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推诿

駱顯前腳離開, 紫婵後腳就進了寝殿。滿屋子的情欲味道,讓見過各種場面的紫婵也忍不住紅了臉。

“娘娘……”

舒慈背對着床外, 只用被子蓋住肩頭, 露出了修長的脖頸,上面隐隐還帶着幾枚暧昧的紅印。

“娘娘, 太後娘娘那邊傳來消息, 紀貴妃殁了。”紫婵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跪在踏腳上, 低聲說道。

舒慈渾身被折騰得酸軟,聽到紀貴妃死了的消息, 不情不願地坐了起來, 肩頭的被子滑落, 露出了優美的腰線,胸前的肚兜顫顫巍巍地挂在脖子上,那兩團白兔似的東西在裏面顫動, 生了孩子之後尤為可觀。

“怎麽死的?”舒慈問。

紫婵拿了外套給舒慈搭上,道:“皇上去了一趟之後, 就傳出消息來了。”

“他剛剛去了延禧宮?”舒慈蹙眉。

“嗯,不到兩刻鐘的時間。”

舒慈掀開被子,紫婵從箱籠裏拿出幹淨的綢褲, 幫舒慈穿上,并努力忽視她大腿上的紅痕。

“你臉紅個什麽勁兒?”舒慈看她尴尬的表情,忍不住逗她。

紫婵的頭低得更下去了,嗫嚅道:“娘娘您和皇上……您這還沒到時候呢……”

“放心, 本宮心裏有數。”

“您這還叫心裏有數?”紫婵忍不住駁她。

舒慈瞥她:“等你以後有男人就知道了,方法也不止那一種……”

“您羞不羞啊!”紫婵被舒慈說得羞惱,打斷她的話,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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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羞。”舒慈伸了個懶腰,動了動身子,道,“只要兩個人都高興,這有什麽好羞的?”

“您……您這話對皇上說去。”紫婵別開臉,給她拿衣服。

舒慈道:“本宮這是在教你,不然你以後嫁人了兩眼一抹黑,找誰說去啊。”

“奴婢不嫁人!”紫婵拿來衣服,伺候着舒慈進浴室沐浴。

舒慈搭着她的手,拍了拍:“你和紫鵑待我忠心不貳,我都知道。你們的人生大事我也都記在心裏,不會忘。”

紫婵正要開口辯解,舒慈率先說道:“別說你們要和徐嬷嬷守着太後一樣守着我,你可知嬷嬷也是嫁過人的,只不過她夫君早亡,這才又回到了太後的身邊。”

“徐嬷嬷以前嫁過人?”

“自然。聽太後說,嬷嬷的夫君是杏林高手,和嬷嬷相配極了。”舒慈嘆氣,“只可惜這世上總是好人命不長,她夫君上山采草藥,不慎失足落下了山澗,摔死了。”

“啊——”紫婵驚呼,心裏有些難受。

“所以啊,徐嬷嬷是惦記夫君才不願再嫁,未免別人說閑話,這才願意追随太後一輩子。你和紫鵑都還年輕,都沒嘗過這世間最妙的滋味兒,怎麽老是哭着鬧着要跟在我身邊呢?”

紫婵低頭,伺候着舒慈脫下衣衫。

“奴婢……”紫婵深吸了一口氣,道,“奴婢自小與娘娘一同長大,早已難分難舍,這世間奴婢最挂念的就是娘娘了。”

舒慈踩着臺階進了浴桶,道:“本宮不用你們挂念,本宮好好的。”

紫婵傷心極了,一想到要和舒慈分開,便是剜心一般的難受。

“也別哭喪着臉,本宮得好好給你們相看夫君,這一般的人品,不嫁也罷。”舒慈笑着說道。

“正是。”紫婵又活過來了,上前給舒慈按肩,“娘娘可要好好看,拿出您挑剔的本事來。”

“本宮很挑剔?”舒慈瞥她。

“……”

宮裏的貴妃殁了,這消息自然藏不住。

一問怎麽殁的?無病無災,年紀輕輕的,怎麽說去就去了?

