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大組長?”紀澤皓問。
劉姐點了點頭。
紀澤皓是畢業之後剛來這個公司的,現在還處在實習期的尾巴。
來這個公司的幾個月他就沒有見過大組長,一直跟着自己的直系組長幹活兒,剛進來的時候聽別人說大組長外派學習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上周的時候大組長外派結束,回來後還給他下邊所有的組一塊兒開了個會,加起來一共有二十多個人,紀澤皓那時候見過他一面。
之後也就沒接觸了。
工作都是直接和組長對接,紀澤皓想不出來大組長為什麽要見自己。
“聽他的意思,似乎是要把底下員工都挨個見面談一次。”劉姐看了看大組長辦公室的方向,壓低聲音跟紀澤皓說:“我今天來得早,他就先跟我聊了一下。”
“情況怎麽樣?”
“他沒跟我說幾句,去外派前我就在他手底下工作。”劉姐道:“他外派了快兩年……這不是剛回來麽,簡單問了兩句我的工作,就讓我叫你過去。”
她欲言又止道:“我出來之前,他還朝我問了兩句你的情況。”
“問我?”紀澤皓問。
“你們這批一共就進來三個實習生,就你在他手底下。他問的都是你進來之後幹了什麽工作之類的。”
紀澤皓聽着,覺得還挺正常,畢竟算是他的領導,關心一下實習生的具體情況屬于正常流程。
不料劉姐又道:“小紀啊,有些話我可能不該說,在背後議論領導這種事兒不應該,但是……這個大組長老員工們都不太喜歡他,他作風不太好。我就提醒到這,你進去之後小心點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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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劉姐。”紀澤皓愣了愣。
他意識到,這可能才是劉姐專門叮囑他的原因,這是好心提醒,肯定得感謝人家。
“行了。”劉姐坐正身子,拉開了和紀澤皓的距離:“你去吧。”
“嗯。”紀澤皓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大組長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請進。”門內傳來了一道男聲。
紀澤皓推開門,見到辦公室內的大辦公桌後坐着一個中年男子,也就是上周在整體小組會議上見到的大組長。
這位大組長看上去年紀在三十多歲左右,身上的襯衫和西裝穿得很板正,就是身材有些發福,不過發福得也很有限度——大概處在微胖的狀态。
這位大組長長得不算黑,戴着一副眼鏡,擺出來一副和和氣氣的态度來,見到紀澤皓推門進來,指了指自己面前辦公桌對面的椅子,道:“小紀是吧?請坐。”
紀澤皓在他辦公桌前放的椅子上坐下,和這位姓孫的大組長面對面。
“大組長好。”他道。
“不用這麽緊張,就是關心一下你的狀況,小紀你來公司的時候我恰巧不在,也不知道你這幾個月的工作适不适應,有沒有熟悉公司的工作,或者說哪裏還有問題是吧。”
孫大組長這話說得很官方,話裏也都是“為紀澤皓”着想,可紀澤皓聽着就是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大組長話裏有話。
客套話紀澤皓還是會的,他回道:“謝謝您關心,我來公司的這段時間對我的工作有了初步的了解,呆得也還挺适應的。”
“那小紀,你家裏是幹什麽的?”這位大組長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我家裏沒在這個行業。”紀澤皓簡短地回答。
“哦哦。”姓孫的組長道:“那家裏人會不會覺得你加班多?”
“還好,我平時自己住。”
“沒和家裏人一塊?”
“沒有,都有自己的工作。”紀澤皓模棱兩可地回答。
和這個老板見面第二次,他實在沒必要把自己家裏的情況和盤托出。紀澤皓本能地不太喜歡面前這個大組長,對方問的問題也有些超過紀澤皓心裏那條“界限”。
工作中的上下級關系,聊工作就行了,老問別人家裏的情況幹什麽?
“都有自己的工作好啊。”大組長說完,往後錯了錯自己的老板椅站起身來,用手別開上身的西裝插進了褲兜裏,用一副過來人的口氣道:“小紀你能在實習期內适應這是最好的,不過年輕人容易把事情想得簡單。這樣,既然以後我也就是你領導了,那就跟你說點兒關起門來說的話。”
紀澤皓聽見這個孫組長的開場白,心裏下意識湧現出更多的反感來。
當然,面上還是點點頭,似乎真的在認真聽大組長說話。
“我進公司也十幾年了,見過很多批實習生,就說我自己,剛進來的時候應該和你差不多,熱情,有活力。”大組長說着,走過來拍了拍紀澤皓的肩膀:“那時候我總覺得,只要幹好老板安排給我的活兒就行了,每天上班幹活,下了班就瘋玩去了,後來我才知道,你要是只會完成上邊的人安排下來的人物,不會‘經營’自己和老板的關系,不會去品味老板每個任務背後的意圖,不經營好自己的人脈,那你有可能一直都只是一個小職員啊。”
“謝謝您提點。”紀澤皓表面功夫還是會做的。
“光我提點沒有用,你得自己明白我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就說外頭那個劉霞霞,她來公司不短了,比我也就少個那麽幾年,就因為照本宣科,上頭說什麽她做什麽,這麽多年不還是個普通員工嗎?哦,說好聽點,叫她老員工,說的不好聽的,那就是和你這種剛進來的員工沒區別,到時候公司要裁員了拿誰下手?這都不用我說。”
他說劉霞霞就是劉姐。
紀澤皓抿了抿唇,沒吭聲。
“人各有志,但你這麽年輕,還是得為自己未來打算好,不能在這白幹十幾年,到最後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同樣的工資拿上十幾年吧對不對?要趁早為自己打算啊小紀。”
孫大組長靠着桌子的一邊,手上捧着自己的杯子,擺出一副“有為”的架子來。
“嗯嗯。”
紀澤皓聽到後頭都已經左耳進右耳出了。
像這種靠貶低別的同事來襯托對他的看重,紀澤皓覺得手段很低級。更何況,這種純靠嘴說的“未來”不就是畫大餅麽。
于是他嘴上應和,就想趕緊聽這位孫大組長講完,自己好回工位。
今天是周一,工作不少。
……
又過了十幾分鐘,孫大組長滔滔不絕的“前人經驗”終于講完了。
只是在紀澤皓臨出門的時候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小紀。”
“您說。”紀澤皓轉過頭來。
這位自覺“氣度不凡”的孫大組長也終于說出了自己今天的目的:“今天晚上八點,有個客戶需要和我們見一下,你跟我一塊去吧。”
-
昨天,北清科技大學。
“啊?紀澤皓是不是經常騎摩托車?”
