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給誰道歉？
第 12 章 給誰道歉？
孫浩是真沒想到沈路衍居然就在這邊，還這麽巧正好聽見自己說的話？！
當被強硬地揪着衣領轉過頭去面對沈路衍，對上他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時，孫浩咽了咽口水，一時之間連話都不敢說。
沈路衍自是沒有耐心等他擠牙膏似的回話，手掌緊了緊用些力氣将他提起來點。“問你話呢，啞巴了？”
自從前段時間以來，衆人都說沈路衍的脾氣好了不少，沒有以往那樣暴躁戾氣，現下猛然回到之前的樣子一下讓人有些無所适從。
而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最是好面子的孫浩自然不會輕易低頭。
滿腔被指責的怨氣以及難以壓制的嫉恨，讓他難得有膽子強硬了一會，幾乎是梗着脖子惡聲道：“我不就是說兩句嗎。”
旁邊的人聽到這話都面露不屑，心想着人家八班的班服就是不錯，而且自己班只能穿白T也是孫浩他自己的失責。
幹什麽要怨氣沖天的說人家班服醜，現在惹到八班的沈路衍算他倒黴！
沈路衍這會像真生氣一般，面色冷峭地扯着嘴唇命令：“道歉。”
讓孫浩在這麽多人面前道歉，就跟要他命沒區別了。但他被禁锢着反抗不了無法回手，只能硬着頭皮低聲道：“我家跟你家關系都不錯，你有必要這樣讓我出醜嗎？”
“不就是一件衣服嗎，你瘋了？”
沈路衍不耐煩地重複一遍，似是再多說一個字拳頭就要揍上來了。“道歉。”
孫浩不會傻到跟他對剛，便只快速小聲地說了聲對不起。
這時展示完班服喊完口號的唐琳他們過來正好看見這幕，忙不疊趕到人群中心詢問：“怎麽了怎麽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短短一會阿衍就變成這樣，直到聽知情者說了事情過程才後知後覺明白。
這孫浩…真是亂說話！
孫浩以為自己道歉後就沒事了，結果見沈路衍還是沒有松開。
便咬牙切齒道：“你…”
沈路衍低眼瞧他，給出提醒：“你在跟誰道歉？”
孫浩豁出去了，臉被氣得漲紅，扯着嗓子道：“跟你道歉，跟你們全班道歉行不行？”
沒想到沈路衍表情沒有半點變化，“跟霍女士道歉，那班服是她設計的。”
聽到這稱呼的孫浩半晌沒轉過彎來，想着霍女士是誰。
唐琳知道的最清楚，霍女士那不就是阿衍媽媽嗎？
“霍女士，對不起。”孫浩說完後才感覺自己被緊攥的領口松開，頓時有些腿軟地癱坐在板凳上。
“再管不好自己，你就等着吧。”沈路衍得到想要的道歉後才松手，順手抽過他們桌上的紙巾面帶不悅的将自己的手擦了擦。
在孫浩臉越來越黑間，他毫不留念的轉身離開留下越發沸騰的議論。
圍觀全程的唐琳有些害怕孫浩去告狀，畢竟那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跟記仇，如果到時候告黑狀亂傳話讓阿姨誤會了阿衍就不好了！
畢竟阿衍他也不解釋，什麽事都憋在心裏。
念及此唐琳幹脆拿起手機給霍纾打電話說明今天的情況，等她再擡頭想要找沈路衍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不見了！
這邊接到電話的霍纾情緒緩和，起碼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以往那樣溫和。
結果等挂斷電話後霍纾的表情卻罕見的沉下來。
【應該沒什麽事吧？】001小心翼翼地詢問，想着哪怕後來又有個挑釁劇情，但現在的情況也不會嚴重到像劇情裏那樣通報批評了。
霍纾沒有想別的，只是覺得這個劇情矯正功能很麻煩，居然會因為沈路衍安穩度過挑釁劇情，從而根據他性格再出現另一個劇情。
