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陽光正好，透過稀疏的樹葉，落進別雨打開的窗前。
小黑蛇窩在柔軟的綢緞上正在酣睡。
別雨姿态随意的坐在桌前，她手指有節奏的輕敲着檀木桌面，發出清脆的咚咚聲。
她微蹙着眉頭，另只手抵在唇瓣下，做出思考狀。
別雨現在的确有一個困擾的問題。
那便是席夢青在被撫佩的劍氣劈成塵埃前對別雨說的話。
‘我代鏡中君向你問好。’
鏡中君。
她應該認識這位名叫鏡中君的人嗎？為何席夢青要代他向自己問好？
若是說勘星君邊應在原作中已經算得上神秘派代表，那這所謂的鏡中君便是原作中完全沒有出場過的角色。
原作除了對話中偶爾窺見幾分鏡中君的影子外，關于鏡中君的情報更無其他。可他們提及鏡中君時絕不多言、以及那敬畏又惶恐的模樣可不像是很喜歡他的樣子。
別雨都懷疑鏡中君是作者設計出來彌補bug的角色了，邏輯上解釋不通的東西全推給活在對話中的神秘人鏡中君。
別問，問就是鏡中君幹的。和動漫裏的遠坂時臣一個樣。
如今這活在對話中、設定不完善的角色倒是給別雨添大麻煩了，修仙界因為作者不夠完善的設定而變得不可捉摸與宏大。
別雨揉了揉太陽穴，原主這炮灰真能折騰。
Advertisement
她并沒有原主的關聯記憶，也不清楚原主與鏡中君的關系。她不清楚所謂‘問好’會不會是鏡中君對別雨的一個警告。
指不定原主的死就是鏡中君搞出來的。
別雨收回思緒，一張金色的通訊符飄了進來。
她那不問世事的師尊在傳召她。
當別雨爬上主殿，并一路伴随着她抱怨海拔太高、爬太久的聲音時，她的師尊以及兩位師兄以及等候多時。
隔着十幾米遠時，他們便聽見了別雨的抱怨聲。
但當別雨真正來到他們面前時，她又作出那副淡然的高冷表情。
好像他們剛才聽到的抱怨都是錯覺一樣。
“師尊，兩位師兄。”別雨目光微轉落到那坐在垂簾下品茶的撫佩。“勘星君。”
“師妹。”白啓和承凜遙同別雨點頭。
執雲劍仙冷着臉對別雨的遲到和抱怨做出了點評。
“姬月，你可真是好大牌面。讓本座等你近三個時辰。”
別雨無辜的眨眨眼：“這也怪我？師尊，主殿實在太高了。我就算跑上來也要近兩個時辰。”
執雲劍仙故疑的目光落到別雨身上。
“何不禦劍？”
認劍峰人丁稀少、弟子不過數百人，所以執雲劍仙未曾阻止弟子們在認劍峰禦劍，他哪兒想得到自己剛收的天才小徒弟竟然徒步走上主殿。
別雨無辜的眨眨眼，做出當代大學生擺爛模樣：“你又沒教。”
執雲劍仙沉默片刻，他倒是想教別雨、可他不知該如何下手。
因為別姬月的本命武器根本不是劍！他教不了一點！
執雲嘆口氣，作為師尊他總得教別雨些什麽，否則便沒有師德，幸好禦劍飛行的理論知識都是共通的。
接着，執雲劍仙又對別雨發出的抱怨進行了點評。
“身為一名無情道劍修，需吃得苦中苦，僅是徒步三小時便唉聲連連，如何提升心境？”執雲劍仙繃着臉說。
他正很努力在勘星君以及自己的小徒弟面前保持自己作為劍仙的威嚴。
別雨笑了。
“天塌下來還有十六峰的老登先扛，再不濟也有師尊和師兄扛，我吃什麽苦？”別雨非常信任地說：“難道師尊和師兄會讓柔弱的築基期的我去扛嗎？”
柔弱的築基期，但能一拳打倒分神期蛇妖。
不得不說，別雨滿懷信任的話語對他們來說還是非常受用的。
執雲劍仙心中暗爽，表面上他故作嚴肅對別雨說：“沒大沒小，那都是資歷極高的長老。”
執雲同樣不喜歡那些古板、刻板的長老。
在他成為劍仙之前，那些長老沒少因執雲的作風批評和責罰他。如今他已成為一峰之主，他們也沒少拿輩分壓他。
別雨搗蒜般點頭，橫豎師尊沒說不能罵老登，她就當聽不懂思密達。
見別雨點頭，執雲的臉色稍微恢複，他揚手示意三人落座。
“本座今日喚你們來到主殿有要事商量。”
“淩雲宗的門派交流會即将開始。”
白啓和承凜遙露出了然的擡起頭。
“按照認劍峰傳統規則由親傳弟子代為承辦和招待。”執雲劍仙語氣平靜地問：“今年你們誰來主辦？”
白啓：“師尊，弟子近日要閉關修煉。”
得到白啓委婉的拒絕，執雲劍仙默默看向承凜遙。
“凜遙，你乃皇族出身，此事應當擅長t。”
承凜遙滿臉為難：“師尊，最近三次也都是弟子在辦，今年實在沒空，我要忙着寫計劃書。”
“計劃書？”執雲劍仙不明所以的問。
