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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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地奇球場上一片寂靜,一個赫奇帕奇居然敢這麽對斯萊特林!弗利立刻轉身給弗林特解咒,然而無論他用什麽解咒、反咒都無濟于事。
“你用了什麽咒語,我勸你最好趕緊解開,不然事情鬧大了,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弗利惡毒地盯着那片金黃色。
赫莉亞娜面無表情:“鬧大?你打算怎麽鬧大?”
她擋在弗雷德和喬治身前,免得這兩個躍躍欲試的家夥和其他格蘭芬多上去打人,剛剛弗林特嘴中泥巴種三個字剛說出來,韋斯萊兄弟就握緊了拳頭,要沖上去給他們教訓。
而赫莉亞娜注意到,在聽到泥巴種時,不僅他們這邊群情奮起,就是斯萊特林,也有幾位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不如我們讓教授來處理這件事吧!顯然我動手對付同學,有違校規。”赫莉亞娜道,早有斯萊特林離開這裏去找他們院長了。
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其他人瞪大眼睛看向赫莉亞娜,心裏活動不約而同——艾洛為什麽說要請教授來處理?她到底知不知道斯內普是個讨厭的偏心鬼啊!
如果那個油膩膩的老蝙蝠先到這兒,艾洛一定會被罵的狗血淋頭!現在只能祈禱斯普勞特教授在學校裏,而沒有出去尋找收集草藥。
與旁人擔憂的心情不同,赫莉亞娜胸有成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暑假時意外遇見的馬爾福讓她知道,教授非常讨厭有人說泥巴種這個詞,看着弗利和弗林特惡毒又得意的臉,赫莉亞娜在心裏不屑地嗤笑,待會你們可別哭出來。
讓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失望的是,斯普勞特教授果然不在學校,更糟糕的是,油膩膩的老蝙蝠黑袍翻滾,向他們走來了。
不等斯萊特林們露出“我們有靠山了我們不怕”的表情,赫莉亞娜就快速從掃帚上竄下來,小跑迎上前去:“斯內普教授你可來了,你得給我們主持公道。”
斯萊特林:你搶了我們的臺詞吧?
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們:……天吶!艾洛已經被斯萊特林氣瘋了嗎?
“你們就不能安分哪怕一秒鐘嗎!”斯內普聲音滿是不悅,他掃視了一圈場上所有人,然後瞪了赫莉亞娜一眼,言簡意赅:“說!”
“弗林特對我的朋友說出很侮辱性的詞彙”赫莉亞娜指着大板牙道,“他說安達茜娅是……是臭烘烘的泥巴種。”
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們:天吶!艾洛太天真了,就算說出實情,卑鄙的斯萊特林蛇王還能懲罰自己學院的學生不成?
“斯萊特林,扣十分!”
什……什麽?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斯內普的聲音并不高,但他輕柔的語調卻像鑼鼓一樣,落在人們的耳邊,震天動地般響。
“弗林特,又是你,你要把斯萊特林一年份的扣分份額全都扣光嗎?”斯內普的臉色極其陰沉。
弗林特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嗚嗚地連連搖頭。
斯內普不耐煩地給他解了咒,自己當初為什麽就給這個赫奇帕奇教了鎖舌封喉?自從她學會這個咒語,全都用在了他們學院的學生身上。
“今天是周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費爾奇辦公室裏。不要讓我再從你們嘴裏聽到那個詞!”他冰冷的眼睛環視在場所有人,“各位,不要給自己惹麻煩,惹了麻煩也不要來浪費我的時間。”
然後如同來時一樣,黑袍卷起,離開了,場上一片寂靜,唯獨赫莉亞娜歡快道:“麻煩教授啦,教授再見。”她伸手用力揮舞。
斯萊特林們滿心疑惑地走了,他們院長一直很偏向他們,為什麽今天突然這麽公正?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他們院長一直和公正這個詞不搭邊。
“泥巴種是什麽意思?”安達茜娅不解地問道,她出身麻瓜家庭,來到霍格沃茨後也沒有人這麽說過她,是以她對這個詞毫無概念。
赫莉亞娜也是如此,上次聽到這個詞後,很快就抛諸腦後,今天又聽到了這個詞,她疑惑地看向其他人。
弗雷德說:“這是對麻瓜巫師的誣蔑性、羞辱性的稱呼”他臉色不好地解釋道,“那些寧可近親結婚的純血主義,認為混血和麻瓜巫師低他們一等,哼!可笑。”
安達茜娅并沒有生氣,而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你不生氣嗎?”貝蒂和羅拉擔憂的圍在安達茜娅身邊。
安達茜娅搖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一些奇怪标準将人分成三六九等,那些認為我,或者麻瓜巫師低人一等的人,他們也會被一些标準劃為低另一些人一等,這個标準或許是財富大小、或許是魔力高低。
我不生氣也不傷心,我只可憐他們,我們生活在不因個體差異而區別歧視的環境裏,而他們卻主動将自己挪到歧視鏈中,可悲的是,他們竟然意識不到,自己歧視別人的時候,意味着自己也允許被別人歧視。”
她頓了頓說:“我自豪我是一個麻瓜巫師!”
