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活生生的偶像

第11章 活生生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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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江南醉”正好也是那領頭大哥推薦的其中一家。

沒想到她倆竟然不知不覺間從城南走到了城東,看來是和“江南醉”有緣。

一進酒樓,撲面而來的清香和涼爽,倒卸下了一身的疲憊。

店小二的服裝也顯得比其他店鋪裏的精致些,那腰間系一個錦囊,錦囊繡了三個金線縫制的“江南醉”紋樣,字體和外面牌匾上的毫無區別。

“客官裏邊請,請問您幾位?”小二低着身子拿了菜譜引路。

安禾本想開口說二人。突然想起好像她們還有一群藏在暗處的侍衛,跟了一天也沒吃飯也是辛苦,大家都不容易。

“有幾個保護我們的人?”安禾問綠澆。

“回小姐,八個。”安禾點點頭,遂回答小二,“一共十人。”

“好咧,客官随我樓上來!”

安禾與綠澆被帶到了四樓的一個包間,外面有隔斷的屏風遮擋,這屏風是镂空樣式,既隐蔽又能看到四樓的情況。

這個包間靠窗戶,打開來能看到街道上紛擾的風景。此時黑夜已深,萬家燈火通明,然而夜市剛起,有的店鋪已經打烊關門,有的還在營業,原來幹淨無物的街道上多了些小攤小販,倒也是獨特景致。

四樓中央有一個臺子,臺子用珠簾擋了一半,卻依稀可見裏面的窈窕身影。幾個女子唱着小曲,彈琴吹笛,使得酒樓多了幾分風雅之氣。

看來這“江南醉”酒樓是高檔酒樓,安禾心裏想,吃飯還有才藝表演,跟現世西餐廳的小提琴演奏一個路數。

安禾不了解的是,“江南醉”是海城酒樓的老字號招牌,業務能力一流不在話下。但即使是“江南醉”,也只有四樓的雅座才有這樣的待遇。早在進門之前,她的身份便以被閱人無數的小二看穿。倒不是說公主身份,而是非富即貴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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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乘坐皇辇,皇辇四周有紗幔,因此百姓只依稀看到公主的模糊容貌,不過只模糊的感覺也足以讓衆人沸騰。

下午出來游玩,她也換了妝容,綠澆身為皇城大侍女,利用妝容易容改面信手拈來。這也是皇城內侍女們必備的手藝之一,方便歷代皇族微服私訪。

故此,小二的火眼金睛看出的是公主的通身貴氣,皇城禦衣坊的手藝和面料,看起來是尋常服裝樣式,細節之處卻精致得多。

小二上次看到這類似的面料,那還是連宋國王私訪酒樓招待時。再聽這姑娘說的話:“有幾個保護我們的人?”那不是官僚世族就是修行世家,趕緊只往四樓引。

點了一些招牌菜之後,安禾看小二走了,趕緊招呼綠澆:“那些侍衛呢?讓他們出來吃飯吧,想是也累極了。”

酒樓外,正藏在樹上偷吃煎餅的侍衛丙:……

房檐上正在分食叫花雞的侍衛甲,乙,丁:……

藏在隔壁包間裏吃飽喝足揉着肚子的侍衛辛和侍衛庚:……

正在酒樓外一小吃攤買糖葫蘆的侍衛己:……

輪班還沒有到還在餓肚子的侍衛戊:!

從福樂公主出生起就有一支暗衛負責保護她,暗衛一共十人,皆是武功高強者,其中幾人還入了道。

衆耳聰目明的侍衛驚呆了,原來以為公主進酒樓只是借他們身份一用,想多點菜嘗一嘗,沒曾想公主真的有讓他們共同就餐的想法。

這個主人與侍衛美好的相互誤會。

安禾:我的侍衛們勤勤懇懇,無怨無悔,工作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也不知以前是怎麽飽一頓餓一頓挨過來的。

侍衛們:我們的公主從小到大還是一貫嘴饞,嘴饞就算了,每次還得我們背鍋。

于是我們自然也可以回顧以上場景:

當公主咬牙堅持,累死自己也不能再辛苦麻煩自己的忠心侍衛時,和侍女兩個人累死累活。

己: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

甲:公主肯定不想我們出現破壞游玩興致的。

乙:公主肯定能解決的。

直到腳夫出現……

乙:我就說嘛,公主能解決。

丁:乙乙哥你好厲害呀!(崇拜臉)

甲:早知道就出去幫忙了,公主給那麽多銀子看到了嗎?

乙:公主真敗家啊大哥。

己:不如我們去打他們一頓,把銀子搶回來,順便把東西給送了?

