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所以即使你說了周家的情況，謝嶼還是沒完全打消和周海合作的心思？”
療養房內，沈承盤腿坐在床上，面前的光屏上是穿着浴衣的方文碩。
方文碩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我聽他的語氣，是這樣的。不過承哥你也別太擔心，嫂子沒你想的那麽笨，這合作說不定是另有打算。”
沈承這次倒沒聽見方文碩的“嫂子”稱呼，他正一心放在揣度謝嶼的行事心思上：“不擔心？謝家小門小戶的，哪比得上周家這種大族。謝嶼從小就不受待見，現在接觸公司生意滿打滿算也就三個月，他就算再聰明，這生意場世家之間的彎彎繞繞他能懂？肯定是被周海花言巧語的迷了心。”
方文碩想起當初和謝嶼見面喝酒時，omega的游刃有餘和熟練，一時語塞。
方文碩：“嫂子怎麽不懂。看過最近特火的那個豪門複仇單元劇《意外》沒？那劇本裏可有嫂子的手筆。嫂子是個缜密的人，你別擔心他吃虧，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然而沈承的關注重點完全偏離：“謝嶼寫的劇本？怪不得他喝酒後跟我說他殺了五個人......我就覺得他不像是會追劇的人，原來他是編劇，這就說得通了....”
說得通什麽？
方文碩煩躁地揉一把頭發，覺得沈承是說不通了：“就算謝嶼他笨，周海的單子賠了就賠了呗，這錢對你來說毛毛雨都不算，糾結這個幹什麽？再說現在做生意哪有百戰百勝的，誰不會跌幾個跟頭？”
“你懂什麽？”沈承不贊同道，“謝嶼他自己賺的錢和我給的，那意義能一樣嗎？”
方文碩：......
“而且他剛剛開始做生意沒多久，突然一個大跟頭，那就是致命性的打擊，要是沖勁兒和積極性都沒了就糟糕了......”
看着被曾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沈家大少爺像是失了智，一個勁兒地盲目擔心，方文碩忍不住發出靈魂質問：“承哥你是不是喜歡謝嶼啊？”
沈承像是受到了冒犯，滿臉見了鬼似的不可置信，不帶一絲停頓地反駁：“你在胡說什麽，我當然不可能喜歡謝嶼！”
“那你怎麽總擔心這擔心那的？二百多萬的訂單而已，你之前都不屑于考慮的。”
Advertisement
沈承理直氣壯：“好歹認識了這麽久，朋友幫一把總沒錯吧。你要是受騙，別管數額多小，我肯定也要幫你啊......”
胡扯！你只會看熱鬧然後馬後炮嘲笑！
“.....而且謝嶼沒有家世支撐，和我們這種享受家族蔭庇的世家子是不一樣的....”
那不到半年的情誼也和二十多年的發小情不一樣吧！
方文碩實在聽不下去了，罵道：“傻逼随你吧！”
“？”
“怎麽罵人呢你？我說的不對嗎？”
“喂？喂？別挂電話啊，你再幫我——喂！！！”
*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早上七點的時候朝陽還正燦爛，半個小時後雷聲就響了起來。窗外是陰沉的一片，疾雨打在玻璃上，流動的水膜模糊了窗景。
牛奶第一次聽見雷聲，整只貓都炸了毛，早就忘了它還在和沈承賭氣，頂着飛機耳直往alpha懷裏鑽。
沈承安撫着渾身打顫的貓崽，聽着雷聲也犯愁：“胡蘿蔔，你說我現在取消今天的信息素安撫，會不會很奇怪？”
牛奶怕成這樣，他是不放心讓它一貓獨處的。
胡蘿蔔一板一眼道：“距離安撫開始還有十二分鐘。若臨時取消，據分析，管家有98%的可能會向夏先生致電詢問，91%的可能要求進入療養房查看您的情況；謝先生有百分之9%的可能會向管家詢問情況。主人，整體而言，如果您想要保證您的狀态不被懷疑，胡蘿蔔建議您不要臨時取消安撫。”
沈承嘆口氣。
盡管他早就知道臨時取消不現實，也猜出了蔣叔和謝嶼的大概反應，可9%的數值還是狠狠地紮了alpha的心。
虧他把謝嶼當兄弟，還在擔心他的單子，這家夥卻連最簡單的兄弟情都沒有，當真是冷心冷肺。
*
八點整，謝嶼準時走進療養房，卻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是因為雨天光線的原因嗎？好像也不是......
謝嶼環顧一圈，終于發現了違和點。
兩米寬的定制床上，多了好幾個五顏六色的抱枕，還有一些毛茸茸的玩偶，繞着高大的alpha擺了一圈，滑稽又詭異。
謝嶼：......
胡蘿蔔操控着小機器人，還在努力調整床上玩偶的角度。
看見謝嶼站得遠遠的，胡蘿蔔邀功似的邀請他上前欣賞自己的傑作：“胡蘿蔔聽說，可愛的東西能喚醒沉睡中的人們。這是胡蘿蔔費了好大勁擺好的，您快來看看，是不是很棒很可愛？”
“嗯，很适合。”
謝嶼扯着嘴角道，卻不再往床邊踏近一步，而是挨着遠離床的沙發一端坐下。他定定神，将滿床玩偶的詭異場景從自己腦海中抹去後，打開光腦中的合同開始審閱。
......
