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樂暢回來了

深秋已至, 內務府派人到各宮量尺寸做冬裝,正好舒慈以往的衣裳都不能穿了, 便傳了太監來量身。

“這幾匹料子顏色都不錯。”舒慈站在布料面前, 指了兩匹布,說, “這兩個留着做春裝, 其餘的都拿去裁了吧。”

給她量身的太監頭也不敢擡地應道:“奴才遵旨。”

舒慈如今的肚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為什麽沒人嚼舌根呢?舒貴妃當日掌宮的餘威還在, 等閑人并不敢多嘴,見到什麽了, 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心裏都有數。須牢記在這宮廷之中, 死得最快的便是那等多嘴多舌的人。

“這是在量身做新衣裳?”門口的男人大步跨了進來, 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裏。

“奴婢才參見皇上,皇上金安。”一屋子的宮女太監都跪下了。

“都起身吧。”

他大步走上前,翻看了一下眼前的料子, 道:“朕私庫裏有幾匹上好的雲錦,你裁了做衣裳一定好看。”

“李江。”他想到了這裏, 喊道。

“奴才在。”李江從門口進來。

“把朕庫房裏的幾匹雲錦都送到西宮來,也逗你們娘娘笑笑。”他瞥向舒慈,舒慈正擡手讓小太監量身, 嘴角一扯。

李江是個機靈人,立馬說道:“娘娘一定高興,奴才這就讓人送過來。”

“去。”駱顯揮手。

舒慈瞧着他,嘴角含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駱顯上前來摟着她的腰, 量身的小太監手中的尺子一抖,差點兒掉地上去。

“量好了嗎?”舒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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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好了。”小太監收了尺子,垂着腦袋。

“去吧,給本宮的衣裳花點兒心思做,不要老是那幾個款式,都穿膩味了。”舒慈挑眉道。

“奴才記得了。”小太監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奴才告退。”

紫婵從外間端着茶水上來,見到兩人又膩歪到了一起,絲毫不覺得驚奇,似乎已經看慣了。

“動得厲害嗎?”

“還行。”

“昨日朕沒來,他有沒有鬧騰?”

“沒有啊。”

駱顯不滿意了,他說:“你怎麽如此敷衍朕?”

舒慈更不滿意了,她看着他:“你怎麽恁的啰嗦?”

駱顯:“……”

舒慈搭着他的手坐在榻上去,撇嘴:“他現在還小,你想逗弄他至少也得再等兩個月吧。”

“朕每日給他讀書,他難道沒有反應?”駱顯坐在她的身側,摟着她的腰,觸手一片軟綿,忍不住多摸了幾把。

舒慈哼了一聲:“你給他讀的是書嗎?是奏折,別說他沒動靜,我都要睡着了!”

“今晚不讀折子了,讀詩經如何?”他笑着問道。

舒慈懶得理他,側身端起茶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好像不太貼切。”念完後他皺眉。

“心乎愛矣,遐不謂矣。心中藏之,何日忘之。”他撩起她一縷青絲,輕嗅。

她低頭喝茶,嘴角半揚。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他從身後摟着她的腰,湊上前來低吟緩訴。

越說越不像話了,她偏頭看他,冷不丁地被他咬上一口。

“你不說點兒什麽?”他一口下去,吃掉了她一半的口脂,挑眉看她。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亦既見止,亦既觏止,我心則降。”她嘴角彎彎,看着他深沉的雙眼,緩緩訴說。

“你這般想的?”他眉梢跳躍着歡喜,雙眼都亮了許多。

舒慈往後一靠,揚眉:“咱們不是在鬥詩嗎?”

“是以詩明志。”

舒慈瞥他:“哦……”

駱顯伸手,将她推倒在榻上,壓住她的雙手,眼睛微微眯起來,散發着某種危險的信號。

“只有嗯?”