戊:這樣不好吧……

所以,買叫花雞的銀子其實是搶來的銀子哦。

默默丢了貨物又被高手們搶了銀子的腳夫:今天這單黃了,等那小姐上門找,又得賠一大筆貨物銀子。

不過完全不知情的安禾綠澆還在繼續剛才的談話。

綠澆思索了一會兒,開口向公主答複:“暗衛們每個月都有飯晌的,他們會自己解決飯食。”

況且,與公主同桌實在不敬,但綠澆沒有開口壞了公主興致。

“那今天這頓就算我額外犒勞暗衛們的。”

安禾其實挺想見見暗衛的,以現代人的思維來說,總要混個眼熟,知道那些人在保護自己才算安全。

綠澆一向聽公主吩咐,只得在屋裏喊一聲:“天幹聽令,速來見公主。”

聲音不大,但以暗衛們能力肯定聽得到。

如變戲法般,八個侍衛從門外、從窗戶,接連溜進了屋內筆直站好。

好~好神奇!只能心裏os了。

只不過,安禾一向以為暗衛都穿夜行衣,再不濟也有統一的侍衛服裝。然而她的這幾個暗衛們,服裝款式顏色都不一樣,和那些大街上普通的民衆也沒有什麽區別了,幾人唯一相同點是這些款式都方便活動。

其中一個穿了湖藍色的直裾的白臉暗衛嘴角還挂了碎餅渣。

安禾順着一排看過去,倒發現樂子:其中三個嘴唇沾滿油光卻滿臉嚴肅,內心獨白她都可以看到了“我沒偷吃”;還有一粉雕玉琢的暗衛,年齡看起來略小,長了一雙杏眼,眼睛滴溜滴溜轉,嘴唇還彎起一個甜甜的笑看着她,只不過嘴角兩邊都是兩條紅痕,看起來有些可愛的滑稽;倒是剩下的三個人很正常,一個老實人長相,憨厚正氣,兩個長相一般,看不出好壞。

“坐下吃飯吧。今天這頓我請大家。”安禾眼睛裏都是笑意,她可不知道暗衛是這麽有趣的存在。

暗衛們點點頭,不敢違抗,只是坐在椅子上的雙腳不時抖動,雙手不停做重複動作暴露了內心想法。

安禾想跟暗衛們聊聊,卻也不急,先讓他們适應一會兒。剛好小二帶人來上菜,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吸引了大家眼光。

安禾原先平靜下去的饑餓感重新湧了上來。只是暗衛就在身邊,卻不好激動動筷,只得吩咐衆人自行就餐,夾了手邊的一道海鮮,入口鮮香,好像靈魂得以升華。

綠澆看暗衛們都不動筷,卻眼巴巴看着,心底好笑,又善意提醒大家:“和公主同桌用膳是公主恩德,然公主恩德你們記在心裏就是。公主性情潇灑,不是拘泥之人,既吩咐了你們,便卸下防備吧!”

這是不告知上面此事的意思了。

也好,和公主同桌用膳,傳出去有損皇族威嚴,他們暗衛也免不了受罰。

領頭的暗衛甲謝過,給衆人一個眼神,大家秒懂。

于是按捺住開心,認真吃飯起來。

吃到一半,安禾突然想起店小二推薦的美酒“江南醉”,忙高聲喊小二,待小二進來後讓他去拿來幾壺酒。

這“江南醉”聽說是蓬溪大陸一國家的特産,飲來果然香醇爽快。

正所謂美酒佳肴,還有耳邊的琴瑟曲調,安禾一時飄飄然,看着窗外竟哼起歌來。

哼的是《星月神話》的調子,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

她想起了幻想中的将軍,癡癡地笑了。

好像,如果真的穿越到書裏遇到将軍,真的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情。

此間屋裏的人飲酒酩酊,酣暢快樂。

四樓的另外一間屋裏也有人喝高了大喜,只見一群書生七倒八歪,有那喝睡着的,又有那踩着桌子,高聲吟詩的,有作對聯的,還有對月飲酒的。歡笑聲不斷從屋裏傳到外面。

其餘幾間房陸續有人探出頭招店小二詢問,笑聲吟詩聲自然也傳到安禾她們這屋,安禾聽久了直覺胸中煩躁,好好的氣氛都被擾亂了。

她拎了一壺“江南醉”走進那噪音來源的屋裏,那書生們還在飲酒作詩,仿佛沒人察覺到有人進來。

把那酒往桌上狠狠一放,屋內突然沒了聲響,衆人這才注意到不速之客。

剛想開口咒罵:“你們這群小屁孩能不能有點兒道德,吵到別人了知道嗎?”

哪知她一擡頭,眼神卻被那站在窗外欄杆處,對月飲酒的白袍男子吸引了。

情不自禁的再走進一些。

只見那人長身孑然而立,月白色的長袍在夜風中被吹得四散飄起,仿佛即刻就要乘風歸去。

一個背影,卻可以看出他玉樹臨風,閑适潇灑,烏黑的長發一半被玉簪随意挽起,一半飄散在腰間。

安禾承認她的心被殺死了。

成長二十六年,被一個背影吸引,卻只聽那人輕笑,從鼻腔裏發出一聲不屑似的。

“何人敢來擾我?”他就輕輕地吐出幾字。

音色低啞,不知本身如此,還是喝酒緣故。他左手拎了玉壺,不知玉壺襯膚色,還是膚色襯玉壺,那小節從袖中露出的手腕像和玉色融為了一體。

安禾看着眼睛發直,又覺得腦袋昏沉,只得按着太陽穴心中默念:“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安禾你活了二十六年,什麽漂亮明星沒見過,怎麽那麽沒骨氣被背影殺手擊斃呢?說不定他真的是殺手啊,正面其實難看得要死。”