她很擔心路衍，便給他發了信息。
那邊卻久久沒有回複。
因為今天是運動會，所以學校不會幹涉學生帶手機的行為，霍纾想了想給他打去電話。
可電話那邊還是遲遲沒有人接通。
唐琳回信息也說學校裏沒看見路衍，可能是翻牆出去了。
*
沈路衍從操場離開後便一個人翻牆出去了，在翻牆的時候還不可避免想起上次他媽來學校找自己的樣子。
他滿不在意的從牆頭跳下後嗤了聲，不知道在向誰示威般，低聲道：“我就跳。”
等走出一段距離後，沈路衍收到了來自他媽的信息，他掃了眼後果斷按了息屏鍵。
有些煩躁地撥了撥頭發，靠在樹蔭下想着為什麽他惹事的話已經這麽快就傳到對方耳中。
那人又會怎麽想？
她在家的這些日子能跟自己相安無事多半是不曾親眼看見自己做的事，最過分的也就是棄考翹課，那現在對方知道了自己惹事挑釁又會怎麽樣。
但沈路衍根本不後悔教訓了孫浩，只是想着剛剛怎麽沒打他一頓出口惡氣，也好叫他回去被責罵時心裏覺得公平點。
等從樹蔭下邁出步子時，沈路衍想到了剛才他為什麽這麽生氣，難道真的是為他自己嗎。
他不知道為什麽，只是聽見孫浩說到那些貶低侮辱性的話時心中很是生氣。
為什麽生氣？答案昭然若揭。
但是沈路衍一點都不想承認，他會維護那個…霍女士。
外頭太陽漸漸烈了些，不想被曬的沈路衍幹脆去了常去的網吧。
進去時戴着口罩撩開簾子一臉不爽地進了包廂，等坐好後才發現他媽已經給他打了兩三通電話。
他手機開的是靜音，一直都沒有聽見。
但這落在對方眼裏會不會是自己不服管教又不把她放在眼裏？
更甚至，會跟那天一樣被氣昏？？
沈路衍說不上什麽心理，憋着一口氣破罐破摔般回撥過去。
“喂？”
沈路衍冷冰冰道：“有事嗎？”
“你現在在哪呢？”霍纾聲音刻意放輕，落在沈路衍耳朵裏就是假模假樣的套到地址要過來教訓他。
“我在網吧，怎麽？”沈路衍語氣格外欠揍，刺刺道：“你沒被氣昏就來吧。”
報完地址就挂了電話。
霍纾：……
【宿主，反派是在？生氣？？】001試探道。
“是沒有安全感，在試探。”霍纾聽完後心情複雜，只覺得這樣的情況過去沈路衍不會少經歷，要不然也不會像這樣心防重又渴望親情又抗拒親情。
【那宿主，我們現在怎麽辦？】
霍纾讓管家叫來司機，果斷道：“給他安全感。”
等報出地址後，霍纾安靜地坐在後座等着到目的地。
路程中她想的都是路衍，知道十幾年的隔閡不會因為她幾日的改變就讓他徹底放下戒備忘記痛苦。
他那樣的性子變得這樣嘴硬心軟已經很不錯了，可倒讓她越發心疼。
因為一點改變就這樣掏心掏肺，對方過去失望的次數肯定不會少。
霍纾拿出手機，等最後快到時才給沈路衍發了信息。
【出來吧，我到了。】
沈路衍那邊挂斷電話後對着電腦屏幕什麽游戲都玩不下去，只盯着手機發呆。
最後實在閑得無聊時登陸了手機上的一款萌寵游戲《萌寵世界》。
開始他也是見曾高軒玩才下載想解解悶，雖然有點幼稚，但是養了幾只萌寵後每天都不會忘記上線給它們喂食陪玩了。
做日常任務的時候，沈路衍覺得自己照顧那幾只虛拟寵物都比那對夫妻養孩子盡心。
結果退出時發現游戲彈出公告，說是周年慶新角色「小刺猬」即将上線，公告裏還有小刺猬的圖片。
沈路衍只掃了一眼就點了關閉，末了卻覺得很眼熟，又點了進去。
這好像是他媽那天畫的小刺猬？
什麽意思？
這段時間她好像一直在忙，先是他們班的班服設計然後是這款游戲的新角色設計。
多處細節堆在一起讓沈路衍有點壓不住心底的躁意。
想着對方會不會做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會不會對方真的變了。
在沈路衍表情越發遲疑的時候，收到了他媽發來的信息。
看着那單調的幾個字，他覺得自己的心又被揪起來了，然後神色恢複平常的輕咳一聲，将口罩繼續戴上，拉開門就出去了。
