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安分的觸手
不安分的觸手
泥鳅怪在怪物族群中是出了名的世故圓滑, 欺軟怕硬。
否則它們也不會游離于研究所和療養院的控制之外。
在見到葉向榆的第一眼，它們便選擇了臣服，恭恭敬敬的将所有一切讓出, 老老實實的做了她的跟班。
但這種怪物很難被馴服，它們只會依附于強者而生存, 并且在察覺到異樣後給自己的主人致命一擊。
葉向榆不敢用它們。
但平白放走又覺得太虧，索性先讓它們去接替了人魚的工作。
也讓它們自己體會一下，日夜不休的進行苦力勞動對于任意一只生物而言是怎般的折磨。
葉向榆拿到了人魚部落的意識晶石，但想要讓它們回歸人魚體內，讓一切恢複如初, 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
現在的人魚夾雜在擁有自我意識和機械服從命令之間，相當于成了一只只不具備生存技能的幼年人魚。
它們既不會聽從指令, 也不會自我思考, 只會眨着眼睛一臉無辜的看向她, 等着食物自己送上門。
葉向榆投喂了它們兩天, 等到第三日推開門後, 又見門前站了一群嗷嗷待哺的人魚時，她仰天長嘆, 順手揪住最前方的金尾小人魚，帶着他一同向深海游去。
不管是什麽生物，活着總是要進步的。
這段時間她不僅僅學會了用尾巴游動前行，甚至還自己摸索出了捕獵的技巧。
這窩可倒好, 天天睜開眼睛就是游到她的門前張嘴要吃的, 連魚蝦都得丢進他們嘴裏才知道咀嚼上兩下。
她是想這片海域建個基地，不是想開一家管吃管住的康複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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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部落對于金尾的執念是打心底裏的。
只要是身體未受束縛, 哪怕是意識殘缺狀态下，它們都會自然而然的追随金尾的一舉一動。
葉向榆将金尾人魚拽進了深海區, 餘下的人魚也都下意識跟在了他們身後。
葉向榆是要來教它們捕食的。
這片海域食物很快，人魚的爪子尖得又完全可以當做魚叉來用。
只要跑進魚群裏，用爪子來回揮舞上三兩下，便會有不少獵物自行串到它們的爪尖上，到時再把爪子往嘴裏一塞，牙齒咔吧咔吧得咬上幾下，食物的骨肉便會被吃進肚子裏。
只是，不知道它們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那爪子對着魚群揮動時每次都能精準的錯開魚的身體，揮來揮去，竟是連魚身上的鱗片都沒扯下來一片，反倒是被人家吐了一臉的鄙夷泡泡。
“唉。”
葉向榆無奈扶額，她親自抓了一條肉質肥美的大魚過來。
她将大魚丢在金尾人魚跟前，當着它的面将自己的爪尖插進了大魚的眼睛，咔噠一下将它的腦袋硬生生從它的身體掰斷。
葉向榆将面前的大魚屍體切成了一個個肉塊，張開嘴便準備塞進自己嘴裏。
可當她嗅到生魚肉的腥味後，她抓着魚塊的手微微一頓，眉頭輕輕皺了下，随即撬開了金尾人魚的嘴巴，将血淋淋的魚肉直接塞進了它的嘴巴。
葉向榆當着它的面殺了十幾條魚，并且将每條魚都塞進了它的嘴裏，強迫它當着她的面咀嚼幹淨并且吞咽入腹。
在它被活生生撐死前，這項最基本的捕食技能才終于被它掌握。
金尾人魚學會後，它便開始教導族內人魚。
看着衆人魚認真學習的模樣，葉向榆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抻了抻自己酸痛的身子骨，正想着尋片幹淨的海藻地睡一覺時，便見不遠處游過了幾只賊頭賊眼的章魚群。
若是平日裏，葉向榆定是不會多瞧上它們幾眼，但那只人形章魚離開已經有段時間了。
将泥鳅怪制服後，人形章魚便同她說他要回家一趟，雖然不清楚他說的家是哪裏，回去又是要幹些什麽，但她那會正氣憤他大庭廣衆之下将她抱進懷裏，便也沒考慮這些，只是用尾巴甩了他一巴掌後便讓他離開了。
現在想來，他離開的時間也有一天有餘了。
按照他的脾性，想來也不會平白離開她這麽久。
難不成…是出什麽事了
他的本體是章魚，又長得這般大，想來也應該是這海洋中的章魚霸主。
這會兒這麽多只章魚傾巢而出，難道是他受傷了
海洋中的各類章魚連成了一條線，它們的觸手用力撲騰着，全都朝着同一個方向奮力游去。
葉向榆跟在它們身後，向着海洋的更深處游去。
