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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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藤回燈螢殿後換了自己的衣裳,把魏郢的寝衣挂了起來,圍着它轉了幾圈,衣上滿是秋海棠的淺香,還有皂角的味道,不知不覺嗅得出神。
“公主……?”棠梨剛回宮,進來跟商藤打個招呼,發現公主跟個變态似的一直嗅衣服。
商藤假咳一聲,又想起她被趕出來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讓棠梨把衣服收起來,自己氣呼呼地回床去用被子蒙頭。
棠梨站床邊候着,等着伺候商藤。
被子裏的商藤仔細揣摩了一番那封信的信息。
李公公傳信要陳弦給他和陳家報仇,還承諾掌印會幫她。
掌印為什麽會聽李公公的?
陳弦為什麽要幫李公公複仇?
書裏的掌印明明和陳弦很不對付。
商藤想起棠梨,從小在宮裏,應該比較清楚早些年的事,她掀開被窩,棠梨還在旁邊,她便問道:“棠梨,你何時入的宮?”
棠梨道:“約莫十年前。”
商藤:“你可知東廠督主和司禮監掌印有何關系?”
棠梨想了想,回道:“他們同出一師,是前朝大太監李公公,不過後來李公公好像被人報複了,離奇失蹤,再無音訊,貌似掌印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商藤了然,繼續問:“那他可曾有家眷?”
棠梨點點頭,“據說李公公曾是罪臣陳保民的發妻的親哥哥,不過在陳家未被定罪前他就失蹤了,後來陳家又莫名定罪,他們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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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彎下腰,貼在商藤耳邊道:“都說是陳家和李公公得罪了東廠督主,這才落得這般下場。”
李公公被魏郢報複不錯,可若魏郢要報複陳家,為何還要等到那麽久,早在關押李公公之時就一起抄了。
只能有一個結局,報複陳家的,和報複李公公的不是同一人。
商藤想通了,腦子裏那團繞來繞去的線此刻終于被解開了。
李公公被魏郢報複,所以提前派了掌印向皇帝進讒言,抄了陳家,再借師徒情誼道德綁架了一番魏郢,讓魏郢把信給陳弦,讓陳弦順利入宮,後又寫了一封信告訴陳弦和掌印,他們是一夥人,但他自身難保,更難傳信出去。
商藤的誤打誤撞,将這封信拿了出去,但始終是沒遞交到陳弦手上,因此陳弦沒有察覺自己被算計了。
她被這情況驚到了。
書裏陳弦,靠着一封信的引入,進宮後被衆人所欺,雖然最終弑帝,成為太後,但并沒有人問陳弦是否願意入宮,也沒有人在乎陳弦成為太後後是否逞心如願。
陳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複仇工具,她的入宮都是被人一手安排好的。
商藤想得失神,棠梨也沒管她,反正自家公主老是動不動就發呆,她倒是注意到那件寝衣,這……恐怕不是公主的衣服?
倒像一個成年男性的衣服。
棠梨大着膽子湊趣問:“公主,這寝衣是誰的,不會是祈侯爺的吧?”
商藤抽回思緒,一巴掌拍在棠梨頭上,“瞎說什麽呢!”
棠梨走得早,還不知道商藤和魏郢那點事兒,被商藤打得捂住腦袋,委屈道:“那是誰啊?公主有別的喜歡的人了嗎?”
“喜歡”兩個字猶如一巴掌,又反手呼在商藤心上,讓心猛地一跳,腦際裏浮出的竟然是魏郢的臉,還有他說的那句,公主不介意,手也能伺候。
商藤突然覺得頭昏,一摸,原來臉又燒起來了。
棠梨八卦似的笑起來,“真的呀?真的啊?是誰?”
商藤抽了自己一巴掌,人家剛剛還讓她滾,讓她不準再去,她現在一聽到這幾個字就想到他,果真是自己習慣了他那爛脾氣,天天嘴上打嘴炮,學會自己騙自己了!
她瞪了棠梨一眼,立刻炸毛,“沒有!誰都不喜歡!現在馬上去燒了那件寝衣!”
