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晏一行想笑。
央央從未碰過兵器，她擁有的防禦寶器如千裏雲，她也沒對它用過清氣，只當坐騎。
他們說她是一元核，不讓她碰兵器，卻理所當然，以為她會輸送清氣。
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不過，他不會教央央，如果他知道，他們為何讓央央輸送清氣，或許還有幾分興趣提點央央。
但他也不知道。
眼下，仲孫明陽不想就這麽放棄，勸說缪淩：“再多待一會兒吧，知道你擔心意外，你不擅長水下戰鬥，你對你自己沒點信心，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
缪淩臉色發黑：“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麽。”
仲孫明陽試圖拉個盟友：“央央你說，你對我有沒有信心？”
央央：“有信心！”
缪淩目光朝她一掃。
牆頭央一瞬改口：“但不多。”
既然潮水不退，說明仲孫明陽的推演錯了，缪淩才不管其他，這片海域讓他很不舒服，他現在就要帶央央回去。
仲孫明陽再不甘心，也只能敗給這個妹控。
他們退出應潮樓，往仙鯨停泊的海港走去。
斑斓的魚群從身旁游過，帶過一串串氣泡。
央央望着遠方，她眨眨眼。
龐大的白色仙鯨，頭朝下倒懸在海港，在極寒海域走一遭，它會通過這種方式淺眠，恢複體力，只是，好像哪裏不對。
仙鯨上沒有清氣。
仲孫明陽和缪淩，也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随着海波湧動，仙鯨的身軀晃了晃，緩緩搖擺，将正面朝向他們，露出缺失的下颚和雙眼，一片黑洞洞的。
仲孫明陽不由罵了一句：“他爺爺的，誰幹的！”
缪淩格外警惕，喝聲：“列防禦結界！”
圍繞着央央的仙侍們，在衆人三步開外之地，凝出一片金色的護身氣，下一刻，一陣地動山搖！
...
瑤池，陀天之木。
花了好一些時間，被濁氣爆發毀掉的陀天之木，終于重建好了。
步生雪一邊看登記冊，一邊走神。
仲孫尚之死，陰圓仙島秘而不宣，因為仲孫明陽還抱着恢複圓期，重新凝聚他元核的希望。
步生雪卻知道。
她不是那等熱心腸的，但不至于冷漠到對仲孫尚的死作壁上觀，尤其，她是見過他的最後一個人。
那天，仲孫尚找蘭褚紅，說有極其重要的事，他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
可是現在，誰也不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他之死，和這件事是不是有關系。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她總覺得，從驗屍結果看，他死于吞氣鱷，太過簡單。
就像有人故意通過他屍體的傷口，來引導瑤池聯系吞氣鱷。
可是，蘭褚紅好似沒什麽動靜，就這麽平靜接受了，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和昔日宿敵剖析疑點。
步生雪難得躊躇，還沒決定好下一步，就見步采枝帶着瑤池衆人，着外出的白色衣裳，匆匆禦風過來。
步采枝吩咐：“帶上仙藥寶器，去陰圓仙島。”
步生雪：“采枝姑姑，這是怎麽了？”
步采枝面無表情：“要去支援陰圓仙島，那邊發生了地龍暴動。”
步生雪心內一緊：“無上重宮不是才殺了一頭地龍嗎？”
步采枝：“方才接到仙宮消息，龍銜雲谷的地龍，又出逃了，這次出逃的有上百頭。”
步生雪：“百！？”
她分外驚訝，地龍力量強大，性情極為狡猾，在被禦龍一族弗氏馴服前，曾是仙界一害，然而這麽多年，地龍依然是養不熟的畜牲。
之前，從龍銜雲谷出逃一頭地龍，就夠折騰人了，幸好被無上重宮逮住。
這回居然是上百頭。
陰圓仙島的情況，恐怕要不好。
然而，論情況，龍銜雲谷也一樣。
玉珑山仙宮內，龍首面具下，看不清弗青星的神情，她拳頭攥緊：“還請仙宮、無上重宮，出兵鎮壓地龍。”
之前有缪天珩壓着，它們還不敢造次，缪天珩一走，它們抱團了。
令弗青星不解的是，地龍頭腦好，但從來都彼此不服氣，很難選出一個頭目，總會內讧，這也是弗氏鎮壓地龍多年的經驗。
這次像是有頭目策劃。
自然，她不懷疑仙宮，最不想讓地龍亂起來的，就是仙宮，否則仙界一亂，頭疼的還是仙宮。
缪天珩臉色也很不好看，道：“翟仙卿已經去安排了。”可仙宮暫時分不出力氣，去對付陰圓仙島的地龍群。
他看向場上的昶無涯：“昶仙卿。”
昶無涯拱手：“在。”
缪天珩顧不得旁的，聲音艱澀：“央央在陰圓仙島。”
一剎，昶無涯猛地擡頭，俊臉血色微褪。
弗青星也倒吸一口氣：“小公主怎麽也在？”
缪天珩不欲解釋過多，只說：“因一些事務，”他鄭重叮囑昶無涯，“陰圓仙島的地龍，就交給無上重宮了。你要把她安全帶回來。”
昶無涯低頭，鄭重道：“是。”
...
