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何渠下手術之後就回到了辦公室，然後他就看到自己的學生正在跟楊柳師弟聊的熱火朝天。

人還沒走到跟前，朗聲笑道：“師弟，怎麽沒多休息兩天？”

楊柳見師兄回來了，熱情的上前給師兄一個擁抱，細算算他已經好幾年沒回來了，這突然見到故人，眼睛瞬間濕潤了。

“想早點見到師兄，幾年不見，師兄已經當上了主任。”

何渠很開心，攬着師弟的肩膀說了不少的貼心話。

站在旁邊的秦濤語氣酸酸的說道：“老師還從來沒跟我說過這樣的知心話呢！”

何渠揚着腦袋說道：“少說些沒用的，我和師弟好幾年沒見面了，說些體己話怎麽了？”

楊柳但笑不語，他喜歡這種熱鬧的氛圍。

何渠帶着楊柳去了樓上的心外科，主任正好在辦公室裏，讓他們提前熟悉熟悉。

科裏就缺他這種心外的人才，主任高興的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對楊柳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到了中午，何渠帶着楊柳去了食堂，還給他辦了一張飯卡，往裏面充了二百塊錢。

楊柳點了一份米粉，邊吃邊跟師兄聊天。

何渠說道：“房子的事我一直給你留意着，既然回來了，那就買個面積大一點的，以後娶了老婆就不用再換房子了。”

這點楊柳到是沒考慮太多，只要房價合理，就先付個首付住進去，省得住在賓館裏心裏沒底。

“好，那就麻煩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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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渠笑道：“麻煩什麽，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開口，我可是把你當成親弟弟看待的。”

楊柳問道：“對了，怎麽沒看見嫂子呢？”嫂子指的是何渠的老婆，名叫李萍，心內科的護士長。

“今天她休息，和她的兩個姐姐逛街去了。”

楊柳點頭說道：“等哪天有空，我請你和嫂子吃飯，感謝師兄為我牽線搭橋，工作的事才會這麽順利。”

何渠擺擺手：“別這麽說，就算沒有我，醫院也會搶着要你這種人才的，尤其是從大醫院裏邊下來的，更是搶手。”

吃完飯，楊柳就告辭離開，何渠一路送他到停車場。

“對了，你昨天下午才回來，應該還沒回家吧？”

楊柳已經打開車門，靠在車門邊回道：“一會兒就回去看看。”

楊柳在重組家庭裏長大，他的父親在他小時後就因病去世，他的母親便帶着年幼的他改嫁他人，婚後生了一個男孩。繼父待他不錯，至少他從小到大沒有缺衣少穿，而且供他讀書一路供到博士。

他先去超市買了些營養品，這才驅車回家。

畢業之後他就一直忙着工作，已經好幾年不曾回來了，之前跟母親視頻時，母親的面容日漸蒼老，他看的心裏發酸。這次之所以選擇回到家鄉，不光是為了治療情傷，其實也是為了母親才回來的。

在一處老舊的小區裏，楊柳就是在這裏長大的。八十平米的房子以前擠着一家四口，母親跟繼父一個房間，他跟弟弟一個房間。弟弟現在在外地讀研，家裏就剩下了母親跟繼父兩個人生活。

楊母已經退休好幾年了，繼父還沒有到退休的年齡，所以楊母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繼父身上，把繼父照顧的無微不至。

兒子多年不曾回來了，楊母甚是想念，前幾天得知兒子要回來工作，她這幾天就盼着兒子能早點回家。

對于兒子回來卻不在家裏住的這件事，楊母心裏有些生氣，楊柳只能耐心解釋道：“家裏離醫院太遠，我來回上班不方便。媽你放心，我會常回來看你的。”

楊母皺眉道：“那也不能總住在賓館裏吧？”

“只是暫住而已，我已經托人找房子了，等有合适的房源，我打算買下來。”

楊母贊同的點點頭，說道：“也好，買個房子以後結婚用。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楊柳嘆氣：“媽，能別提這個嗎？我才剛回來，總要先适應适應吧！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什麽以後再說？”楊母打斷他的話，“你都三十四歲了，怎麽就不知道着急呢？正好媽現在閑着沒事，趁着我身體還算不錯，趕緊娶媳婦生孩子，我好幫你帶帶孩子啊。”

楊柳不打算跟母親談論這些事，只能點頭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會考慮考慮的。”

到了下班時間，繼父回來了，看到楊柳回來後，心裏還挺高興。楊柳對繼父很恭敬，說話更是謙恭有禮。

吃完飯，楊柳又待了一會兒，然後開車離開了家。

袁思盈此時正在幹活，和保潔阿姨一起挨個屋子更換床單被罩。賓館裏的床單被罩已經用了些年頭，所以又訂購了新的，顏色靓麗不說，質量更是好。

賓館一共七層樓的高度，每一層都有十個房間，所以更換床單被罩這項工程浩大，今天肯定是幹不完的了。

袁思盈推着推車來到了三樓，挨個屋子敲門，客人一看要換新的床單被罩，都欣然同意。

換完304房間後，她來到了305號房間門前，伸手敲了敲門，裏面沒什麽反應，她又敲了敲，還是沒反應。對了，今天她看見這個房間的顧客出了門，相必是還沒回來吧。

算了，明天在來吧。

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找我有事嗎？”