棠梨嘿嘿笑,去取了那件寝衣,掏了個火爐出來,倒也沒急着燒,而是把寝衣懸空在火爐上等待商藤後悔。
果然沒過多久,商藤就說,“不準燒!放回去!”
棠梨又把寝衣放回去,還整理了一遍,整理完後出了寝殿守門去了。
商藤失了神似的坐在床上,捂着心口。
草。
什麽鬼!
她不會有什麽特殊癖好,別人一罵她她就喜歡?
不可能!
商藤決定不想了,蒙住腦袋睡了。
商藤自己吞下了這個秘密,說出去了不僅劇情會改變,還會被魏郢追着殺。
翌日,她起得早早的,去章德殿蹲魏郢,魏郢讓她不準去遺怨閣,又沒說不能去蹲他上早朝。
這麽多日的平靜日子都靠着魏郢,小命還得靠他保呢,美好生活,請不要離我而去。
等到人走空了,她沒等到。
接下來幾天商藤都在蹲,仍舊沒看到魏郢。
不會是在躲着她吧!?她被看個精光還沒說什麽呢!
商藤又耐心地蹲了他好多天,一無所獲。
春節已過,明日就是西阗朝貢的日子,不上朝,衆大臣都陸陸續續出來完了,仍是沒見魏郢半個影子,商藤氣得在章德殿外的階梯下走來走去。
從章德殿後頭小門先一步出來的魏郢看見她頓了頓腳步,準備繞道走的,卻看見那一身紫衣的世家公子找上了商藤,叽叽嗚嗚的基本聽不清在說什麽。
“督主快走吧,等會追不上祈侯爺他們了。”黑鸮低聲提醒他。
魏郢擡了擡手,示意他噤聲,視線停在那位穿紫衣的世家公子。
祈之修蹑手蹑腳從一堆大臣中溜出來,拍了拍商藤的肩,“公主,你還在等督主?”
商藤叉起腰,“誰等他了!”
祈之修招了招手,示意她湊過來,她狐疑地把脖子抻過去。
祈之修塞給她一枚玉佩,玉佩精美華麗,刻着一個“弦”,他小聲道:“你把這個給陳弦,還有,督主這些天都在,只不過每次散朝都走的章德殿後頭那道小門,你不要再等了。”
商藤一下就懵了,怔怔地拿過玉佩,“哦”了一聲,又瞬刻回神,“本公主知道了,本公主沒等他。”
祈之修沒繼續噎她,而是偷偷跑向那群大臣中,一起出宮,今日他接手了卞将軍之前的差事,去幽州平定起義軍,一去就是半個月,實在沒空,否則不會麻煩商藤。
商藤叫住了他,“侯爺,小心偷襲。”
祈之修回頭,點了點頭。
所有人心知肚明,這場平反,有魏郢的手腳。提醒他,沒別的,只是不想魏郢出兵傷了他,若傷了祈之修,陳弦肯定猜得出幕後黑手是誰。
商藤有些私心,不想讓魏郢被那麽多人憎恨。
魏郢的結局,是被萬人讨伐而死,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沒找到,等她完成任務,或許她就不在了,他少一個敵人,以後就多一條路。即便是他錯了。
這話,是下意識說出口的,本來不想管,商藤越發覺得自己不可理喻了,怎麽在替一個壞人考慮後路……
商藤看上去很低落,至少在魏郢眼裏是這樣的,什麽也沒聽清,但就是……很不想看見她靠近那個人。
黑鸮再次問道:“督主,還去嗎?”
魏郢眯眼,捏了捏右手被灼傷的那只小指,“你去貼身照顧公主,她的一舉一動每天回來禀報,再讓白雀過去斷了祈之修率的軍隊的糧草。”
*
劇情在線,商藤從章德殿那邊走向永和宮,還沒走幾步呢,翠菀跪了上來。
翠菀二話沒說對她磕頭,哭着乞求:“公主,求求您救救我們家主子!有人給皇上呈了他最忌諱的馬奶酒,說是我們家主子送的。”
劇情裏陳弦讓算計了一把,踩到老皇帝的禁忌,老皇帝罰她了整整三日禁閉,出來後就發現商藤擇了祈之修作驸馬,開啓了虐殺之路,而算計她的人,正是前段日子被商藤救場的寧才人。
可這才多久,寧才人就要恩将仇報了?
