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傅巒:“去看看。”
焉柔:“看什麽?”
傅巒到底還是換了句話說:“去看看小闖有沒有挨打。”
回到音樂吧大廳, 找位置坐下,焉柔剛把書包裏的餅幹盒拿出來,就覺得從不遠處沖過來一股風, 林闖繞過椅子竄到傅巒和焉柔後面, 像找到了掩體一樣, 盯着追過來的溫一強調說:“我不是賣唱的!”
“我唱歌是興趣愛好!”
聽林闖這麽說,焉柔知道剛才二哥得是怎麽評價他在這唱歌的行為了。
“你媽知道你晚上不去學習,在這培養興趣還好嗎?”,溫一。
林闖急中扯謊:“知道!”
溫一:“行, 我打電話問問, 建議她再給你報個班專業點學。”
“她不知道!”, 林闖看見溫一的手機都蒙了,這謊言半點也撒不了, 他說:“我姐知道!我的事情她都能負責!”
聽着他說溫一随手就從桌上撈起個酒瓶子,那瓶子其實是空的, 是桌子上的裝飾品, 每個桌都有。溫一握着瓶子叫林闖:“再找一句借口,看我怎麽收拾你。”
音樂吧內的音樂變得躁動, 像是給他們助興似的。焉柔只看着不說話,不參與,不插嘴, 只看戲。
僵持了沒幾秒, 溫一突然跳起來, 踩着桌面就越過桌椅到了林闖跟前把人抓着了, 溫一跳桌子的動作不小, 把身邊人吓了一跳,酒吧安保剛要過來, 傅巒對上他的視線,把人攔住了,安保朝他點了一下頭,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溫一把人拽住,按在沙發上收拾,不過他們鬧他們的,焉柔還惦記着自己的餅幹。她打開餅幹盒,遞過來給傅巒:“哥,給你。”
焉柔伸了手遞過來,傅巒低頭,看着餅幹遲疑了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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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柔又說:“你嘗嘗。”
傅巒伸手拿起一塊,問焉柔:“烤了多久?”
“周日下午做的”,焉柔:“第一次做失敗了,我就又做了一次,第二次才成。”
傅巒指腹間捏着餅幹,其實做的并不能算多好,每塊餅幹的大小因為制作人的手法生疏不太一樣,但是手工的物件和食物通常最代表心意。傅巒喜歡吃豆沙的事情室友都知道,大一開學沒多久時就有小姑娘過來和他表白,送他親手烤的豆沙餅幹。
很多事情焉柔以為她不說,就代表藏着了,但是傅巒比她大了幾個年歲,她現在正在經歷的,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的,焉柔心裏的想法,做某件事情所帶的暗示和心意,傅巒沒有看不明白的。
傅巒知道,關于焉柔感情的課題,很早前就又回到了他這裏。
“怎麽樣?”,焉柔在等他的回複。
傅巒嘗過一口:“嗯,謝謝。”
剩下的餅幹被鬧累了的兄弟兩個給吃了,再坐了一會,溫一同學們的聚會也散了,因為明天是焉爺爺的生日,這群小孩年可以不回家過,但是只要沒在外地的,都得回去陪爺爺過生日。明天反正要一起回家,溫一今天索性也去傅巒家住。
回去路上傅巒開車,他問溫一:“你還有幾門課?”
溫一:“四門。”
焉柔納悶:“大四不是基本沒有課了嗎?”
傅巒看眼後視鏡,說:“他大三顧着創業,挂了兩門。”
“.…..”
“畢業證我都不想要了”,溫一靠在副駕駛椅背上:“比爾蓋茨,馬斯克,紮克伯格哪個人沒辍過學。學習是為了工作,有事業了,還要一張證書幹什麽。”
“我們這一車人沒意見”,傅巒:“有意見的不在這車裏。”
溫一:“時代不一樣了,我媽她們的思想還停留在上一代。”
林闖問他:“那你還管我唱歌幹什麽?”
溫一:“你賣唱算事業?”
“為什麽不能算!”,林闖:“歌手也是職業!我唱歌,他們給我錢!”
這事是辭臨要求的,音樂吧平時找歌手也要付錢,林闖想來,他們也給。其實林闖說過不要,傅巒讓他踏心收着。
“等你能分清楚事業和興趣愛好時”,溫一難得的和他正經說句話:“還想唱歌,我就不管你了。”
這話林闖還理解不了,他不覺得這兩件事有差別,但是也沒有什麽好還嘴的。
焉柔問:“二哥,你創業順利嗎?”
