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殺青儀式當天，現場來了不少媒體和記者。

作為總導演，路白夜當然得是全場的關注焦點之一。

路白夜從外形到氣質都是極為出挑的，光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路白夜有些興致缺缺，他不喜歡這種場面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走個過場，好在他們劇組安排的流程簡單，沒多久便結束了。

于肅倒是個自來熟，最近正好閑着，《末日》殺青儀式這天他也過來了。

走完流程以後，路白夜從臺上下來，他摸了把頭發，莫名覺得很累，這輩子過得比上輩子輕松多了，很大可能就是不用露面去時時刻刻面對鏡頭，和本家那些人演戲，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他在死前那段時間幾乎已經把自己麻痹到當成機器運作，只挺着最後一口氣。

剛剛他站在上面，仿佛又在一瞬間回到了上輩子的狀态中。

那個争權奪利的深淵。

路白夜垂着眼睫，看似風輕雲淡的眼神中，潛藏着些許捉摸不清的東西。或許是入秋的時節裏漫天飛舞的落葉，明明周圍人很多，但那卻像浮在歡聲笑語背後的影子。

他下來沒走幾步，于肅就過來了，在他旁邊打趣：“路導，這麽點場面就不行了？以後站最高領獎臺上可怎麽辦啊。”

路白夜狀态調整的很快，再擡頭，臉上已經換上了懶懶的神色，他擡眸笑了笑：“不如拍戲來得輕松，不過這個時候大家的演技倒是都挺到位的。”

有媒體在場，所有人都會在鏡頭前裝出與私底下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模樣，符合自己在大衆眼中的人設。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演技好呢？所以路白夜覺得，沒有演不好戲的演員，就看如何去發揮。

于肅愣了下，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叫什麽，圈子裏那些個典禮，頒獎儀式，不比這更能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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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白夜一哂：“都這樣。”

晚上殺青宴，幾位主演分別跟路白夜，副導，制片等等合了影。

于肅坐在角落裏，被這氣氛感染到，跟着高興的喝了二兩酒。

他來的低調，一直坐在角落裏，正好沒人注意到他。

路白夜被灌了幾杯，找到機會從人群中脫身以後，也跟着躲到了于肅這邊的角落裏。副導演和制片人那邊和馮江已經快喝高了，作為主編的曲端是死活一口酒也不肯喝，直說自己喝醉了酒會耍酒瘋。

兩個大導演藏在角落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時不時有人過來找路白夜合影的工作人員，但都被婉拒了。

黎筠這幾天瘋狂擠壓時間把才趕在殺青宴當天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但時間已經來到下午四點了。

他今天清點了一下自己的資金，這幾年在盛世他也攢了不少錢，本來是攢來為以後母親的醫療費用做打算的。

黎筠盯着自己賬戶裏曾經想都沒想過的天文數字愣怔了一會兒，突然自嘲的笑了。

可惜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黎筠不是不恨白家，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白家對于他來說是個龐然大物，他只能慢慢謀劃。黎筠眼神冷峻，想到這裏，他緩緩低頭兀自壓下眼底的陰霾。找出一個熟悉的手機號，發了條信息過去。

他現在還不能和白家斷了聯系，白家還有他想知道的秘密，就算和盛世解約，也要做得不讓白家懷疑自己才行。

黎筠雖然屬于“資源咖”這一類，但演技和顏值都是屬于圈內頂級的，白家簽他時走的是正常合同流程，就是時間長了點，給他的分成不少，拿到的片酬不低。他大概算了算自己和盛世解約能不能支付的起違約金的費用。

整理行李時，黎筠在包裏突然翻到了一張陌生的卡。

他皺着眉将卡拿在手裏時還懵逼了一會兒，最後才想起，這是幾個月前，試鏡那天自己跟路白夜賣慘時從他那兒拿的。

拿完就忘了，忘記還有這麽一張卡。

想起之前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場面，黎筠的心情稍稍好了些，把卡拿到手裏摩挲了一下，最後還是放了回去。

