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自掘墳墓
自掘墳墓
來到祝英臺家門口,他們的家丁進了裏頭一陣通報後,回來已黑着臉說他們家小姐不想見我。
哎,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我又拿出一串梁山伯給我的錢幣,托他再通傳一聲,把折扇給他家小姐。
家丁接過錢幣,黑臉立馬褪去,得人錢財,自然也不會讓人難堪,馬上又進了裏頭傳物傳話。
沒一會,他就笑着讓我進祝家莊,來給我引路得,是當時我在山上書院見過的書童銀心,她現在也已恢複了女裝的裝扮,正在沒有給我好臉色的說:“你要是騙了我家小姐,可就不是上次趕走你那麽簡單,你個騙子,我上次就不該信你。”
祝英臺已經等在屋外,她看了我一眼,給我臺階下,“算了銀心,雖然她騙了我們,可也沒有害過我們,她女扮男裝,跟我也有一樣的不得已,既然塗玉進來了,就不該少了祝家的待客之道。”
銀心臉色這才稍有緩和,在旁邊倒茶,遞給我時,還有些忿然,“給,尊敬的客人!”
在門口等了兩個來回,又走了一陣,我的确有些渴了,接過就喝時,看到祝英臺珍視着把弄着扇子,低頭戚然說:“山伯還好嗎?他讓你來,可是送這把扇子與我訣別?”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和你訣別,看他的樣子,倒像是想搶婚的,這是他讓我傳信。”
祝英臺趕忙接過我從衣袖裏掏出的信。
銀心在旁邊說:“搶婚?我看他那副受了打擊的模樣,不像是搶婚的。”
我們都沒搭她的話,那封信的內容我也不清楚,此刻我正試圖從祝英臺看信的表情中看出個一二來,看完,她又是哭,又是笑的。
銀心着急了,“小姐,他怎麽說?該不會,是絕筆信吧?!”
祝英臺含淚笑着搖搖頭,對我說:“謝謝你給我送信,你且告訴他,這段時日,我會好好待嫁。”
“梁山伯他居然如此大度的祝福你嫁人?”銀心把我的驚訝都說出來了,祝英臺把信給我,我一看,不得了,沒想到梁山伯還有這一招!不愧是當代讀書的文人,腦子靈光。
這跟我從小看的梁祝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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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梁山伯那傳話時,他咳嗽已經變得很嚴重了,拿着我給他的英臺手絹咳,我就怕在那手絹上看到有血。
“你怎麽這樣看着我?像是我不日就要離開人世了一樣。”
可不是嗎?看過梁祝的都知道,不然也不會有祝英臺出嫁當天,跳進你墳墓殉情為結局。
我眨巴眼讪笑,“你咳得聽了我都覺着揪心,你這感冒也太嚴重了,還發燒,你真的沒事嗎?”
“感冒?發燒?我聽是聽得懂,可你用的詞也太新鮮了。”他又劇烈的咳嗽起來,“沒事,也就咳一點血而已。”
我想我現在的眼睛一定大的像銅鈴一樣,緊接着,他捂嘴咳嗽的手就真的讓我看見了有血!!
