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做局

第33章 做局

“賀炎生, 我後天回來,後天晚上,你有安排嗎?”

電話那頭程逝寒的聲音, 一字不差落入程澈耳中。

“我沒有。”賀炎生聲音低啞。

“我要見你一面,我有事要給你說。”她鄭重其事。

“好。”剛說完,他就不舒服地咳嗽了幾聲。

“你怎麽了?生病了?”她問。

他可算逮住機會, 開始可憐兮兮賣慘。

“嗯,發燒了, 難受的要死了, 我現在在醫院。”

程逝寒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就不能安分一點, 照顧好你自己。”

“小橙子, 我好想你。”他全然不顧程澈就在身邊,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出。

“你好好休息, 按時吃藥,多喝水。”她忍不住叮囑了他幾句。

“寶寶, 我想你。”他執拗地又重複了一遍。

身側的程澈狠狠盯着他, 不知不覺間攥緊了拳頭。

“你......”

“沒什麽別的事的話, 我就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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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煩躁,實在受不了他這樣。

電話結束後, 賀炎生意味深長地看了程澈一眼。

“賀炎生,你真的不懂什麽是邊界感。”程澈沉着聲音, 淩厲地看向病床上的人。

“嗯,我是不懂。”賀炎生直白承認。

接着,他強詞奪理:“我的小橙子也不懂, 所以我們天生一對。”

說完,他痞裏痞氣地笑了,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這場對話,顯然沒有再進行下去的必要。

程澈去洗手池為他接了一盆冷水,将醫用毛巾放入水中,重重地給他撂到了床頭櫃前。

至此,他仁至義盡。怒火攻心下,他轉身離開了病房。

然而他走得太急,全然沒發現落下了東西。

方才接水時,他下意識提前摘掉了手上的東西,不想讓水濺到戒指上。

此刻,賀炎生看着床頭櫃上那枚和他的小橙子一對的戒指,出了神。

-

後天下午,程逝寒下了飛機,出差回來。

程澈說要來接她,卻被她以晚上有事為由拒絕了。

她慶幸他并沒有多問,畢竟兩人間的相處,總要給彼此留下一定的個人空間。

她回家将行李收拾好,夜色漸深,她停留片刻便開車去了賀炎生家。

有些事情,她想好了,是時候徹底做個了結。

來到賀炎生家門口,她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然而半天無人響應。

正當她疑惑時,一個人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至她身後,吓了她一跳。

她還未來得及驚呼,後頸就被狠狠咬住,熟悉的氣息瞬間侵入,将她牢牢包裹。

“賀炎生,很疼!你幹嘛!”

他禁锢着她,不肯放手,咬得更加厲害。

“疼,很疼!”她眼淚都快要落下來。

許久,他才松口,他享受她在他懷裏掙紮的過程,滿意地舔了舔他在她後頸處留下的痕跡。

“乖,你不是有鑰匙嗎?直接開門不可以嗎?”他喑啞着聲音。

其實他很清楚,他的小橙子敲門,是刻意要和他保持陌生與距離。

她生氣地轉過頭,怒目而視,這才發現他臉頰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他像只乖巧的大狗,順勢湊上前,低頭,額頭頂了頂她的手心。

這個人真是,想法設法要與她親近。

他正在發低燒,她感覺出來了。

“你病還沒好嗎?”她皺了皺眉。

“見到你才會好。”他聲音很委屈,裝模作樣地将弱小可憐無助演繹得淋漓盡致。

“賀炎生,你能不能不要裝可憐。”

“......”