沈承算着時間，悄悄睜開眼，見omega正坐在遠處忙于光腦，這才放下心來。
頸間處是一團毛絨絨的熱源，時不時發出細微的呼嚕聲。
沈承忍下癢意。
胡蘿蔔想出的辦法雖然有些丢人，但好歹瞞過了謝嶼，沒有讓他注意到貓崽。
現在沈承只希望牛奶能夠老老實實躺夠兩個小時，挨過這次信息素安撫。
可他還是高估了貓崽。
貓咪本就好奇心重，閑不住，牛奶又是只奶牛貓，貓咪中的神經病。指望它安生，還不如指望謝嶼眼瞎。
僅僅只過去半個小時，牛奶便适應了雷聲，注意力轉向了房間中的第二個人。
這個人的氣味它記得，就是因為和他打招呼，鏟屎官揍了它，還沒收了它的罐罐！
此仇不報非君子喵！
牛奶站起身子，無視沈承要抽筋的眼角，幾步跳下床，探頭探腦地向謝嶼靠近。
地上鋪着地毯，貓咪肉墊落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牛奶跳上沙發，順着沙發靠背走到謝嶼腦袋旁邊，嗅了嗅他的頭發，又張嘴去啃沒被壓下去的呆毛，每一步都在被發現的邊緣試探。
沈承屏住呼吸，心提得高高的，恨不得把貓崽拎回來再教訓一頓。
謝嶼似乎是覺得有點癢，微微偏了一下頭。
這可把牛奶吓得前腿在空氣中打出一套貓貓拳，後腿一腳踩空，從靠背上翻了下去。
牛奶是只實心的小貓咪，被半卡在牆壁和沙發中間，懸空來了段狗刨後，才從縫隙中擠出來。
貓崽篤定是謝嶼身上的神秘力量在作祟，頭也不回地向沈承沖去。
它小炮彈一樣躍上大床，從小腿到肚子再到胸脯，三步快準狠的彈射，每一步都疼得沈承呲牙咧嘴。
這一套動靜下來，沈承連掙紮也不做了。
只要謝嶼不瞎不聾，發現牛奶的存在板上釘釘。
要是omega對昨天的經歷還有點印象，恐怕連帶着自己醒來偷跑出去開店的事也瞞不住。
算了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都是命。
牛奶沉甸甸地壓在沈承的胸前，兩只小山竹踩啊踩。
Alpha沒阻止貓崽的動作。
已經無所謂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享受這最後的鹹魚時光，順帶想想到時候要怎麽和謝嶼解釋。
二十億能買謝嶼的一個封口嗎？
不一會兒，胡蘿蔔滑過來，輕手輕腳地把睡着的牛奶塞進那堆玩偶裏，小聲道：“主人，別擔心。胡蘿蔔剛剛去看過了，謝先生他睡着啦。”
聞言，沈承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一股疲倦也席卷了他。
窗外的天色依舊陰沉，雨不知什麽時候小了，雨水敲擊着玻璃，發出白噪音。
沈承打了個哈欠，眼皮變得沉重。
下雨天，真是睡回籠覺的好天氣啊。
*
一個舒服的回籠覺帶來的直接後果是，沈承今天的開店時間足足晚了一個半小時。
不過好在雨天客人也少，沈承偷懶只做了朗姆酒一種口味的冰淇淋。
送走一對小情侶後，沈承摸着手中的紙幣，突然想起點遙遠的記憶。
他對着光腦道：“胡蘿蔔，謝嶼現在急着簽單，是不是因為沒錢了？我記得前不久不是剛給過他五億？你幫我查查，他是不是去賭了？”
五億對沈承來說不算多，但賭博他絕不能容忍。
“好的，主人。”
為了方便沈承能遠程監控莊園內的動态，胡蘿蔔連接了他的光腦。
十秒鐘後，胡蘿蔔道：“主人，謝先生目前有在做一些小投資，前段時間還剛剛買了一輛新車，現在名下的卡裏共計二十六萬三千四百星幣。至于那五億，謝先生并沒有領取......他似乎把中獎信息當成了電信詐騙。”
“？”
沈承提高了聲音：“你怎麽不早說？”
胡蘿蔔的聲音弱下去：“對不起主人，胡蘿蔔不小心忘記了。”
沈承：“算了，下不為例。”
難怪謝嶼急着和周海合作，原來是沒錢了，沈承覺得自己找到了謝嶼堅持的根本原因。
不過這很好解決。
沈承決定以兩億的投資為交換，讓方文碩給謝嶼拉個更大的訂單，頂掉周海這筆。
他點開通訊錄，給方文碩發去一條短信。
對面回了一個：“？”
沈承在光屏上打字：“讓你幹你就幹呗，反正又不虧本……”
他字還沒打完，就聽見門口的風鈴響起。
有客人來了。
沈承只好先放下手機，擡頭迎客。
“歡迎光——”熟練的迎客語在他看清來人後卡殼，頓了兩秒後才補全，“......臨。”
沈承面上強撐着自然，內裏早就成了只尖叫雞。
謝嶼來這裏幹什麽？？？
謝嶼沒有注意到沈承的異常。他打量一遍店內的裝潢，目光從櫃臺上的一盆薄荷上劃過，最終定在alpha臉上。
“我來找你負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