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折斷的寶刀(2)

折斷的寶刀(2)

這家青樓名叫“萬香樓”,樓如其名,一進去便能聞見各式各樣雜糅在一起的的香味,不嗆鼻,但對不喜歡聞香的人來說就有些甜膩。

樓裏各層都能看見精心打扮的姑娘,個個都穿着豔麗的花裙、舞裙,有拿小扇的,也有拿樂器的,千嬌百媚,婀娜多姿。

老鸨是個中年婦女,嘴角有顆小痣,身材微胖,但也是風華絕代的姿色,她扭着腰迎了上來,道:“小王爺,您可有一段時日沒來了,還是點秋凝姑娘陪您嗎?”

老鸨的聲音像絲一樣,字咬得不是很清,但能讓人聽懂,加上她滿含秋波的狐貍眼,媚氣橫生。

時遇端着溫和的笑,道:“是啊。”

老鸨翹着手指将頭上的花插的更緊了些,另一手輕輕掩唇,嬌笑道:“好嘞,您上二樓,姑娘已經在房裏了。”

時遇伸手攔了一下正要離開的老鸨,道:“哎媽媽,咱們這兒還有更好的房嗎,你看要不給我再換換。”

“哎呦小王爺,您可包了咱們這兒最好的房啊,哪裏還有比秋凝閣更好的房。”

時遇得到答案,這才放走了老鸨。

“秋凝還是個花魁啊,難怪是中級域,确實難度要低一點。”時遇道。

花魁知道的消息可要比普通姑娘多。

“花魁?”許魂之不解,他明明沒聽見老鸨提過“花魁”兩個字。

“在青樓裏,最好的房間就是花魁的房間。”時遇解釋道。

“哦。”

時遇側頭看了看許魂之,忍不住逗道:“你該不會沒去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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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魂之:“……沒。”

時遇噗嗤笑了一聲,道:“我記得冥府裏就有,你都沒去過?”

“我去那種地方做什麽。”許魂之奇怪道。

“玩啊。”時遇說着就往樓上去了。

許魂之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聲。

傳聞裏好像沒說他好美色來着。

這秋凝姑娘當真是配得上花魁的稱號,長得的确是傾國傾城,不過時遇對這種長相并不感冒。

時遇剛在矮榻上坐下,秋凝姑娘便嬌軟地靠了過來,捏着聲音道:“五殿下~您可好一陣子不來看我了,奴家對您甚是思念啊~”

時遇不動聲色地撥開秋凝搭在他肩上的手,十分自然地挪到許魂之旁邊,勾上許魂之的肩,道:“秋凝姑娘,我今天想聽些小曲兒,你給唱上一段如何?”

秋凝斜了一眼坐在軟塌上的許魂之,好像在說這侍衛怎麽這樣不懂規矩。

許魂之對上秋凝的目光,神情淡淡,壓根懶得解讀她眼裏的警告。

秋凝不爽地哼了一聲,扭過高傲的頭,對上時遇時又是一副嬌軟的模樣,輕輕柔柔道:“奴家這就給殿下唱幾段。”

她退到房裏的空地上,擺好架勢,道:“奴家獻醜了。”

秋凝曲也唱得好,聲音純淨,婉轉動聽,唱到情動處便是一副凄凄切切的表情,每到這時,聽者也會沉浸其中,受其感染。

一曲終了,時遇笑着誇贊:“秋凝姑娘唱得真是讓我陶醉,今兒我開心,想和姑娘聊聊天如何?”

“王爺想聊什麽,秋凝自當奉陪。”

“最近京中可發生了不少大事啊。”時遇道。

秋凝用一方帕子掩着嘴笑道:“京中有什麽大事王爺自是比奴家清楚的,怎麽還來反問奴家了。”

“哎,坊間聽聞的自然是比不上在姑娘這裏聽的,我是知道這些個事,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時遇點到為止。

秋凝用一根手指點在時遇唇上,一副“我懂”的表情,道:“那王爺是想聽哪樁事呢?”

“那可多了,比如,将軍。”時遇定定看向秋凝。

秋凝立馬意會,但猶豫着看向了許魂之。

“他是可信之人,姑娘盡管說便是。”時遇道。

秋凝得到保障,這才開口道:“将軍大人着實有些冤,通敵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卻被這麽扣在了将軍頭上,可憐将軍大人一生鎮守邊疆,雖偶有敗仗,但打得那蠻夷人不得進半寸……”

說到這裏,秋凝忍不住捏着帕子擦拭眼角,聲音都有些梗塞:“王爺是知道的,奴家本是好人家姑娘,雖然只是個小小婢女,但将軍府半點沒有苛責過我們這些下人,那年老将軍病逝,牆倒衆人推,将軍府岌岌可危,迫不得已才走了一些下人,奴家也是自願來這萬香樓,但小将軍争氣啊,力挽狂瀾,立下赫赫軍功,穩住了将軍府,沒想到,沒想到最後……”

秋凝忍不住恸哭起來:“沒想到最後竟是……這等下場,奴家只能眼睜睜看着……”

“姑娘莫要傷心,将軍大人是忠良之士,蒼天必會開眼,我知道你感嘆恩人命苦,但隔牆有耳,姑娘在這裏哀哭……”

秋凝跪坐在地上哭得凄慘,聽此才轉為抽泣,半晌緩不過來。

“哎呦,你瞧瞧,我差點忘了,手頭還有事情,可不能在姑娘這裏待了,姑娘莫要哭了,我得空了還來。”時遇裝作焦急的樣子,瞧着還真像剛想起來重要事情一般。

秋凝拭盡臉上的淚水,起身道:“王爺這就走了?奴家,奴家失态,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不打緊不打緊。”時遇揮着手火急火燎地出門去。

一出萬香樓,時遇就換了副樣子,不緊不慢地走在街上。

許魂之和他并排走着,問道:“你是怎麽知道和将軍有關的?”