溫一:“創業哪有順利的。”
“前幾次出去玩你都沒參加上”,焉柔說:“下次我們先問你的時間,一起出去更有意思。”
溫一笑了下:“最會玩的都帶你們出門了。”
林闖:“大哥哪裏會玩兒了,他最守規矩。”
溫一:“我沒說大哥,我說的是傅巒。他去了,還能虧着你們?”
焉柔對這句話有很多疑問,但是車子已經開到了地下車庫,下車上樓,她就沒再問了。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焉柔去了客廳的衛生間洗漱睡覺,客廳的衛生間沒再有別人進來過,估計二哥用的也是卧室內的衛生間。
睡覺關門前,焉柔聽見傅巒在客廳和傅爺爺打過一通電話,每年焉爺爺的生日傅爺爺都會來,今年他在國外不能來了,囑咐傅巒送禮物過去。
傅巒讓他放心。
傅爺爺好像還有些話想說,但遲疑了一會,說今天晚了,明天再說。
傅巒:“您怎麽還猶猶豫豫的,發生什麽事了?”
傅爺爺:“你先準備禮物,這事明天晚點再說吧。”
傅巒笑:“您話說一半是讓誰睡不着覺?您不知道您年紀大了,說有事我肯定先往身體上聯想。”
“那你想多了”,傅爺爺:“是好事。”
傅巒放心了:“好事就行,您多藏一陣也行。”
第二天早上焉柔起床時傅巒已經起來了,正在客廳打包劉哥一早送來的禮物,焉柔過去幫忙:“哥,我幫你一起弄吧。”
“沒事”,傅巒:“你去叫他們起床,這事交給你了。”
“行”,焉柔又問:“二哥昨天晚上在哪睡的?他不是說要睡客廳嗎?”
傅巒:“和小闖一屋。”
焉柔去卧室門前,敲門叫人,但是叫了三遍都沒人應。
要不是房門打不開,還以為裏面的人早走了,焉柔回客廳問傅巒:“他們睡覺為什麽反鎖門?”
傅巒笑:“就怕你叫吧,鑰匙前面左邊抽屜裏。”
焉柔拿了鑰匙,打開門,轉動把手之前剛好看見傅巒起身去拿剪刀,焉柔叫他:“哥,他們睡覺應該會穿衣服吧?”
聞言傅巒走過來,轉開門先看了眼,說:“穿了,去吧。”
焉柔叫了半天兩個人誰也沒動,最後她開始放歌,以至于開車回家的路上,林闖唱了一路。
在家熱鬧了一整天,到了傍晚的時候,又開始下雨,為了避免路上堵車,焉爺爺讓這些孩子們早點該回家的回家,回學校的回學校。
焉柔今天要回學校住的,但是她的書包還在傅巒家裏,就先跟着他回一趟家,再去學校住。剛回家,傅爺爺來了視頻通話,焉柔坐下和傅爺爺聊了一會和他說今天生日是怎麽過的,傅爺爺聽得樂呵。
手機還給傅巒後,傅爺爺和他又聊了一陣,傅爺爺問他:“還記不記得你媽帶過的小徒弟?叫林琪遠。”
傅巒:“嗯。”
“前兩天我看見她了,和你媽當初一樣,也成了名話劇演員,也算是學有所成”,傅爺爺說。
提到母親,傅巒并沒有太多的情緒,起碼在焉柔的觀察中,傅巒的眉宇間是安靜的。傅巒坐在椅子上“嗯”了一聲,說:“她很熱愛她的工作。”
這個她,指的是她的母親。
“琪遠過段時間會回國,要不你們加個聯系方式?你們小時候應該也見過”,傅爺爺說。
傅巒笑了一下:“打什麽算盤呢?”
傅爺爺:“你年紀也到了,我這算盤打不得嗎?”
焉柔沒和傅巒坐一塊,她人坐在沙發上,聽見傅爺爺這麽說她避開傅巒的視線垂了一下頭。
傅爺爺:“我和你爸也說過這個事,他覺得挺好。”
“既然你們這麽認真,那我也得認真點回複了”,傅巒:“聯系方式不加了,她回國肯定有自己的家人接。”
傅爺爺:“你這孩子,還不打算結婚了?”
“戀愛我能談,婚也能結”,傅巒笑:“但您不能硬搭線吧?”