“咳一點血而已?計劃沒完成前,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走,我送你回家養病。”
“不行,英臺結婚迫在眉睫,我現在得先去一個地方,你替我回一趟書院與同學們彙合吧,別這麽擔憂的看着我,我沒事。”
我實在是覺得他逞強,硬是要跟着他去到地方了再走,悲劇故事的男女主角我不盯着的話,根本不放心。
他來到了街市上租了一輛牛車,這頭牛可真壯碩啊,比他這個現在贏弱的男主角還要健碩,我真怕他哪一下揪心的咳嗽突然就順不過氣來,這裏的醫生給他看病後開的是中藥方子,藥得熬個一小時才能喝。
離了酒樓,他就沒好好吃過藥了,牛車停在路上的時候,他也不在驿站和野路上待一個小時以上,我要給他煲藥,都被他阻止了。
牛車走了兩天,過了橋,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此時正是黃昏,橘紅色的殘陽在遠處的山巒上西沉。
我下了牛車,見淡藍色的天空正飄蕩游動着溫暖橘紅的柔和晚霞,在這樣的色彩飽和的景色下,梁山伯的臉在我眼中顯得更為蒼白了。
“山伯,眼看就要天黑了,你到這沒有人煙的地方來是做什麽?”空氣中樹木花草的清香撲鼻而來,我對古代沒有燈的夜晚充滿了警惕和恐懼,特別是在沒有人煙的山林裏,一入夜就有很多蛇蟲鼠蟻出來活動。
他倒好,回答了一句讓我更慌的話,“來給自己找塊墳墓。”
牛車的車夫聽了都是愣了一會,解了牛繩,放任牛在附近自由吃着茂密高長的野菜以,就開始熱心腸的到梁山伯跟前安慰他這個年輕人。
他說你們這些後生,愁苦無非是為名、為利、或為情,想要身體安康,就得先去了這心病,心情舒暢是世間最好的良藥,只要你心情好,病就能好大半,後生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過了眼前的坎,只會感嘆過往壓倒自己的原來不過是一場過雨雲煙。
梁山伯聽得不耐,又溫和的不想對人發作,只得一邊探着每塊地的土壤,一邊點頭示意,我憋着笑心想一介車夫,還挺多硬道理的,要不是當時祝英臺給我看了他寫的信,我就真的以為他要自掘墳墓尋死了,他讓我慌的是,他看着的确是日漸消瘦了,再不治療,就得病入膏肓了。
我趕緊趁着黃昏有光,四處拾撿了一堆的柴火,車夫見狀,安慰完了在那邊拿鐵鏟掘地的梁山伯後,就拿着牛車上的木桶下來,自發得到附近的橋邊取水,我拿起臨出酒樓時順走的藥盅架在木柴上,就等着水到了以後給他熬藥。
再看黃昏下,梁山伯一身清雅的長衫,用鐵鏟挖了又一小會了,只挖出一個小坑,嘴唇已經更幹燥了。
暮色蒼茫,蟲鳴四起的時候,我和車夫圍坐在火堆邊,我喊着梁山伯回來喝點水,喝點藥,他還一邊咳嗽一邊在那使勁挖坑。
于是車夫遞給我一些幹糧後,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了道理,”“我說後生啊,你要接受每個來照顧你的身邊人,能接受別人的好意和幫助也是一種能力,說不定他們就是老天爺指派來幫助你的。”
我在一旁憋笑,這車夫大概平日裏都在趕車,沒有什麽聊家常的人 ,他居然能一個人說上一小時的話,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老天爺派來解悶的。
梁山伯實在是被他念叨煩了,又不忍心對人說一句重話,終于過來坐到了火堆邊喝湯藥,他的臉色在火光熠熠的映照下看起來紅潤了不少,按照這樣高強度勞作下慢慢拔除病根的喝藥治療,不知道要多少個療程他才能好,到時計劃達成時,他要是按照原著劇情沒活到那個時候,豈不是功虧一篑?
三人吃過幹糧後,梁山伯又去挖那個小坑了,車夫的那句話卻始終在我腦子裏轉,車夫所說的‘老天爺’确有其人。
對啊,我來到這裏不僅是因為我意識覺醒那麽簡單,追根究底,是作者派我來幫助梁祝世界的男女主的,那麽我中途回到自己的世界一趟拿抗生素藥,作者也會支持的,那我就有信心梁山伯一定不會病亡了。
我一拍手,決定要找個穿越回自己世界的方法,環顧四周,沒什麽能讓我回到自己世界的,于是我凝神靜氣,凝聚着我要穿越回到自己的世界,我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最後還念出來了。
“你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麽就在為自己的身後事打算了,你快別挖了,我們可不幫你,你看你朋友都已經操心到在那念念有詞了。”
車夫還圍在梁山伯身邊不停歇的念叨着,梁山伯只自己咳着也不怎麽理會他。
我在火堆邊努力穿越了半天也沒用,我一橫心,讓車夫先送我去書院,我當初穿越到了書院,那我應該能從什麽地方回來,就從什麽地方回去,好歹都試試。
“你忍心就留他一個人在這啊?我看他的病哦,不得行啦,哎,還強撐着在這做活。”車夫小聲和我說道。
“不,就麻煩您留在這陪他,我駕着牛車去找人來幫忙,我去去就回。”我提上一盞擋燈燈盞挂在牛車旁。
“你會駕牛車嗎?可別以為那麽輕松,特別還是在晚上。”
“我試試。”
看了一眼還在專心刨坑的梁山伯,我上了車夫的位置,腿懸空坐在牛旁邊,提着缰繩開始在月亮戲馭牛,按照車夫指明的方向去書院。
才過了橋,面對一片寬廣的漆黑天地,牛就停步不前了,“走,走啊牛牛,難道你怕黑?”
