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狐貍尾巴
第024章 狐貍尾巴
懷修明望着不遠處一片狼藉的營地，比畫道：“你是不知道，當初崽崽才這麽大，我和老張用米糊糊一點點奶大……”
青年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小聲提醒道：“首領，張大仙讓您在基地等，不用出來找。”
懷修明點點頭，嘆息道：“唉……等吧。你讓人把營地收拾一下，能用的撿回來。”
說罷，上車，掉頭離開，一氣呵成。
……
喪屍皇城，東門。
張鶴眠撐着下巴坐在路邊石墩子上，他已經等了整整三個小時。
早飯過後，按照正常計劃，他本該前往西北區探查軍事生産基地。中途不知為何，忽然冒出個想法，想回去看看李雲宿。
不看不知道，李雲宿的是一個影子沒看到，路上新鮮的車轍指向東門。
“好！好你個李雲宿！”張鶴眠咬牙切齒道：“老子還擔心你在中心城區出什麽危險，你丫的小汽車都不聲不響地開上了，好得很吶！”
嗷嗚——
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喪屍吼叫聲，張鶴眠回頭看過去。
一只渾身長滿鮮花的喪屍繞着垃圾桶打轉，花香味又甜又膩，熏得人腦瓜子嗡嗡直響。
鮮花喪屍似乎察覺張鶴眠在看自已，果斷拔下腦袋開得最豔最香的那朵，雙手捧到皇的面前。
張鶴眠屏住呼吸，看看滿臉傻笑的喪屍，又看看面前的鮮花。感覺不接下鮮花，這只喪屍會一直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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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喪屍又把鮮花往前面遞了遞，花香味直擊大腦。張鶴眠不得不接下鮮花喪屍的“禮物”。
哦呦！
鮮花喪屍歡呼一聲，搖搖晃晃轉身離開，留下一臉懵的張鶴眠。
“我真瘋了，”張鶴眠搓搓胳膊，“喪屍怎麽可能喜歡人類，想吃人還差不多……李雲宿那小子到底跑哪兒去了？”
又在石墩子上等了大半個鐘頭，一輛黑色汽車在面前停下。
張鶴眠敲敲車門，面無表情問：“李少将，不下來解釋解釋嗎？”
車內，李雲宿滿臉震驚望着車外，大腦飛速運轉。
先生不是去西北區了嗎？怎麽會突然回來？！早飯後，他親眼看到先生離開，才和江紹前往營地檢查昨晚的清剿進度。
“皇妃，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您逃不掉的。”副駕駛上的江紹回頭小聲道：“面對現實吧，認錯态度良好，皇說不定原諒你。”
李雲宿一咬牙，推開車門下車。關上車門的瞬間，黑色汽車沖出去，丢下李雲宿迅速逃離現場。
“先生，我……”李雲宿低聲下氣蹲在石墩子旁。
張鶴眠目光緊緊黏住離開的黑色汽車，“李雲宿，車裏面的人是不是喪屍？”
李雲宿忐忑不安，正準備想辦法搪塞過去，只見張鶴眠展顏一笑。
這一笑和平時的笑容看似沒有區別，卻讓人感覺沒有達到心底，只是表面的敷衍。
“李雲宿，過段時間我們去玉門關基地。這兩天，你陪我去西北區域處理系統，可以嗎？”
李雲宿哪有不同意的，趕緊點頭，“先生今天要去嗎？”
“走呗。”
出了中心城區，兩人沿着大路直奔軍事生産基地。
李雲宿一路惴惴不安，內心煎熬無比，最後糾結半晌，決定破罐子破摔。
“先生，雲宿想坦白，我其實……”
豔麗的大花拍到李雲宿臉上打斷其話語。
張鶴眠轉身道：“李雲宿，我還沒做好知道真相的準備，我還是人。”
李雲宿抿抿唇，接住鮮豔大花，閉嘴跟在張鶴眠身後。先生的意思應該是，他還沒做好接受真相的準備。
