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能用做的絕不用說的

沈秀才大概跟了她們三條街後被人群被沖散了, 來了一群賣藝的江湖人士,敲鑼打鼓地把人聚集到了空曠的場地上, 人群蜂擁而至, 都追在後面去看熱鬧去了。

“我也要去!”樂暢在紫婵懷裏撲騰,四只爪子開心地到處亂動, 紫婵差點兒都抱不穩她。

紫婵知道舒慈是不愛湊這些熱鬧的, 立刻說:“夫人,我帶着小姐過去吧, 前面有一家茶樓,您上去坐會兒, 等會兒我們看完就來尋您。”

來來回回都是這些東西, 舒慈也看膩了, 點頭同意,并囑咐樂暢不能亂吃東西。

“就吃糖葫蘆!”樂暢說。

舒慈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對紫婵說:“吃兩顆就夠了, 別讓她多吃。”

“好,奴婢知道了。”紫婵笑着答道。

舒慈往前走去, 前腳進了茶樓,後腳樂暢就湊在紫婵的耳邊說:“紫婵姑姑,我就吃三顆好不好?”

紫婵看她:“那奴婢準了您, 您會不會告訴夫人?”

“不會不會,我嘴巴很嚴的。”樂暢嚴肅的保證。

紫婵點頭:“好吧,就三顆。”

樂暢立馬笑了起來,抱着紫婵的脖子蹭了蹭, 紫婵帶着她朝着賣糖葫蘆的小販去了。

這邊,舒慈獨自坐在茶樓的二層裏,叫了一壺普洱茶,居高臨下看着這條街上的人川流不息,舉着茶杯,十指如蔥,姿态優雅。

“這位姑娘……”

一道略顯輕佻地聲音在旁邊響起,舒慈轉頭挑眉。

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聲深藍色的袍子,腰上別着一塊上好的血玉,腳上穿着的皂靴也是上好的料子,應該是家境十分不錯的人。長相還行,就是眉間帶着一絲猥瑣的氣質,看起來總有幾分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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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可否坐你對面呢?”男子将扇面一合,敲了一下手心。

舒慈放下茶杯,說:“不能。”

男子大概是經常被這樣拒絕,也不惱,笑着問:“姑娘是一個人?”

“嗯。”

“那既然沒有同伴,我為何不能坐在你對面呢?我看你有些眼生,是外地人吧?在下羅升,本地人,如果姑娘想知道什麽好吃好玩兒的,只管問我就是了,我保證說得上來!”羅升臉上笑眯眯地,自行落座在舒慈的對面。

“小二。”舒慈喊道。

小二在旁邊觀望已久,此時立刻上前:“哎!”

“結賬。”

“好嘞,一壺茶一盤花生,一共是七百文。”小二笑着說道。

舒慈扯下荷包,打開掏出了一錠銀子,扔在桌面上,說:“不用找了。”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起身欲走。

“謝謝客官,您萬福啊!”小二欣喜,嘴巴像摸了蜜一樣。

羅升好不容易碰上舒慈這等極品的女人,怎可輕易放過,她往前走了兩步,兩側立刻有三人圍了上來。

“姑娘請留步。”羅升上前,“姑娘住在哪裏?可否允許我送姑娘回去?”

舒慈轉頭看他:“我跟你很熟?”

“這個……咱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我有表示出對有興趣嗎?”

“……”肯定沒有,但絕不能跳進這坑裏,沉默好了。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可以讓你的人閃開了呢。”此時,舒慈的語氣還是很溫和,沒有動怒,只是她長期發號施令慣了,即使沒有仗勢欺人的意思,但氣場如此,不可小觑。

站在舒慈面前的其中一人悄悄湊到羅升的耳邊,說:“這女人看起來來頭不小,少爺,咱們還是別惹禍了……”

“誰惹禍了!”羅升大聲反駁,“我就是想做一回護花使者,有錯嗎?”

“這個……”小厮撓了撓耳朵,少爺啊,你每次騷擾人家姑娘用的都是這一招啊。

此時,樓梯口上來了一個人,正是剛才與舒慈她們走散的沈秀才。

“馬夫人!真巧啊,咱們又見面了。”沈秀才本來準備尋一處地方落座的,結果注意到了被幾個男人包圍着的姑娘,本來不欲多管閑事的,誰知再看一眼,既然是剛才見過面的“馬夫人”。

舒慈:“……”怎麽又來了?

“羅兄,你這是在做什麽?”沈秀才走了過來,論氣質,他的确比羅升要良善許多,溫文爾雅,一看就是儒生的做派,“這位馬夫人是我的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言下之意:馬夫人我是認識的,你是不是又找錯調戲對象了?

