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夜白兔
月夜白兔
在那個熟悉的卧房中，他把我放到了床上。
我見一片藍萃中，有帶着歉疚的神色。
他給我解開腰帶，我即使神志再恍惚，也在這時心中一激靈，不過瞬間，我就感覺到了身體被放輕松，被束縛的腰随着腰帶解開後得以緩解。
“這兩天，你會一直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态，你好好休息。”
面前兩個重影和一個人影在來回切換晃動，最後弗拉格和公爵合二為一，我分不清這同一張臉下背後的靈魂是誰了，能感受到他似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輕退出了房門。
再接着，就恍惚看見那個大臉大眼睛的女仆瑪麗·安進來，她給我解開複雜的裙子綁帶和胸衣，給我換上了一件非常棉柔的衣服，過程中還一直絮絮叨叨個沒完。
“夫人，我還從沒見過喝熱牛奶能喝得睡迷糊的，您是第一個。”
“我看是您昨晚不知道跑去哪了，一夜未睡，才這樣嗜睡吧，公爵殿下讓我照顧好您，我就在門外的小隔間歇息，有什麽事就請喊我。”
聽着她也退出房門，卧房重歸于一片寂靜後，混沌的睡意鋪天蓋地，我眼皮子都快支撐不住了。
再這樣下去，我就得這麽迷糊睡着了，從弗拉格的那番話可以得知，我一睡就會睡兩天。
他到底為什麽這樣？居然給我下藥，我就算昨晚一夜沒睡，也不至于這樣渾身無力。
我的眼皮子終究還是沒能抗住，意識陷入了一片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了一陣陣的敲擊聲。
“咚咚咚——”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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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悶響聲在我虛無的夢裏沉沉浮浮的，我身上也被一陣陣撞擊着。
我艱難的睜開了眼，原來是我養的白兔趁我睡覺在我身上蹦，而那敲擊聲，來源于外面，又圓又大的月亮懸挂在我的床邊，窗外有好幾只拟人态直立的兔子在焦急地敲着我的窗戶。
我睡了多久了？看樣子已經快十二點了。
如果我現在睡着，應該就會進入這些兔子設置的夢境，就會和它們坐到一桌喝茶吧。
“醒醒！這位旅客女人，你都睡了兩天一夜了！快睜開眼！你旁邊出現的這個像月亮一樣的光是什麽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
白兔在我肚子上不停地蹦跶，還說着話，我這才察覺到自己只是睜開眼看了看後，又不留意的閉上要陷入睡眠狀态了。
我居然睡了兩天一夜了，這可要耽誤大事！我的腦子清明了一點，想起這兩天我中途也秘密得醒來過大概兩三次，都是看到瑪麗·安的臉，她給我喂水，就是沒有再見到弗拉格，我正式的禮服也被換成了寬松昂貴材質的睡裙。
順着白兔的目光，我看到了我的床尾，有一道像月光一樣照進來的強光打在地板上，像舞臺劇的聚光燈似的。
是這個世界的出口！
我幾乎從心底發出了驚喜的吶喊，精神一下抖擻了幾分，可我的身體實在是太困頓乏力了，居然沒法支撐自己坐起身！
作者曾經跟我對話的場景深刻得提醒着我。
在人魚公主的世界裏，她化身天使的翅膀懸浮在我面前，語氣忽然逐漸凝重，慎重的告誡我：“如果你不想永遠被留在異世界，一定切記，要在大結局的那刻，即刻返回，千萬不要多作停留，否則你會陷入這個世界故事的循環，每當有人翻閱故事，故事就會從頭開始，再來一遍！到那時候，李星辰的故事可能已經走到大結局，你也再也回不去了。”
她說要即刻返回！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出口什麽時候關閉，我拼命支配着自己的身體，幾番嘗試後，我又開始昏昏沉沉，要進入睡眠。
“我怎麽遇到個你這麽笨的主人！”
白兔沒好氣的又在我身上蹦跶，撞得我又不得不醒過來，這家夥，還好不算太重，不然我的肚子得給它撞得內傷……
還好它叫醒了我，我沒法告訴它緣由，我也很真想擺脫這種無能無力的狀況。
我摸索着我枕頭底下那把我磨過的刀，希望它還在，沒有在被公爵發現後被他拿走。
很可惜，枕頭底下是空的。
“白兔，把我蘋果樹木錐拿給我，在你家裏。”
