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明天一大早,劇組就要進山區了。

為了享受在現代文明中的最後一夜,編劇拉着導演和主演主創們去吃了一頓。

主創們大都互相熟悉,從前就關系很好,加上有穆流風這樣的控場高手,所有人都愛的寶貝疙瘩,一群人邊吃邊聊,歡騰熱鬧。

吃到後半,其他人突然上廁所的上廁所,抽煙的抽煙,只剩導演和顧承佑還在桌邊。

顧承佑頓感尴尬,想着要不要也尿遁一下……

導演突然說:“承佑。”

顧承佑屁股剛擡起來,又落下去,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劉導,您說。”

這種仿佛一上電梯裏面只有一個人,竟是自己嚴肅的上司,兩人還要一起乘坐到樓頂的情況……

劉導眼睛也不擡,深沉道:“你還可以。”

顧承佑悶悶地說:“那……是您指導得好。”

劉導看過來一眼。

顧承佑硬着頭皮繼續誇:“我沒經驗,您還願意用我,願意磨我,在您這我學到特別多,真的很感恩。”

劉導似乎終于滿意了,把酒杯在桌子上清脆地一磕,“那你不敬我?”

顧承佑趕緊給劉導倒上,自己滿上。

他舉杯:“我敬您!您以後更不用手下留情,為了效果好,我什麽都可以,遇見您是我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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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幹了,您随意!”他一飲而盡。

劉導終于笑起來,光光的腦袋,圓圓的臉,連成一片,像是綻放出一朵皺巴巴的花。

他豪爽地一飲而盡,“知道我為什麽選你嗎?”

“您說。”

劉導感慨:“你小子真帥啊,當時你一進來,我們團隊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這話顧承佑簡直沒法接。

“還有就是,我打聽到你跟流風之前是一個團,關系很好。”

劉導用倆大拇指碰了一下,做了個頗為暧昧的動作。

“這個劇一大賣點,就是關系好。”

顧承佑被他比劃得臉都紅了,“額,是……”

劉導的手繼續碰,“所以你倆,放開演就行。”

他碰個不停,“你不知道,你們倆在畫面裏,多好看。”

顧承佑又尴尬,又莫名有些開心。

當然,我是他所有CP裏最大勢的,這是成千上萬人認同過的,自然沒人比我同他更配。

編劇回來了,“呦,劉導醉了?我跟他認識這麽多年,從來都不知道他是哪個點開始醉的。這人一點不上臉,突然話就多了,有意思吧。”

劉導拉着編劇,指着顧承佑,“他倆那個‘星星抖’,我看樣片了,他們跟女嘉賓根——本就沒有cp感,這一堆cp沒有他倆男的好嗑!同意嗎?”

穆流風也回來了,聽到這話,明顯愣了一下。

劉導又拉顧承佑,“你倆cp名叫什麽來着?風流一顧?天佑承風?哈哈我站天佑承風,站對了嗎?”

“不過我看都是流風照顧你,我是不是逆了?風流一顧我也可以,流風是成熟有擔當,适合當1……”

顧承佑越來越害臊,竟無言以對。

“行了,又在年輕人面前丢人現眼。”編劇把劉導強行擡走了。

劉導最後還在對着穆流風喊:“你是1嗎,流風?”

穆流風笑着揮手送他們離開,沒回應,而後沉默地坐在顧承佑身邊。

顧承佑不知怎麽的有點忐忑,“……哥?”

穆流風只是笑笑,“吃好了?”

顧承佑感覺他好像并不開心,不覺有些失落,感覺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

穆流風說:“我們也撤吧,明天要進山了,早點休息。”

“哦……”顧承佑随着他起身,在他身後跟着。

穆流風說:“對了,劉導喝多了,他剛才說的話,你不用在意。”

顧承佑一下站住了,“不用在意……什麽?”

他生硬地開玩笑,“怎麽,哥,你站風流一顧?我也沒意見。”

但穆流風好像格外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眉頭蹙起來。

“別說這個。”他顯得有些嚴肅。

顧承佑怔了怔,“……為什麽?”

穆流風不說。顧承佑不肯罷休,又追問了兩三次,最終只得到穆流風沉甸甸的眉頭。

顧承佑感覺心裏那點失落開始擴大,燒出一個小小的空洞。

晚上回到酒店,他百思不得其解,漸漸的,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情。

他和穆流風的cp,是從出道沒多久就有了的,上節目時,主持人還經常會cue他們。

國外的節目尺度大,用嘴傳紙條,身體擠氣球,吃一根餅幹什麽的,都司空見慣。

當時穆流風是隊長,長得就是一副招人的模樣,性格也讓人很難不喜歡,跟其他所有隊員,幾乎都有花樣百出的cp。

當主持人cue他跟別人營業時,穆流風基本都照做不誤。

只有cue到顧承佑時,穆流風會說:“佑寶還沒成年呢,這種大人的事,他不行的。”

節目方有時會放過他們,有時則更加起勁,說:“難道佑不想體驗大人的世界嗎?”

