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地牢

第15章   地牢

張良頭痛欲裂地醒來，意識恢複的瞬間腦海中閃現出一幅畫面，是靈兒，她被囚困在一所防守嚴密的暗室內，粗大的鎖鏈死死束縛住她的身軀，灰暗的光影在她的臉上爬行，滿是觸目驚心的慘白和細小傷口。

“靈兒，靈兒…”他強撐着支起身子，恨不得以身相替，再也顧不得什麽君子風度。

見狀，韓非在旁一把按住他，冷靜問道：“好了，靜下心來，不要亂動，靈兒姑娘出什麽事兒了？”

張良垂首掩去眸中的激烈情緒，搖頭嘆息道：“情況很不妙，她被人囚禁了，看起來似乎是受了傷，身體很是虛弱。”

韓非斂目思忖，并沒有質問他明明一直身處在昏睡中，為何會知曉靈兒的下落，“那是個什麽地方？”

“像是監獄暗室之類的，我不能完全看清楚。”

“你可以與她取得聯系麽？”

張良點頭又搖頭，語氣消沉，“沒有辦法，但我已經猜到擄走她的是哪一方勢力了。”

“是夜幕…？”韓非隐晦地瞥了一眼，神色變得有些疑惑，“直至今日，靈兒姑娘并未正式在他們眼前現身，莫非是有我所不知道的瓜葛糾紛。”

張良語氣穩定下來，“那是他們之間的恩怨，只是…那個東西似乎還有其他目的。”

聽不懂他所說的何人何事，韓非沉默了片刻，“那你現在打算如何？是否繼續想辦法将靈兒姑娘營救出來。”

“自然是要救。”那只精怪抓到了靈兒卻不将這個對他具有極大威脅力的敵人立即鏟除，說明他是還抱有其他目的，希望從靈兒身上得到什麽…亦或者，如果是想要慢慢折磨，可方才那幅畫面，他并未從靈兒的表情中感受到屈辱，表面的傷口也很微小，并未傷及內裏。

“想救也不一定救得了，若是你能夠持續感應，便先照看着她的情況，我們找到突破口的時間已經不遠了。”随後，韓非收起扇面敲了敲腦袋，便轉身離去了，口中呢喃着“姬無夜”三個字。

地牢內

經過短暫的相處，靈兒知悉了這名黑發裹身的飄渺女子名喚焰靈姬，也許是因為被人囚禁了太久，寂寞了太久，這女子一說起話倒頗有幾分喋喋不休的氣勢，趙靈兒也逐字逐句地回應着，感到一種同病相憐，心心相惜的奇異情緒。

“你可以放我出去嗎？”焰靈姬裝出凄切的樣子婉轉道。

靈兒動了動發麻的手腕，“本是可以的，可這鎖鏈封住了我的靈脈，而今也是辦不到了。”

聞言，她也沒有失望，像是已然習慣了等待，轉而詢問：“你和那個男人有仇，他為什麽要把你鎖在這兒？會有人來救你出去嗎？”

“他是我必須要解決掉的問題，就算他不來找我，我也會來找他，至于會不會有人來救我，我相信…是有的，但希望總該寄予在自己身上。”

“到那時你可否帶我一起出去，若是我的人先來了，我也會把你帶出去。”

靈兒抿唇一笑，“嗯，我會的。”

此話剛落，眼前突然飄浮起幾根黑色的羽翼，隐隐暗示着不祥的預兆，焰靈姬臉蛋一掀，眸光矜傲，便什麽也不顧地側身遠離，靈兒此時并不害怕，有了昨天的沖擊，心底仿佛築起了一層堅厚的石牆。

那人身影未現，靈兒倏地被鎖鏈牽緊，随即密室內劃破出一道暗路，她就被迫朝着某個方向移動，黑暗侵占了她的所有。

半途中，她腳步趔趄，有意地想要拖延時間，耳側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快點，不要動歪心思。”

于是，靈兒被此人這般硬拉着走，到最後鎖鏈聲“噼啪”作響，皮膚摩擦的地方傳來令人難以忽略的刺痛。

等她到達了地點，終于支撐不住地趴倒在地，仰面上看，她毫不意外眼前站着的荩生和另一名拖着她的墨衣男子，只盡可能保持着神情自若，問道：“荩生，你想幹什麽？”

荩生鋒利的眉骨深壓，漆黑墨瞳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看見鎖鏈碾壓出的紅痕血絲，口中漠然喝道：“墨鴉，你未免太過粗魯了。”

名喚墨鴉，臉上染着幾分妖冶氣息的男子面無表情，似乎像個無所寄身的影子一般暗藏在深處，“你說得對，下次我一定注意。”他一開口，分明是嚴肅的語氣卻總讓人覺得他在譏諷。

荩生斜他一眼，不依不饒地挖苦着：“上回我明明請示調換那個白衣服的過來，你倒是臉皮厚，像只臭蟲一樣甩不掉。”

聽着他們的對話，靈兒霎時明白了，這兩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如此荩生逮着個理由就要奚落這個墨鴉呢。

墨鴉仍語調詭異地回道：“我這是真心敬佩您，想要一直為您效忠，那個傻子如何比得上我的能力。”

荩生陰郁地嗤笑一忽，“呵，既然你這麽說……”他從袖口甩出一瓶藥直接砸向墨鴉，以折辱的語氣指使道：“你把我的客人傷到了，麻煩你蹲、下、給我的客人好好上藥，明白了麽？”

以荩生的能力，分明施個治療術就可以解決。

靈兒頓時吓得往後一縮，心頭哀念：你們互諷就互諷，不要牽連旁人好嘛。

聞言，墨鴉沉默了幾秒，遠處看不清他的面容，整個人像是徹底融化在黑暗之中，黑色羽翼再次飄蕩在凝滞的空氣中，隐發尖光，他遲遲地回出一句，“那邊得罪了，這位荩生大人的客人。”

說罷，他無甚表情的走來，蒼白的膚澤在昏暗的光線內猶然凸顯，更不同于常人之處是附着在其面龐上的黑跡紋路，極為邪乎怪異，離得近了便可以看見其眉梢暗紋內約微勃發的青筋，果然他還是被氣到了。

看着他瘦削颀長的身軀漸漸靠近，龐大的陰翳漸趨籠罩，靈兒下意識地掐指施法，可卻輸不出半點兒靈力波動，要在此時召喚出夢蛇真身嗎…不行，她如今體力不足，即便得到神力加持也是損耗極大，難以維持。

墨鴉看着少女顫顫巍巍的身形，嘴角扯出輕蔑一笑，随之緩緩側身蹲下，目光依舊冷得森寒入骨，接着便是“撕拉”一聲，黏糊在冰冷鐵環和糜爛的血肉之間的阻礙消失了。

他拈起藥瓶，根根指節細長到不可思議，乍一眼看當真恍若飛旋在懸崖邊的兇猛禽類，頃刻便可擒住脖頸，斷人生息。

靈兒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見其扯碎衣料後竟老老實實地将藥粉撒在她的傷口上，沒有任何的越界，方才暗暗吞下一口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