就勞動節或端午節，勞動節能放五假，端午節能放三天。”

許然見他這麽積極，“那到時候看吧，萬一有別的什麽事情，可能就沒辦法去了。”

賀南顯不以為意，“法定節假日，天塌下來都不會有什麽事發生。”

吃完火鍋，賀南顯去櫃臺前付完錢，兩人一起走出火鍋店，天空已經黑下來，今晚天氣不錯，擡頭就能看到圓圓的月亮和滿天繁星。

兩人沿着街道的路燈走，走到一處十字路口。

“你家好像是在另一個方向吧，那我們就在這裏分開？”許然轉身面對賀南顯，歪了下頭說道。

賀南顯定定地看着他，“今天月考剛結束，大部分住校的老師和同學都回家了，要不你去我家吧？不然你一個人在學校我不放心。”

許然微微一怔，話是這麽說，他聽得出來，賀南顯之所以這樣說，可能是因為今天的事，“王為宇最近周末也在住校，有他在還可以。”

一提到王為宇，賀南顯臉色就有點臭，“剛考完試，他未必會留在學校，而且有他在，我更不放心，誰想看自己的男朋友跟別的男人住一個房間，反正我不是想看到。”

許然噗嗤一笑，“後面才是你的真心話吧，難怪你每次見到王為宇，臉色都不好看，該不會一直吃他的醋？”

賀南顯哼聲道：“要不然我也申請住校，你的寝室我記得還有兩個空位。”

“別，學校的寝室其實很小的，還沒有你房子的十分之一大，你可能會不習慣。”

許然之前看過他的房子，雖然沒有看過全貌，但是單單一個房間就有三十多平，可以想象整個房子有多大了。

賀南顯：“你怎麽知道沒有我的房子十分之一大？你看過？”

許然心頭一驚，又說漏嘴了，“沒看過，我猜的，感覺你家境應該很好，家裏人肯定不會給買很小的房子住吧。”

賀南顯點頭，“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你跟我住一塊，我可以随時随地給你講題，不用像晚上視頻的時候，還要打電話，浪費時間，我們還可以用英語對話，提高你的口語。”

深知許然弱點的他直接抛出諸多誘惑。

不得不說，許然确實被誘惑到了。

于是稀裏糊塗就跟着賀南顯去了他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