“那是我對未來學習的預想和安排，很重要。”
執雲劍仙不得已的看向別雨，總覺得別雨不是能擔這事兒的人。
若是讓執雲劍仙自己幹這個，他又是不樂意的。
“姬月如今已是我認劍峰親傳弟子，早該向衆門派介紹她的存在。”執雲劍仙嚴肅着臉說。
承凜遙在心中腹诽，本也不會有什麽弟子來這十六峰末尾的認劍峰上，哪怕不辦也影響不大，師尊分明是被宗主念煩了。
“姬月，這次交流會由你承辦，可有異議？”
“沒問題呀。”別雨即答，又沉吟片刻問：“交流會是什麽？”
每三年淩雲宗便會開放參觀，允許其他門派弟子和散修進入本門內學習交流，期間各峰都會展現出自己最好的狀态迎接訪客，為訪客留下好印象，也是為緊接其後的招收弟子做好準備。
別雨聽懂，不就是搞面子工程嗎？不得整些當代網紅文化震懾修仙界土著？
“小事一樁，師尊請放心。”別雨回答。
執雲劍仙頗為滿意的看向別雨，他再次開口道：“本座将金庫鑰匙交予你，你可取財物用作承辦交流會。”
別雨受寵若驚的接過金庫鑰匙，還有這等好事？
決定好交流會事務後，承凜遙道別後匆匆趕回洞府繼續寫計劃書，白啓還要去帶內門其他弟子訓練。
別雨同執雲一起來到認劍峰的雲臺。
雲臺位于認劍峰西側崖邊，濃郁缭繞、植物稀薄，地面被薄雪覆蓋着，幾乎所有認劍峰弟子皆在雲臺練習禦劍飛行，這裏足夠寬闊、雜物也不多。
別雨站在雲臺邊，她往懸崖下看了眼，朦胧霧色令別雨無法看清這懸崖究竟多深，反倒是徒增幾分對未知深度的惶恐。
她默默後退，只覺雙腿發軟。
然執雲劍仙并未直入主題，反倒是露出一個略顯深沉的表情。
“姬月，你同鏡中君有何聯系？”執雲劍仙沉聲詢問，淺色的眸中并無對別雨的懷疑，只有擔心。
別雨思索片刻決定信任執雲劍仙，她如實回答。
“弟子不識鏡中君。”
執雲面對席夢青時有意無意對別雨的庇護能看得出他并非對別雨毫無關切之意。
何況他們之間還有淩雲劍尊別泷的那層親緣關系。作為別泷親傳弟子的執雲若是害了別雨，日後突破渡劫時的雷劫都要多受兩重。
于情于理，執雲劍仙也不該害了自己。
“你可知席夢青為何替鏡中君向你問好？”
“弟子不知。”
“如此甚好。”執雲劍仙回答：“若是日後有任何人問起這件事，你便如此回答即可。”
別雨微眯雙眼，顯然執雲劍仙對鏡中君有所了解。
“師尊，鏡中君是誰？”
執雲劍仙沉默片刻，他正在心中衡量此事是否應該告知別雨。
半晌後。
他開口：“本座對鏡中君了解的不多，數千年前鬼界曾流出傳言。若有幸鏡君一瞥、三響叩鏡君襄助，換以榮貴萬千。”
“除傳言外，并無任何人提到過與鏡中君有關的他事。本座只知他極其危險。”
“若是只是傳言，師尊便不會是這般警惕的态度。”別雨催促着執雲劍仙繼續說下去。
執雲劍仙微抿唇瓣，目光沉下來。
他呼出一口濁氣，繼續說：“數百年前仙魔大戰，淩雲劍尊隕于仙魔戰場中。在大戰開始前，鏡中君曾找到淩雲劍尊。”
那時執雲作為淩雲劍尊的親傳弟子，仍跟在淩雲劍尊身旁。
“他預言淩雲劍尊将殒命仙魔戰場，若是劍尊同他交易，他可保劍尊避開死劫。”
別雨眸中劃過思索，劍尊定是拒絕了同鏡中君的交易，劍尊此等光風霁月之人怎會與邪門歪道産生關聯？
執雲劍仙的神色變得晦暗不明，偶爾回憶此事他心情仍是一片複雜。
劍尊慘死戰場是淩雲宗的錯誤決策和不作為導致的結果。
別泷與鏡君的會面令長老會懷疑其與魔族私通。仙魔大戰期間，淩雲宗不肯召回在仙魔戰場上的別泷，最終導致別泷精疲力竭下與衆魔同歸于盡。
為守護修仙界鞠躬盡瘁的劍尊竟是死于同伴的不信任。
長老會的老東西已經活太久了，他們渾濁的眼中只剩名利而不見其他。
“然後呢？”
執雲冷聲解釋：“我與劍尊并不相信鏡中君所言之事。天道早已不再回應呼喚，預言之術早已失效，只當他是瘋言瘋語。”
“哪兒曾想鏡中君所言竟化為現實。”
這也足以證明鏡中君的确有某種能夠無視天道或是聯系天道的手段。
“現在鏡中君盯上你，凡事多加小心。”執雲将腰上的緋色玉佩解下遞給別雨。
“此玉佩能将我傳送至你身邊，若是遇見鏡君便将它摔碎。”
別雨接過玉佩，将它系在腰帶上。
問題不大。鏡中君聽起來像最終boss，在她跑完主線前最終Boss是不會輕易登場的。
随後執雲再度将目光落到了雲臺，他沒忘記今天他們來做什麽。
