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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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詞結束了,耳邊呼嘯的風聲驟停。

短暫的寂靜過後,夏青梨自信了不少,大着膽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我看正道之光非你莫屬啊。”

“正道之光?”

謝霜蕪重複了這幾個字,手指慢慢地擦去唇邊殘留的糕點殘渣,緩慢地擡起鳳眸。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靜止。

夏青梨是真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連呼吸都忘記了。

對方卻什麽也沒做,只是不急不慢地問道:“你覺得我像正道弟子?”

懸着的心放下,夏青梨語氣篤定,“像,非常像!”

謝霜蕪對上她的視線,似是思考了幾秒,嘆了口氣,唇角弧度漸深,對此感到無奈。

“眼睛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睜眼說瞎話的。”

“……”就你會說。

夏青梨雖感到不快,但又不敢放肆,只能氣鼓鼓地擡頭與他對視。

就在這時,旁邊火堆傳來動靜。

夏青梨聞聲好奇地扭過頭,剛好與一只龇牙咧嘴長得奇醜無比,還正對他們(準确來說是她)肆無忌憚流口水的鼠妖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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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不單行了屬于是。

她差點沒站穩。

緊接着,她聽到鼠妖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下一刻,鼠妖不顧一切地朝她沖過來——有種柿子專挑軟的捏的感覺。

夏青梨還沒反應過來,謝霜蕪已經伸手擋在她跟前。

因這一擋,原本沖她而來的鼠妖卻狠狠地咬住了謝霜蕪的手臂。

不會吧?救了她?不是反派嗎?

夏青梨好奇地看過去,只見鼠妖的獠牙死死絞住他的手臂,手臂在流血,但他不在意,甚至還饒有興趣地盯了會兒暴怒中的鼠妖。

顯然,這只鼠妖剛從封魔大陣逃出來,因長年被困,對周圍一切充滿敵意,眼下正四處發洩積攢多年的怒火,可明明獠牙刺穿了謝霜蕪的血肉,卻怎麽都無法徹底撕下。

意識到情況不對,鼠妖準備松口逃命,這時,謝霜蕪抓住了他的腦袋,不讓他動彈。

夏青梨心咯噔跳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謝霜蕪暴力地一把将鼠妖的腦袋擰了下來,頓時,滾燙的血濺了她一身。

萬萬沒想到,是衣服髒了。

夏青梨深吸一口氣,現在,她算是明白了。

這哪裏是救她?分明是他單純地想殺了妖怪。

按下心中情緒,夏青梨再度看向地上面目猙獰的鼠妖腦袋。

謝霜蕪明明可以早早地結果了鼠妖,可他卻偏偏故意把它引過來,将被咬住的手臂由不利條件變為有利條件,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霸道地擰下了鼠妖的腦袋。

然後笑了。

這樣還能笑得出來?

果真殘暴。

夏青梨愣住了。

或是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謝霜蕪故意擺手,根本不在乎會不會流更多的雪,只為了将自己受傷部位完全地暴露在她視線當中。

“這樣,還覺得我是正道弟子嗎?”

夏青梨堅定不移地點頭。

別問,問就是“正道魁首”。

謝霜蕪:“……”

從此刻開始,她決定了,既然無可避免地要跟反派扯上關系,那還不如趁他失憶,把大魔頭變成正道君子,只要能茍到全文完結,就能原地退休。

這麽一想,夏青梨有了底氣,臉不紅心不跳地指着鼠妖發臭的屍體,肆無忌憚地編着瞎話:“而且你剛才還幫我殺了鼠妖。”

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全然沒注意到她自己因恐懼在發抖。

謝霜蕪:“可是你在發抖。”

夏青梨:“天……冷,我取取暖。”

謝霜蕪沒說話,只是稍稍眯起眼睛,視線一寸寸地掃過她全身,最終定格在她臉上,許久之後,才拖長尾音:“嗯?”

雖是一個簡單的單音節詞,可那危險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說:真的嗎?我不信。

夏青梨心虛地裹了裹衣裳,“是真的……”

話剛說完,“轟——”的一聲,一陣狂風将周圍散落一地的屍塊卷入火中,充當了燃料,将火勢拱得更旺。

幸好跟反派離得近,不然就燒到她了。

不過,大反派的怒火似乎也到了極點。

謝霜蕪:“騙我?”

夏青梨:“騙你不得好死。”

沉默片刻,謝霜蕪毫無緣由地笑了,笑得溫潤如玉:“好啊,那就請你去死吧。”

夏青梨:“……?”