然而下一秒,那人沒等到回複似不耐煩,只是一個轉身,四目相對那一刻,雙方皆露出驚訝的神色。

安禾終于承認,上下五千年,她從書上歷史上,電影電視劇,娛樂新聞周刊裏,也絕對沒見過如此對口味的絕色。

她淪陷了……

那男人長了一張極年輕的臉,看起來仿佛剛剛成年。

水月觀音,看殺衛玠,面如冠玉,器宇不凡。

安禾想起大學時代的一首詩歌:“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這男子,不,應該被稱作少年。

這少年的氣質別具一格,如山間幽蘭,峭壁松柏,端的是文質彬彬,卓爾不群。

最為驚豔的是他的雙眸,燦若星河,清澈見底。

安禾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了。

她傻傻地站在屋內通往窗外走欄的門前,眼睛一動不動癡癡看少年。

卻見這少年收了眼底驚訝,勾起嘴角含笑向安禾緩緩走來。

待離了安禾兩尺距離,少年停下腳步,将左手的玉壺仰頭拿起喝了一口。

他挺鼻薄唇,仰頭時露出纖長帶有喉結的脖頸。唇如海棠,沾了玉色壺口。那瓊漿玉液順着壺口一半流進那海棠紅的唇中,一半順着玉色肌膚流到脖頸處。

他喉結滾動,安禾莫名覺得燥熱,只覺少年似在勾|引自己。

看着安禾浮上紅暈的面頰,少年眼中閃過滿意神色,像是戲弄一般,他伸出右手,那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晶瑩剔透的指甲修整幹淨。

手指輕輕撫上安禾的臉頰:“你又是這般動心了?”

他靠近安禾耳邊低語,清冽的香湧入安禾鼻息,那聲音冷冽溫柔又低啞,在安禾的心上砰砰回響。

神智終于清明,安禾輕輕推開少年,幸好自己年齡大了,扛住誘惑的能力也強了許多。

她不懂少年為何對她說這話,看少年的眼神也似醉非醉。

出于對顏控者對盛世美顏的愛惜,她不好意思責怪少年動手動腳。

只是出聲道:“打擾了。”

遂而準備回包間收拾收拾離開。

不管怎麽說,雖第一次心動,然身份畢竟不同。她一個穿越的還沒弄清楚自己幹嘛呢,将軍沒見到,出巡之事也沒有順利完成,怎麽好不管正事風花雪月呢。

一秒的驚豔,記到心底也是永恒,來了這世界也算不虧。

最重要的是,皮相雖好,然性情才華更為重要,她崇拜愛慕的人理應像将軍那般偉岸高潔。

突然有點迫不及待想見将軍了呢,将軍也是芝蘭玉樹的将軍呀!

卻不想,還沒走出一步,那少年便拉住她的手腕。

肌膚相碰間,少年手心傳來了溫暖幹燥的感覺。

安禾的臉一下子躁紅了。

“禾兒,你又想跑了……”

似是低喃埋怨,下一瞬,安禾被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拉到懷裏,那懷抱安全溫暖,無由得讓人想留戀。

安禾內心驚訝,這人認識她?可是她已經易容了啊。這是誰?福樂公主的桃花債?

剛想着就問出口:“你是誰?”

“玉玄啊,你的卿卿玉玄。”說完這句話,少年頭一歪,靠在她肩上,抱着她睡着了。

安禾的腦袋在那一瞬間,“轟”的一聲炸開了。

千言萬語好像彙成了一肚子的思念和委屈藏入心底,細細琢磨,又仿佛是幸福。

安禾不知道這是怎樣的感覺,只是溫熱的身體還靠在她的身上,她卻好像已經知道了來這個世界的意義。

真好,她的少年啊,一見鐘情的少年。她的将軍啊,朝思暮尋的将軍,就這麽和她相遇了。

此刻兩人的肌膚相靠,近得像一對戀人。

不知怎麽的,安禾突然想起了那個黃昏。

她讀到他倒在血泊中,永遠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那種心在揪痛的實質,此刻化作了虛無。

安禾輕嘆了一聲,眼底微微泛紅,兩行淚就順着眼角留了下來。

有兩三個書生好像酒醒過來了,他們注意到她,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怎麽突來來了一個少女?少女怎麽哭了?玉玄公子怎麽抱着少女呢,男女授受不親啊!

安禾卻沒有看那群書生,她低頭看懷中的少年,又仰頭看了一眼皎潔的明月,聲音有些哽咽。

“你比我想象中要優秀一千萬倍,”她低聲呓語,“将軍,你還活着,真好。”

背上抱着她、靠着她的人,睫毛好像輕輕顫動了一下,又好像是錯覺。

不管福樂公主曾經和将軍發生了什麽,安禾想,她會付出在這個世界的一切,也要保護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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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少年将軍請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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