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挂斷電話後,他聯系了班長,說很抱歉,自己有事去不了了。
班長沒有問原因,畢竟誰還沒點緊急的事呢。
看着手機上簡庭訟的聊天框,池夏猶豫了一下,還是發了條消息給他。
池夏:“我今天家裏有事,聚餐就不去了,抱歉。”
過了五分鐘,簡庭訟回複了一句:“好。”
計劃落空本身就是件值得傷心的事,更何況,他那麽期待見到周末的簡庭訟。
要說不傷心是假的。
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機會,池夏無奈安慰着自己,不至于讓自己心裏感到太惋惜。
中午的時候,池宴和曾以琏一起回來了。
池宴穿着一身西裝,手上還提着不少東西。池夏朝他們走去,說道:“爸,媽,你們回來了。”
“嗯。”池宴點了點頭。
“小夏寶貝,媽媽想死你了,快來抱一個。”一進門曾以琏就張開雙臂,朝池夏走過去。
抱了抱自己心愛的兒子,曾以琏又看向一旁的池宴,伸手拿過他手裏的袋子。
“寶貝,這個是媽媽特意給你帶回來的,都是你喜歡吃的,快嘗嘗。”她把袋子放在池夏手上,眼睛彎成月牙形狀,笑得無比溫柔。
打開袋子看了一下,裏面是不同口味的巧克力,還有一些漂亮的小蛋糕。池夏朝曾以琏笑了笑,“謝謝媽媽,我很喜歡。”
曾以琏寵溺的摸着池夏的頭,心疼道:“哎呀一個月沒見,寶貝都瘦了,怪讓人心疼的。”
一旁的池宴冷不丁開口,“又不是高三,學習壓力也不大,家裏好吃好喝養着他,瘦什麽瘦。”
曾以琏露出一副不悅的神情,索性不再理會他,拉着池夏到餐桌前,母子倆說着話聊着天。
過了一會兒,池宴端着一杯茶水過來,遞到了池夏面前,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問:“你今天是打算出去?”
池夏想到自己身上換好了要出去的衣服,于是點點頭,實話實說:“嗯,班裏同學聚餐,不過我已經說了不去了,就在家待着。”
“嗯,少出去玩,時間不是浪費在這些事情上的。”
池夏點點頭,說:“好。”
曾以琏自知管不了池宴的教育方式,于是沒有開口說什麽,只是一個勁把桌上的美食往池夏面前推。
後來,池宴說要考池夏的功課,父子倆便一同上了樓上書房。曾以琏在樓下收拾東西的時候,看見沙發上的手機一直在響,她走上前看,發現是池夏的。
于是便接了起來,“喂,你好,哪位。”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好,請問池夏在嗎?我是池夏的同學。”
“池夏的同學啊,我是池夏的媽媽,他現在不在,有什麽事阿姨可以幫忙轉告他的”
“沒事,謝謝阿姨,我還是周一再跟他說吧。”
“噢噢,那也行。”
“嗯,阿姨再見。”
挂了電話後,簡庭訟站在街角處,握着手機沒有動作。
池夏的電話是找班長要的,所以打過去那邊只會顯示陌生來電。這樣也好,簡庭訟想,這樣池夏就不會知道自己打過電話了。
“簡庭訟,你到底走不走啊!待會兒聚餐要遲到了。”一個男生在後面朝簡庭訟喊道。
“不去了,你去吧。”簡庭訟朝那人說道,轉身離開了那處,沉着臉往反方向走。
如果非要探究他為什麽打那通電話,那麽最合理的說法應該是,他覺得對方需要。
需要有個人來告訴他,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未來很長,時間還很多。
可是,人生從高中開始,就像按上了加速鍵一般,每天只有快進和跳過。
那些所謂的痛苦瞬間,到最後都将變成人生中難忘的回憶。
以至于後來他們身處異地,卻仍懷念着曾經的年少時光,不管是痛還是喜,全都值得一一珍藏。
頤江市的冬天沒有立陽市的大雪,只有刺骨的寒風和濕冷的雨天。
池夏一入冬便開始感冒,偶爾好了一些,碰上寒冷預警吹點風,又更嚴重了。他每天戴着厚厚的手套和穿着厚重羽絨服上學,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樣,林孟圓總是嘲笑他像個白色的小胖熊。
簡庭訟卻穿得不是很多,池夏總是會問他,“你真的不冷嗎?”
每次簡庭訟總是認真回答道:“不冷。”
“好吧,我真的好冷啊,這裏居然不開暖氣的。”池夏有點懷疑人生了,為什麽這麽冷學校都不開暖氣啊。
“這裏不是北方,沒有通整棟樓的暖氣。”簡庭訟回答他。
“那你們冬天靠什麽過來的?”
“靠—一身正氣。”簡庭訟半開玩笑道。
哈哈,好冷的冷笑話啊,池夏聽到了覺得更冷了,他扯了扯嘴角,根本笑不出來。
持續了兩個星期,感冒還沒有好,池夏便在醫院挂了號,下午放學的時候過去。
醫生給他開了幾天藥,又讓他打了一瓶強身健體的氨基酸。打完那瓶氨基酸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他在醫院門口打了個車回家,司機問去哪,池夏說:“清水街88號。”
“要過橋啊,那不行了,橋上結冰容易打滑,只能繞路走,要多花上半小時時間。”司機有些惋惜地說。
池夏沒想到外面的天已經冷成這樣了,他點點頭,“沒事,繞路吧,安全第一。”
不過是多花錢車費而已,沒什麽比安全更重要的。
司機聞言笑道:“得嘞!”
夜晚的頤江市總是絢麗又迷人,但不為人知的街角處只剩暗燈和濕冷。
車子從繁華的市中心開往了一處城中村,道路狹小又颠簸。像是怕池夏會擔心,司機笑着解釋道:“別怕,我們現在只是從這穿過去,很快就到清水街那邊了。”
池夏點點頭,心裏的擔憂減少了許多。路燈一盞一盞浮現又錯過,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
突然,他看見不遠處一個跛着腳的男生,看起來像是受了傷,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可憐的味道。
這讓池夏想起了上個月和母親開車路過城市某個街角,等紅綠燈時,撞見的一幕。
少年臉上挂着彩,頭發也亂得不成樣,走路時跛着腳,像是被打傷了一樣。但他肩上扛着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男人,醉得不省人事。
周圍的人都朝他們指指點點,就連曾以琏也開口惋惜道:“可憐了這孩子,有個這樣的爸也是遭罪。”
但少年卻像是看不見周圍人的反應,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無視他人目光。
那個人,是簡庭訟啊。
後來池夏每每想起時,都覺得心中酸澀,喘不上氣。剛開始聽見有人說簡庭訟家境不好,有個嗜酒如命的爸和支離破碎的家時,他是不相信的。可是那天的親眼所見,讓他不得不去相信這一事實。
但他不會像其他人可憐簡庭訟,對他露出憐憫的目光。他只覺得心疼,為什麽那麽好的簡庭訟會攤上這種事。
多希望簡庭訟過得幸福。
沒有人比他更希望簡庭訟能過的好了。
所以後來的他,也只會選擇放手,為了讓愛人自由,讓愛人追尋自己的夢想。
十八歲的他以為,這便是幸福。
在學校看見簡庭訟臉上的傷口時,池夏選擇不聞不問。十七八歲的少年需要自尊,池夏也不忍親口聽見簡庭訟承認自己的痛楚。
哪怕看見和他相似經歷的人,池夏都難掩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