“我沒有。”

我是本來就很可憐,你可憐可憐我,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他心中暗想,只是沒有說出來。

他打開門,讓她進來。

片刻,他拿起兩個酒杯,倒入紅酒,然後将其中一杯遞于她身前。

“你不是生着病嗎?幹嘛還要喝酒?”她皺眉。

“正因為難受,所以才要喝。”說完,他拿起她的手讓她握住酒杯,與她輕輕一碰,将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她默不作聲,斟酌着該如何組織語言步入正題。

沒想到,他卻再度開口。

“小橙子你知道嗎?我很難受,我無論做什麽,我爸爸他們,好像都不會喜歡我。”

聞言她有些詫異,賀炎生很少向她提起他家裏面的事。

“我有點辛苦,但我覺得我已經做得夠好了,但還是得不到他們的滿意,永遠也得不到。”

“我本來以為我習慣了,但我還是會難受,不過這種情況沒那麽多了,因為我遇到了我的小橙子,小橙子一直陪着我,讓我很安心。”

說着,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賀炎生,你少喝點。”她察覺出了他情緒不對,嚴重不對。

她勸他少喝點,實在是稀奇事。因為大多情況下,是他勸她。

“如果他們真的不在意你,你又何苦在意他們。”她緩緩開口,下意識安慰。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小橙子,你知道嗎?當時賀家的人給了我媽媽一筆錢,我媽媽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現在,都記不得她長什麽樣子了。”

“我很想很想有一個人,能一直陪着我。”

“小橙子是答應過我的,小橙子還記得嗎?”

面對他的質問,她一時啞口無言。

“我發燒的時候一直在做夢,夢見我第一次見小橙子的時候。其實比小橙子以為的更早,是上初中之前。我當時過馬路,看到小橙子在笑,感覺特別特別溫暖,我好喜歡。”

“可這些年,我也知道,小橙子離我越來越遠了,越來越不喜歡我。”

“如果沒有當年的事,現在的小橙子和我,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想到這裏,他心如刀絞,當年的事,她是無論如何都不願相信他的。

可如果只能是如果,他和她,都在當年的死局裏,困了太久。

小時候發燒的時候無人可想,現在發燒難受的時候,他只會拼命地想她。

他很想念從前那個總會對他臉紅,會主動去抱他,和他無話不談,會主動跟他撒嬌的小橙子。

那個心底只住着他一個人的小橙子。

程逝寒一時間有些慌亂,畢竟在印象裏,賀炎生這般向她傾訴情緒的時刻,少之又少。

工作的時候,他總是一副西裝革履,無堅不摧的樣子。而私下面對她時,他喜歡黏着她,親她抱她,更喜歡聽她袒露情緒,對她說“有我在”,像是一個避風港。

而今天,他卻對她說,他有點辛苦。有她在,他才能安心。

上一秒他能溫柔地對她,将工作處理得得心應手游刃有餘。下一秒,他也能将尖刀抵向她的喉嚨,發了瘋似的折騰她,威脅她不準離開。

他的患得患失是烙印在骨子裏的,當年母親在他和榮華富貴之間二選一時,毫不猶豫地将他抛棄。後來遇到一個像小太陽一樣的女孩子,他就像抓救命稻草般想要牢牢攥入手心。

他害怕她離開,不要她離開,他不想孤單地一個人活在世上。

每當想到上學的時候他都會很開心,雖然那時候學業壓力大,但每天都可以見到她。

那時候她也喜歡他。

但一切都不可能回去了。

不知不覺間,他又倒上了一杯酒。

“賀炎生,你是不是有點醉了?”她問。

“那天在電話裏,小橙子不是說有事要告訴我嗎?你說吧。”

原來他知道她今晚來這裏的目的。

她深吸一口氣,醞釀了這麽久終于要開口,她反倒有些無措。

“我喜歡程澈。”

“我知道。”他立刻回應。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我是說我愛他,我想和他結婚。”她鼓起勇氣,将這句話說出口。

“嗯,所以呢?”他的心痛到無法呼吸,勉強維持着表面上的鎮定。

他心心念念想要結婚的女孩子,非她不可的小橙子,他從十三歲就開始喜歡的小橙子,竟然有一天,會站在他面前,告訴他她要和別人結婚。

這一切,都充滿了撕裂感。

他不想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

“但是我還一直喜歡着你。”

她艱難地承認,心底發酸。

“嗯,謝謝小橙子,還一直喜歡着我。”他聲音哽咽,慌張地閉上眼睛,才沒有讓眼淚落下。

“但我不想這樣了,不想一直恨着你,一直喜歡着你。其實......”