舒慈:“……”還是這麽“熱心”。

羅升一幅驚訝的姿态:“咦,沈兄啊,你怎麽不在家讀書跑出來了呢?聽說你上次的會試沒過,真是太遺憾了,我都沒來得及上門安慰你啊。”

都不是什麽善茬兒,專踩人家的痛點。

果然,沈秀才臉色一變:“羅兄消息如此靈通,看來是整日無所事事的緣故吧。”

“誰無所事事?我可是羅家布莊的掌櫃的!”

“是嗎?那上次……”

兩人針鋒相對了起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三個打手也放松了警惕,舒慈趁亂,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吵了一刻鐘之後,沈秀才端起剛才舒慈的茶杯灌了一口水,喘氣:“真是有辱斯文……哎,馬夫人呢?”

“人呢?”羅升也注意到她不見了。

周圍有人喊道:“人家姑娘早走啦!”

得,媚眼抛給瞎子看,白吵了。

舒慈重新回到了街上,她是從茶樓的後窗跳出來的,此時位于後巷當中,周圍的建築好像都長得差不多,也無法分辨哪家是做什麽的,哪家通着大道。站在巷子裏四處左右看了看,她挑了一家門口挂着兩個紅燈籠的後門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她就發現這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後院,亭臺水榭,建築布局,都頗有章法。正準備推門出去,忽然聽到了兩個聲音……

“直接下點藥不就行了,這樣讓我們看着等看到什麽時候去啊!”

“就是,進了這裏還想齊齊整整的出去,她做夢呢!”

“哎,不知道劉媽媽說服她了沒有,讓咱哥倆這樣沒日沒夜的看着啥時候是個頭啊……”

“哎,聽說她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是什麽江南織造什麽官啊,不清楚,反正就是全家被抄了,被人家從南邊賣到了北邊來的。”

“是嗎,怪不得劉媽媽把人留了這麽久,肯定是想把價錢哄擡高一點兒再讓她接客。”

“肯定是……”

聽到這裏,舒慈挑了一下眉頭。

門口守着的兩人靠在了一起,倚着廊柱聊着天兒,絲毫沒有注意到兩顆飛過來的石子兒。

“砰砰——”兩聲,兩人倒下。

舒慈拍了拍手,從門後面走了出來,光明正大地推開他們守着的那門進去了。

“誰?”坐在繡凳上的人突然轉頭,手裏握着一把剪子。

舒慈說:“門口那兩只狗已經被撂倒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你是誰?”穿粉色衣裙的姑娘站了起來,她顏色極好,即使是舒慈這樣閱美女無數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很吸引人,圓圓的臉蛋兒,但眉眼都十分精致,比那些高冷的美人更多了幾分親和力。

“不小心誤闖了這裏,只是聽到門口的人在說逼良為娼的事情,所以就擅自英雄救美了一次。”舒慈繞着房間走了一圈,大概是着裝變了,地方變了,她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貴太妃了,反而跟眼前這個十六七八的姑娘一樣,一雙眼睛裏閃着好奇之色。

“謝謝,但你快點兒走吧,劉媽媽馬上就來了。”女子重新坐下,她說,“我不用你救,我可以自己走出去。”

舒慈坐在她對面,有些好奇:“你準備怎麽做?”

女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我初次見面,我為何要跟你說如此私密的事情?”

“有道理……”舒慈揚眉,點了點頭,說,“但說得不全對,我可不是第一次見你。”

女子警惕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薛如是,對吧?”舒慈笑眯眯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這名女子,也就是薛如是,她一下子站了起來:“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什麽來投?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舒慈輕笑:“江寧織造薛郎中,也就是令尊,在去年被卷入了何宗之的的軍需貪墨案,薛家被皇上革職抄家,男子流徙,女子罰為奴。而你,是薛郎中唯一的女兒,薛如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兒啊。”

“你、你是……”薛如是盯着舒慈,似乎是在靠着她的臉回憶是否見過她,跟她打過交道。這時候,雖然舒慈擺明了對她了如指掌,但她卻放下了心來。

“再問一句,走不走?”此時,舒慈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

薛如是遲疑,她有自己的打算。

舒慈起身,說:“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薛如是喊道:“這位姐姐,你可否給我留下一個你的地址。”