舒慈憋住笑,點頭。

他一咬腮幫子,伸手從她的裙底探了進去……

“哎——”舒慈趕緊制止,擡起身子想要起來。

“只是鬥詩?嗯?”他低頭,從她露着的一處脖頸吻了進去,牙齒撕咬,嘴唇摩挲,留出一片片紅痕。

“疼啊……”

“疼就對了!”他掀開她的裙子,手掌撫到她的臀部,狠狠地捏了幾把,“不疼你你不長記性!”

“啊啊啊……”

“還捉弄朕嗎?”

“你起來——”痛倒是另一回事,關鍵是這麽大人了還被按在榻上,太羞人了。

“母妃?”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像是一滴水落在青石板上,滴答——

“殿下,你不能進去……”紫鵑的聲音傳來。

舒慈愣住了片刻,然後迅速推開眼前的人,駱顯扶着她坐了起來,被她一把拂開。

“樂暢,你回來了?”舒慈嘴角揚起了笑容,伸手,“快到本宮這裏來。”

樂暢穿着水粉色的袍子站在那裏,珠圓玉潤,一雙眼睛眨着好奇之色。她轉頭看那個男人,驚奇道:“皇兄?”

駱顯咳嗽兩聲:“朕……你先去你母妃那裏。”

樂暢移動腳步走上前來,她好奇的問道:“母妃,你和皇兄剛才在做什麽嗎?”

舒慈狠狠地瞪了駱顯一眼,然後轉頭抱着樂暢:“沒什麽,咱們在玩兒呢。樂暢,你這些日子在山上過得還好嗎?”

“好啊,母妃看,兒臣的臉蛋兒又圓了一圈。”樂暢毫不客氣地揪了揪自己的臉蛋兒。

舒慈笑道:“真的是呢。”

“只是兒臣很想母妃……”樂暢将頭埋進了舒慈的胸膛,她雙手将舒慈的腰抱得緊緊的,她說,“兒臣好幾次在夢裏夢見了母妃,都哭了……”

“是嗎?”舒慈聞言,鼻子一酸,有些哽咽。

“師太說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兒臣雖然在山上待得很好,可好幾次都哭着醒來。”樂暢擡頭看舒慈,“母妃,下次你還是帶着兒臣一起去吧,兒臣不想再離開你了。”

舒慈眨了眨眼睛,憋下眼淚:“好,母妃再也不和樂暢分開了。”

“真的?”

舒慈點頭:“真的,以後去哪兒都帶着你。”

“兒臣一定聽話!”樂暢一聲歡呼,滾入了舒慈的懷裏,東摸摸西蹭蹭,“母妃!母妃!母妃!”

舒慈看她撒潑并不覺得厭煩,反而是有種柔軟地心疼。她才五歲,失去了太多,之後人生的每一個歡喜的瞬間都難能可貴。若是等她長大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依賴她。

“咦……”樂暢低頭看舒慈的肚子,雙手環住,比劃了一下,驚呆了,“母妃長胖了?”

舒慈:“……”

身邊一直充作隐形的駱顯:“……”

樂暢要掀開舒慈的裙子看,着急得不得了:“母妃怎麽胖這麽多了,我看看!”

舒慈按住她的手,尴尬:“本宮沒有長胖。”

“你的肚子……”樂暢伸手戳了戳,“好大。”

舒慈仰頭,欲語淚先流。

“樂暢,到朕這裏來。”駱顯開口。

樂暢趕緊過去,見禮:“臣妹見過皇兄。”

駱顯看着她,問:“你是你母妃的好女兒,對嗎?”

“當然。”樂暢點頭。

“你母妃現在肚子裏有一個小孩子,你能懂嗎?”

“小孩子……”樂暢大驚失色,“他會不會把母妃的肚子撐壞啊!啊,不對!他怎麽跑到母妃的肚子裏去了,是母妃吃了他嗎?”

駱顯:“……”

舒慈一把撇開駱顯:“越幫越忙,走開。”

駱顯側頭,尴尬一笑:“朕沒想到她想象力如此豐富。”

“你先回去,別給我添亂。”舒慈皺眉。

駱顯遲疑,樂暢仰頭看他:“皇兄,你不忙國事嗎?”