章魚們的游動速度很快，彼此之間叽叽喳喳的叫喚着，看起來十分焦急的模樣。
葉向榆雖然能聽懂它們的話，但是它們太吵了，每一只章魚都要嗷嗷嗷的叫喚上幾聲，葉向榆聽不真切，只能隐約聽到［被打］［受傷］［快點］等零零散散的詞。
聽着周邊亂糟糟的話，葉向榆的心裏也開始摸不準，昔日觸手怪被高壓電電到身體緊繃至極致…險些爆體而亡的場景。
随着海洋深度的不斷加大，周邊的光線開始趨近于無。
葉向榆現在想要見到人形章魚的心情十分迫切，她嫌章魚群游動的速度太慢，便放了幾抹寒霜，逼着它們提速。
章魚群感受到了危險，便将腦袋朝下，搖着觸手向一個個陀螺似得奮力向下鑽去。
只是它們驚恐的發現，不管它們如何提速，它們一直甩不掉身邊那只不停冒着寒氣的龐然大物。
它們開始試圖游走在一些縫隙狹小的岩石之中，但這種念頭剛剛浮現，它們身邊那只怪物的身體便開始刺啦刺啦向外冒電。
帶頭的章魚眼見情況不妙，便将這只怪物引着去往變異鯊魚的方位。
這只變異鯊魚體型巨大，殺傷力極強，牙齒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連一條縫隙都沒有，而且它的牙齒不僅尖銳而且十分硬，對上人類世界的鋼鐵大炮也是不懼，最重要的是這只變異章魚可以操縱魚群，是它們這一片除去它們老大外最吓人的生物之一。
正巧它正在前面攔路，将這只怪物送給它當食物，也省得它們浪費時間跟它轉圈逃命。
很快，葉向榆身邊便聚集了許多只魚蝦，它們數量很多，堵住了葉向榆每一條可以前行的路徑。
而且這些魚蝦中還有不少只燈籠魚，它們腦袋上那盞發光的泡泡在這一片昏暗中分外刺眼，它們一個勁的往葉向榆眼前怼，幾乎亮得她無法看清眼前的任何事物。
葉向榆身邊的海洋生物太，她對于自己的能力又無法準确掌控，為了防止破壞掉海洋內的生态系統，葉向榆不能乍然殺死這般多的魚蝦。
只是眼見章魚群越走越遠，葉向榆心下一急，也顧不上其它。
她對上面前這些露出自己細尖牙齒的小魚，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張開嘴便猛地向前沖去。
異化成人魚後，她的胃口便大了太多，只是因為一直在海洋中的緣故，她沒有辦法找到太多的熟食，生魚的味道又腥，她一直也不想過多嘗試。
不過這會兒，讓小魚小蝦填滿她的肚子，除去味蕾的滿足感和小小的飽腹感外，倒是沒有其他任何的不适。
相t反，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食物将身體充盈的感覺，很美妙。
不過這種感覺并沒有持續很久，她面前的阻力很快便沒了。
睜開眼後，她面前的魚蝦已經散開到了兩側，燈籠魚腦袋上的泡泡也調成了昏黃模式。
而她的面前，是一只巨型鯊魚。
這只鯊魚的身體萦繞着一層硬質薄膜，它的齒間還挂着不少動物殘害，上面許多骨頭都已經發黃變脆，看起來已經在上面停留很久了。
這只鯊魚，不刷牙。
這只鯊魚異變程度不高，它實力不強但看着瘆人，這種怪物放在外面能起到一定的威懾力，做一個充當面子的看門鯊不錯。
但現在，擋她者死。
葉向榆朝它揮揮手，叫它滾開。
但它顯然不想放棄面前的這個美味，它對着葉向榆咧開了嘴巴，腥臭惡心的腐爛氣味撲面而來，它對準她的方位後猛地朝着她這邊沖來。
它體型雖大，但分外靈活。
葉向榆每次閃避過後它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調整自己的方位重新向她撲來。
它一直追着她咬，一副不将她吃進肚中不罷休的架勢。
葉向榆也不想再同它浪費時間。
她的尾巴向後卷起，将她的身體調轉了方位，她不再躲避，而是正對着鯊魚的方向沖過來。
她将爪子整個插進了鯊魚的腦袋中，那數十噸的龐然大物在她手中就跟一個充滿氣的氣球一般，被她的爪子穿透了頭，猛地朝着地面砸去。
瞬間，海水被重物砸過後起了一層接着一層的波瀾。
許多只體型較小的魚蝦的身體直接被這道海流沖成了兩半。
“老實待着。”
葉向榆沒殺死這只鯊魚，只是臨走前徒手捏爆了它的一顆尖牙，對着它威脅道：“如果我回來後發現你已經不在這了，我就是把這片海洋翻過來，我也會把你找出來，把你的牙齒一顆顆的拔掉，再一口一口的啃掉你身上的肉。”
鯊魚被砸得暈頭轉向，但面對葉向榆的威脅它還是求生欲極強的狂點頭。
解決完這個麻煩後，葉向榆看向那些只目瞪口呆盯着自己的章魚，爪中閃爍過幾抹電光，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章魚群連忙轉過身，使勁蹬着觸手向前，再也不敢耍什麽花招。
