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太醫

第18章 太醫

抓着他手指的小手幾次用力,像是緊抓着什麽東西就能緩解一樣,但楚骥體會到的灼熱卻在逐漸加重。

他冷眼看着掌心中“垂死掙紮”的少年。

如太河均所說,他不過是與少年心有所感,所以這東西只是對他有影響,卻不是完全一致,亦不會致命。

若是叫這東西就這麽死掉,便沒了惹惱的他東西,威脅也一并消失。

“煾……”

少年悶悶的發出微弱的聲音。

稀薄光線照過窗柩,投射在楚骥半邊線條淩厲的側臉上。他低着眉眼,神情冷沉,片刻後,他眉頭狠狠皺了下,低吼道:“江德滿!”

殿外被點名的江德滿一愣,趕緊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喚太醫來。”

楚帝陰冷的聲音隔着殿門響起。

江德滿頓住,正要着急的問情況,楚帝已然厲聲呵道:“朕說喚太醫來!”

江德滿:“……陛下息怒!老奴這就去!”

他招來丁從喜,看向被“五花大捆”的太河均,快速壓着聲音說道:“太大人,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您還是快些出宮吧!老奴這廂給您賠禮了。”

不等太河均掙紮着開口,江德滿便一揮手。

他步履匆匆的帶着人去召太醫,丁從喜則朝太河均拱手行了一禮,吩咐道:“速速送太大人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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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帝一貫身體強健,加之其強橫的精神力,太醫院在楚宮就像是個擺設,除了為楚帝熬制壓制信息素紊亂的湯藥,便也只有偶爾被皇親重臣“外借”才能派得上些用場。

不過此次楚帝禦駕親征,太醫院院首幾人還是依照規矩一同随軍。

閑來無事,便磨些藥方子。

今日也一同往日,午時剛過,院首正并着幾位弟子同僚研究壓制乾元信息素的古籍,誰知太醫院的院門便被敲響了,而且敲門的不是別人,還是殿前大太監江德滿本人,形容十分焦急。

院首大驚,連忙放下手裏的藥材出聲問詢:“江大人如此緊急,可是、可是陛下他!”

江德滿與他講不清楚,喘着氣道:“老大人勿要多問了,還是快跟咱家走吧!”

院首見他這副緊急模樣,也不敢再多問,連忙收拾好備用的東西,召着幾名弟子,在禁軍的攙雜下往前殿緊趕慢趕。

太醫院在前殿與後宮之間,與坤澤宮毗鄰。

禁軍接走太醫院院首一行人,架勢不小,引發了坤澤宮一小陣轟動。

“這群太醫如此匆匆忙忙,不會是楚帝……”

“噓!你想死了不成,千萬不要多說話,宮裏可是有‘那些人’的。”

一名坤澤心有餘悸道。

另一名坤澤馬上警惕起來,緊閉上嘴。

楚帝對于他們而言恐懼有餘,若是可能,他們絲毫也不想接近,連提到都會覺得心裏惶然。

“公子,您回來了。”

白清沿路從走廊回來,視線瞥見形容匆匆的禁軍與太醫,皺起眉朝阿邦問道:“宮裏可是發生了什麽。”

阿邦殷勤接過他手裏的東西,說:“回少爺的話,奴才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只是這些禁軍大人匆匆忙忙便去召見了太醫,為首的還是楚帝身邊的總管大太監江德滿,許是有大事了。”

阿邦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很怕的樣子。

江國宮內處處都是楚帝的貼身大太監江德滿的眼線,自幾個不老實的舊宮人被賜死之後,宮人私下都不敢再多嘴議論。

白清擰着眉看着那群人遠去。

楚帝強橫,無人能匹敵。在白清的印象中,除了信息素紊亂之時楚帝需要藥物壓制,幾乎沒有用到過太醫院的時候。

而倘若楚帝現下有需要,那應該會宣召坤澤宮才是,怎麽會舍近求遠,宣起太醫來呢?

“公子?公子?咱們還是快些個進去吧,千萬莫教人抓了把柄。”

阿邦提醒道。

白清心神不定,他點了點頭,随着阿邦進屋。

江國宮內上下猶如鐵桶一般,他半分消息也打探不出來,即便是着急也沒有用處,倒不如靜下心來,想想日後的打算。

楚帝喜怒無常,變故頻生,白清不敢把所有賭在楚帝身上。

只是因此世他入宮,少了很多與楚祈宣相處的機會,他也只有借着“白岩兄長”的身份,由侯府出頭讓楚祈宣為他捎帶幾句府內的體已話才有機會相見。

可是光憑這些遠遠不夠

白清盯着大侯夫人借楚祈宣帶來的東西,目光沉沉。

他必須要找到機會與楚祈宣單獨相處。

數日之後,楚祈宣便會奉楚帝之命調查支南鹽稅,繳殺秦安王。

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

凜冬臘月的時節,太醫們幾近是被禁軍拖去的楚帝寝殿,抵達時出了一身熱汗,喘氣都費勁。

等進了帝王寝殿前,看見跪了滿地的宮人,熱汗又直接變成了冷汗。

江德滿吩咐人為他們幾位整理行裝,而後趕緊通報:“陛下,張太醫來了。”

楚帝十分不耐的聲音在寝殿內響起:“都是死的嗎,還不快滾進來!”

