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陸斯言在北城呆了兩天後, 就跟團隊去了可可西裏。
在外科考的生活又忙又艱苦,他與蘇向晚的聯絡也只能停留在每天晚上睡覺前的那半小時一小時。
他會拍下沿途的景致發給她,是一棵草, 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 或者一片雲朵,一根樹枝……
蘇向晚總能從這些小小的照片視頻中找出各種令人心動的細節, 比如:
——這朵雲好像個愛心哦。
——這塊石頭像不像旺德福的爪子。
然後她就會揪來旺德福拍照,發給陸斯言。
蘇向晚也會跟陸斯言講自己每天工作生活中發生的事,他們之間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 好像無論說什麽都特別有意思。
哪怕是聊小區裏的螞蟻在搬家, 還是旺德福跟一只小公狗吵架,又或者今天的風跟昨天的方向不太一樣……
日升日落, 一日三餐, 一年四季, 在有情人眼中都是別有致趣的, 。
許萌知道蘇向晚跟陸斯言搞起異地戀之後,第一時間給蘇向晚發了個大拇指。
許萌說:【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你們藝高人膽大。】
蘇向晚看笑, 在手機上打字:【搞什麽, 你不是最愛刺激麽, 現在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許萌說:【我愛的刺激是這種嗎?這分明是鈍刀剌肉。】
蘇向晚默了片刻,說:【但我不覺得诶,反倒是另一種樂趣。】
許萌說:【有句話,我怕我說了, 你又嫌我不吉利。】
蘇向晚彈了個問號過去。
許萌說道:【你就不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做科研多苦多寂寞啊,萬一他在外面遇上什麽紅顏知己, 你怎麽辦?】
蘇向晚笑着問她:【那你想要的男人,是那種因為沒見過花花世界, 所以才認定你一個人的,還是見過了萬紫千紅,卻依然覺得你最好,所以才認定你的。】
許萌想也不想:【當然是後者。】
蘇向晚說:【要不咱們這麽多年朋友呢。】
許萌發來一串省略號,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十一月中旬,趙若曦約蘇向晚吃飯。
到了餐廳包廂門口,蘇向晚才發現趙若曦小腹微微隆起。
“你懷孕了?保密工作也太好了吧!”她驚喜拉着趙若曦的手,對着趙若曦腰腹左看右看。
趙若曦笑着拉她在包廂坐下,這才說:“之前月份小,怕保不住,所以一直沒說出來。”
蘇向晚托着下巴說:“看你現在氣色也不錯,面相也舒展了,看來很幸福哦。”
趙若曦頓了頓,笑道:“反正也沒什麽不幸吧。我也想通了,有吃有喝有錢花挺好的,幹嘛還要去追求那些不切實際的。”
說完,又問蘇向晚,“你呢?之前不是說談戀愛了,還是跟前男友複合,現在怎麽樣啊,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蘇向晚端起茶杯喝了口,笑說:“我們得異地三年呢。”
“啊?”
蘇向晚笑道:“沒辦法,我就是典型的貪心,有吃有喝有錢花還不夠,非要追求點別的。”
趙若曦笑了起來:“也蠻好的,人生嘛,各有各的活法。有追求挺好的。”
吃過飯,趙若曦的老公來接她。
蘇向晚今天沒開車,與趙若曦分開後,她就獨自去馬路邊打車。
過了會,一輛黑色SUV在她跟前停了下來,車窗降下,露出高瑾瑜那張斯文的臉。
“向晚,去哪?”
蘇向晚一怔,随後若無其事說:“我回家。”
高瑾瑜便說:“正好順路,我帶你,上車吧。”
蘇向晚想了想,也沒拒絕,拉開副駕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緩緩啓動,高瑾瑜問她:“聽說你男朋友要去跟進一個項目,起碼兩年多回不來?”
蘇向晚也不否認,點點頭,嗯了聲。
高瑾瑜笑着搖了搖頭,說:“我真看不懂你,說你追求愛情吧,又放任男朋友離開你這麽久;說你現實吧,你又怎麽都不願意接受我的追求。”
蘇向晚也笑,或許是兩人之間這種尴尬的關系,反倒叫她沒什麽所謂了。
她很認真地問高瑾瑜:“我想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麽呢,除了門當戶對這一條。”
高瑾瑜也一臉正色地思考了一下,這才說:“漂亮聰明,算不算?”
蘇向晚輕笑出聲,說:“我就當你在誇我了,謝謝啊。”
高瑾瑜無奈彎了彎唇,繼續說下去:“還有一種活力吧,就是總想反抗些什麽,追求些什麽的那種活力。說實話,這是我沒有的,也是我身邊大多女孩子t沒有的,所以覺得特別吸引人。”
蘇向晚看着窗外飛退的景致,不語。
好一會,她才重新開口,扭頭問他:“那我如果跟你在一起,你是怎麽計劃我們将來的生活的呢?”
