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他二表哥嚴清越的為人,莫從良不能更清楚了。畢竟從小把人家當偶像。那時候他總感覺二表哥身上有種無情的霸總氣質,酷炸天。

後來才知道二表哥的“無情”真就是“冷血無情”。

有點良心,但不多。

人緣不好是其次,最主要是自小沒有同情心。

他懷疑二表哥活了這麽多年,可能一件樂于助人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哎呦我的好表哥。”莫從良昧着良心把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這種阿谀奉承的谄媚話嚴清越聽過不知多少,習慣了聽破不說破。在他耐心漸失時,莫從良話音忽頓,問:“多少錢一個月?”

“你要付我錢?”嚴清越倒是有點意外。

說的是“租”,可畢竟兩人是親戚關系。

談錢未免傷情分。

“不——付錢也行啊?”莫從良拖了個長音。

“想付就付。”嚴清越自然不會阻止別人給自己送錢。但他的确沒有幹過出租房屋的勾當,試着報了個數,“五千?”

莫從良弱弱地問:“會不會太貴了?我就是個宅男,沒工作,還在啃老呢,游戲裏也要花錢。我的好哥哥,能不能便宜點?”

錢對嚴清越來說無所謂,按按眉心:“你說多少就多少。”

商談好價格,莫從良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喬俏,順便将他二表哥住處的地址告訴她。

可喬俏又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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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立刻回複莫從良。

之前下班偶然聽部門男同事談及找室友的問題。她現在就在想,和熟悉的男同事合租好,還是和莫從良的表哥合租好?

從關系上來講,男同事好像更為安全些。

同一個部門,算是比較知根知底的。可住在一起的話,隐私這方面就不能保證。

租房這事既然拜托了莫從良,莫從良誠心誠意幫忙,她再婉拒,豈非無端消費別人的好意?

喬俏心裏剛做出決定,莫從良發來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不,更應該說是少年。看背景,像大學校園裏。只是這鼻,這眼,這眉,分明是經理嚴清越啊。

喬俏倒抽一口冷氣站起,手裏的筷子也掉在地上。

食堂裏的人不約而同望過來。

結束電話的嚴清越經過她時未做停留,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幹嘛呢?”May拉她衣角。

“…沒。”

喬俏從嚴清越身上收回視線,坐回去當做無事發生。

張夢瑤把她的筷子撿起來,拿餐紙擦幹淨。

喬俏說:“謝謝。”

安佳笑問:“看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了?”

喬俏鎖屏手機,幹笑道:“健身帥哥,我等等推給你。”

安佳拒絕:“別,算了吧。我最近關注的健身男太多了,全推的這些玩意兒,屏都屏蔽不掉。”

“那我自己飽眼福了。”

匆匆吃完這頓飯,離開時喬俏望向嚴清越那邊。他們還在那裏聊,他好像很喜歡坐在有陽光的地方。

為了确定,喬俏出去後又将手機翻出來看。

莫從良:這就是我二表哥,長得帥吧?他叫嚴清越。

喬俏一副闖了大禍的樣子閉了下眼睛,狠狠地按熄屏幕。

他知道租房的人是她嗎?

他圖什麽?

喬俏發現自己根本沒本事揣測嚴清越的想法。

晚些下班,還是喬俏最後一個走。嚴清越離開的時候,喬俏連頭都沒敢擡,躲在電腦屏幕後偷偷地望着他。

直到安保大叔拿着手電筒來檢查,問她是不是還在加班。

喬俏起身:“這就走了。”

伸脖子一刀的事兒。

如果孟林超說的是真,那嚴清越可能真的如莫從良所言是個Gay。

喬俏說服了自己。

說不定住過去後能和經理處成好姐妹?

坐上出租車,喬俏報了莫從良給的地址。半個小時後,她站在門前醞釀幾分鐘,深呼吸按門鈴。

心髒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她無法讓自己鎮定下來。可跳了很久,按了好幾次鈴都沒有人來開門。

喬俏下意識打經理電話,號碼撥出去方覺不對,趕緊挂了。她發消息給莫從良,問他是不是把地址給搞錯了。

莫從良語音說:“沒錯啊,你等等,我打電話給我表哥問問,他搞不好不在家,我叫他回去。”

喬俏坐在行李箱上,開始腦補等等見面,該怎麽面對他?