江德滿縮了縮脖子,應道:“是,陛下。”

他回頭看向幾位太醫,為首的院首張太醫神色惶然,壓着聲音朝他問道:“江公公,這……”

江德滿道:“哎呦喂我的大人啊,您就別問了,快些個跟咱家進去吧。”

江德滿也不知道殿內的情況,只能略作安撫:“大人們盡心竭力,陛下自當會知曉的。”

“是是是。”

張太醫擦了擦額間的汗珠,躬身應道。

殿門輕聲打開,宮人先行低着頭進去,撩開了一層幕布,還要再打開的時候,楚帝沉聲開口:“不必了,張愛卿可在?”

張太醫連忙跪伏在地上:“陛下,臣在。”

他驚慌失措之下,聲音有些大,驚擾了楚骥懷裏的少年。

男人冷着臉,垂眸看向在他懷裏吓得一激靈的少年,心下十分燥郁,沉聲呵斥道:“低聲些!”

張太醫神色詭異,好險忘記吱聲,抖擻了一下精神回道:“是,陛下。”

這次他知道壓低聲音了,“不知陛下有何……”

張太醫心中十分不确定,畢竟除了楚帝幼時還是太子時他照料過幾次風寒,楚帝幾乎沒有召見太醫院的時候。

他提起萬般精神。

帷幔內的男人聞言皺起眉,他看着蜷縮成一團,通紅的臉頰貼在他胸口,張着唇瓣小口急促呼吸的少年,半晌才冷冷道:“高熱不退,該如何?”

高熱不退?!

這下大驚失色的輪到江德滿了,他擔憂的看向帷幕後的楚帝,可無論帷幕後楚帝若隐若現挺拔身形,還是他惱火的嗓音,半點也不像高熱不退的模樣啊!

張太醫也是心裏一緊,不過他很快沉靜下來,叩首道:“陛下,這高熱之症的根源極多……請陛下容臣把脈後确定發源,才好診治啊!”

殿內又陷入一片死寂。

楚骥面色十分可怕。

他冷眼盯着弱弱喘息的少年,惡氣平生。

他就該讓這東西自行了斷,而不是如同癡傻一般在這裏為一個不知來路的東西傳召太醫。

血腥氣息的信息素受到主人怒氣的影響,攜着雜風源源不斷的席卷而來。

殿內跪着的太醫宮人頓時控制不住的瑟瑟發起抖來。

少年十分敏感,感覺到楚帝陰冷的氣勢,細細的抽噎了兩聲。

楚骥重新找回理智,他垂下眼眸,冷漠的看着少年,壓着薄怒說道:

“你上來。”

張太醫連忙領命道:“是、陛下。”

一側的江德滿躬起身,扶着他站起來。張太醫震了震袖,整理好着裝,忙上前去。

“慢着,帔帛何在?”楚帝忽然說道。

帔、帔帛?

張太醫愣在原地,又愣愣看向江德滿。

江德滿同樣滿臉驚訝。

帔帛是太醫給後宮內的主子們診脈時才需要用到的東西,且不論這個,楚帝是慣于行軍之人,一向不在乎細枝末節,怎的今日,竟、

好在與張太醫同行來的幾位太醫準備充足,怔愣間忙從醫箱中找出帔帛。

張太醫醒了醒神,接過帔帛往前一步,隔着帷帳請安道:“陛下,還請您伸出手來。”

楚骥面色更黑,道:“不是朕。”

張太醫愣了一下。

楚帝寝宮中,除了他們還有、還有別的人嗎?

楚骥沒有耐心與他多言,那東西自粘在他身上後便摘也摘不下來。

若純靠蠻力,楚骥自然能把他甩下,只是一離開他身側,這東西便要如同幼崽一般哼唧,着實令他煩躁。

楚骥冷着臉掀開簾子一角,将這東西的手臂遞過去。抓過去時,白岩仍緊緊牽着他的袖口,仿佛在他身邊就很安全一樣。

張太醫長久沒有回話,楚骥皺起眉,不耐道:“愛卿,情況如何?”

張太醫還沒回過神。

先他看見楚帝親自把着人的手伸出來,張太醫已經陷入茫然中,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待把脈之後,更是震驚得直接愣住。

楚帝、楚帝抱着的、竟是一位坤澤!還是一位尚未二次分化的坤澤!

“愛卿。”

楚帝低沉的嗓音再起響起。

張太醫一抖,他連忙收回手,跪地回道:“陛下恕罪,老臣觀小、小貴人脈象,是因着二次分化的影響,再加上——應是着了涼,才會高熱不退。”

二次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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