“這是衆多弟子練習禦劍的地方。”執雲向別雨介紹。
“禦劍飛行很簡單，你只需集中精力把靈力聚集于腳底與靈劍相連即可。”執雲劍仙語氣平淡的講解道：“控制速度只需要調節注入靈力的大小、方向則需要靈力去支配靈劍，而非被靈劍支配靈力。”
“我好像會了，師尊。我們回去吧。”別雨吞咽着再度看了眼下方。
執雲眯起眼：“召喚出你的靈劍，試飛。”
別雨移開目光：“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我不打擾。”
“姬月。”
別雨撇撇嘴，她将鍵盤召喚出來。
執雲将霜尋劍懸浮于地面約莫六寸的位置，然後踩上霜尋劍，平穩的懸浮于半空中。
“照着本座說的做。”
別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鍵盤，又看了看執雲腳下的霜尋劍。
她搖頭：“師尊，我沒法禦劍飛行，我沒有靈劍。”
執雲不為所動：“你可以踩你的靈器，道理是相當的。”
別雨猶如被天打雷劈後的表情看向執雲，她後退半步，仿佛他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不行，絕對不可能。”別雨堅定地拒絕。
“我可以斜着拿鍵盤、橫着拿鍵盤，用它控制游戲載具，但絕對不能把它踩在腳下。”
這不符合別雨的常識邏輯。
怎麽可能有人禦鍵盤？這聽起來就很可怕。
執雲劍仙只當別雨說出來的叽裏呱啦的一段拒絕是對禦劍的畏懼。
他眼中閃過了然。
從認劍峰雲臺看下去深不見底，面對高處，修仙者總是會有些難以避免的抵觸。
執雲能理解。
他耐心地說：“雲臺下方是間歇泉，哪怕不幸墜落，間歇泉也會将你重新帶回雲臺。作為認劍峰親傳弟子，若是整日步行上殿，難免在外人眼中落了笑話。”
別雨頗為無奈，禦劍飛行本就是修仙界不得不體驗的游玩項目之一。
可她若是把鍵盤踩在腳下，她不就沒法嗯WASD了嗎？那她要如何控制飛行的方向？
至于執雲劍仙剛才說的那些，別雨是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去，一個字沒記住。
開玩笑，鍵盤俠怎麽可能用意念控制載具移動？必須得按WASD！重鑄鍵盤俠榮光，吾輩義不容辭！
“師尊，将您的霜尋劍借予我練習禦劍如何？”
別雨頗為誠懇的開口：“同為劍修，師尊理應懂我。我的鍵盤不僅是我的本命靈器，它更是我的靈魂道侶、會伴我一生的夥伴。我怎能忍心将道侶置之腳下？”
“但如果我踩得是師尊的劍，我便不會有這心理壓力。師尊你覺得呢？”
執雲：“。”
執雲覺得他的小徒弟有點邪惡。
他面無表情的回絕了別雨的請求，他也不準備繼續裝出一幅師徒友好的模樣了。
執雲拽着別雨到了雲臺邊緣。
“你踩不踩？不踩本座把你丢下去。”
別雨手腳并用的試圖往執雲身上爬，卻被執雲單手鎮壓。
她梗着脖子喊：“不踩、絕對不踩！你可以擊垮我的□□，但絕對不能擊敗我的靈魂！”
“你這徒弟倒有你當年的幾分無賴模樣。”不遠處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撫佩的身影穿過濃霧，慢步走向兩人。
撫佩身上渡着一層淺色光芒，宛若神明般耀眼。銀白的發絲垂在肩上，微垂的眉眼并無多餘情緒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般清冷。
哪怕他說出的話語頗有幾分調侃意味兒，表情也并無任何變化。
執雲突兀的升起揍自家小孩被長輩看見後的局促，他将別雨放回地面。
“勘星君。”
撫佩看向別雨：“若你不嫌，可暫用這把劍練習禦劍飛行。”
撫佩擡手招來龍淵劍遞給別雨。
“勘星君，萬萬不可。”執雲蹙眉。
名劍龍淵，引萬山之源、以萬年隕鐵打造、列北鬥七星之陣t，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鍛出來的神劍。
執雲開口：“本座将霜尋劍給你，不可對勘星君無禮。”
霜尋劍：所以愛會轉移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