他現在有錢，也能掙錢，只是當時黎筠也沒想到，路白夜真的會給自己卡，想到這裏，黎筠都不知道該說路白夜是天真還是大方了。

黎筠接過劉助理遞來的行李：“你們該幹嘛幹嘛去，不論是回盛世巴結其他新人，還是別的都離我遠點，接下來我要放幾天假一個人休息休息。”

劉助理和司機對視了一眼：“可是米娅姐那邊？”

米娅是黎筠的經紀人，因為知道黎筠什麽來歷，米娅一直有點跟黎筠不太合得來的，更何況砸了那麽多資源也沒把黎筠捧起來，米娅成天對着人沒個好臉色。黎筠自然懶得跟人親近，久而久之，兩個人就形成了非必要工作不聯系的局面。

助理和司機最終還是沒說話。

畢竟他們也只是打工人，負責向白家老宅報告黎筠的行蹤和日常，并沒有其他約束黎筠的權利。

黎筠給季鳴星撥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就接通了。

季鳴星：“喲，想起我了，工作狂魔。”

從A市開車過去蓉城大概要四五個小時，現在開車過去，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晚飯。

“幫我搞輛低調點的車，我要開車回蓉城。”

季鳴星嘴裏塞着美女喂來的水果，他嘟囔：“你這麽着急回去幹嘛？”

黎筠不想跟季鳴星說什麽自己趕着去吃一趟飯，反正怎麽說都會被季鳴星蓋章嘲笑，并定性為戀愛腦的。

“你別管，幫我弄就行了。”

阮珂放下手裏的酒，他靠在沙發上勾唇笑着，深沉的眼神掃過左右擁抱的季鳴星，眼裏帶着一絲玩味。

“又跟哪個情人打電話？”

季鳴星挂了電話，又發了幾條消息出去，麻利的就幫黎筠把事情辦好了，他嘆了口氣道：“不是情人，是祖宗！”

阮珂微眯着眼：“哦？”

季鳴星左擁右抱，被身旁的美女又灌了一口酒，沒多說，繼續跟人調笑去了。

酒吧昏暗的燈光掩蓋了兩人的身影，舞池全是沉迷于聲色的盡情放縱的年輕男女，荷爾蒙的氣息在四處張牙舞爪般傳播。

*

晚上十一點，殺青宴散了，喝醉了的都被路白夜派人安全送回了酒店房間。

馮江已經喝多了，搖搖晃晃的走到這邊，最後還貼過來拉着路白夜的衣角不放：“路導，這些天在劇組，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知道，就是很很奇怪，你是我見過的，上限和下限，差距最大的人了……嗝～”

路白夜嫌棄的扯回衣服，将馮江穩穩的丢進華平懷裏。

“你丫的，要吐去洗手間吐去。”

馮江可能真的喝多了，也比平時更敢說了。

“導演你這雙标，換成黎筠你肯定就不嫌棄了。”

路白夜身上也帶了點酒氣，放蕩不羁的氣質逐漸發散出來，漫不經心中流露出幾分慵懶的性感。他淡淡瞥了眼上來自讨苦吃的馮江，微微勾唇：“你和他能一樣？”

馮江揶揄：“一樣怎麽？”

路白夜沒說出口的話在心裏轉了個來回。

最後還是噎了馮江一句：“你知道那麽多幹嘛？有空澄清一下你那亂七八糟的緋聞吧。”

“我那是假的假的假的！”一說到這個，馮江就被拿捏了，腦門青筋直跳快要抓狂起來。

方清羽一邊喝多了一邊耍酒瘋，逮住哪個人眼淚鼻涕就要往上面甩，這下朝着路白夜的方向來了。路白夜眼疾手快，一個大跨步避開撲過來的人影，方清羽的鼻涕全擦一旁的馮江身上去了。

馮江被吓得頭腦都清明了幾分，驚聲：“你幹嘛！”

方清羽哭着：“我難過還不行啊？”

馮江臉上露出跟路白夜一樣嫌棄的表情：“你這哭的也太難看了，好歹是個偶像，讓你粉絲看到形象還要不要了？”