他仿若輕飄飄地丢下一句話,下一刻,夏青梨不得動彈,眼前一黑,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反派的兇殘暴戾。

而且難搞。

指尖即将觸碰到她皮膚的剎那,有關于夢裏的一切再度響起,可夏青梨怕死得更快根本不敢後退,下意識地閉眼。

這時,阮憐雪的聲音傳來。

“夏姑娘,夏姑娘……”

他手指猛地一縮。

夏青梨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可以說,阮憐雪的出現救了她一命,又或者是,謝霜蕪剛才就是故意恐吓試探她的。

不管怎樣,恢複行動力的夏青梨迅速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阮憐雪也是為封魔大陣一事而來,走到這附近聽到聲響才知道,原來這吞天的火場裏面居然還有人。

她走近,關切地詢問夏青梨的狀況:“夏姑娘,你沒事吧?”

夏青梨搖搖頭,“我沒事。”

阮憐雪松了口氣,随即注意到這裏還有另一個人,“夏姑娘,這位是……?”

雖然夏青梨真的很想讓女主現在就弄死這個大反派,以絕後患,但可惜,她倆聯手都打不過他,因此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夏青梨壓下心中恐懼,回答阮憐雪:“……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謝霜蕪:“……?”

你不要太離譜。

“原來如此。”

阮憐雪并未懷疑,說着,二度看向謝霜蕪,只一眼便看見他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她下意識地皺着眉問道:“你受傷了嗎?”

這點小傷謝霜蕪可能不在乎,但女主溫柔強大,見不得他們痛苦,不出意外,是要出手的。

“阮姑娘!”夏青梨怕謝霜蕪身份暴露,及時制止阮憐雪的行為。

兩人同時看過來。

夏青梨輕咳一聲,“咳!我的意思是,他沒什麽大礙,陸公子傷得重,你趕緊先去看他。”

對別人是義,對男主就是情,阮憐雪立即問:“陸大哥在哪兒?”

夏青梨給指了個地方。

男主就在那躺着,都快被烤焦了。

阮憐雪立刻動身前往。

謝霜蕪上前一步,所有屬于他身上的血腥味迎面而來。

夏青梨以為他是沒掐過瘾,正要後退拉開距離,不想聽見他問:“跑什麽?”

不跑難道要被你殺嗎?

本以為他只是殘暴,誰知道還是個瘋子。

夏青梨可沒有特殊愛好。

“你不是說我是正道魁首嗎?而且……還因救你負了傷。”

他故意擡起受傷的手臂,沾了血的睫羽眨了眨,與他冷白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有種病态的美。

他确實挺好看的。

“不幫幫我麽?”

他到底是信了她的話,還是單純地為了其他。

夏青梨搞不清,唯有先冷靜地應承:“我知道,我會替你治療的。”

謝霜蕪眼底笑意滿滿,“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呀,夏姑娘。”

別人叫她“夏姑娘”是出于禮節,但他的這一聲“夏姑娘”喊的夏青梨渾身難受,總覺得這位反派先生沒憋好屁。

她依舊面不改色:“不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謝霜蕪只是盯着她,沒再說話了。

夏青梨松了口氣,差點因過度緊張倒下。

-

一個時辰後,天還沒亮,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封魔大陣終于修補完畢,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大反派跟燒焦的男主也一并被帶回了夏府。

陸蕭辭傷的重,唯有阮憐雪出手,或許他才有活命的機會。

至于謝霜蕪,夏青梨連夜把馬執事薅了過來,替他看病。

相信以馬執事的醫術,問題很大。

夏青梨在客房外面坐着等。

這時,系統出現。

[系統:

宿主,作為綁定你的系統,我有責任提醒你,走捷徑是不可取的,可能會帶來滅頂之災。]

夏青梨清楚,系統說得走捷徑正是指她填的【正】【道】【魁】【首】這幾個字。

她不慌不忙地回應:“你都說是可能了,那就是還有機會不發生,況且,除了趁他失憶騙他,你有更好的辦法把反派拉上正道嗎?”

[系統:……]

“不說話就是沒有。”夏青梨說,“這不就得了。”

系統沒再吭聲了。

半小時後,馬執事會診結束,低着頭慢悠悠地走出來。

即便知道謝霜蕪肯定問題不大,夏青梨還是佯裝擔心地詢問:“怎麽樣,馬執事,謝霜……謝公子他沒事吧?”