響鈴不息。

嚴清越洗完澡聽見,快步過去拿手機接聽。

“哥你去哪了,你怎麽還不回家?”又是莫從良。

嚴清越淡淡:“在洗澡。”

“哦哦哦,你的室友已經到了,就在門外,快點開門。”

“我以為你今晚不來。”嚴清越歪頭倒出耳窩裏的水。

“說好了今晚來的。”莫從良底氣不足地叮囑,“你剛洗澡是吧,穿好衣裳再開門,別、別凍壞了。”

嚴清越嗤笑着挂掉電話。

神經病。

他只随意将浴袍腰帶系了個簡結,便去開門。

随着門鎖的咔噠聲,頭頂的感應燈亮起。喬俏從行李箱上下來站好,這番景象也徐徐進入嚴清越眼簾。

一個人和兩個行李箱。

人卻不是莫從良。

竟是一張幾個小時前剛見過的女人面孔。

“晚上好,經理。”喬俏規規矩矩地給他鞠了個感謝的躬,“莫從良介紹我住過來的。”

嚴清越面上情緒不顯。

但捏着門把手的指骨漸漸泛起白,顯然一時間無法接受眼前這個戲劇化的一幕。

怎麽是格鬥A5?

不,這不是戲劇化,這已經是惡作劇了。

過久的沉默,讓喬俏心中打鼓,鼓起勇氣又朝他鞠了一個躬:“可以讓我進去再說嗎?謝謝。”

從他的反應來看,似乎并不知道要過來住的人是她。

女孩局促和有些忐忑的目光讓短暫神游的嚴清越回過神。

他一時不知該側開身子,還是該後退,面上仍然是剛打開門時的毫無表情。

“謝謝。”

等他退開,喬俏再次道謝,不敢往他身上看,他浴袍攏得不嚴,胸口露出來好些肌膚。

她将兩個行李箱提進屋,滾輪骨碌碌地轉動。

嚴清越沒有搭把手的意思,去冰箱裏拿瓶冰的水沉默地喝着。

關上門後,喬俏不敢随意走動,就扶着行李箱的拉杆,靜靜地等待經理發話。

冷靜下來的嚴清越又将目光伫在她身上,隐含審視。他擰上瓶蓋,開口問:“莫從良讓你來的?”

“是的,經理。”

“和他怎麽認識的?”

“游戲。”

“什麽游戲?”

喬俏絞盡腦汁:“大二那會兒玩的,我不太記得了。”

嚴清越陷入短暫的沉思,瓶子在他手中幾乎快要捏變形,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他嗓子有點澀地開口:“房間還沒收拾好,你先在客廳睡一晚。”

“好。”喬俏說,“謝謝。”

她似乎已經說了好幾個謝謝,如此有禮貌,和在公司裏給他的感覺不同。

不過她在公司裏,好像也挺有禮貌的。

職場中面對任何纰漏和困局都能心如止水的嚴清越,此刻心裏已經亂作一團。他被眼前情況打得措手不及,罪魁禍首都是莫從良那個小子。

他重重放下瓶子,大步回了自己房間。

嚴清越:你是不是想死?

早就在等二表哥回應的莫從良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把編輯好的消息發送過去。

莫從良:她是我好兄弟,走投無路了,馬路都睡了兩天。哥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好歹是女孩子,你有點憐香惜玉之心!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哥!!

小半晌沒等來嚴清越回複,莫從良補發語音:“她在Ace做事,你對她好點,說不定能收買她,讓她成為你的商業間諜!”

這個蠢貨。

嚴清越咬牙,準備打電話好好教育莫從良。房門忽被敲響,他急忙掐斷剛撥出的電話。

是喬俏,摳弄着指甲,眼神無措地問:“想問問,有沒有需要我遵守的規矩?”