兩人明明一直是一起行動,時遇也沒機會問別人。

時遇笑道:“除的怨多了就能大致推斷出來,我也不确定,就是碰碰運氣,這個域存在很長時間了,一般來說,這種域很容易碰上髒東西,但是一開始我們在域裏轉悠了很久,什麽也沒碰到,大概就是存在核心或者主體能震懾這些東西。”

時遇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偏頭看向許魂之,嘴角勾起一抹笑,道:“考考你,起震懾作用,你覺得會是什麽樣的人?”

許魂之不假思索道:“功德無量之人,十惡不赦之人。”

“不錯嘛,看來手冊有好好學。”時遇頗為贊許地點頭。

許魂之默默別過了頭。

他不太習慣別人誇他。

“将軍殺人如麻,但卻守一方安寧,兩個都沾,震懾力自然強,加上剛剛秋凝的話,本體大概就是将軍了,核心還不明了,不過好找多了。”時遇道。

“我還有一個問題。”許魂之道。

“嗯。”時遇輕擡下巴,示意許魂之繼續說。

“你剛剛說的‘恩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時遇挑眉道:“聽得這麽仔細啊,也是猜的呗,都是經驗之談,只可意會。”

許魂之冷哼了一聲,雖然嫌棄的表情已經是收斂過的,但還是被時遇看出來了。

時遇眼裏滿是笑意,直視前方道:“硬要說個所以然的話,換做是你,作為一個下人,對自己的主家評價這麽高,還甘願被發賣到青樓,如果不是有恩與你,你樂意嗎?”

許魂之接受了這個解釋。

“去官獄看看,将軍應該關在那兒。”時遇領着許魂之往诏獄方向去。

許魂之剛打算張嘴就被時遇打斷:“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經驗,進的域多了第六感就比較強。”

許魂之:“但……”

“是”字還沒出來,時遇又道:“你想說域裏千變萬化對吧,這才是進域趣味所在。”

時遇停下腳步,他們的面前是一堵牆。

時遇勾唇,擡手輕輕一推,面前的牆就和門一般被推開,映入眼簾的赫然就是诏獄。

“很多人都把除怨當作任務對待,這樣就喪失了除怨的樂趣,放輕松,當做一場游戲你就會發現除怨其實很有意思,”時遇站在門口,看着許魂之呆愣的表情,好笑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愣着做什麽,要進去了。”

許魂之回了神,摸了一下被時遇彈過的地方,追着時遇進了诏獄:“哪有游戲一不小心就會喪命的。”

“跟着我就是游戲。”

诏獄裏并不是很陰森,只是有些潮冷,牢房很多,但一個犯人也沒有,甚至連看管诏獄的獄卒都沒有,安靜得像是被屠盡了一般。

時遇腳步不重,但還是能聽見鞋子踏在地上的“噠噠”聲,砸在每一間牢房的牆壁上,在空曠的诏獄裏蕩出回聲。

這裏只有一條路,時遇沿着路一直走到頭,正對面一間牢房裏,穿着白布囚服的人背對着他,發出輕微的嘆息聲。

“将軍大人。”時遇道。

将軍身形一頓,遲緩地轉過頭,不知是手上還是腳上的鎖鏈發出碰撞聲,他蓬頭垢面,看上去已經在這裏待了很長時間了。

長而亂的頭發幾乎遮住了将軍的整張臉,時遇看不見将軍長什麽樣。

“怎麽會有人呢。”将軍喃喃道。

“嗯?”時遇湊近了些,想聽清将軍說了什麽。

他剛湊到牢房的鐵欄杆旁,将軍就“砰”的撞了上來,兩只手緊緊抓着欄杆,分岔的兩縷頭發中間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人都被我殺啦,怎麽會有人呢。”說完這句,他像一個瘋子一般狂笑起來。

頓時,将軍身上冒出汩汩黑氣,像沸騰的泉水噴湧而出,直沖時遇。

“小心!”許魂之在後面喊了一句。

時遇不緊不慢地纏住黑氣往自己這邊扯了一下,怨氣沒往許魂之那邊擴散。

時遇幻出短刀,割麻繩一樣割斷怨氣,擡腳踹開牢門,翻進去就往将軍脖子上掐,将軍從地上站起,往後退了一大截,躲開了攻擊。

許魂之想進去幫忙,時遇就側身給他騰出進門的位置,道:“幫忙可以,但要離我遠點,否則怨氣會傷到你。”

許魂之點頭應下,乖乖站在離時遇兩臂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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