研一的學長面對兩個說要打聽一下自己以往同學的學弟,反問了一句。
林昱看了一眼趙原,道:“學長,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下紀學長這個人。”
“你們想幹什麽?跟他有過節?”被問的研一學長想了半天,怎麽也覺得紀澤皓的性格應該不會惹上別人才是。
更何況還是同一個學校的學弟。
林昱看了趙原一眼,流利地編出來了個謊話來:“不是,我實話實說吧,我有個朋友……暗戀紀學長,他打聽到紀學長也是咱們學校的,就想讓我們幫着找找人問問,紀學長有沒有什麽喜好或者愛好,他好投其所好。”
聽見不是有過節,學長明顯放松了些:“噢,這樣啊。”
“問摩托車是因為,紀學長不是會騎摩托車麽,就來問問他是不是很喜歡,喜歡的話就挑選一輛好看的摩托送他。”
“哦,那你不用考慮這個。摩托他是會騎,不過是陪他室友考的,我們班人都知道,他自己也沒有摩托車。”
“陪他室友?”
“嗯。”學長點了點頭,帶了點兒回憶往昔的語氣道:“澤皓啊,人挺好的,他們宿舍就在我們隔壁,他和他室友玩得最好。”
“那說不定紀學長也挺喜歡摩托車呢?”
林昱想打破砂鍋問到底,說完這話後,便見這個學長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麽了?”
“你那個暗戀澤皓的朋友是不是不知道,或許也是沒有告訴你,澤皓條件不好,他上大學的學費都是靠貸款。那摩托車好的一輛就上萬,澤皓要那東西幹什麽,夏暖冬涼的。”
條件不好?
林昱回憶了一下兩人的見面,愣是沒從對方身上找到半點“條件不好”的跡象來。就算是知道這個“紀澤皓”不是“夜冷寂”本尊,可從他身上,也看不出來那種……過度節儉的習慣。
林昱壓下這個疑問。
他是來替弟弟探尋冒名頂替的原因的,不是來查紀澤皓戶口的,沒必要對人家家裏的情況探查這麽清楚。
于是他問道:“那紀學長性格怎麽樣?”
“你朋友不是暗戀澤皓麽,怎麽連他性格也不了解?”
“不是,我們這不是也怕我們朋友吃虧麽。”趙原很有眼力見,遞了根煙過去。
那學長接了煙道:“那你們可以放心了,澤皓的性格很好,為人我也可以打包票,那是嘎嘎好,人也上進,長得也帥,你們這個朋友還挺有眼光的,澤皓上大學的時候就好多學妹學姐的給他遞情書呢,不過他那時候一心學習,沒有啥談戀愛的心思。”
“那他那個騎摩托車的,關系很好的室友叫什麽?”
林昱突然問。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找到了真正的“夜冷寂”。
“啊?叫霍禾源,怎麽了?”
“這位霍學長怎麽樣?”
“阿源啊……人也挺好的,他家有錢,他是個富二代,上學的時候還經常請我們吃飯呢,我記得上大學的時候看球賽,他直接包下了個小酒吧請我們一塊去呢,人挺豪爽的。”
“他打游戲嗎?”
“打,那當然打,我們上大學的時候經常一塊兒打游戲,澤皓不太喜歡打游戲,不過我們态度誠懇一點也跟着玩一會兒。阿源那個上單和打野玩的,是真沒得說。”
“是不是穿着也很酷?”
“是啊,名牌大牌随便換,還都是那種有點兒朋克的款,怎麽,你認識他?”學長問林昱。
“沒,也是朋友認識。”林昱含混地道。
“不過……”學長搖了搖頭:“談戀愛這種事兒,還是別找阿源。”
“怎麽?”林昱追問。
“雖然上大學期間沒見阿源有對象,但我們都猜,就他這種家世這種做派,談過的肯定很多。”
研一學長肯定地道:“談戀愛找他,容易受傷。”
……
周一。
林昱想起來昨天這些在學校問出來的信息,對林樂道:“再約一次這個夜冷寂吧。”
他現在大四,課不多的時候都在家裏,尤其現在又有了林樂這檔子事,林昱不弄清楚實在是不放心。
“行什麽時候?”
“就這個周末吧,他不是上班麽。”
林昱眸光暗了暗。
聽完昨天那個研一學長的話,林昱對“夜冷寂”背後這兩個人全無好感。
事實幾乎就是明擺着的,一個沒錢,一個是富二代——還是風流成性那種。
這不過就是富二代公子哥網上耍人的一種手段罷了。
還有一周的時間,也夠他想想怎麽拆穿對方的謊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