延禧宮裏的宮人抽抽嗒嗒的回答:喝藥去的,最烈的□□,只一口就沒了氣息。

嫔妃自戕是大罪,是要累及家人的。只是紀家于社稷有功,皇上下旨網開一面,不問罪不追封,就以貴妃的品級下葬。

太後自然是搖頭嘆息,道:“這人啊,立身若不正直,早晚都要被自己給吓死。”

皇上出征以後,前朝的官員們幾次三番的要拉舒慈下馬,為何?

“她打量着哀家和皇上不知道呢。”太後嘆氣,“這窗戶紙哪有不透風的,何況這一捅就破,也不是什麽禁得起推敲的事兒。這前朝紀閣老的門生衆多,她私下聯系的幾位早已被皇上抓住了馬腳,哪裏還藏得住。”

徐嬷嬷道:“依老奴看,還是貴太妃娘娘最得您的歡心。”雖然嘴上總是嫌棄着,但論起來,太後還是欣賞她。

“她?”太後輕哼一聲,依舊擺譜,“還行吧,主要是會生養,看看哀家的孫兒,多白嫩可愛啊。”

徐嬷嬷忍俊不禁,平時看太後老陳持重,這和貴太妃較起勁來,還真分不出誰大誰小呢。

太後眼風掃過,徐嬷嬷立刻收斂了笑意,道:“這貴妃去了,喪事由誰來主持呢?”

“就舒慈吧。”

“這……會不會太打眼?”

“賢妃病着,淑妃又是爛泥扶不上牆,哀家也沒這精力,這後宮位分高的不就數她了?”太後道。

想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鄭淑妃,徐嬷嬷也深感無力。那是個什麽妙人兒啊,嫁給皇上這麽多年,也不見她邀寵,也不見她多走動,整天在宮裏琢磨吃食,居然也安安穩穩到了今天。

“那既然太後吩咐了,老奴這就去傳旨?”

“去吧,順便看看禹兒。”太後的目光又柔和了許多,整張臉都熠熠生輝,“看他離了祖母有沒有好好長肉,要是瘦了哀家可饒不了他母妃。”

“是。”徐嬷嬷笑着,退了下去。

西宮,舒慈得了太後的口信,有些為難。

“嬷嬷,這不太好吧……”

“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這宮裏也就數您能挑起大梁了。”徐嬷嬷道。

舒慈皺眉:“您可是折煞我了。”

“老奴也覺着不妥,但太後的意思是您總是要走到人前的,這次也算是露個臉,先試探試探衆人的反應。”

舒慈搖頭:“我與紀貴妃向來不合,若是由我來主持她的喪事,未免是對死人的不敬。這樣吧,由鄭淑妃主禮,您從旁協助,如何?”

“老奴這把身子了……”

“嬷嬷,我還要照顧禹兒,實在是騰不出手。”舒慈眨眼,略帶撒嬌的口吻。

徐嬷嬷無奈,道:“您得去跟太後娘娘商議,就這麽将娘娘的決定駁了,不太好。”

準媳婦兒不給準婆婆面子,放在誰身上都覺得是大不敬。

“紫婵。”舒慈喊道。

“奴婢在。”‘

“收拾一下,咱們帶禹兒去看看皇祖母。”舒慈笑着說道。

徐嬷嬷點頭,笑言:“這便對了。”

有了小太子的加持,什麽事情在太後這裏不好商量啊?

果然,一聽說貴太妃帶着太子往壽康宮來了,太後這就歡喜了起來。等人一進來,看着白白胖胖的孫子,太後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抱着禹兒心啊肝的喊。禹兒也争氣,吃了奶不哭不鬧,被皇祖母抱着也不怕,竟然還伸手去摸她的臉。

“哀家的乖孫啊……”太後心都化了,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大腦門。

趁氣氛良好,舒慈也上前道:“太後娘娘,關于主禮紀貴妃的喪事……”

太後多敏銳的一個人啊,立馬擡頭看她:“你是不樂意?”