關靈今天哭了好幾次，現在眼睛還是腫的，她第一次進大劇組拍戲，就能遇到那麽好的導演，那麽好的劇組，她都覺得自己走了狗屎運了。

關靈抽噎道：“路導，謝謝你，以前我還聽別人說你的壞話，現在誰敢在我面前說你壞話我就揍誰！”

路白夜淡色的薄唇微揚起，剛剛還嫌棄得不行，現在對着個哭腫眼睛的新人演員，他也說不出重話，只能予以鼓勵。

“加油。”

關靈一聽，哭的更厲害了，她不敢抱路白夜，于是跟方清羽一樣抱着一旁的馮江，兩人哭做一團，哭完眼淚往馮江衣服上擦。

馮江無語地看向路白夜，眼神示意。

得，眼淚和鼻涕全是哥幫你承受了。

在場幾個都是熟人，路白夜見狀跟于肅兩個人一起幸災樂禍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最後路白夜還是叫人過來将醉鬼們分開了。

人漸漸散了，于肅跟路白夜到門外透透氣，外邊人少也清淨，一邊走兩人一邊讨論了一些後期和剪輯方面的東西。聽說路白夜請到了國際大師幫電影配樂，于肅還小小的驚訝了一會兒。

路白夜的突然電話響了起來，他拿過手機，跟于肅點頭示意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黎筠的聲音傳來。

“殺青宴結束了嗎？”

路白夜想到剛才的情景，突然笑了笑：“差不多了，現場一堆醉鬼。”

路白夜注意到聽筒那邊，黎筠的聲音有些大喘氣，他心下一動，問：“你在幹嘛？”

黎筠語氣頓了頓，才回答：“如果我說我在飯店門口，你信不信？”

路白夜停住腳步，他知道最近黎筠有很多工作安排，忙得腳不沾地，從A市過來要連續開車最快也要四五個小時，都已經這個點了……

他微微轉身，跟于肅說了句什麽，朝着相反的方向倒轉回去。

因為路白夜肯定，黎筠一定過來了。

飯店門口人來人往，但路白夜一眼就在來往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個高挑纖細的身影。

黎筠在路白夜出現在視線中時便怔怔的站在原地，他差點抑制不住內心的想念，想要沖上去擁抱，親吻。可在看到路白夜身後又跟了個人以後，黎筠的腳步停了下來。

于肅，國內外知名的大導演，出了名的雷厲風行，眼裏容不得沙子，曾多次和資本對嗆，最見不得像自己這種“資源咖”了。

黎筠突然停住腳步，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眼裏的悸動，被人發現了最後不敢再看。

雖然路白夜并沒有瞞着任何人的意思，但黎筠知道，他靠着白家喂的資源在圈子裏有多不受待見，作為一個空降，黎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且不說路家那邊，現在路白夜在網絡上的風評好不容易回轉一點，他怕對路白夜造成影響。

他和路白夜在圈子裏名聲都不算好，一個草包導演，一個捧不紅的花瓶資源咖。

黎筠突然腦回路神奇的想到。

這算不算天生一對的絕配？

黎筠這想要親熱又裝作不熟的态度讓路白夜快笑出來了。

路白夜的目光掃過黎筠飄忽的眼神，染上粉紅的耳垂，心想，假裝不熟的演技有待磨練。

見黎筠突然變了個臉，路白夜配合了一會兒，只是安靜的看着他，看得黎筠都有點受不了。

誰踏馬被喜歡的人這麽看還能忍得住的？！

黎筠的眼神瞟了一下一旁的于肅。

心說，行吧，他能忍！

于肅慢悠悠的跟在後面過來了，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了一下，笑着：“路導，介紹介紹？”

黎筠本想裝死，這下突然被cue，只能硬邦邦說道：“于導您好，我是黎筠，我也是《末日》劇組的——”

話沒說完，但一回頭便發現路白夜正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己，幽深又光亮的墨色瞳孔中帶着點點笑意，讓他卡了殼，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介紹一下。”

路白夜白皙修長的手搭在黎筠的肩頭，用一個強勢不可逃離的姿勢将人納入自己的範圍內。帶着讓黎筠心跳無限加速的魅力和性感。

“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