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鼠的哀吟（9）
白鼠的哀吟（9）
“為什麽這麽說？”時遇反問道。
“因為，你對待許魂之的态度，很不一樣，也許，你記得每一世的事情，你見過他？”蘇雅霖又把問題抛了回來。
不過，沒等時遇開口，她又否認了：“不對，許魂之說過，新人是不能投胎的，難道，引靈人并不是第一世就是引靈人，而是在某一世結束會變成引靈人？”
或許，許魂之送過時遇這位客人。
“不是哦，引靈人只有一世。”時遇笑笑。
“你怎麽知道？”蘇雅霖很敏銳地意識到了問題。
“自然是許哥告訴我的。”時遇道。
“那麽，你應該是第一次遇見許魂之。”蘇雅霖肯定道。
“是啊。”時遇不打算說真話。
“那你對他的态度……”蘇雅霖有些困惑。
“你們對他的态度不照樣不一樣嗎，身份不同的問題吧，這可不能算到個人頭上。”時遇巧妙地繞開了問題。
“那換個說法，許魂之對你的态度，也很不一樣。”蘇雅霖似乎并不打算繞開這個話題。
“強者都是惺惺相惜的，再說，這和我是不是特例又什麽關系？”時遇淡定地回答。
“當然有關系，你也說了會有極少數的特例，你若不是特例，你怎麽會知道？許魂之知道了你是特例，所以才對你不一般，不是嗎？”
“也不全是，不過，特例意味着危險。”時遇停下腳步，回頭道。
“不，特例意味着強大。”蘇雅霖擡頭，不知是不是陽光的緣故，那雙圓眼中閃着光。
時遇搖搖頭，輕笑了一聲，小姑娘心思就是單純。
“我想變強。”蘇雅霖有些着急，她對于時遇的閉口不答并不滿意。
“人們總說，變得強大了才有能力對抗強敵，才有能力保護自己最愛的人，但是，變得強大了，就會碰到更強大的敵人，會遇到更棘手的困境，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時遇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不怕，給我一個機會，好嗎。”蘇雅霖地聲音也很鎮定，像是已經深思熟慮過了，她的話不是在詢問，而是已經下定決心的肯定句。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小姑娘，你未免有點太大膽了。”時遇笑道。
“你不是。”蘇雅霖肯定道。
“你也是個特例，對嗎？”時遇沒有肯定，也沒有反駁，反倒問了一句。
“是。”蘇雅霖道。
“讓我猜猜，你有什麽特殊的技能，嗯……讀心術？或者，提取記憶？”時遇撩了撩頭發道。
每一個特例都會覺醒一種特殊的技能，這就使得他們比普通的引靈人更有優勢。
“讀心術。”蘇雅霖絲毫沒有隐瞞。
時遇摸了摸下巴，思索一會兒道：“這麽說，你知道的東西應該很有限吧。”
“但足夠了。”蘇雅霖道。
“為什麽找我，不找許哥？”
“我……讀不了許魂之的心。”蘇雅霖面露難色。
“這樣啊，能理解，畢竟……”他可是閻王爺的特別關照對象。
後半句話時遇沒有說出來，這會還不适合讓蘇雅霖知道這些東西。
“什麽？”蘇雅霖問道。
“你不是有讀心術，怎麽不自己看？”時遇笑了。
“我也不是随便就讀別人心的，”蘇雅霖聲音弱了下來，“之前我不是有意的，這個技能我一開始還不太會用，就……不過你放心，現在我已經會用了，不會随意窺探別人的。”
末了她又補充道：“不然我也不會問你了。”
“能透露一下你都在我身上看到什麽了嗎？”時遇側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特例了？”蘇雅霖聽時遇的話感覺怪怪的，正常人莫名被偷窺，第一反應不應該這麽平靜吧。
“大概吧，如果我沒數錯的話，你至少讀了三次。”
“……”為什麽這個也能知道。
時遇眯了一下眼，道：“你讀的時候我多少會知曉一點，因為會有心悸的感覺，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每次還都能看見你略顯心虛的表情，你心理素質不夠好啊。”
“……”
“也沒讀到什麽，就知道你很厲害，你了解很多東西，但絕對不是從許魂之那兒知道的。”
時遇點點頭，道：“你進上一個域，沒有特別的感覺嗎？”
蘇雅霖想了半晌，道：“特別的感覺？有，當時我只當是第一次進域會不舒服，就沒多理會。”
不等時遇問，蘇雅霖就将自己在上個域中的異常都告訴了他。
時遇聽後道：“這樣就解釋得通了，你出現的頭疼眩暈還有幻覺不是因為第一次進域，而是因為那是你的域。”
蘇雅霖驚愕地擡頭道：“怎麽會，我不是新人嗎，怎麽會産生域？”
“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麽會産生域。”時遇挑了挑眉道。
“是因為，特例？”蘇雅霖喃喃道。
“不是哦，我可沒有産生域。”時遇垂了一下眼皮。
“不，不對，域中的小女孩明明叫劉樂樂，如果是我的域，我會感到熟悉的。”蘇雅霖還是不信上一個域會是她的。
“有人刻意修改過這個域，你當然不會感到熟悉。”