“并非臣妾不樂意,只是在外人看來,這難免有炫耀的嫌疑。”舒慈心平氣和的給太後解釋,“紀閣老是三朝重臣,紀家的門生在朝上也不少,臣妾與紀貴妃的恩怨她難免不會向家裏人吐訴。若此時由臣妾來主持喪失,未免有欺壓紀家之嫌。”

太後沉吟不語。

“況且這宮裏有您,還有鄭淑妃,這麽也輪不着臣妾啊。”

太後看她:“你實話告訴哀家,于皇後之位,你是否有意?”

舒慈的心,咚咚咚地開始跳了起來……

十二年前,她心灰意冷地從偏門進了皇宮,那時便發誓要出人頭地,要舒家的其餘人後悔不疊。進了宮,先帝對她極好,他們是表哥表妹,自小便是青梅竹馬,唯獨……他不能給她一個孩子,讓她徹底翻身。

她在後宮這樣的修羅場浴火重生,鬥倒了先皇後,鬥倒了一批又一批的宮妃……就連現在在寺廟裏為先帝祈福的淑妃,不也是與她糾纏了數年,然後甘拜下風嗎?

她練成了一副最硬的盔甲,使得縱然先帝駕崩,這天下換了主人,她還能在宮裏有一席之地。

可偏偏,她成了自己最為憎恨的妾,永遠橫亘在別家夫妻之間的一道洪流。

懷了禹兒,她也沒想要推他去拼去搏,只想讓他能快快樂樂地活一輩子。奈何……駱顯認定了他,她也只能順從他的心意。然後,便是立太子,說實話,她心裏知道,那個位置離她越來愈近了。

她的兒子是太子,後位空懸,她難道沒有搏一搏的心思嗎?

“有。”她看着太後,眼神堅毅,“臣妾不願再為妾,臣妾想光明正大地站在皇上的身邊。”

太後輕笑一聲,意味不明。

“臣妾與皇上的開始純屬偶然,但機緣巧合地走到今天,臣妾不願放手了。”該她得的,她一分也不會推辭。

“你确實厲害,哀家也佩服過你。”太後道。

能拿下駱顯的心,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她的兒子她清楚,生性涼薄,眼前只有天下和權謀,他能心甘情願被舒慈綁縛,何嘗不是因為她的厲害?

“既然你想要那個位置,那哀家也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罷了,這一次,就讓鄭淑妃到人前來晃晃吧。”太後提起這個名字就有些頭疼,“只要她能糊弄得過去,哀家便高看她一眼了。”

舒慈笑了起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起碼太後是不反對她的“野心”的,甚至還有推她一把的意思。

從西宮回來,暮色四合,禹兒在奶娘的懷裏睡着。

舒慈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衫,依在榻上,任紫婵和紫鵑幫她按摩。

“娘娘,鄭淑妃娘娘似乎朝咱們這兒來了!”王喜進來,通禀道。

舒慈睜開眼:“她怎麽來了?”

“您快準備着,奴才看她似乎是要來見您。”王喜道。

舒慈坐直了身子,吩咐道:“把宮燈點亮一些。”

“是。”

舒慈穿上繡鞋,正坐在榻上,半盞茶的功夫,外面就有了響動。

舒慈遞給了王喜一個眼神,後者立馬跑出去,迎接鄭淑妃。

“臣妾給貴太妃娘娘請安。”不一會兒,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門外進來,她穿着粉綠的長裙,頭上挽着一個雙髻,耳邊垂着幾道流蘇,她拜向舒慈,收斂下颌,姿态優雅。

“請起。”舒慈溫聲說道。

怎奈她的話音還未落地,鄭淑妃“趴”地一下跪在了地磚上,把舒慈吓了一跳。

“求娘娘救臣妾一命!”

舒慈大驚:“怎麽回事?”