“你快看看這個月光一樣的怪東西吧！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你趕緊醒來逃走！我可要去茶會，不管你了。”
“你先給我，白兔。”
白兔這才不情不願得從我肚皮上挪開，很快，它手握着我要的東西遞給我。
“蠢女人！你幹什麽？！”
在它驚詫的表情中，我拿起蘋果樹木錐就刺向自己的肱二頭肌，刺得并不深。
本來為了刺向公爵的防身工具，現在成了刺向自己。
疼痛感出現的時候，我的神志恢複了更多清明，能清楚的感覺到有液體從手臂流下，我即刻起身，坐于床沿時，已經再次失神。
那個男人，到底用了什麽藥？藥效竟這麽猛烈。
我狠了狠心，在白兔的尖叫中又一次紮入自己手臂那處，手速像打預防針那樣的快準狠，或許是腦子被麻痹了，我并沒有自己紮自己的害怕感，這一次，順着手臂上流下的液體更多了，我還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液體是溫熱的。
“瘋女人！”它慌亂的說着，一把蹦跳到了我面前的地板上，一蹦三尺高，把我手中的蘋果樹木錐給奪走了。
“謝謝你白兔，還好是你叫醒了我，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看了一眼窗戶外呆楞成一排的站立兔子，接着和白兔說：“那些都是你的夥伴們吧，那我就不用操心你的去向了，你快去參加茶會吧。”
話音剛落，卧房的門‘嘭’一下被打開了！
我警惕地後退，身上沒有任何防身的武器，門口，是那個夜色中颀長的身影輪廓，梳至耳後的淺金色頭發，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你是誰？弗拉格還是公爵？！”
他的高筒靴踏進來時，身上尊貴無比的壓迫感侵襲而來，還好，他看到我後退以後，止步了。
“塗玉，你醒了，我被一陣敲擊聲吵醒，緊接着聽到你房間傳來尖叫聲。”
他飛快的說着，突然視線在觸及到一個地方的時候，話語戛然收住，這是……”
周圍，那些窗外的白兔一下不見了，剛才還在我面前直立行走的白兔這時吓得背靠着床，像個人一樣站着瑟瑟發抖。
而那個世界出口的聚光燈圈，正明晃晃得照着漆黑卧房中床尾的一片地。
我一步步地往那個方向移動，接着，聽到了他敏銳快速的判斷力結論。
“這就是世界的出口嗎？”
“你是誰？”
“塗玉，不要這樣警惕的跟我說話好嗎？我會很傷心。”
“我也很傷心，你親自下廚，原來是為了給我下藥，你背叛我。”
我一邊說着，腳下還在盡量微不可察的往那處光圈挪動，“你到底是弗拉格，還是公爵？”
他的身影向前了一步，床尾像月光投進來的世界出口光圈照亮了他面露痛苦的臉，看來交談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如果我是弗拉格，我就留不住你，所以，我是公爵。”
他的聲音感傷，我不明白，不過光下的他，那雙布滿了痛苦之色的藍眼睛讓我分辨出來，他是——弗拉格。
此時我只要迅速跨前兩步，就能進入光圈，離開這個世界。
可我預想中，是和弗拉格一起離開，現在，我陷入了對他行為做法的迷茫，我不敢賭，無比的糾結就像巨大的繩索，牽制着我的腳踝。
弗拉格也是穿書者，如果他不能在這個世界結局時和我一起離開，他就會和作者跟我說的那樣，可能再也出不去，永遠陷入故事的循環中，真正成了那個代替公爵的人，永生永世他的妻子都是那個瘋了的公爵夫人。
想起和弗拉格過去相處的恣意快樂，他總是對我縱容的笑，我就不可能輕易的讓他一個人留在這！
“如果你是弗拉格，就跟我走，如果你是公爵……”
“塗玉，你怎麽受傷了？！”
“你別過來！”我緊張得大叫，白兔也依舊背靠着床呈大字型，依舊沒出息的在瑟瑟發抖着。
也許是因為我離光圈出口近了許多，他這時發現了我手臂上的傷口就一個關切的步伐靠近我。
他目光驚愕，緊接着很是受傷的頹然道：“我到底該怎麽做？我讓你睡着，為了讓你錯過離開這個世界出口的出現，我知道那會讓你不信任我，可我已經做好用餘生來讓你開心的準備了。”
“我也把所有讓你心甘情願留下來的方法都嘗試了，給你下廚，帶你逛童話世界的集市，帶你騎馬領略這個世界美妙的童話風光，帶你游湖，給你在這個世界幸福生活的承諾保證，可都沒用……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他的視線停留在我的雙足上，我正站在世界出口光圈的兩米開外，他失魂落魄，卻不再上前，沒有要攔住我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