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回到外面，喬俏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全身而退。
周圍的目光翹首以盼。
May欠起身子，越過分隔板在她眼前揮手：“他怎麽你了？”
“他沒怎麽我…”喬俏語速遲疑，低低嗐了一聲，試探地說：“我覺得你們講的那些可能都是诋毀他的謠言。”
“不可能。”高文亮單指推眼鏡，以為動作像柯南，說的話就極具可信度，“我室友在骁勇三年，看着他過來的。他這人說一不二，不講情面。骁勇年底內部匿名投訴，他一個人獨攬兩百封投訴信，人緣差得離譜。”
喬俏張嘴啞然，無言以對。
張夢瑤問她：“他記住你叫什麽名字了？”
喬俏搖頭：“他沒問。”
安佳：“對你和顏悅色？”
喬俏點頭如小雞啄米：“半句狠話都沒有。”
連“我再說一遍”這種強調話，都能說得超級溫和，實在是驚訝到喬俏了。
還有，他好像沒記仇。
“呵。”張夢瑤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盯着小喬，“新官上任，肯定要收個狗腿子。”
“我？”喬俏指自己。
安佳手肘撐桌子上，側過身，懶洋洋紮心：“你看我們大家有誰合适做狗腿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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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俏：“……”
狗腿子必備特點：乖，拍馬屁，随叫随到。
乖這個褒義詞我承認。
但哪來的拍馬屁？
是實話實說。
他剛給她的印象是挺好，也僅僅如此了，還不足以讓她做出歲月史書的事兒。
更不代表他能接二連三容忍職員工作上的馬虎和敷衍。
喬俏斷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下載《格鬥A5》體驗游戲。
不知不覺，距離下班時間還剩下十幾分鐘。
她關掉A5窗口，活動手指去洗手間。
洗手時男廁出來個人。
是嚴清越。
與她隔着兩個水槽。
喬俏低下頭，擠洗手液，從鏡子裏偷偷觀察他，心不在焉多按了幾下洗手液按壓泵，液體順着指縫滴落。
大抵是她目光一時忘了分寸，被他察覺，回望過來。喬俏驚慌失措收回眼。
嚴清越開口：“A5。”
他說話的時候存在感太強了，喬俏不敢直視他：“是。”
洗手區域配備兩瓶洗手液，默認男女之分。
嚴清越按他這邊的：“拉我進部門群。”
擠出來的液體稀如清水，哪像洗手液？
他眉頭微皺，未聽喬俏出聲，睇一眼過去。
“有問題？”
喬俏頭搖如撥浪鼓，捧着雙手送他面前，心跳像錘子擊鼓，壯着膽子說：“分你一半。”
她掌心的洗手液在白熾燈下泛着晶瑩剔透的亮，像她此刻微微仰望着他的那雙眸子裏，亮着白熾燈映照進去的光點。
嚴清越不免遲疑，察覺掌心落進冰涼時，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攤開了手掌。
喬俏小聲問：“夠了嗎？”
嚴清越微抿薄唇一言不發，将手伸到水龍頭下搓。
喬俏洗着手，繼續觀察他。
如果拉他進群，豈不是承認自己是他狗腿子的身份？
但身為下屬，她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
即便有，她也不敢。
嚴清越點開自己的二維碼名片，等她掃完再看。
昵稱“Hungry”
他通過請求，随手輸入備注“格鬥A5”。
“我…”喬俏想說自己的名字，免得他不好備注，剛冒出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你們平常在哪吃飯？”
“食堂。”喬俏指公司大樓後面的雙層樓方向，“後門出去，穿過公司園區就是了。”
嚴清越點頭離開，走兩步晃了晃手機：“群。”
喬俏：“……”
－
如果說Ace兩道打卡毫無人性，缺少人文關懷。那Ace食堂就是人文關懷裏的課代表。
簡直是在養自家的小孩子。
葷素搭配，種類繁多，水果糕點應有盡有。
喬俏剛出校門時還平得像飛機場，如今多出來的幾兩肉，Ace食堂功不可沒。
May吃着，抽空看一眼她餐盤旁的水果杯：“又是木瓜酸奶啊？”
安佳聞言往她胸上瞄，拿手比C：“再堅持吃它個半年，最少還能升半個罩杯。”
喬俏笑彎眼睛：“承你吉言。”
“哎。”May碰她胳膊，擡下巴示意落地窗，“他一個人坐。”
落地窗那兒有張四人桌，目前只坐着嚴清越一個人。
桌下長腿一條伸直，一條擺正。
檸檬色光束傾灑，他右手刷手機，左手拿叉子，攪着盤子裏的意大利面。
一舉一動都很斯文。
長指在陽光下白得奪目，像玉一樣的質地。
張夢瑤見怪不怪：“剛來，都不熟，沒人跟他坐是正常的。”