“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笑聲，吓得李雲宿一個激靈，只見張鶴眠手裏捏着一條新發芽的柳枝，搖頭晃腦走在前面，嘴裏唱着陌生的調子。
“自古花無久豔，從來月不常圓！任君堆金積玉，難買長生不死！”
“飛禽可有千年鶴，世上稀逢百歲人。生碌碌，死茫茫，要覺何時覺想長哪得長……”
張鶴眠甩動細長的柳枝輕拍李雲宿兩肩和頭頂，反手掏出一張符紙貼到李雲宿額頭上。
李雲宿滿臉茫然，吹吹面前的符紙，誠心贊嘆道：“雖然雲宿聽不懂，但先生唱得是真的好，”
張鶴眠詭異沉默一瞬，“你會中文吧？”
李雲宿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以前在掃盲班學過幾年，日常交流和專業沒有問題。詩詞這些只有那些專業的人才懂，沒想到先生學識淵博，詩詞歌賦都懂。”
張鶴眠眼神裏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憐憫，“不懂也好，你就聽着吧。”
說罷，從背包裏掏出一支黃銅鈴，邊搖晃邊繼續唱起來。
“浮雲煙蓑雨，無事嘆炎涼。說什麽功名富貴，誇什麽錦繡文章……”
“虛信到頭終是幻，的然限盡夢黃粱！三皇五帝歸何處，歷代公卿在何方……”
“但看青史上，誰能免無常？真靈若不昧，華苑來歆享。恭對靈前行三獻禮……”①
李雲宿大腦終于轉過來，一把拉住張鶴眠，眼神嚴肅道：“先生，雖然我文化程度不高，但還是知道‘靈前’是什麽意思。”
張鶴眠讪讪收起鈴铛和柳枝，尴尬道：“咳！這不還是懂嘛，走喽！”
李雲宿無奈搖搖頭，抓住被風吹落的符紙，掏出膠水給自已重新貼上。
反正他都死了，被人唱兩句也無所謂，只要先生高興，他不介意配合來一次“下葬”。
“李雲宿，磨蹭什麽！”張鶴眠朝身後傻樂李雲宿催促。
“來了！”李雲宿跟着翻過圍牆，“先生，這是哪裏？這路比外面寬敞多了，應該不是普通的廠房吧？”
張鶴眠指着前面的廠房，“你知道嗎？末世之前，這裏是軍事生産基地，那種跨時代的先進技術。”
見人依舊不明白，張鶴眠手舞足蹈比畫，“就那種，機械蜂群、仿真鳥、多功能無人機。”
李雲宿想了想，“機甲嗎？那還真有必要看看……先生？雲宿哪裏說錯了嗎？”
張鶴眠清清嗓子，雙眸亮晶晶望着李雲宿，“李雲宿啊，這事兒你別騙我。老實說，外面是不是有機甲了？會帶人飛天，有激光炮作戰那種？”
李雲宿不自然摸摸臉頰，“只是個機甲概念，以前在實驗基地看到過模型，離成功都還遠，更別提投入使用。”
張鶴眠失望轉身離開，又是機甲概念，這玩意兒在他死的時候就在說了，四十年過去了毫無長進。
也不算毫無長進，至少模型出來了。
再次站在倉庫大門前。
張鶴眠眼睛狡猾一轉，朝李雲宿勾勾手指，“雲宿，過來。”
李雲宿被一聲“雲宿”叫得飄飄欲仙，那手指更是直接鈎在他小心髒上。
“先生，您盡管吩咐。”
張鶴眠狡詐一笑，猛地推開門，随後迅速側身躲到門後，留下李雲宿和警衛喪屍面面相觑。
“李雲宿，你和那些喪屍溝通一下，讓他們別攻擊。最好能讓他們帶咱直接去倉庫，裏面的路太複雜了。”
李雲宿心頭旖旎瞬間消散。
他就說，先生不會無緣無故朝他笑！
這不，狐貍尾巴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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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自古花無久豔……”出自《奠靈》，白事時候祭奠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