赫莉亞娜贊同地點頭,當一個人只能靠貶低其他人從而獲得的優越感而活時,說明這個人本身不具備什麽出挑的才華和品質。
這個秋天一如既往的溫暖平靜,柔和的仿佛一團雲,籠罩着霍格沃茨,給這座城堡渡上一層蜜,讓所有人都陷入這個暖洋洋的懷抱,不知不覺,暖洋洋的蜜被白色糖霜覆蓋,冬天來了。
斯內普用他那支黑色魔杖指着赫莉亞娜,再一次攝神取念,他已經看膩了這個赫奇帕奇的腦海了,每天除了上課和魁地奇,就只剩下了吃飯,一大堆面包蛋糕雞腿牛排把她腦子填得滿滿的,仿佛這不是一個人的腦子,而是什錦餡餅之類的。
哦,對了,還有她“神奇”的魔藥練習,不知道是在哪個教室,這個笨蛋一邊攪拌生骨魔藥一邊往裏加一串紅花蜜,試圖讓魔藥變甜,結果當然沒有意外,他看見這個蠢貨被坩埚裏炸起的魔藥噴了一臉。
他算是知道為什麽這個她處理魔藥原料動作利索,但是在熬制魔藥時總會出差錯了,因為這個白癡把制作魔藥當成做飯!看她切毒芹根的樣子,跟切配菜香芹沒有任何區別,她去除□□腿骨時,活像要把雞腿裏的骨頭剔出來,好做烤雞排。
所以他不意外,赫莉亞娜說要改良魔藥味道,自然會想當然地直接往裏面加蜜糖!該說真不愧是赫奇帕奇嗎?
“該死的,你的腦子裏就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嗎?”斯內普按捺住自己不要翻白眼,“你為什麽不阻止侵入?我叫你丢開所有感情,清空腦子裏的想象!”
赫莉亞娜靠在椅子裏瑟縮着,斯內普教授看上去像要用魔杖狠狠敲她的腦袋。
斯內普意識到,一個人連自己天賦魔法都要近半年才學會并掌握,讓這樣的人學習一門新的、高超的魔法,其實是對教學者的折磨。
“好了,你對我用攝神取念,然後仔細觀察大腦封閉術是怎麽被運用的!”斯內普惡狠狠道,他快瘋了,不是被霍格沃茨那些巨怪蠢瘋,也不是被廢話連篇的羊皮紙氣瘋,而是要被這個沒有一點天賦還固執的不行的笨蛋逼瘋了。
赫莉亞娜極有眼力見,馬上聽從教授吩咐,看向他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瞬間變得空洞,很難想象活人會有這麽空洞的眼神,她看到教授一天的作息——起床、洗漱、吃飯、上課、罵人、扣分、批改作業、罵人、扣分、工作、罵人、扣分……
教授每天的固定內容是罵人和扣分吧。
不對,教授不是在用大腦封閉術嗎?