“難說。”馬執事眉頭緊鎖不說,還一直搖頭,“外傷好治,但謝公子脈象極其雜亂,繞是屬下行醫三十多年也沒見過,估計難救。”

笑死。

果然不管什麽人,到了馬執事手裏都活不了。

對自己能力深感不足的馬執事抱拳,“屬下無能,行醫這麽多年卻沒法救謝公子,請大小姐責罰。”

夏青梨:……

夏青梨:放心,你死了他都不會死。

這時,馬執事像是想起什麽,又說:“不過大小姐,您可以去問問阮姑娘,她醫術高明,說不定有辦法救謝公子。”

“……”夏青梨毫無痕跡地轉移話題:“我會考慮的,先不說這個了,依你之見,謝公子他還能活多久?”

執事思索片刻,伸出三根手指,“最多三月。”

“怎麽會這樣……”夏青梨極力裝出一副難過想哭的模樣,接着拍着馬執事的肩膀,道:“馬執事,謝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馬執事秒懂,“大小姐放心,謝公子的情況,屬下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一個字!”

說完,行個禮就退下了。

夏青梨心情大好,準備回去睡覺,結果轉身就看見謝霜蕪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框上。

只是站在那裏,就似乎一張精心繪制的畫,如果忽略他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夏青梨,以一種近乎懷疑的口吻質問:“三個月?”

……對不起,她沒辦法忽略。

夏青梨沒說話。

她總不能說這是庸醫你別信,這話一說,馬執事怕是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謝霜蕪忽然嘆氣,伸出手掌看了看,:“真是可惜,看來這正道魁首,我只能當三個月呀。”

夏青梨張口就來:“沒事,生命的意義不在于長短,就算只有三個月,你也能在正道的路上發光發熱。”

謝霜蕪:“……”

夏青梨不想跟他在此事糾纏,随便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晚安!”

盯着她離去的背影,謝霜蕪緩緩吐出兩個字:“騙子。”

但是并不無聊。

-

明月當空,一切歸于平靜。

今日一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夏青梨回到房間蓋好被子就躺下了。

好在她心大,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在另一邊的客房,謝霜蕪尚未入睡。

他靜靜地将右手手臂的紗布取下。

毫不意外,傷口已經愈合了。

想到夏青梨對他說過的話,笑了。

他究竟哪裏跟“正道”這幾個字沾邊了?

說謊話都不帶眨眼的。

不過不重要,不管是她,還是過去的記憶,都不重要,他不在乎。

此時,屋內燭光搖曳,一道黑影若影若現。

他伸出右手,隐匿在燭光之下的黑影似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所牽引,原本躲起來的身體被迅速被揪出,眨眼間,脖子已被謝霜蕪狠狠掐住。

謝霜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察覺它身上還殘留着符箓的咒力,便知他是從封魔大陣逃出來的小妖。

小妖将全身的力氣集結于雙手,抓住謝霜蕪的手指,用力地往外扳,換來的卻是對方不斷收縮的五指,接着,“咔嚓”一聲。

巨大的痛苦來襲,使得妖怪發出刺耳的哀嚎聲。

“噓,你太吵了,會遭人煩的。”

妖怪無視他的警告。

他嘆了口氣,只好震碎他的喉嚨,接着,就在他計劃擰下妖怪腦袋的前一秒,手指忽然一頓。

要是把這裏弄髒的話,後續處理起來應該會比較麻煩。

行吧。

他拖着小妖踩上窗戶,玄衣翻飛,踏過屋檐,來到半空之中。

從這裏可以看到整個鳳凰城的夜景。

他看了眼僅剩一口氣的小妖,徐徐伸手,擰下了他的腦袋。

甚至一絲咒術沒用,全靠蠻力。

最後再一把火燒了。

夏青梨就是在這時候被吵醒的。

她打着哈欠走出來,看見迎面走來的謝霜蕪,一下子精神了,正要打招呼,發現不對勁,一擡頭,火居然在天上燒。

噼裏啪啦的。

夏青梨以為是幻覺,揉了揉眼睛,再次擡頭——

不僅是火,還發現了未燒完的屍體。

她驚得說不出話。

謝霜蕪已行至她跟前,一臉輕松地解釋:“哦,這個啊,是我給你炸的煙花。”

狗屁煙花。

那分明是妖怪的屍體,當她是瞎的嗎?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下一刻,盤踞上空的火焰燦爛又霸道地炸裂開來,真有幾分煙花的意味。

夏青梨:“……”

很好。

毀屍滅跡了。

夏青梨只覺得腿軟。

謝霜蕪卻笑了,“夏姑娘,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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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有禮貌但很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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