“那你是怎麽知道這域是我的？”
“因為看見了你脖子上的印記，一個黑色的幽靈，怨氣除掉的靈後脖頸上都會有，你在進域前是沒有的。”
蘇雅霖愣了許久，伸手摸自己的後脖頸，光滑細膩，并無異樣。
“摸不出來，你也看不見，引靈人才能看見。”時遇回頭，剛巧看見了蘇雅霖的動作。
“許魂之看見的？”蘇雅霖整理好長發，遮住後脖頸，問道。
“是啊。”
時遇回答完後空氣就陷入了寂靜，兩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
“走了這麽久，怎麽什麽也沒發現？”蘇雅霖打破了這份略顯微妙的沉寂。
時遇伸了個懶腰，踢了踢腳邊的一塊石頭，嘆道：“看來，許哥那邊應該很艱難啊……回去吧，去幫幫他們。”
此時，許魂之面前是浩浩蕩蕩的白鼠大軍，算上已經死了的，目測得有幾千只，這些白鼠大小不一，紅眼尖嘴，最小的有一根手指大小，最大的竟比兩人還高。
白鼠有正常形态，但畸形的更多，奇形怪狀，面目可怖。
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博士他們實驗的犧牲品。
白鼠群中有一只很特別的，渾身纏滿了黑氣，絲絲縷縷，像桎梏一樣束在白鼠身上，它只有普通老鼠的大小，被鼠群包圍在中間，俨然一副領導者的樣子。
不同于周圍白鼠的瘋狂，它從容不迫，不緊不慢地命令手下攻擊面前的這兩個入侵者，顯然，它就是這個域的核心。
“媽的，狗東西，找這麽多幫手，欺負我人少？”許魂之在樹間跳躍，邊躲邊罵。
這些白鼠所過之處，無一樹木幸免，全被啃得只剩下個樹墩，許魂之幾乎是剛一落腳，鼠海就淹沒了他落腳的樹。
許魂之躲着白鼠大軍，順帶砍死離自己近的幾只，他不想跟這些沒地位的鼠打鬥，他要幹掉核心，這是最直接迅速的辦法。
許魂之再一次高高躍起，對準核心發動能量波，巨大的沖擊力直接将他沖飛出去，後背狠狠砸在粗糙的樹幹上，許魂之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撞出來了，他腦袋嗡鳴，眼前一暗，失去知覺從空中墜了下去。
“許哥！”躲在遠處的武昂看見這一幕，心髒猛地跳了一下，沖過去就要救人，但是，有一道白色影子先他一步飄了過去。
“怎麽這麽狼狽。”時遇踩着鼠屍，把許魂之接在了懷中。
他本是想調侃許魂之的，低頭看見人的一瞬笑容僵在了臉上。
許魂之雙眼緊閉，嘴唇發白，身上全是血污，白淨的臉上多了好幾處劃傷，嘴角還在滲着血，蹭在了時遇白色的襯衣上。
“許魂之！”時遇不敢用勁，輕輕晃着他垂下的頭，慌忙道，“核心已除，我帶你回去。”
“時哥，時哥！許哥他怎麽樣了？”武昂氣喘籲籲地跑到兩人跟前，問道。
“沒事，沒事，這個域已經除了，靈門已經出現，回去後你和蘇雅霖先洗漱休息吧。”時遇将許魂之打橫抱起，率先進了靈門。
白光一晃，四人回到了冥府。
“快，許魂之暈倒了，送他去療院。”時遇一出來，直奔靈門口的辦事處。
療院相當于冥府的醫院，療師就是醫院的醫生。
張瑾明從窗口探出頭，驚道：“哎呦喂，怎麽傷成這樣，小兄弟別急，我這就開靈門。”
時遇抱着許魂之跟進了靈門，張瑾明刷了手環，按下11，三人到了一棟暗紅色的樓門外。
張瑾明速度不減，向時遇解釋道：“小兄弟別怕，雖然有點像鬼屋，但這座療院是冥府最好的。”
時遇悶悶地嗯了一聲。
三人搭乘直達電梯到了院長辦公室，張瑾明甚至來不及敲門，直接闖了進去。
屋內，一位一頭金發的療師正坐在辦公桌旁讀報，一副金邊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那雙有些媚氣的狐貍眼，讓他有種斯文敗類的氣質。
“做什麽這麽着急，不敲門很沒有禮貌。”療師慵懶的聲音響起。
“秦奕，許哥暈倒了，快看看。”張瑾明着急道。
“呦，還來了一位大帥哥。”秦奕将目光放在時遇身上，沒停留多久就落在了時遇懷中的許魂之身上，他啧啧兩聲，“還真傷得挺重，把人放下，你們出去吧。”
時遇将許魂之放在沙發上，跟着張瑾明出去了。
張瑾明看時遇臉色不好，安慰道：“小兄弟，秦奕院長是冥府最好的療師，也就許哥這種級別的能讓他親自看了，他從不失手，你就放心吧。”
時遇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道：“知道了，謝謝。”
“害，這有什麽好謝的，職責所在。”張瑾明擺了擺手。
時遇坐在門外的長椅上，陷入了沉思：秦奕那個反應，是認出他了還是沒有，當初所有人都被清除了有關他的記憶，但是秦奕不一樣，他若是忘了，怎麽替閻王爺再送走他一次。
之前在冥府時，時遇同秦奕關系很好，秦奕最後送他走也是經過權衡的，若是秦奕還記得，定有辦法讓許魂之也想起來。
“行了，進來吧。”過了一會兒，秦奕在門內喊道。
張瑾明趕緊去開門，沖時遇招手，道：“快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