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嗯,是啊。”紀冠城只是點點頭,沒有表現出額外的情緒,一旁的王攀聽到了劉恩卓對紀冠城說的話,驚訝問道:“你們認識?”

劉恩卓反問:“你不知道嗎?”他一直沒松紀冠城的手,這樣的動作很明顯在王攀面前劃了一條線,他與紀冠城是一旁,王攀等人是另外一旁。大家都好奇地看向當事人雙方,紀冠城只好掙脫開來,對王攀解釋:“我們原來在同一間實驗室,他算是……”

“師兄啊。”劉恩卓打斷了紀冠城,“對吧?”

“是吧。”

衆人大吃一驚,特別是王攀,他不知道這到底算什麽?兩國交戰之際突然發現自己的愛将和敵國賊人是親戚?而且這麽長一段時間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王攀腦內世界從帝王将相演到了當代商戰,還沒來得及質問紀冠城這到底怎麽回事,裁判就吹哨讓大家準備跳球。

紀冠城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當然知道此刻的王攀也好,其他人也罷,心中都是一萬個問號,可現在不是解釋問題的時候。

裁判手裏的球抛向天空,王攀與對面的人一同起跳,紀冠城盯着球,球落入他的眼中。

“唰”得一下,他便沖了出去。

栾彰既不喜歡這種幾個人搶一個球的簡單粗暴的運動,也不喜歡曬太陽。他不應該在這裏,而是應該在辦公室裏吹着空調做研究。

為了能在與紀冠城的晚間加訓中游刃有餘一些,栾彰找了極為專業的籃球訓練師幫自己突擊提高。他按照訓練師的方法一直不斷地重複那些訓練動作,訓練師滿意地說他其實是一個很有運動天賦的人。

“天賦”是栾彰最不缺的屬性,倘若他願意,他可以做好任何事。他很小時就摸清了諸多學習的方法,然後便覺得學習無聊了。一直保持運動僅僅因為運動有助于身體健康,提升大腦活躍度。

他拍着手裏的球,球被精準地送入籃筐,他想,人果然無法在重複動作中保持真正的興趣,所以會分泌出大量的多巴胺或是內啡肽之類的激素來予以獎勵和補償。

栾彰知道自己僅在生物意義上需要這些激素,多巴胺太多不行,太多會導致對于滿足感産生上瘾的欲望,太少則會有換上抑郁症的風險。內啡肽這東西聽上去很自律,然而它僅是一種讓人變得更加平和的補償。

就是因為把這套東西玩得太明白,栾彰便更覺得被各種各樣激素和本能驅使而行動的人類是沒意思的。

要不是紀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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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彰看着場上奔跑得熱火朝天的紀冠城,耳邊充斥着女孩們尖叫吶喊的聲音。

“小紀!啊啊啊快跑啊!防守!” 連Noya都跑來為紀冠城助威,在栾彰背後喊得比坐過山車還刺激。栾彰回頭看她,她立刻閉上了嘴,問栾彰是不是自己聲音太大了。

“沒有啊。”栾彰笑道,“只有喊得聲音足夠大他才聽得到吧。”

“哎呀真是怪不好意思的,看個比賽好像回到了高中時候一樣。”

“你高中時也是這麽給別人加油嗎?”

“彰sir,別說得好像你沒上過高中一樣好不好?”Noya和其他幾個小姐妹叽叽喳喳地圍住了栾彰分享高中趣事。其他人平時沒有那麽多機會接觸栾彰,然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栾彰半靠在椅背上轉身歪着頭聽她們講話時都會面帶笑容,許是太陽曬困了他,那笑慵懶随性,霁月清風。

“你們都很喜歡紀冠城嗎?”栾彰問。

“不能用這種詞吧!”Noya手忙腳亂,“欣賞!是欣賞!他的高中時代應該會被很多女生喜歡吧。工作之後都能保留少年氣,不知道高中的小紀得多可愛!”

“也不好說哦,高中男生很幼稚的。”另外一個女生說,“而且什麽都不懂。”

“你要他懂什麽了啦!”大家笑得暧昧又得意忘形,笑到一半才想起來栾彰還在聽她們講話,頓感尴尬。栾彰絲毫不介意,問道:“那你們是喜歡紀冠城這樣的,還是劉恩卓那樣的呢?”随口一句話,表示自己剛剛沒注意聽女孩們聊的什麽,又把話題引開,緩解了僵硬氣氛。

有人說喜歡紀冠城,現在很少有這種身體和心理都很健康的陽光帥哥了,大家紛紛附議,可她們多半沒有把紀冠城當成什麽幻想對象,言語之中透露些許“凝視”的意味。若說劉樹的“凝視”來自于階級,那麽Noya她們這些與紀冠城差不多的年輕女孩呢?這是一種很妙的現象,紀冠城那體魄與面貌在女性面前明明是很有壓制力的——栾彰只能把此歸結于氣質,即便是猛虎,在雪地裏翻肚皮玩耍的樣子也與貓無異。

那模樣就是惹人愛的。

随即有人說劉恩卓那樣也不錯,畢竟現在也很流行神經病。

Noya立刻打斷:“你怎麽可以誇獎敵臺的人?再說了,他們INT盛産神經病,個頂個不正常,趕緊倒閉吧!不像我們這裏,都是心智健全的,對吧彰sir?”