“你要我的地址做何用?”舒慈笑着回頭看她,雖然嘴上問着她要做什麽,但從她的表情來看,薛如是不難懷疑其實她已經知道了。

“我以後可能需要你的幫忙……”薛如是別別扭扭的說。剛才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用幫忙,現在就打臉了,前後變化之快讓她自己也有些汗顏了。

“清泉峰,報馬夫人,自然有人帶你來見我。”舒慈也沒有難為小姑娘的意思,留下地址轉頭就離開了。

這一出門,剛好就看到回廊處浩浩蕩蕩走來的一群人,舒慈立刻閃身往旁邊的通道走去,可眼前的路除了高高的圍牆便只有樓梯了,不做他想,她走上樓梯,想跳上房頂辨認一下方向再行離開。

腳尖輕點,她飛上屋檐,然後踩着瓦片上了屋頂。

站得高看得遠,她一下子就看到了紫婵和樂暢所去的賣藝的地方了,正準備跳下屋頂離開,突然聽到了腳下發出的異樣的聲音。

她彎腰跪在屋頂上,輕輕地解開了兩片瓦片。

“公子,輕點兒~”

“小月兒,你可真是水做的啊……”

“嗯~慢點兒~你快要把人家撞壞了……”

“快了快了,你腿纏緊點兒,我馬上就要到了!”

舒慈面色一紅,迅速地把瓦片蓋回去,深呼吸了幾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

“有辱斯文。”她唾道。

穩定了一下過快的心跳,她又動手揭開了瓦片……

底下,那位什麽公子坐在床上,雙腿叉開,那位衣衫半露的姑娘斜靠在他的腳邊,嘴裏含着什麽東西,嗯嗯呀呀的說不清話。那位公子雙手往後撐在床上,面色潮紅,閉着眼,大腿的肌肉都顫動了起來。

“看什麽呢?”一道低沉的男聲在旁邊響起。

驚聞,舒慈手上一滑,瓦片摔了下去,發出響動。底下的兩個人似乎聽到了聲音,立刻朝這邊看來,舒慈條件反射地側身閃躲,卻沒有注意這是在斜屋頂上,頓時就失去了平衡。

小巷裏,一位身形優美的女人像風筝一樣墜落了下來,充滿了無力感。随即,一道黑色的身影速度更快,瞬間追上了她,扶着她的腰穩穩地帶着她落到了地面上。

舒慈看着他,一雙大眼睛跟受了驚的小鹿異樣,水汪汪的,惹人疼愛。

此時,駱顯摟着她的腰,被她的眼神晃得心驚。

“你怎麽在這裏?”

“剛才心虛什麽呢?”

兩人同時開口,舒慈站直身子推開他,虛張聲勢:“玩兒什麽英雄救美的把戲,不知道論輕功我遠勝于你嗎!”

“那你剛才可想到用了?”他輕笑着回她。

舒慈:“……”

“臉上什麽東西。”他伸手去揩拭她臉上的東西。

“別給我蹭掉了。”舒慈拍他的手。

駱顯收回手,手指上微微有點兒褐色的東西,他搓了搓,湊近鼻子聞到:“粉?”

舒慈拍了拍衣裙,說:“時候不早了,你還要待在這裏嗎?”

“哦?原來你還知道時間啊。”駱顯不滿的哼道。

舒慈不想跟他在這兒打啞謎,轉身就朝巷子口走去。身後,駱顯吹了一聲口哨,一只毛發全棕色的馬飛奔而來,穩穩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翻身上馬,他驅馬走到了她的旁邊,伸出左手。

舒慈被馬噴了一口氣,倒退了一步,蹙眉看着這一人一馬。

“這裏離清泉峰有二十裏地,你要走回去嗎?”駱顯看她一副排斥的模樣,伸手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坐騎。

舒慈不在意的說道:“我有馬車。”

“我讓她們先回去了。”

舒慈回頭看他,指責:“你憑什麽這麽做?”

說完,她才發現自己的話是多麽的無力,他是誰啊?萬民之主,大概沒有他不能做的了吧。

雖然審時度勢很重要,但舒慈不想這麽容易地被他牽着鼻子走。這人權力雖大,卻管不了長在她自己身上的兩條腿,所以她擡腿就往前去,脊背挺得筆直。

“呼——”

一道風聲響起,随之是一聲驚呼。

“啊——放我下來!”

他策馬馳過她的身邊,呼嘯而過,單手抄起她扔在了馬背上。

有時候用武力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費嘴皮子功夫呢?

從此,駱顯決定不跟她講道理了,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駱顯:我問你,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舒慈:嗚嗚嗚啊啊啊嗚嗚啊

駱顯:什麽?

舒慈:口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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