袁思盈被吓了一跳，猛地回過頭，就看到站在兩米開外的楊柳。都怪走廊裏鋪了地毯，走在上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你回來的正好，我要給你的房間換上新的床單被罩。”

這正合楊柳的心意，賓館的被子人人用，昨晚他就沒蓋被，本來他還打算去家紡買一床新的被子，看來現在不用了。

他拿鑰匙打開門，讓袁思盈先進去。

袁思盈幹活麻利，首先把舊的拆下來，然後換上了新的。

她看着楊柳說道：“你離遠一些，有灰塵。”

楊柳果真走遠一些，他站在陽臺處看着袁思盈忙碌的背影，沒想到她小小的一只，幹活還挺痛快的。

袁思盈幹完活轉身看着他說道：“我爸爸說讓你明天早上跟我們一起吃飯。”

楊柳趕忙拒絕道：“不用那麽麻煩，我明天就上班了，正好在醫院裏解決吃飯問題。”

袁思盈聳聳肩膀：“随你便。我先走了，你有什麽事就跟我說。”

楊柳點點頭，回道：“好，我知道了。”

袁思盈的家就在頂樓，這會兒早上樓休息去了。今天她在前臺坐了一天，剛才又挨個房間換床單被罩，身體早就累的不行，洗個澡之後就睡下了。

賓館有一個夜班吧員，晚上基本沒什麽事，到了後半夜還能睡一覺。

第二天一早，袁思盈早早的就起床了，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就該上班了。去年她大學畢業後，考上了四大銀行之一的一家銀行，坐在窗口當着一名櫃員。

李梅已經起床了，看着袁思盈走出房間後說道：“盈盈，晚上我們去你姥姥家吃飯，你大姨馬上就要離開國內，去照看小孫子去了。”

大姨家的兒子一直在國外工作生活，而且還娶了一個洋妞，婚後生了兩個孩子。這次大姨回來是探親的，姥姥年事已高，當女兒的在異國他鄉難免心中惦念，可是她又不得不離開，兩口子工作忙，小孫子沒人照看，所以她這些年一直在國外照顧着兒子的一家四口。

袁思盈揉了揉蓬亂的頭發，“嗯”了一聲算做回應，然後去衛生間裏洗漱去了。

賓館一樓不光是大廳，廚房和洗衣房都在一樓，還有衛生間和倉庫，所以到飯點時都要去一樓吃飯。做飯阿姨已經在賓館幹了有幾年了，手藝不錯，至少袁思盈很喜歡吃阿姨做的飯。

袁大慶這會兒也下樓來吃飯，還不忘招呼吧臺的小孟一起過來吃飯。小孟是附近學校的大學生，白天上課，晚上過來上班，一會兒吃完飯就回學校。

人還沒到齊呢，袁思盈就已經吃起來了，袁大慶見女兒吃飯也沒個吃相，一臉嫌棄的說道：“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袁思盈充耳不聞，吃完飯她還要去上班呢。

李梅坐在袁大慶旁邊，左右看了看，問道：“怎麽小楊沒下來一起吃飯呢？”

袁大慶趕緊問女兒：“昨天不是交代過你，讓小楊跟我們一起吃飯的，你是不是忘記了？”

袁思盈喝了一口粥，趕忙回道：“天地良心，是他自己不願意下來的，我也不能用強的吧。”

“你小姨夫特別囑咐，讓咱們家好好照顧小楊的。”袁大慶看着女兒說道，“去，上樓去找小楊，讓他下來吃飯。”

袁思盈飯才吃一半，然後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乘電梯三樓。還沒等她敲門呢，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楊柳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袁思盈，被吓了一跳，問道：“怎麽了？”

袁思盈的語氣不算友好，看着楊柳回道：“我爸爸叫你一起下去吃飯。”

楊柳了然，随後拒絕道：“不了，我昨天說過了，我去醫院吃飯的。”

“反正話我已經帶到，吃不吃是你的事了。”袁思盈說完轉身就下了樓。

楊柳緊随其後，跟她一起乘坐電梯下去。

袁大慶見楊柳下來了，朝他擺擺手，熱情的說道：“小楊，快過來吃飯。”

楊柳走到近前，禮貌的拒絕道：“不了，姐夫，我去醫院吃。”

“去醫院吃幹什麽？”袁大慶說道，“家裏有飯，不差你這一口，快點過來吧。”