四下除了蟲鳴,沒有半點人聲,黑暗中很可能潛伏着什麽豺狼虎豹。
我一個策牛,它還是不動,我只好不忍心地輕輕踹了它一腳,它還是不動,還發出了低鳴聲,這不對勁。
“有狼。”一個低沉雄厚的聲音說着。
“誰?誰在說話?”
“有狼。”又是一句。
這一次我發現,是我眼前的牛在說話!借着一盞小小的防火燈盞,我看到牛嘴并沒有動,我發現是我的意識與它聯通了,得知了它在和我說什麽,和動物說話的經驗并不是沒有,可那次是在愛麗絲夢游仙境的世界啊。
“抓緊我的背!”牛的聲音又在我腦海中說話!也是在這時,我才看到周圍黑暗中出現了幾雙恐怖的綠色眼睛正盯着我們。
我下一瞬,我就被連人帶車的抛了起來,牛橫沖直撞地跑了起來,那幾雙綠眼睛幾乎是剎那,就移動到了我們的面前,幾頭狼撲上來的身子靠近了牛車後,被燈盞照得清楚!
随着我的尖叫聲,牛車轟地落回地面,原來剛才越過一塊小土坡,借着燈,可以看清我們跑進了一處密林裏,這裏可是野獸更為密集的地方啊!我想叫牛停下,它好像知道我的想法,和我說不能停,停下它就沒命回去見它主人了!
它狂奔亂跑了好一陣,我不知道它有沒有迷路,我是徹底迷失了方向了,它還在繼續跑,已經跑到了毫不透光的參天大樹裏了,這裏布滿星星的天空都被緊密生長的粗大樹葉給擋得嚴嚴實實的,一盞燈在這裏,就像是進了黑洞一樣,光都被吸走了大半。
“停下!停下!我們不被狼吃了,也會被這沒有方向的黑暗給吞噬的!”
牛這才停下來,發出了它的疑問,“這是哪啊?”
我要是回答它,那簡直是對牛彈琴,我沒有答它,我就是有命回去,回去遲了,梁山伯要是病死了,我就白出來一趟了!我策着牛,根據自己的方向感,小心翼翼地調整着方向,牛也聽話地慢悠悠得小心走着。
沒有棚頂的牛車讓人毫無安全感,那些樹枝樹葉和蜘蛛網使我一驚一乍的,還好有一個熟悉的活物牛在陪着我,我只好把燈提了起來,照着頭頂。
我和牛心驚膽戰地走了一會,終于聽到了水流聲,應該是我們出來時經過橋的那條湍流的河水,可仔細一聽,發現了不對勁,我們經過橋兩次,都是河,可這水流聲,居然是海浪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我在人魚公主的世界聽到過,可這裏是梁祝世界,內陸有海是怎麽一回事?
我抱着深深的疑惑撥開了那些遮擋住外面世界的枝葉,眼前——竟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海!海岸邊,是我所在的一片密林,我坐在牛車上,在海與密林間,顯得渺小不堪。
我們究竟是來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遠遠的海上,傳出若有若無歡呼的人聲,“靠岸咯!靠岸咯!”那是一種奇異的異國語調,可我卻聽懂了。
牛躁動地原地跺腳,似乎要嘶吼低鳴,我也很興奮,走了那麽遠漆黑的路,總算聽到人的聲音了,而且還是很多人,我們就是迷路也有就救了,這麽多人,跟着他們走,任何豺狼虎豹都不怕了。
謹慎讓我連忙對它噓聲,仔細辨聽着那遠處傳來的聲音。
在黑夜裏蒼茫的海上,有一個黑點正慢慢靠近岸邊,那上面若隐若現的燈火越來越明亮,等近了,我發現那船上挂着旗幟,不像任何國家的旗幟,再近一些的時候我發現,那是一艘要靠岸的海盜船!糟了!我和牛都得躲起來!
海盜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