“大概是吧。”栾彰輕笑。

“不過我覺得呀,最帥的還是彰sir。”Noya說,“你要是肯多出來抛頭露面,絕對統一審美!我……”她話尚未說完,栾彰叫道:“小心!”緊接着站起來将她們幾個女生攔在身後,與此同時,Noya透過栾彰的肩膀看到紀冠城從天而降一般飛撲近前!

“哇——”

“啊啊!!”

騷亂因驚叫和撞擊聲而起,煙塵落下,就見紀冠城壓着栾彰撲在地上,帶倒一片桌椅板凳遮陽傘,現場狼藉不堪。

裁判立刻吹哨,衆人聚攏。

紀冠城為了救球失控沖到了觀衆席将栾彰撞翻在地。紀冠城人倒是沒怎樣,栾彰屬實是天降災禍,偏巧當時他為了保護後面的女孩們轉過了身,被紀冠城壓倒時臉先着了地。

紀冠城跳起來,心叫慘了慘了,趕忙去扶栾彰。

“你還好吧?”

“唔……”栾彰捂着臉慢吞吞坐起身,他想要甩頭,紀冠城雙手固定住他叫他別動,緊接着一點一點移開栾彰的手。那心情對紀冠城來說仿佛揭彩票似的,都是“中彩”,但一個是激動,一個是痛心。

“哇!彰sir你臉破了!”Noya嘩然,滿臉寫着心疼的表情。栾彰右臉頰擦紅,顴骨處磨破了皮,下颌處更是被銳物劃了個口子,血順着紀冠城的指縫流了下來。

擠進來的王攀忍不住“我操”一聲。

月湖最完美的臉怕不是就此香消玉殒。

“我……”紀冠城等大雙眼,情緒陷入自己闖得彌天大禍之中,已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栾彰只覺得臉上熱辣辣得疼,哪怕不照鏡子,單看紀冠城那眼神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慘。

慘,就對了。

以栾彰的反應能力,躲開紀冠城完全不在話下。可在那世界停止運轉的零點零一秒之間,他忽然想,他為什麽要躲?

結果是有一點偏差,他沒想到傷成這樣,雖然自己不太在乎,這筆賬卻是要算在紀冠城頭上。

“沒事。”栾彰想以手掩面,“別擔心,我沒事。”

“別用手碰!”紀冠城急忙拉住了栾彰,“對不起我沒想到……”

“又不是你的錯。相反,你做得很好。”栾彰的手搭在紀冠城的手臂上,他掌心的血也留在了紀冠城的皮膚上,醫護人員拿來了急救箱為栾彰清理傷口,他起身時故意要依附于紀冠城,手心順着紀冠城的手臂滑到手腕才離開。

血混着紀冠城的汗融了一片,紀冠城看起來更是無法回神。

王攀把紀冠城拽了起來:“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好不好?擦破點皮而已,屁大點事。”

“可是傷在了臉上。”紀冠城說,“留下疤就麻煩了。”

“你看他自己在意嗎?”王攀笑道,“當然啦,帥哥破相是有點可惜,不過就顏值這塊,他比我還是差了一點點,所以也沒什麽可惜的。”

Noya幾人聽了這話心中紛紛大叫,栾彰的臉是無價的啊!可礙于王攀的身份,她們的吶喊只能存在于內心戲。

紀冠城垂眼看向自己手上來自于栾彰的鮮血,那深紅的顏色仿佛滲透了皮膚,融進了自己的血液中。他小聲說:“我總是害他受傷。”

王攀沒聽清他的嘀咕,等現場收拾好之後,比賽重新開始。由于紀冠城方才奮力救球,球權屬于EVO。

這一球的中斷埋入了一個伏筆,之前打得順風順水的EVO節奏被對方擾亂。紀冠城每每對上劉恩卓都覺得是個天大的麻煩,對方在身體數據上比自己領先太多優勢,防守更是密不透風。紀冠城一邊拍着球組織進攻思路,一邊擡起另外一只手示意隊友不要着急。

紀冠城的眼睛微微向左看,他知道對方球員會判斷他是否有詐。就在此時,他伏下身體帶球突破,那動作快得不容人眨眼。

就在紀冠城以為自己可以成功突圍時,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特別熟悉的聲音,讓他以為是隊友,下意識地就看了過去。

剎那分神,紀冠城手裏的球就被對手“啪”得一下拍走了。

而站在遠處喊他的人竟然是劉恩卓!

“謝啦!”劉恩卓一臉陰謀得逞的笑容,向紀冠城拍拍手,跑動起來。

王攀大叫:“你開什麽小差啊!”

“抱歉,我的。”紀冠城只好說。

節奏這個東西一旦被攪亂便很難找回,球場上的紀冠城陷入了分數的泥潭,另一方面,栾彰遲遲未歸也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他不知道栾彰現在情況如何,一想到栾彰受傷的臉,他就無法集中注意力。

比賽就在這樣的慢性自殺的進程中以INT領先EVO将近二十分結束。

首戰慘敗。

吹哨之時,栾彰還是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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