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談戀愛試試看”只是改變了栾彰與紀冠城的關系,但就生活狀态而言,每天睜眼工作閉眼睡覺,似乎一切都是老樣子。紀冠城不知道戀愛到底應該做什麽,他只是覺得別人做的那些吃飯約會看電影逛公園的項目并不太适合栾彰,自己也不大感興趣。
好像能在實驗室裏碰個面針對當前的實驗項目進行一番技術交流更令紀冠城心動,但轉念再想,實在是太缺乏情趣。紀冠城絞盡腦汁想給栾彰一些美好的體驗,但都随着年底忙碌工作的襲來而告吹。
觀雲的發布會和人機交互進展足以壓得每一個人喘不過氣來,實在沒有空閑時間兒女情長。
所以發情要在春天,不單單是天氣暖和,對于人類社會來說,更是因為春天是在Q1和Q2的交界處,是最輕松的季節。
紀冠城很在意之前實驗的種種失敗,看着其他組的進度,他不甘心落後,在處理和栾彰複雜的感情糾紛的同時也沒落下正經事,實驗室裏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年輕人所展現的潛能非比尋常。
本周來實驗室協同任務的是烏鴉,紀冠城很高興她來,除了一起工作之外,他還能向烏鴉請教關于語言模型方面的問題。
“阿基拉嗎?”烏鴉問道,“我好久沒有聽你提到過了他了,他有被你的中文模型訓練出來嗎?”
“哎,中文邏輯太難,可用數據又太少。我總覺得阿基拉的運算能力根本無法支撐這麽複雜的模型。”紀冠城無奈地說。
烏鴉笑道:“那你要想想辦法了,也許要砍掉一些設計。比如他的思維一定要通過語言或者文字來傳達嗎?如果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豈不是少了很多麻煩?畢竟AI不是人類,沒有必要完全擁有人類的那些功能。”
紀冠城聽着烏鴉這番話忽然覺得有些道理,他有時候會陷入一種思維誤區,即人工智能是基于人類大腦神經網絡構建的産物,人工智能的開發是人類自我探索的一種折射。他看諾伯裏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就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去追逐這種表達方式。
可栾彰是栾彰,他是他。能力存在差異,想法也存在着差異,他可以在學術和技術上追着栾彰跑,但其他看世界和人生的角度沒有必要趨同。
紀冠城本來是和烏鴉閑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正題上,紀冠城順着烏鴉的話陷入思考,一手握着杯子一言不發,仿佛時間暫停。烏鴉不想打擾他,就這麽坐在他的對面等他整理思路,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就在烏鴉提醒紀冠城要回實驗室之時,紀冠城像是被人突然解開穴道似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知道了!”他大聲說。
晚上,紀冠城和栾彰吃飯時,破天荒地問起了人機交互實驗的臨床進展。栾彰以為紀冠城知道,可見紀冠城那表情就知道答案并非如此。他問紀冠城是不是從來沒有使用過他為紀冠城開放的權限,紀冠城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事。
“日志上都記得明明白白。”栾彰道,“給了你權限你不用,那還能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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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冠城笑道:“我總是習慣性地用我的職級範圍內的權限,好像那些額外權限不屬于我一樣。明明是最晚來的新人,某些權限比前輩還高,有點……有點不太适應。”
“你倒是不用太擔心這些,EVO的權限劃分很嚴格,你擁有就一定有擁有的道理。”說到這裏,栾彰挑眉,“難道你以為我會以為私情而對你放水?”
“不,你不是那種人。”紀冠城回答,“你沒有因為和我的關系而對我更加嚴格甚至把我開除,我就已經燒高香了。”
聽到紀冠城後面的這句話,栾彰本是笑着的表情漸漸地有些凝固。紀冠城竟然這麽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他最開始對于紀冠城的處理态度,這種思維是從何處産生的?他确信自己從未流露出過一絲絲信息,那麽僅有一種可能,就是紀冠城愈發地了解自己。
而他竟然沒有意識到!
“所以我明天可以去看日志嗎?”紀冠城滿懷期待地問道。
“當然。”栾彰從自我意識中走出來,對着紀冠城神秘一笑,“不過看的時候記得把嘴巴捂住。”
任何一家科技公司若在人工智能領域搞出屁大一點動靜都會成為媒體們追逐的焦點,兩方互相成就,拿到相對應的流量和估值。但是EVO的人機交互臨床實驗這麽大的一件事在社交媒體上竟然無人知曉,這乍一看根本不像是王攀的作風,可實際上最終做出保密決定的人正是他。
歸根結底是王攀看似張揚莽撞,可在決策層面上心思極細,他覺得在尚未有一錘定音的結果之前就把姿态擺得太高很容易成為衆矢之的。另一方面,他對這個項目仍舊存有三分保留态度,同時也不想讓那麽多危險的人盯上這個潘多拉魔盒。
王攀每天都覺得自己的腦內有天使和魔鬼在打架,以至于看到栾彰那張春風得意的臉就想打他。
“你最近不會是搞出來什麽黑魔法了吧?”王攀問栾彰,“心情不錯?”
“難道你也不看日志?”
“也?”
“沒什麽。”栾彰的身體向後靠去,看看王攀,又看看劉樹,呈現出極為慵懶随性的狀态,“我在想,如果我們能在觀雲的發布會上展示人機交互的進展,會不會整個互聯網的搜索引擎都會因此而癱瘓。”
“我勸你不要。”王攀道,“雖然芯片在人體上的臨床測試效果非常好,可是一旦面對大衆,經受考驗的不單單是技術本身。”
“确實,我們現在根本來不及做那種宇宙級事件的公關方案。”一旁的劉樹接道。
栾彰嘆氣:“沒意思。”
“總而言之,觀雲發布會的方案你們都是确認了的吧?”劉樹看向心不在焉的栾彰,“雖然是純商業部分的發布會,但觀雲那麽龐大的數據模型裏挑出一小部分商業化就如此勁爆了,阿彰,你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這麽興致缺缺?”
“還不夠。”栾彰嘟囔了一句,眼睛看向了王攀。他指什麽不夠,王攀心裏明鏡一樣,同樣,劉樹也明白。
三個人本應繼續保持着你懂我我懂你但不說破的默契,可王攀突然問劉樹:“你怎麽看那?”這時,栾彰也問劉樹相同的問題。最應該置身事外的劉樹突然成了焦點,因為在年底的內部會議上,她的選擇直接影響着那二人的成敗。
“怎麽?現在就要我簽意向書嗎?你們兩個一天到晚麻煩我,這個時候我可是得好好拿捏拿捏姿态,抻一抻你們才好。”劉樹巧妙地把話題避開,反問王攀,“你最近和屠語風關系處理得怎麽樣?”
聽了這個名字,王攀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站到了窗前,不太情願地說:“正好,我晚上要去跟他吃飯。”
“怪不得今天穿得人模狗樣。”劉樹調笑,伸手拍拍王攀的臉,那輕佻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在王攀的褲腰裏塞錢,“好好伺候金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