高瑾瑜一怔,旋即也側頭看她一眼,笑道:“怎麽,動搖了,想跟我試試了?”
蘇向晚只笑道:“你先說嘛。”
高瑾瑜想也不想:“辦一個盛大的婚禮,我們兩家就順其自然并成一家。你可以繼續做你的老師,或者不想做了,做全職太太也好,反正我們兩家都不缺你那份工資。之後我們再生兩個孩子,公平起見,一個跟你的姓,一個跟我的姓。我們可以度過安逸富足的一生。”
蘇向晚笑了,說:“所以你因為我的活力追求我,又要在追到我之後泯滅我的活力。”
高瑾瑜忽地反應過來:“你這是釣魚執法啊。”
蘇向晚說:“抱歉。”
可看她的神态語氣,這抱歉也沒多少誠意。
高瑾瑜一下子無話可說了。
快到蘇向晚家小區門口時,他才低聲說了句:“我明白了。”
又說,“今後就做普通的高中同學,這總不介意吧?”
蘇向晚開門下車,轉身關門前朝他笑笑:“當然不介意。”
高瑾瑜笑嘆一聲,朝她揮揮手,而後驅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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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一月份時,蘇光耀通過複健,基本恢複了正常生活自理能力。
蘇向晚某天晚上跟陸斯言視頻,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他。
蘇向晚笑着說:“壓在我心裏最後這塊石頭終于也落地了,一切都在越來越好。”
視頻那頭,陸斯言一手托腮,一手在記事本上寫寫畫畫,聞言笑着嗯了聲,說:“關關難過關關過。”
蘇向晚笑容愈加殘留,片刻,又問他:“你在做什麽?”
陸斯言道:“今天的工作記錄。”
蘇向晚立馬說:“那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不會。”
陸斯言擡頭看她一眼,說道,“聽見你的聲音,我的效率才更高。”
蘇向晚在書桌前兩手托腮,沒忍住對着平板裏的男人笑出聲來。
下一刻,她又湊近看了眼,問他:“你是不是黑了?”
“有嗎?”
陸斯言一怔,旋即又滿不在意道,“天天在戶外,黑也正常。”
又說,“你不喜歡我變黑?”
“哪有……”
蘇向晚哼哼,無論他膚色黑還是白,只要是他,她都喜歡,喜歡得要命。
“就是有點不太适應,好像變糙了。”
陸斯言輕笑了下,說:“我自己倒沒什麽感覺。”
“你每天早上起床一照鏡子就看見自己,當然感覺不出變化。”蘇向晚鼓了鼓嘴道。
陸斯言寫完最後一點記錄,将本子和筆都放到一邊,忽然正色問:“所以要重新适應一下嗎?”
蘇向晚覺得自己一瞬間聽懂了他的意思,但又覺得好像沒聽懂,或者說突然不太好意思做一個“秒懂女孩”。
“适應什麽啊……”
她眼珠子亂轉,聲音像從鼻腔裏哼出來。
陸斯言笑了下,散漫卻不輕浮。
或許深膚色某種程度上真能為一個男人增添質感,蘇向晚無由在他這個笑中心如鹿撞。
陸斯言一本正經開口:“先去把你房門鎖上,免得你媽媽又突然闖進來。”
蘇向晚先去鎖了門,這才跑回來說:“我媽已經不會亂進我房間了。”
陸斯言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微微側首,右手握拳抵着腦袋,說:“這件睡衣新買的?我沒見過。”
蘇向晚笑道:“趙若曦送的。”
陸斯言又問:“裏面穿了嗎?”
他聲音清淡,仿佛在問“吃過飯了嗎”或者“今天什麽天氣”,可偏就是這樣雲淡風輕的語氣,一下子叫蘇向晚面紅耳赤起來。
“誰晚上睡覺了還穿那個……”
她屈指抵了抵鼻尖,甕聲甕氣地說着。
陸斯言笑說:“我不信,除非你給我看看。”
蘇向晚早已明白他的意圖,但面上還一派純真:“啊?怎麽看啊……”
又不放心道,“你房間裏只有你一個人?”
“跟你一樣,”陸斯言說,“我也把門鎖了。”
蘇向晚噴薄出短促的笑意,鼻息滾燙。
“晚晚。”
陸斯言又叫她。
“嗯?”蘇向晚凝眸看回他。
“脫。”陸斯言啓唇,只言簡意赅吐出一個字,語氣卻如軍官下命令。
蘇向晚只覺心頭微熱,想來想去,又扭捏道:“這樣好奇怪啊……”
“有什麽奇怪。”
陸斯言淡聲道,“每次跟你視頻時,我都在幻想這一幕。”
烘地一下,心頭的熱意一下子蒸騰到腦袋上。
蘇向晚要笑不笑地哦了聲,手慢慢挪到領口的衣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