顧承佑說不上想不想體驗,但可以确定,穆流風絕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可是他們在國外沒有什麽話語權。

有一次上節目,主持人又提起讓他們親密營業,穆流風盡力圓場拒絕,主持人還是窮追不舍。

最後主持人發飙,“上我的節目,讓你幹嘛就幹嘛,對我說不,你們以後這個圈子不要混了!”

因為這件事,節目錄制一度暫停,穆流風去道歉了一個多小時。

顧承佑當時想去說,自己什麽效果都可以做,被穆流風瞪了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那次作為替代,穆流風被逼着跟另一個隊友,就是錢放,玩舔嘴角上的奶油的游戲。

錢放舔幹淨了主持人也不讓停,說穆流風嘴裏還有。

這就太過分了。

錢放那個脾氣,差點當場翻臉,被穆流風死死地抓着,搖頭讓他別沖動。

以錢放的性格,此時不冷靜,必定惹上官司。

錢放氣得突然一笑,“好啊,你們不就是愛看這個嗎?”

他兩只手捧着穆流風的臉,好像吻了他一下,但因為手擋着,看不見究竟如何。

主持人得逞,繼續起哄,“沒看到,不算!”

錢放突然一摔耳麥,本來可能要沖上去了,被穆流風拽着,改成捂着肋骨往地上倒,“疼,闌尾炎犯了!”

主持人才不信,“親一下你就犯病了?不要裝,給我站起來!”

錢放突然發瘋似的往主持人那邊撞,一會抱着頭,一會抱着肚子,直接原地發瘋,“好疼,疼死我了,好疼啊!”

主持人被撞了兩下,氣得面紅耳赤,握着拳頭想推錢放。

那個主持人五大三粗,錢放雖然也不矮小,但身在男團,每天油鹽不沾,跟對方對上一定會吃虧。

其他隊員怕錢放挨打,都火氣上頭,要圍過來。顧承佑最沖動,直接跑在最前面。

穆流風突然在最前面一伸手,擋住所有人,一時間,他瘦削的背影顯得極為高大,使人震撼。

他另一只手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有那麽大的力氣,一把就死死地按住了主持人的拳頭。

穆流風還帶着文雅的笑容,一字一頓,“Fung生病了,我們帶他先下去休息一下。”

其他隊員有的還有怒氣,被穆流風直接攬着脖子往後臺走。

主持人吼道:“誰敢走?!敢走,以後這個圈子的任何節目,他都上不去!”

當時有的隊友就猶豫了。

穆流風沒管他們,架着還想發瘋的錢放下了臺。

顧承佑至今都記得穆流風那時候的表情。

目光如水洗一般銳利,死死咬着牙,額角的青筋都繃了出來,卻仍沒有任何表情,直視前方,一眼也沒有回頭看。

那節目後來就沒再接着錄。

回到公司,經紀人抓着他們狂訓一頓。

錢放本來就讨厭男團的一切奇葩規定,直接摔東西走人,說老子不幹了。

然後,他就真的回國不幹了,只留下一屁股官司。

為了這件事,穆流風又被單獨留下訓了兩個小時。

當時顧承佑一直在會議室外面等着,穆流風出來時沒什麽表情,顧承佑便也不知該說什麽。

他覺得有些內疚。

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弱小無用,在臺上不能控場,臺下不能替穆流風挨訓。

但穆流風卻對他笑了一下。

他笑容甚至比平時還柔軟,拍了拍顧承佑,輕聲說:“沒事,佑寶,過去了。”

顧承佑看着他想哭,緊緊把他摟進懷裏。

但顧承佑後來還是犯了事。

有隊友在背後說穆流風矯情。

“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賣腐而已,做就做了,誰沒有做過,就算要在臺上舌吻又怎麽樣,至于這樣拖累大家嗎?就這樣還是隊長?”

于是那天,顧承佑一個打四個,最後五個人一起橫着進了醫院,顧承佑傷得最少。

穆流風當時有事不在宿舍,大半夜趕來醫院,看到顧承佑胳膊腿上都纏着紗布的狼狽樣,眼睛一下紅了。

此時正好醫生進來,穆流風去站在角落裏,背對着他們。

顧承佑聽到了像是哽咽的聲音。

過了一會,穆流風回頭望着顧承佑傷得最重的右腿,額發蓋過眼睛,看不清表情,嘴角拉得極為平直。

顧承佑有些慌。

其實論武力值,十個人都不一定比得過一個顧承佑。

但他去理論,說不能這樣講穆流風,對方直接趁他沒防備,對着他膝蓋上的舊傷下了狠手。

第一下太重,他只感覺膝蓋好像一下裂開了,差點跪在地上。

可全程他都沒怕,一開始還克制着別重傷別人,雖然結果是他自認為下手不重,別人傷得卻也不輕。

現在,他卻有些怕了。

穆流風聽着醫生說顧承佑的舊傷新傷,聽着聽着,周身氣息愈發冰冷。他幾乎不生氣,一旦發脾氣,就極其恐怖。

有一瞬間,顧承佑甚至感覺穆流風可能想沖去做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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