“我就是提個意思,哪兒給你硬搭線了,你既然有主意我就不管了”,傅爺爺說:“抓緊點。”
傅巒:“知道,我自己處理,這事您就別操心了。什麽時候在那待夠了就回來,話劇你也看不懂,待了這麽長時間,也不嫌膩。”
傅爺爺:“再待兩周我就回去了…”
傅爺爺停頓了一下,又說:“我和你爸聊過了,他同意,明年回國了。”
焉柔有點意外,也有驚喜,她看向傅巒。
焉叔叔在國外待了很多很多年了,自從妻子離世,他就沒有再回過國。以往也都是傅巒去國外看他,他現在終于要回來了,那就代表着他們父子可以團聚了。
只是…
傅巒看起來并沒有那麽高興。
他眉眼間的情緒是有變化的,只是焉柔沒有看懂那是什麽。
電話的兩頭随着這句話安靜下來,安靜了差不多能有一分鐘,然後傅巒先笑了下,口吻還是溫和的,他說:“還是您面子大,早該讓您去。”
電話結束時,窗外的雨已經下大了,傅巒看了窗外一會,放下手機走到沙發邊,問焉柔:“東西收好了?”
焉柔覺得傅巒的情緒不太好,但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好,她問:“剛剛爺爺說,焉叔叔要回來了。”
傅巒:“嗯。”
焉柔:“你…開心嗎?”
傅巒低頭看她,幾秒後,說:“開心。”
“走吧”,傅巒:“車在門口,劉哥送你去學校。”
地下停車場臨時維修,劉哥只能把車停在小區外,倒也不遠,傅巒撐傘送焉柔到小區門口。
耳邊都是雨滴拍打傘面的聲音,偶爾雷電的轟隆聲傳進耳朵裏,帶着沉雲的壓迫感。焉柔下意識的在思考傅巒心情低沉的原因,偶爾也會冒過,傅爺爺讓傅巒成家的話。
走到小區門口,傅巒送焉柔上了車,又撐傘回家,雨很大,雖然撐了一路,鞋面還是濕了。傅巒進屋換鞋,又洗了手。
擦幹手,傅巒整個人陷進沙發裏。
“他明年有回國的打算…”
傅巒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
他想起八歲那年回國,父親在與母親的回憶和他之間,選擇了堅守回憶。
傅巒每年都去看他,讓他回來,有過争吵,有過發脾氣,也有過離家出走,什麽法子都用了,父親沒改過口。
傅巒每一次的家長會,每一次張異姓簽名的卷子不提,他小時候有幾次高燒,肺炎住院,父親的電話十次中可能只有一通是能接通的。他工作忙,時差又大,這些都是避不開的原因。
身體和心理最脆弱的時候傅巒想過,可能他死在國內了,父親都沒辦法趕回來參加他的葬禮。
再後來,傅巒放棄了,焉阿姨開導他時說過,父親對母親的感情執拗,是值得被尊敬的。每個人都有想要堅守的東西,父親堅守的是和母親的愛情,而他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傅巒辨不出其中道理,也沒能力改變,他只能接受現實給予他的結果。
但爺爺去過一趟,父親就改變了意見,他考慮回來。
爺爺這麽多年也只去過這麽一次,父親心意就變了。
兒子顧慮父親年邁,選擇回國照顧,他理解。
那他呢,算什麽。
他過去十年,他全部的年少時間,他所有寄居別人家中的生活,又算什麽?
傅巒揉了下眉眼,感受着升起的情緒,也試圖忽略那些感受。
但,這幾年來大多時都平穩低沉的情緒突然像是卷浪驟起般撲來,沒辦法忽視,他想找點事做分散注意力。
抽煙,喝酒,外出,什麽都行。
思緒還沒聚焦到哪個行為時,敲門聲響了。
傅巒不想管,坐着沒動。
但敲門的人自己知道密碼,雖然沒應,她自己開了門進來。
傅巒放下手,人還靠在沙發背上,看向門口。
剛剛離開的焉柔又回來了,她懷裏抱着要拿走的書包,頭發,脖頸還有上衣上都是雨水。
她拿書包擋過,但是雨太大,又刮風,沒擋住多少。
焉柔離開不久就想通了,傅巒的心情為什麽不好。
她不想讓他心情不好時一個人待着,所以回來了。
傅巒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焉柔盡量自然的,在門口掃了下身上和書包上的雨水,說:“外面雨太大了,我今晚在這再住一晚吧,明天早上雨停了再走。”
情緒宣洩的方式有很多種,抽煙,喝酒是,做.愛也會是有效的方式。刺激感會更強烈。
焉柔喜歡他。
他提什麽樣的要求,她都會答應。
…想法冒出的過程是剎那間。
意識到剛剛想過什麽時,傅巒幾乎想給自己一巴掌。
他是人麽。
傅巒仰了下頭,動作中透着無奈,他讓自己從情緒中抽離,強迫式的讓思想空白,他坐在沙發上沒動過,聲音低沉的像是被主人拆開丢棄而有些發悶,他應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