這樣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和糾紛。

嚴清越盯着她默不作聲,她似乎不敢直視自己,低頭等待,耳尖在燈光下微微泛紅。

“不準動廚房。”他就盯着她泛紅的耳尖說。

喬俏擡頭,眼睛很乖很清澈:“還有嗎?”

嚴清越慢半拍從她耳朵上挪開眼:“職場上的規矩,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

明白,不能把住在他這裏的事情說出去。

“好的經理。”喬俏微笑,伸手道,“同居愉快。”

她站在他的卧室門外,他站在門內,只套着件單薄浴袍。夜晚光線昏昧,他們的距離近到他伸手就可以将她拉進來為所欲為。

同居…她可真敢說。嚴清越沒和她握這個手,極其敷衍地拍了下她掌心,後退關上了門。

喬俏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轉過身緩緩攥住。

衛生間裏洗浴品不全,連毛巾都沒有,可見嚴清越平常不用。應該用的是卧室裏的內置浴室。

喬俏洗完澡,靠進沙發裏玩游戲。卷柏在線,號在活動場景裏,和他說話暫時沒回應,似乎在挂機。

她私聊莫從良,說自己已經住進來了。莫從良叮囑她照顧自己之類雲雲。

手機很快沒了電。插座只有壁挂電視機後面的牆壁上有,她給手機充電,進衛生間時看了一眼嚴清越房間的門。

門縫無光,他可能已經睡了。

全景陽臺寬敞空曠,除了貼牆擺着幾盆種着小蔥的盆栽外,和兩頭的矮櫃,沒有多餘擺設。

喬俏目光盤旋在小蔥上片刻,想到“Y”的作品視頻裏的幾個小蔥盆栽,總覺得不太可能。她兀自搖了搖頭,把衣服晾上去,再看游戲卷柏已經下線。

卷柏回複她之前的消息:先睡了,今晚有點困。

第二天早上生物鐘,喬俏很早就醒了,縮在沙發裏睡的,身上蓋着自己帶來的毯子。

一時之間還沒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環視一圈才想起來。

這兒離公司近,起碼還能多睡一個小時。

再醒,是被徐徐的跑步聲吵醒的。喬俏困難睜眼,看見了跑步機上肩寬腿長的嚴清越。

“早。”她撐起身子,頭靠在沙發扶手上。

女孩嗓音綿軟,細細柔柔的,有氣無力地像電梯初見時。在這種孤男寡女的靜谧早晨裏,無端有些撞人心扉。

嚴清越微皺眉,沒作回應。

喬俏:“……”

好吧。

或許是因為跑步時說話會導致岔氣,他才不理人。喬俏說服自己,毯子下的身體慢慢蜷縮起來,目光望向陽臺。煙青色簾子只開了他跑步機那邊。

時間雖早,但朝霞已出,足以看出今日天氣不錯。

跑步節奏和男人的輕喘太吸引注意了,喬俏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收回來,散漫地尋尋覓覓,最後還是停在嚴清越身上。

汗漬已經微微浸透了他白色短袖的些許布料。肩背輪廓和腰身線條随動作若隐若現,配上發沉的呼吸有幾分色–情。

喬俏錯開眼,滾了滾喉嚨,可很快又看了過去。他朝着她的這只耳朵染上一絲赧色,看上去好像是朝霞的映照效果。

跑步機正對着陽臺,是以嚴清越的視野裏除了窗外的景色,還有她晾的衣裳。

女人的衣裳。

他剛剛上了跑步機開跑了才發現,拉簾子時并未注意。

而且…她一直在看他。

後背那道視線灼熱不已,似乎不曾挪開過一秒。燙得嚴清越連脊背都漸漸變得僵硬,小腿也只是在完成機械化動作,甚至有那麽一刻不知自己在做什麽。

狀态不對,他的确有點堅持不下去了。強撐的被她注視的幾分鐘已經是極限。

嚴清越擡腕看一眼運動手表,剛好二十分鐘。

心率達到188,從未有過的高。

他下了跑步機,未給喬俏眼神離開客廳,回房間關上門後,開始緩和呼吸,又在手表上計時心率恢複10分鐘觀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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