李梅已經站起身，把楊柳拉過來按坐在凳子上，邊給他盛粥邊說道：“在外面吃還要花錢，還是在家裏吃飯實惠。以後你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不用跟我們客氣的。”

這家人都太熱情了，楊柳要是在拒絕的話就顯得矯情，所以對袁大慶和李梅說道：“那就謝謝二姐和姐夫了。”

袁大慶回道：“謝什麽？我都說了以後不用跟我們客氣的，在這裏別見外。”

袁思盈看着這一幕，覺得自家父母好像把這個男人當成兒子一樣照顧着。他不就是小姨夫的師弟兼同事，有必要照顧的這麽無微不至嗎？袁思盈搖搖頭，真是費解。

楊柳吃飯很快，然後站起身就告辭離開去上班了。袁思盈這會兒功夫已經出了門，走到門前的車位處，把她紅色的電動車推出來。她沒有駕駛證，所以一直騎着電動車上班。

電動車旁邊停放着一輛黑色的越野車，也不知道是誰的車，堵在門前好幾天了。不過在她帶頭盔的間隙，就看到那個男人走了過來，同時黑色越野車門鎖響動，它的主人來了。

沒想到黑色越野車是他的！

楊柳也看見她了，既然以後避免不了要和她多有接觸，所以他向她打了聲招呼。然後他開門上車打火，越野車“轟”的一聲，車身像條魚一樣滑進了車流中，只留給她一些刺鼻的汽車尾氣。

氣的袁思盈原地跺跺腳，有車了不起啊，她家也有，只不過她不會開而已。

她家離銀行不算遠，騎車二十分鐘也就到了，可是今天也不知是怎麽了，路上大塞車，她幾乎是踩着點和運鈔車一起到的。

八點整，每天例行的晨會開始了，經理給大家布置了新的營銷任務和理財産品，确保每個櫃員在短期內能完成二十位顧客的業績。銀行為了拉攏更多的顧客來存錢，所以每個櫃員每月必須完成大額的存款業務。

袁思盈為了完成任務，把能想到的親戚都拉攏過來，就連同學朋友她都不放過。在她這裏存錢不僅安全，更重要的是還有相應的禮品贈送。

屋裏正在開着會，就聽門外有人吵鬧的聲音。經理出去看了眼，是一個女人正在跟銀行保安吵架，理由是現在已經過八點了，銀行為什麽還不開門營業。

保安一直耐着性子跟這位女士解釋，八點半之前是開晨會的時間，正式營業要到八點半以後。

女士根本不聽，指着牆壁上挂着的銀行作息時間表，吼道：“你看，這上面的營業時間明明顯示的是八點鐘，你們為什麽要推延時間？開晨會不會早點來嗎，為什麽要占用營業時間？”

保安被吼的額頭直冒汗，見經理來了，馬上退到一邊去，遇到這種難纏的顧客，還是經理有辦法解決。

經理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人，長的風度翩翩，一直未婚。可能他還沒遇到喜歡的人吧，畢竟終身大事一定要慎重才對。

剛才還跟保安咆哮的女士待見到經理後，火氣立馬消了不少，誰還不願意看帥哥啊！

“女士，請問你要辦理什麽業務？”

天啊，人長的帥也就算了，聲音也好聽的不行，女士心裏的火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笑着跟經理說道：“我來彙款。”

站在一旁的保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剛剛還像炮仗一樣的女士，怎麽這會兒變成了夾子呢？

經理看了眼手表，眼看着快要八點半了，今天的晨會就開到這吧。就這會兒功夫，門口已經聚集了幾位顧客，還是早點營業吧。

經理側讓在一邊，伸出手笑着說道：“那請進吧。”

女士滿意的點點頭，率先走進大廳裏。

袁思盈坐在工位上，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剛才已經分配完現金，現在就能接待顧客了。伸手按了一下呼叫器，廣播立刻按順序叫號。

伸手接過顧客的號碼，禮貌的問道：“請問您要辦理什麽業務？”

顧客從兜子裏拿出很多成捆的現金，回了句：“存錢。”

袁思盈邊幹活邊跟顧客推銷剛才經理布置的任務，心裏期盼着顧客能買銀行的理財産品。可惜老天似乎沒聽見她心裏的期盼，任她如何舌燦蓮花，顧客依然不為所動，末了說了句：“都是騙人的，休想騙我。”

袁思盈說的口幹舌燥，只能認命的幹活了。

到了午休時間，另一個工位上的同事叫袁思盈一起去吃飯，幹了一上午，也推銷了一上午，她是真的累了。現在的人們警惕性太高，都不敢買什麽所謂的理財産品，大家還是覺得把錢存在銀行裏保險一些。

不過她也沒白費功夫，有一個顧客買了理財産品，還是值得慶祝一下的。她在心裏默默的給自己加油，希望以後再接再厲，争取早點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