确認過眼神，是它們惹不起的怪物。
于是乎，章魚群帶着葉向榆一同朝着它們自家老大的方向進發。
——
章魚群最終的目的地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入。
她随着章魚群一路下游，随着周邊視野開始變得模糊，她的面前也出現了一道分外清晰的分界線。
她身前的海水中帶有異香，而且目所能及的視線也不過短短幾厘米，這裏面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令人心驚的生物，就連對這片海域分外熟知的章魚群也在外側停了下來。
它們整齊劃一的排列在這道界限之外，似是等待着裏面生物對它們下達一道新的指令。
深海之中，越神秘的事物越危險，再加上這股異香，這裏面藏着的怪物或許有十只百只乃至千只，而且等級或許都不在她之下。
葉向榆有些懊惱沒有将表盤觸手帶過來，探探裏面的情況給她打個預防針也是好的。
她不敢貿然前往，便揪了最前方的帶路章魚，它不是只正兒八經的章魚，是只帶狀仔豬鱿魚，小小的胖胖的，長得和陸地上的豬似的，不過它的眼睛很大，而且又黑又亮，作為被推着行走的指路魚，它的眼睛或許就是在這片黝黑的環境下依舊能清晰的辨認方位的關鍵所在。
它很呆滞，被葉向榆拿在手裏後只是用它那雙黑亮的眼睛盯着她，它看起來像是在認真思索着自己現下的處境，只可惜它的大腦太小，支撐不了它做太多的事情。
不過它判斷方位和感知危險的能力确實很強，尤其是在異香的加持下，它的身型甚至都發生了變化，成了一只圓滾滾的小精靈。
葉向榆進到了這片彌漫着異香氣味的黑霧之中，黑霧的面積很大，她向前游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一絲光亮滲進來，反倒是劈裏啪啦的響聲離她越來越近，聽着像是什麽金屬質地的物件被強行掰斷的聲音，有點像是...哈士奇拆家的動靜。
肩頭的小精靈叫她往左邊游，可清脆的響聲明明白白的出現在了她的右側。
葉向榆猶豫片刻，尾巴一撐，徑直向着聲音的源頭游去，只是還沒等她游過多久，便感受到了人形章魚的氣息。
先前人形時，她同那只人形章魚也有默契，但那也僅僅是看一眼彼此便能知曉對方想法的心靈感應；而自從她異化後人魚後，她同那只人形章魚有的便不僅僅是虛無沒有實感的心理感應，更多是的□□上切實的感知。
現下，她便能清晰地感知到人形章魚的存在。
只是，它好像離她很近，又好像離她很遠。
葉向榆沉了沉氣，她覺得可能是自己剛剛掌握這副人魚形态沒多久，所以對于這些能力并不能靈活的運用。
所以她閉上了雙眼，用自己的內心去真切地感知人形章魚的存在。
而後，她得出了新的結果。
她判斷出那只人形章魚出現在了她的四面八方。
葉向榆頓了頓，意識到什麽的她伸出雙手緩緩向着四周摸索，很快，她便摸到了那股獨屬于人形章魚身上的微涼黏膩觸感。
是它的觸手。
它的觸手盤踞在她的周圍，而且現下已經大到了她從未預想過的程度，她将自己的身體盡數伸展開來，竟還不及它一條觸手的寬度大。
它這是...到了完全形态？
葉向榆沒來得及講話，它的吸盤中便射出了數百條纖細的透明觸手，它們精準的攀附到了葉向榆的身上，将她的雙手用力禁锢于她的背後，尾巴上也被纏了一圈又一圈，淡藍色的漂亮魚尾硬生生被包裹成了半截木乃伊。
葉向榆抻了抻手臂，動不了分毫。
那些觸手韌性很大，你用五分力掙紮，它便會還回來十分力，被它盡數包裹過後很難用強硬的手段掙脫，除非讓它感受到痛感，而且是劇烈的痛感。
微弱的電流擊打在它們身上就跟給它們撓癢癢似的，起不到任何威懾作用。
而若是直接用大流電壓，她很難下得去手。
“是我——唔！”
葉向榆張開嘴，扯着嗓子想要告訴那只人形章魚現下過來的人是她，讓他快些撤回這些讨人厭的觸手。
只是她沒想到，她嘴巴才剛一張開，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有喊出去，那些觸手便一股腦地繞着她的嘴巴纏了三兩圈，直接絕了她講話的可能。
葉向榆瞳孔驟然瞪大，火氣噌的一下便上來了。
她的掌心處開始隐約泛起電光，似是稍微歪一下角度便能将她身上這堆觸手燙成鱿魚條來吃，只是她的手掌緊了又緊，終是沒有下得去重手。
葉向榆不停的在心中默念，他受傷了他受傷了，這種行為只是因為他受傷後過于疼痛而失控做出來的，不是出于他的本心，她不能動手再傷了他，她是來救他的不是來殺他的...