翠菀領着商藤一路小跑着去承乾宮,皇帝平日都在承乾宮坐着,時不時叫點妃子過來,傳點點心水果上來,日子才叫一個惬意。
殿內玻璃器皿砸碎的聲響傳來,不久,皇帝擁着卞絨絨走出來,他怒吼道:“無法無天!宮中除他國朝貢之時,不允許馬奶酒在宮中出現,不是人人皆知的規矩嗎!?”
卞絨絨對于皇帝的親近,很不情願,捏緊了拳頭。
身後一位小太監呈上來一盤茶具,皇帝看了一眼,抓起就砸,滾燙的茶水濺到陳弦臉上,她也不曾躲避。
商藤左看右看,真是什麽法子也想不出來,只得上去行個禮,“父皇,馬奶酒當真是陳昭儀送的嗎?”拖一會再說吧。
皇帝怒極反笑,“那不然是你送的?!”
商藤識趣的放軟語氣,“父皇,何不再查查,畢竟這後宮中多得是陷害人的事。”
“你還敢頂……”
皇帝說一半,一下就變得藏手藏腳,跟個搞破壞被抓包的調皮孩童似的。
黑鸮走過來,向他行禮後站在了商藤身後。
魏郢的人過來幹什麽?
皇帝仔細端詳了黑鸮,發現他并沒有想說話的表現,随之恢複氣勢洶洶的模樣,“你還敢頂朕的嘴!朕念你是朕的女兒,不會罰你,陳弦三十大板逃不了!”
“陛下!陛下!”後頭又跑上來個小宮女,小宮女拽着個小太監,小宮女指了指這太監。
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趴下,接過小宮女的話茬,“求陛下息怒,今日皇貴妃娘娘來了尚膳監,讓奴才做了份馬奶酒,不做就要打死奴才,可奴才到底是心裏過意不去,又恰阿玉姐姐勸奴才趕緊過來禀告,奴才這……才敢來說實話。”
皇帝放開了卞絨絨,背起手,裝出一副威嚴形容,“此事當真?”
小太監哐哐磕幾個響頭,“當真!當真!她還給了奴才銀錢。”
說罷,小太監雙手呈上,十兩銀錢。
黑鸮看了一眼,低着頭說:“陛下,他的确是尚膳監的人。”
皇帝勃然大怒,又取了身後太監端着的茶杯,砸了下去,“豈有此理!去通知皇貴妃去領罰,其他人都滾!”
卞絨絨拉了拉皇帝,“陛下,您不再查查嗎……”
皇帝擁過她,走向殿門,“不必,絨絨進去繼續伺候朕,朕不想同這些人多說。”
卞絨絨回過頭,狠狠瞪了商藤一下。
若商藤不來,皇帝現在已經定了陳弦的罪,更不會拖到現在,她就能回殿裏去了,哪還要伺候這狗皇帝。
商藤被她兇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說好的楚楚可憐人兒人設呢……
一群人不敢多留,趕緊走出來。
商藤匪夷所思,不是寧才人幹的?還有黑鸮過來是什麽意思?
黑鸮看出她所想,但只看出一半,道:“公主,督主派我過來照顧你。”
商藤哼了一聲,不是生氣嗎!幹嘛還要派人過來!監視她未免監視得太明顯了!
沒氣一會兒,商藤注意力被吸引,方才那小太監被小宮女拽着耳朵,小宮女說話時很兇,又不像正常發火,倒像有點男女間的那般情感,“叫你不要惹事生非,姑奶奶我饒不了你!”
小宮女意識到在主子面前失了态,趕緊彎下腰道歉。
商藤一瞧,小宮女正是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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