喬俏記得自己進Ace的第一天就和May她們混得很熟。
慢熱的人在職場會很辛苦。
“高處不勝寒”這句話多少有些道理。沒有哪個學生喜歡和老師坐在同一張桌子吃飯。
安佳舉手機從容地給他拍照發群裏：“叫咱們部門的男同志過去陪他坐不就行了嗎。”
喬俏解屏手機查看。
（部門群）安佳：誰沒座位的去陪陪經理，瞅着怪可憐。
喬俏：“……”
May也刷着手機：“小喬，你之前拉了個人是誰呀？”
“是經理。”
“誰？”張夢瑤懷疑自己的耳朵不好使。
喬俏又說：“經理。”
安佳一口菜汁兒嗆進嗓子裏，連忙撤銷群裏的照片和消息。
張夢瑤口吻算賬：“現在就已經是經理的狗腿子了？”
安佳臉色嗆紅：“拉他進群都不說。”
喬俏一時嘴笨，抓了抓眉毛解釋：“我準備告訴你們的。”
“快看！”May忽然道。
喬俏馬上轉頭。
有兩個人坐到了嚴清越對面，看上去好像是開發部門的。
－
粗略掃一眼部門群裏撤掉消息的記錄，嚴清越鎖屏手機，和對面的男人說話。
男人叫孟林超。
是開發部的小組組長，旁邊的是他的同事。
孟林超早知如此又何必的口吻說：“以前勸你來Ace，你偏要在骁勇浪費時間。”
嚴清越說：“磨練一下自己。”
嗯，磨練磨到總監。人比人要氣死人。
孟林超轉移話題：“咱們食堂不錯吧，是不是比骁勇好？”
對他來說，意大利面有點鹹，面的口感過于軟爛。
很難評。
嚴清越叉子搭在盤邊，端起旁邊的小碗喝了口例湯。
孟林超吃自己的，遲來地察覺有多道目光始終在看他們這邊。
其中就有喬俏她們。
“那幾個是你部門的吧？”孟林超問。
嚴清越側過臉，看到鬼鬼祟祟時不時偷望這邊的格鬥A5。
他收回視線：“嗯。”
聽孟林超和測試部新任經理很熟的樣子。
同事好奇：“你們倆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孟林超說：“大學同學，同一個專業。”
同事恍然大悟，時刻将職場生存法則牢記在心，說點什麽和嚴清越拉近關系：“咱們公司除了美術部，就屬測試部門的女人最多，給我介紹一個呗？”
難聽的話已經下意識來到嚴清越的嘴邊，頓在齒間轉了個彎，又給他咽了回去，潦草地點個頭。
孟林超對嚴清越比較了解，沒說惡毒話已是奇跡。他輕拍了下同事的後背說：“喜歡哪個就自己追，追女人這種事還讓別人幫忙，那幹脆談戀愛也讓別人幫你談算了。”
同事腼腆：“随口說說。”
提及談戀愛，孟林超問嚴清越：“你呢，總不會還是單身？”
嚴清越稍作點頭，覺得不是什麽可恥的事。
沒有談對象的欲望。
随後他們聊到新游《神之谕I》的問題上。
這個游戲是孟林超的組作為主力軍開發出來的。
孟林超語氣謙恭：“神I你可得幫我盯着點。”
嚴清越淡淡：“有問題我的人會和你們溝通。”
孟林超得意說：“難得搞了個讓你感興趣的游戲，我會繼續努力。你賬號還是卷柏？”
嚴清越說：“嗯，卷柏。”
孟林超的印象中，嚴清越玩過的游戲昵稱都是“卷柏”。
是一種中藥材。
又名九死還魂草。
好似聽說嚴家祖上中醫，還出過一個算命先生，說是嚴清越命硬，人緣差，容易孤獨終老。所以從原名“嚴卷柏”改成“嚴清越”。
希望能改個命。
不過好像沒多大用。
自孟林超認識嚴清越開始，他就是個人緣極差的，再加上本身性子不讨喜，所以即便長了張很帥的臉，也沒什麽女人緣。
如今入職Ace的理由不得而知。
總不過是換個環境，嘗試處理一段新的人際關系。
畢竟這種事不是嚴清越第一次做，但好像每次都失敗。
－
這邊，喬俏逛完微博，下拉工具欄，見一條短視頻平臺通知提醒，點進。
系統消息：您被用戶“Y”實名舉報性騷擾，系統已證實，我們決定對您的賬號處以30日禁言處理。請您仔細閱讀《社區規範》并自覺遵守，謝謝。
“靠。”喬俏腦子轟地炸開，對着手機屏回怼，仿佛這樣可以把話傳送給拉黑她的“Y”。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捏着身份證實名舉報我的樣子真醜。”
安佳她們一臉莫名，紛紛問她怎麽了。
喬俏氣得不輕，将昨晚的事情娓娓道來。
就是說遲了“主語”而已。
沒想到拉黑伺候不算完，被舉報全平臺禁言才是大餐。
安佳笑得眼淚水出來，捂着肚子前仰後合：“誰叫你把資料改成男的了，人家肯定是直男，禁言30天你應得的。”
喬俏欲言又止。
前段時間，她跟安佳她們幾個迷上了健身男。
她們每天都會往微信幾人小群裏分享一些帥哥的健身Vlog。
有一天，喬俏閑來無事，跟風評論區發了點調戲話。
作者主動戳她私聊，說：妹妹也在遠洲市？頭像好漂亮，哥哥好喜歡。妹妹想看哥哥可以夾死蚊子的胸肌嗎？
帥哥濾鏡碎得稀巴爛，喬俏被雷得夠嗆。
當機立斷把自己的性別改成男的，還在網上找了張男人胸肌圖，回複給對方，說：這是我的大胸肌，哥哥你喜歡嗎？
對方把她一頓臭罵。
喬俏就笑眯眯地截圖有利于自己的聊天記錄，舉報對方性騷擾和人身攻擊。
沒想到今天自食惡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