無上重宮，逐月宮。
沒多少時間了，臨戰前的統籌，令重宮內人人臉色沉沉，昶無涯獨自在逐月宮，他動作很快，披上衣袍，穿戴護腕，卻側首，對着柱子中的陰影：“滾出來！”
他威勢之盛，俞真躲不開，被一股強勁的清氣推出來，踉跄兩下，跪到地上。
昶無涯：“這是怎麽回事？”
俞真聲音弱弱的：“回、回少主，這是個意外，那些地龍突然不聽我的調度……”
下一瞬，昶無涯掐住她的脖頸，手腕用力：“還裝？”
俞真用力扒着昶無涯的手。
他對她已無信任，不松勁，眼看自己要被掐死，她突然笑出聲，艱難擠出一句：“你……要是殺了我，那些地龍，也會咬死小公主。”
昶無涯松手。
俞真跌落在地，捂着脖子咳嗽。
昶無涯看着她，倒是像第一日認識她，分明他們已經合作了幾年。
比起被背叛的憤怒，理智告訴他，他更需要弄懂，俞真背叛的理由——她是不是投靠了別的勢力。
他問：“你想要什麽？”
俞真不等氣息喘勻，她擡起雙眸，目中迸發瘋狂的光澤：“很簡單，我要你即刻宣布，取消和仙宮的婚約。”
昶無涯：“你投靠了仙宮？”
問出口後，他第一反應便是否定。
對這門婚事最滿意的，就是缪天珩和刑箬，他們眼看他對央央情誼之深，還得靠婚約約束無上重宮，不會蠢到取消婚約。
他拿出手帕擦手，改口：“你想證明你的血脈？”
果然，俞真咧嘴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傷到聲帶，她聲音嘶啞：“少主，我是凡人和地龍的結合，這樣的血脈，我有什麽必要去正名。”
“你們不就是這樣嗎，一邊用我的能力，又一邊嫌我肮髒，除了央央。”
她恨所有人。
瑤池師兄的欺辱，讓她惡心，仲孫尚的施舍，讓她惡心，他們分明用行動，明晃晃地告訴她，看，她是個可憐蟲。
一個擁有不被承認的血統的可憐蟲。
除了央央。
在瑤池，她替她說話，不是可憐她，是覺得師兄是壞人。
在玉珑山，她拉着她躲避鴻羽鷹的攻擊，也不因她的肮髒，而把她推開。
央央對所有，一視同仁。
俞真姣好的容貌，幾分猙獰恨意：“昶無涯，你配當央央的未婚夫麽？每次看到你站在她身旁，我都想殺了你！”
尤其，在蓬雲之境開啓那日，若非被黎良忻的一眼，壓住她的情緒，她差點失去理智，冒險在昶無涯內核種嗜氣蟲。
昶無涯，讓她無比惡心。
而昶無涯臉色陰沉。
地龍雌雄莫辨，直到遇到心儀伴侶，難怪這幾年，俞真長高許多。
此等狼子野心，竟潛伏這麽久。
他清氣掐住俞真的元核，伴随充滿寒意的話：“你膽子不小。”
俞真笑了聲，只要他瀕死，就能往護心鱗存住聲音。
他繼續激怒昶無涯：“你裝什麽深情，怎麽裝得你自己都信了，你打破禁制，不就是為了送央央去魔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