葉向榆努力平複着心情，任由越來越多的觸手爬上她的身體，将她拖進愈加黑暗的海底。
這些觸手并不老實，而且每一條觸手似是都有自己的意識，尤其是那些粗壯的觸手，時不時地便要彼此之間打上一架，一會這條纏上她的腰，一會那條勾上她的尾巴，若不是它們的動作還算輕柔，葉向榆都懷疑它們這是正在将她五馬分屍，把她的身體撕成十幾塊，每一條觸手都能抱着那麽一塊啃。
很快，它們便帶着她帶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沉落的巨型游輪。
葉向榆見過，在她模糊的記憶中見過。
這是她在深海中和人形章魚的居住地，而拆卸金屬的聲音也正來源于此，所有觸手的彙聚點也是在此，而觸手的主人，那只人形章魚在裏面不知道正在折騰着些什麽。
葉向榆被觸手綁在海水中，不能動也不能講話。
很快，餘下的十幾條觸手也都回來了，它們身上包裹着各種各樣的大型魚蝦，正同綁着她的那條觸手一樣，飄蕩在海水之中。
沒多久，葉向榆身旁的那條觸手便向着游輪的方向蠕動，帶着被它吸附在身上的大魚一起，湊到了游輪外。
觸手尖穿透了大魚的腦袋，将它一擊殺死後便開始剔除它身上的魚鱗，觸手還在大魚的尾巴處掏了個洞，跐溜一下便将它體內的大型骨架全數抽出。
掉落在游輪板上的大魚變成了軟趴趴的一坨，身上只剩下了些許零散的骨架。
當人形章魚從游輪中出來的那一刻t，葉向榆仔細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處。
胳膊腿腰肚子具在，腦袋也是圓滾滾的一個，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傷口，并且用爪子撕開大魚身體的動作幹脆利索，吃起東西來也是咯吱咯吱作響，看起來面色紅潤十分有精神，一丁點受過傷的痕跡都沒有。
葉向榆眸中閃過幾抹怒意，但想着他将她五花大綁來此也許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她現下也并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而且她也已經忍耐了這麽久，再忍忍，再忍忍就能下去拽起那厮的腦袋來好好詢問一番他的所作所為。
葉向榆已經盡可能地在忍耐了，可是她腰間的那條觸手當真是不安分的緊。
看其它的觸手都是先将自己捕獲的獵物送到人形章魚面前，而後一舉将獵物擊殺，之後褪鱗拔骨，可它倒好，一直在繞着她的腰蠕動，越收越緊不說，它的吸盤中還冒出許多條西小觸手，帶着它那黏膩的液體緩慢的朝着她的尾巴挪動。
人魚的尾巴很敏感，哪怕是極其細微的觸感都會清晰地傳到她的腦中，更別提它這種無脊椎動物爬行過後帶來的癢意和輕微的刺痛感。
忍。
再忍耐幾下。
她不能把她這個現下還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變成炭烤章魚。
而且旁邊的觸手已經将捕獲的獵物都送下去了，按照順序很快便輪到她了，而且她就當自己身上掉了只長蟲，爬幾下而已，她又不會掉幾兩肉下去。
她的這種想法，在餘下的幾條觸手都湊過來時便打消了。
十幾條觸手同時觸碰到她尾巴尖的那一刻，葉向榆只覺得一股電流游竄過她身體的每一處，并且最後直直地朝着她的大腦鑽去，葉向榆身體猛地向後曲折，一股強烈的電流自她掌心傳出。
Pong得一聲。
人形章魚的觸手尖都被炸成了爆炸頭。
聽到自己老婆聲音的人形章魚呆呆地擡頭看去，便見自家老婆熱情地朝自己撲來，只是面上的表情...看起來不怎麽友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