現下正值中午，烈陽當空照得人心煩氣躁，尤其沈路衍還帶着口罩更熱了。
這時他看見家裏的車開來緩緩停在網吧門口，他上前敲響後窗，然後拉開門裝作一臉雲淡風輕地坐上去。
但垂在腿側攥緊的手暴露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沈路衍自從坐上車就一直一言不發地側臉看窗外已經盯了許久的風景，就等着他媽開口說話。
是責罵，質問還是別的什麽？
…說什麽都好，都比不管他好。
在沈路衍做足心理準備豎起堅硬外殼抵禦的時候，霍纾伸手隔着口罩戳了戳他的臉頰。
！！
沈路衍像是突然被驚到一樣往另一邊猛然移過去，但他上車時就像避人一樣緊挨着車門坐，現下猛地挪動一下毫不意外的撞到右邊的胳膊。
他“嘶”了一聲伸手捂着撞痛的肩頭，皺了皺眉看向她。
聲音都有些怪，“幹，幹什麽？”
霍纾攤手減輕他的警惕，輕聲道：“想看看你，而且天氣這麽熱戴什麽口罩。”
沈路衍揉了揉肩膀後一把将口罩扯下來，沒好氣道：“看吧。”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霍纾慢條斯理地說着，眼神掃過他身上查找有沒有傷口。
沈路衍那跟自己有些相像的眼眸盯過來，像只惡獸，但是黝黑的眸子裏帶着不易察覺的…試探。
沈路衍就知道她要責怪自己，但他毫不後悔也不想認錯，下巴微擡間開始放狠話：“我是不會…”
沈路衍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他媽說了一句：“謝謝。”
？？？
“謝什麽。”沈路衍警惕地往另一邊湊，整張背都要貼在車門上了。
心幾近是被狠狠提起。
可接下來的話，像是順手把他的心泡在溫水裏一樣，絲絲縷縷的熱氣撫平他不安的心神。
“謝謝路衍今天替我說話呀，還讓那個人給霍女士道歉。”霍纾還是頭一次聽好大兒這樣稱呼自己，有些好笑。
對方怕是別扭的不知道怎麽叫自己了。
這話說出讓沈路衍沉默許久，面上的表情過了幾瞬，莫名能看出點逞強和軟化。
“這有什麽，又不是專門替你說話的，那衣服我自己身上也穿的。”說完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話的真實性一樣，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示意。
霍纾笑而不語，畢竟唐琳全都告訴自己了。“路衍真不是專門替我說話的？”
“說了不是就不是，我跟你關系又不好，為什麽專門替你說話。”沈路衍态度強硬，可嘴硬心虛的意味連001都看出來了。
了然道：【反派生氣的時候才不是這樣。】生氣的時候真的很吓人，跟要将人活吞了一樣。
可在宿主面前真的很像炸毛的小動物，還沒什麽傷害力，會買吃的、會替人出頭的好大兒。
“好，那你現在還回學校嗎，我送你回去。”
沈路衍點了點頭，他不知道怎麽跟他媽相處，說的話也只是反駁頂嘴，還不如早點回去。
“回去吧。”
“回去的話，好翻牆嗎？”霍纾記得他們校內那個地方有個踩踏的地方所以很方便，但是校外光禿禿一片，怕是不好翻牆。
她語氣裏帶着調侃，挑眉看着他。
沈路衍語塞，強調一聲：“我從大門進。”
說完到了學校門口，他剛準備打開車門又被叫住。
彼時下車的沈路衍正戴着口罩，發現他媽從後座拿出食盒。“中午吃吧，大熱天省的出去跑了。”
沈路衍将口罩戴好後，緩緩伸出手接過食盒，然後也不走，就那麽站在原地，眼神複雜。
良久才在霍纾不解的眼神下開口說了什麽，可因為他聲音小再加上戴了口罩更是模糊不清。
就算霍纾想看他唇形都看不見，于是狀似關心的調侃一句：“路衍，你嘴裏含鲶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