國事……她從哪裏學來的新詞兒。舒慈扶額。

“朕這就忙去了,你們母女慢聊。”駱顯再待在這裏也無用,只好把時間讓給新回來的小丫頭。

“恭送皇兄。”樂暢轉身,蹲身行禮。

舒慈:“……”

待駱顯一走,樂暢就興奮不已,她轉頭看舒慈:“母妃,皇兄怎麽會來這裏?他剛剛在兒臣好緊張啊!”

舒慈:“……”你緊張麽,倒是沒看出來。

“這個咱們先不說。”舒慈拉過她,伸手幫她理了理鬓發,說,“咱們先來說母妃肚子裏這個孩子的事情。”

樂暢撅嘴:“是因為兒臣不在,所以母妃才另外找了一個孩子來承歡膝下麽?”

承歡膝下……

如果是其他時候,舒慈幾乎要感謝她師姐了,居然能讓樂暢的詞彙量突飛猛進。

“樂暢,你聽母妃說。”

“嗯。”

“這個小孩兒是母妃的小孩兒,應該算作你的弟弟或者妹妹。”

“親的?”樂暢疑惑。

舒慈點頭:“母妃很喜歡小孩子,你知道的對不對?”

“知道。”

“母妃半年前去拜了送子觀音娘娘,想讓她送一個小孩兒給母妃,這樣咱們就多一個親人了。以後樂暢也有弟弟妹妹了,就再也不孤單了。”

樂暢蹙起了眉頭:“觀音菩薩送的?”

“對啊,她說樂暢這麽善良聽話,一定要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來一起玩兒,以後也能互相照顧。”舒慈認真的說道。

樂暢撅嘴,垮下臉:“母妃騙我。”

“嗯?”舒慈的臉有些僵硬。

“師太說了,觀音菩薩、如來佛祖這些都是神話,都是話本裏的人物,現實中是沒有的。”

舒慈:“……”

師姐……親師姐……

“母妃肚子裏有寶寶了,那寶寶的爹是皇兄嗎?”樂暢眼睫毛眨了兩下,小心翼翼地看向舒慈。

猛然間吸了一口冷氣,舒慈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望舒他娘親才給他生了一個小妹妹,他告訴兒臣婦人大了肚子就是要生孩子了,我們都是從娘親的肚子裏出來的。”樂暢振振有詞的說道。

舒慈握着她的小手:“你都知道?那剛才為什麽還說吃人之類的話?”

“逗母妃笑啊。”樂暢笑着說道,“許久沒見母妃了,兒臣高興。”

舒慈無奈的笑:“小機靈鬼。”

“母妃,你有自己的孩子了,還會要我嗎?”樂暢笑着問舒慈,臉上是一派天真,但眼底卻閃爍着忐忑不安。她什麽都知道,不要小瞧一個五歲的孩子,她或許什麽都明白。

“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母親不會不疼自己的小孩兒的。”舒慈伸手抱過她,用最直接地方式給她答案,“你和我都經歷了這麽多,難道你還不相信我是真心疼愛你的嗎?”

樂暢擡起小手,圈住舒慈的腰:“兒臣信的……母妃就是兒臣的娘親。”

她的親娘是宮女出身,生了她以後就因出血過多去世了,臨終只得一個貴人的封號。每年清明,舒慈都會帶她去祭奠親娘,以牢記她的生育之恩。雖然她對親娘并沒有什麽記憶,可舒慈教給她的第一課便是感恩。

就像駱顯所說,隐瞞不是長久之計,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她将會接受這個世間所有的好意和敵意,她會漸漸明白,也會學着理解。

“皇兄是寶寶的爹爹,兒臣是寶寶的姐姐……”樂暢轉動小腦瓜,仰頭看舒慈,“母妃……好像有問題啊。”

很有問題。

舒慈低頭親了親她的腦門:“這個以後再說。”

樂暢笑着閉上眼縮起了小肩膀,像是在害羞。

舒慈撥弄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目光溫柔,她們的母女情分,且深且長。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姐姐!

樂暢:弟弟!

太子:我想出來了!

樂暢:快出來,別把母妃的肚子撐破了!

舒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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