“我和你早該結束了,不是嗎?真的不該......”

“一直拖這麽久。”

剛說完,她的眼淚已經落下。

她将賀炎生的家門鑰匙,放到了桌子上,歸還給他。

“所以我出差的那幾天,向公司提交了調職申請,我要去香港分公司。Nancy姐在那邊會給我安排合适的職務,我想離你遠一點,這樣就不會天天在公司見到你。”

“我會跟程澈說明情況,萬恒這幾年在香港也有分公司,他如果願意跟我一起調職去香港,那當然最好。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他。”

這一瞬間,這麽多年一直壓在心口的石頭終于挪開,她終于可以喘氣,但她的心,也變得空蕩蕩的。

早該這樣了。

早該這樣了。

終于。

“小橙子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嗎?”他無奈苦笑。

“我真的不想,也怕自己忍不住,在難受的時候、在別處感情受挫的時候去找你傾訴。”

習慣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習慣一個人的存在,習慣對一個人的依賴。

“你可以啊!你可以找我的!這麽多年你不一直都是這樣!小橙子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在意你跟誰在一起!我只是不想讓你從我身邊消失,想經常見到你!”

“你哪怕,就當我是個可有可無的朋友,也可以。”

情緒劇烈起伏,大腦一片空白,他從未想過他的小橙子這次會做得這麽絕。

“但是我不可以!我不想這樣,我想要一段健康的感情,因為有你在,我一直不能好好地......”

話說一半,她說不下去了。

“我哪裏不如他了?!”

萬念俱灰不過如此,他內心被絕望填滿,無助地質問,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大概是和他在一起,我會很開心,真的會很放松,但是和你在一起,我會難受,會很緊張,你明白嗎?”

“是我讓你緊張了?是我妨礙了你?”

顧不得體面,顧不得尊嚴,壓抑許久的眼淚,他徹底忍不住。

“賀炎生,不止是你,其實我也一直在妨礙你,妨礙你的正常生活,妨礙你和別人開始一段新感情的可能。”

事實便是如此,與其這樣子耗下去,不如放彼此一條生路。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這個道理她終于懂了,可他卻不懂。

“你憑什麽要這樣對我?小橙子,我根本不可能喜歡上別人了你知道嗎!算我求你,你別對我這麽狠心好不好,你讓我怎麽辦,我真的......”

“只有你了。”

他突然緊緊抱住她,她根本掙脫不開。

“賀炎生你別這樣,可以嗎?”

“那你別這樣對我,可以嗎?”

“你到底讓我怎麽辦啊!”

他嘶吼着聲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拼命将她挽留。

下一秒,他緊扣着她的頭,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她的瞳孔急劇收縮,想要将他推開。

“乖,最後一次了,好嗎?”他眼底噙着淚,在她耳畔壓低聲音問她。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就被他壓到了沙發上,牢牢禁锢。

面對這樣卑微的祈求,她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應。

“賀炎生......”

“噓......”她剛開口喚他,就被他強行以唇封緘。

“乖,再主動抱抱我,可以嗎?最後一次了,好嗎?”他低聲哄誘,早已泣不成聲。

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戳中,相識十五年,這樣的結局,實在配不上曾經那樣美好的開始。

她緩緩伸手,将他抱住。

這個吻,只剩下了苦澀,她哭出了聲。

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賀炎生瞥了一眼牆上的鐘表。

時間差不多了。

在她來之前,他給程澈發了短信,告知他戒指落在了他這裏,将住址發給了他,讓他來取。

雖然他沒有回複,可賀炎生知道,他會來的。

因為今晚程逝寒在他這裏,程澈知道。

屋門沒有關上,一推就能推開。

這一切,都是他刻意的設計。

只一念間,他用力地吻住身下的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去。

他的小橙子正委屈地閉着眼睛,抱着他。

一切都很好。

他一點點地将她的襯衫扣子解開,氣息侵入她纖細白皙的脖頸,輕輕咬住她的鎖骨。“咔噠”一聲,他利落地将金屬環扣解開。

下一秒,他聽到了門被緩緩推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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