赫莉亞娜意識到,這是教授想讓她看見的內容,而不是真正的他的一天,她集中注意力,所有魔力聚在一起,額角都快抽搐了,卻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看清楚了嗎?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傳來,赫莉亞娜茫然地搖頭,斯內普呼氣,将大腦封閉術的等級降低了一點。
赫莉亞娜看見教授腦海裏的畫面突然呈現出藍色的底色,就像電影屏幕上呈現的內容一樣,這是呈現給觀衆的,而屏幕背後,是教授隐藏起來的內容。
她仔細觀察這層屏障,大概理解了大腦封閉術的法則,赫莉亞娜試着模仿,她逼退填在自己腦子裏的所有記憶,大腦呈現出緊繃的放空感,她的鬓角漸漸留下汗來,地下一層辦公室寂靜無比,仿佛一滴汗掉落都會響起聲音。
這種寂靜突然被打破,鄧布利多校長的鳳凰守護神出現在壁爐裏,給斯內普帶來校長的口信——“西弗勒斯,請到校長辦公室來,并帶上聖誕節斯萊特林留校學生名單,以及我們要商談聖誕節留校教授工作內容。”
赫莉亞娜瞬間被吸引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守護神,她驚訝地伸手,試圖摸一摸這神奇的魔法守護神,她的指尖剛碰到一點瑰麗的羽毛,藍色的鳳凰在傳完口信就消失了,只在指尖留下一絲溫暖。
“哇!守護神咒?太神奇了,教授你會守護神咒嗎?可以教我嗎?”她立刻期待地看向斯內普教授,教授臉色看起來更黑了。
“閉嘴,不會。”斯內普教授說,警告道:“好了,你繼續動用你的魔力給你小的可憐的大腦搭起屏障,不要讓我知道你在偷懶。
他袍角一甩,從辦公室出去了。
是不會守護神咒,還是不會教她?赫莉亞娜疑惑地抓了抓頭發,然後放松下來。
任何人面對斯內普教授的教學都不會感到輕松,赫莉亞娜只覺得經歷了一個小時的注意力完全集中,自己的腦袋空空如也,腦仁有些疼,她揉着額角站起來伸懶腰。
陰暗的地下室,蠟燭的光并不能照亮這裏所有的角落,一大片沿牆的陰影中,有一個角落,銀白色的光芒在置物架之間的盆子裏翻滾着,像螢火一樣,微微照亮了那裏。
盆子放在窗戶前,從這裏能看到黑湖中時不時游過去的水裏生物,這襯得盆子裏的銀色雲彩越發神秘。
赫莉亞娜走上前去,上次看見這個東西回去後,她查閱了資料,盆口上刻着的神秘符號是如尼文,這種看上去像洗禮盆的盆子是冥想盆,巫師可以把記憶從腦子裏吸出來放到盆子裏。
這裏面是斯內普教授的記憶?教授為什麽要把記憶放在冥想盆,發生了什麽事情,要讓他以第三人稱角度去觀察之前的記憶?
如水似霧的銀色雲彩仿佛像媚娃一樣,讓她不由自主地靠過去。
真不明白就一個聖誕節留校問題,鄧布利多都能召集四個院長說上一大串,仿佛害怕食人怪會從禁林跑出來,吃了他的乖乖學生一樣,斯內普不悅地将門摔開,只見愚蠢的赫奇帕奇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練得怎麽樣?”
那個赫奇帕奇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坐直,口舌打結:“啊?哦,正……正在練……”
“攝神取念”不給她反應機會,斯內普舉起魔杖對準她,他以為又要看一遍早都看膩了的無聊東西,出乎意料,這次他的攝神取念被一道屏障給打了回來。
哦?居然成功了?
“教授,我……我可能練得有點久,現在腦子有些暈,今天可以先結束嗎?我想回去休息。”
這個一直沒心沒肺沒頭腦的家夥臉色蒼白,額頭留下汗。
斯內普不屑地“哼”了一聲,向她扔去一瓶活力滋補藥劑:“顯而易見,大腦封閉術讓你那滿是石頭的小腦袋不堪重負。”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她趕緊走。
完了,霍格沃茨會出現兇殺案,兇手是魔藥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受害者則是赫奇帕奇二年級的赫莉亞娜.艾洛。
這是赫莉亞娜看見斯內普教授冥想盆裏的記憶時的第一反應。
——偷偷躲起來哭泣的童年時期;酗酒的父親和軟弱的母親;充滿校園暴力的學生時代,背道而馳的朋友和毫無真心的同學;渴望力量走上歧路,對黑魔法的沉湎與日俱增,對道德底線的标準一降再降。
完了!赫莉亞娜在霍格沃茨城堡裏的階梯上飛奔,心中哀嚎。
她雖然只看見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但她絲毫不懷疑,這全是教授最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而且即使教授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是以他的智慧,他一定會懷疑她之前異常的舉動,如果被教授知道自己看見了他的記憶……赫莉亞娜飛奔回宿舍。