“娘娘,臣妾實在是無能,不堪重任,太後娘娘要臣妾來主持貴妃的喪事,臣妾惶恐極了……”她擡頭看舒慈,這才讓人看清了她的臉蛋兒。圓圓的,有着尖尖的下颌,一哭喪着臉,倒像是多寶閣上的福娃,喜氣得緊。

舒慈差點兒笑出了聲,咳嗽了一聲,道:“這就把你吓着了?紫婵,快扶淑妃娘娘起身。”

“臣妾不起,要是娘娘不答應幫臣妾,臣妾就、就……”她左右四顧。

“就什麽?”舒慈眯眼。

鄭淑妃梗着脖子,道:“臣妾就把這膝下的地磚給跪穿!”

舒慈:“……”

撲哧——

滿殿的宮女太監都笑了起來,可鄭淑妃似乎毫不介意似的,期待的看着舒慈。

舒慈扶額:“你先起來。”

“娘娘……”

“本宮不受你威脅,況且這地磚你就是跪個十年二十年也穿不了,你趕緊起來,別失了做主子的威儀。”

紫婵和紫鵑上前,一左一右把人架了起來。

“坐。”舒慈擡了擡下巴。

鄭淑妃唯唯諾諾地走過去,選擇坐在離舒慈最遠的一張椅子上。

“給她搬個椅子,讓她坐到本宮面前來。”舒慈哼了一聲。

鄭淑妃肩膀一顫,站起身。

“你既然怕本宮,為何還要來求本宮?”舒慈問道。

鄭淑妃答:“您聲名在外……臣妾怕一怕也是在常理之中的。至于來求您,臣妾是聽說太後娘娘本來把此事交托給您來辦的。”她委屈着一張臉,似乎是覺得舒慈欺負了她。

“臣妾不敢面見太後,娘娘可以到太後面前去周旋,但臣妾卻是不敢……”她低頭。

舒慈問:“哦?你都聽說了本宮什麽呀?”

“聽說您……一箭就射殺了敵軍将領,這可是真的?”鄭淑妃眼睛亮亮的問道。

“是。”

“您還會用劍,一劍就把叛軍刺了個對穿?”

“不錯。”不僅她會,某人還能擲出長茅跟她達到一樣的效果。

鄭淑妃搬了凳子往前走了幾步:“那您可以教臣妾嗎?刀、劍或者飛來飛去的功夫,都行!”

舒慈:“……”

“你到底是來找本宮做什麽的。”舒慈無奈道。

鄭淑妃像是仰望江湖高手一般注視着舒慈,道:“您實在是太了不起了,我、臣妾佩服您極了!這滿宮裏都是些猥瑣的人,您是臣妾心中最敞亮的人,光風霁月,雷厲風行……”

“停。”舒慈扶額。

鄭淑妃抿唇,住嘴。

“鑒于你剛剛的表現,本宮會派身邊的大宮女去協助你主持喪事。”

“謝娘娘!”她其實也不敢真的推給舒慈,無非就是想來尋一些助力,好別到時候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鬧了大笑話。

“至于其他的,你就收了心吧。”舒慈道。

“哦……”鄭淑妃擺出失望的神色。

舒慈淺笑:“在本宮這裏,裝瘋賣傻可行不通。”

鄭淑妃大駭,擡頭看她。

“是什麽人就是什麽人,本宮心眼兒沒你想的那麽小。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照樣是宮裏獨樹一幟的鄭淑妃,如何?”

鄭淑妃咬唇,思索了片刻,道:“臣妾從來沒有對皇上有什麽心思,也從來不想害人,或者卷入争寵的漩渦裏面。今日得娘娘的承諾,臣妾便安心了。”

舒慈挑眉,見她眉目間開闊疏朗,就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

“甚好。”舒慈微微一笑。

鄭淑妃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垂眸暗忖:怪不得皇上喜歡,這樣生動明豔的美人兒,她作為女子也有幾分難以抵擋其魅力。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我是吉祥物?

駱顯:錯,你是擋箭牌。

太子:起碼我對母妃有用。

駱顯:嗯,自我安慰的功夫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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