在看到蜘蛛尾巷裏穿着不合身衣服的正太版教授時,赫莉亞娜就知道,這不是可以開玩笑或者随意窺探的,她不能再繼續看下去。
她想把腦袋從冥想盆裏擡起來,但是或許是因為她之前練習大腦封閉術,将腦袋全數清空,使這團記憶以為這是可以容納它的容器,銀白色的記憶突然全數鑽進她的腦袋,發現這不是容器後,在她的大腦裏轉了一圈又出來。
赫莉亞娜捂着因為突然多出一大段不屬于她自己記憶而疼痛的腦袋,暈頭轉向地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冥想盆裏跟之前并無不同的、繼續翻滾着的銀色雲彩,頭疼不已——
各種意義上的頭疼,心中後悔極了,早知道這是教授不想讓人看見的記憶,打死她也不會窺探。
最好的方法是現在就從教授辦公室離開,她捂着因疼痛而滲出冷汗的腦袋,正打算要站起來,砰的一聲門打開了,赫莉亞娜此時最不想碰見的人進來了,然後話不多說,一個攝神取念就打了過來。
赫莉亞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謝自己會魔法,她的大腦封閉術居然成功了,原來當心中有不想讓人窺探的秘密時,能迸發出這麽大的潛力,她随便找了個理由,鎮定地離開了這裏。
暖和的宿舍讓赫莉亞娜僵住的手腳放松下來,她這才意識到手裏還攥着一個小瓶子,是教授扔給她的,教授說什麽來着,哦,這是活力滋補藥劑。
赫莉亞娜神色複雜地看着手裏的藥劑,愧疚後悔幾乎淹沒了她。
現在怎樣才能自救?她的大腦瘋狂運轉起來,一個鯉魚打滾,從柔軟的床鋪坐起來,跑出門去,凜冽的風灌進她的鼻子裏,雪花落在她潤濕的鬓角,讓她本就不舒服的腦袋又難受起來。
可她現在顧不得這些,她飛快地穿過石廊長橋,向貓頭鷹棚跑去。
斯內普看見艾洛走出門後的步伐跌跌撞撞,這年頭,霍格沃茨學生的質量一年不如一年,區區大腦封閉術就能讓她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當年他只有被鑽心剜骨後走路才會踉跄。
他坐下來用羽毛筆蘸了蘸墨水,書寫聖誕節留校學生的告家長書,這種千篇一律的文件不用他一字一句親筆寫,給羽毛筆施魔法,讓它自動複制就好了。
地下一層暗沉無光,辦公室裏只有桌子被天花板上的油燈照亮,角落銀白色的光芒将那一角陰暗略微明亮了幾分。
“啪!”
斯內普驟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腳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個蠢貨……他想起赫莉亞娜不自在的表情和動作,那些不自在可以說是因為長時間練習大腦封閉術而導致的不适,也可以說是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的後悔。
斯內普快速地離開辦公室,正值晚飯時間,他在禮堂裏抓住一個二年級赫奇帕奇的女生。
“您問莉娜?她,她有些不舒服,就留在宿舍了。”安達茜娅結結巴巴道,面前這位教授的眼神看起來想要殺人。
冬夜降臨,冷風卷着積雪在霍格沃茨的城堡和塔樓間呼嘯而過。
第二天,赫莉亞娜頂着兩只熊貓眼去上課,剛結束溫室裏的草藥課,她就撞見了來這找斯普勞特教授要草藥的斯內普教授,教授一身黑袍,站在溫室玻璃門外,踩着積雪覆蓋的苔藓,難得的冬日陽光也沒能讓他的心情好一點。
不知為什麽,她心虛了一下,诶?為什麽自己要心虛?
“早上好,教授。”
赫莉亞娜抛卻心中那一點疑惑,愉快地打招呼。
斯內普鷹隼一般死死盯着那雙琥珀色眼睛,緩慢地吐出幾個音節:“早上,好。”
這個赫奇帕奇的腦子裏還是和昨天看到的那樣,上課、吃飯、魁地奇、練習大腦封閉術、睡覺,沒有什麽不同,他特意仔細看了看昨天她一個人在辦公室的記憶,她站起來活動了下,然後又坐在椅子上,直到他回來。
即使昨天她成功施展了一次大腦封閉術,但她的魔法天賦沒有高到一夜之間就能将大腦封閉術從初級的屏障,進化成給攝神取念者創造出無可挑剔的假象。
斯內普略微放下心,從斯普勞特手中接過一盆白鮮離開了。
赫莉亞娜摸不着頭腦,索性懶得去想,下午的變形課完畢後,明天早上她就可以坐着霍格沃茨特快回家過聖誕了。
回到宿舍收拾東西,赫莉亞娜打開床頭櫃,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卻看見裏面有一個施了縮小咒的小盆子。
這個小盆只有半個手掌那麽大,盆口刻着如尼文,盛着銀色的雲彩一樣的東西,這不是冥想盆嗎!
盆底下壓着張紙條,上面是她的字跡——帶着這個回家,找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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