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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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緋沖過了終點, 有那麽一刻，她是茫然的，因為就在她沖線後, 全場響起了熱鬧的呼聲。

可是, 這并不是競技體育比賽，她也沒有和別人競争, 在這場體能考核裏, 每個人都在挑戰自己，他們的出發時間甚至是不一致的。

所以她不明白, 為什麽這些坐在觀衆席上的學生們要這麽用力地鼓掌。

葉緋回頭看了眼仍在場中沖刺的其他學生，心想或許這裏面有哪個明星學生吧。

這麽想着她慢慢走到邊上, 靠着牆正準備坐下緩一緩，就看見閻曜和幾個人走了過來。

這幾個人裏，除了閻曜和隗岩瀚，其他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從他們一式的迷彩輕松風打扮, 葉緋猜到這些人應該都是機甲隊隊員, 不由站直了，看着他們走過來。

“完成得不錯，就是有點醜。”

閻曜一如既往不說人話, 走過來看着她一身泥, 先調侃兩句, 見葉緋瞪他, 他又笑了一下，給她遞過來一瓶水。

“洗洗手和臉, 後邊有浴間，可以去沖一下。”

葉緋不客氣地接過來, 洗幹淨手，臉就算了，她沒興趣當着一群男Alpha的面洗臉。

洗完手後，她握着水，又看着閻曜。

結果閻曜也這樣雙手插兜地看着她，一時間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

葉緋：“……”

不是，您一個機甲隊隊長帶這麽多人過來，不是要跟她介紹介紹什麽的？

這時隗岩瀚出聲了，“怎麽還不去？那些泥坑臭死了，小葉緋快去沖幹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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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緋：“…………”

好了她知道了，閻曜就是過來笑她兩句的，其他人是順便帶的。

臨走前，葉緋又瞪了閻曜一眼。

閻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回頭看了眼其他人，最後把視線落在剛剛出聲的隗岩瀚身上，“人家一個小丫頭也是要面子的，你怎麽能說人家臭，啧，連累我被瞪。”

說完就走到一邊去了，顯然是要等葉緋出來。

隗岩瀚：“？”

他回頭跟隊友們說：“不是，我說的是泥坑臭，他直接說人家醜，他怎麽有臉說被我連累？”

“你們兩個半斤八兩，都不行。”

跟過來的隊友們嫌棄地看着兩人，也走到一邊去了。

訓練場邊上一般配有簡單的浴間，但因為配置簡單，除了Alpha會經常使用，其他性別的人都比較少用。

現在這個訓練場因為被暫時征作體能選拔賽考核點，這些地方也被圈起來，葉緋左右看看，沒感覺裏面有人，她想了想，選了女Omega浴間走進去。

這裏的布置有點像以前她去過的室內游泳池，場館配置的公共澡堂，都是大通間公共的浴所，女Omega浴間的布置較為隐蔽，有一個個隔間，葉緋松了口氣，選了最裏面一個隔間走進去。

匆匆用水把身上泥沖掉，感覺不髒了就關掉水，趕緊從空間鏈中拿出衣服來換。

這種公共的空曠的地方讓人沒有安全感，她打算回去再好好洗個澡。

她走了出來，雖然衣服是幹淨的，身上的泥也沖掉了，但她沒有洗頭發，只是把一頭弄髒的頭發拍了拍、重新盤，從馬尾辮弄成了丸子頭，看見閻曜就站在浴間外面，她有些意外地停住腳步。

“學長怎麽站在這裏？”

小姑娘身上簡單沖過水，雖然頭發沒洗，但沾過水汽的皮膚顯得白嫩嫰粉撲撲的，她人站在浴間門口，中午的陽光落在她身上，看起來小小的、又有些柔軟。

實在叫人很難同之前在各種體能關卡裏沖鋒陷陣的女孩子劃上等號。

閻曜嗅到一陣特別清新的水汽，和信息素無關，是她身體本身的氣味。

他忽然想起來，軍訓那一次她落了水，他送她回去宿舍洗澡，當時洗完澡後小姑娘滿身水汽地跑回他身邊，就是帶着這樣的柔軟香氣。

閻曜移開視線，片刻又轉過去，瞅了瞅她臉上的劃痕。

已經止了血，但那道一指長的勾痕，在粉嫩嫩的臉上實在很礙眼。

他丢過去一支藥膏。

“擦臉的，腳也能擦。”

葉緋接住了藥膏，擡頭再看，閻曜已經走了。

敢情他特地在這裏等她，就是為了送這支藥膏？

葉緋擰開藥膏，給自己臉上的劃痕塗了塗，傷口有些澀澀的疼，她嘶了下，唇角卻輕輕彎起。

-

自從看見閻曜出現在訓練場終點附近後，楚翊清就有些莫名的焦燥。

他緊緊盯着訓練場的角落，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可是葉緋很快就朝浴間方向走去，他原本小松口氣，那口氣卻在看見閻曜跟着過去後，又提了起來。

他說不上自己為什麽這麽不舒服，只能一遍遍地在終端催屬下，快點取了藥回來。

最近的天氣已經變得和緩，日光也終于不再像之前那般天天毒辣，但楚翊清站在觀衆席角落，還是覺得身體在一陣陣地燥熱。

難道他的易感期真的提前了？

這麽想着時，屬下終于回來了，他壓下有些紊亂的氣息，正準備轉身下樓，卻遠遠瞥見，葉緋回來了。

她洗完澡，換了身幹淨衣服，沒看見閻曜，但是她的手裏，握着一支藥膏。

楚翊清清楚看見葉緋站在角落，手裏拿着藥膏把玩着，臉上表情很放松，玩了一會兒，才收到空間鏈裏。

她脖子上挂着的空間鏈，也不是他給的那條月亮吊墜空間鏈，而是閻曜送的那條、星星吊墜空間鏈。

哪怕他的空間鏈空間更大，她還是願意戴着閻曜送的那條。

楚翊清握着藥膏，就這麽沉默地站着。

直到下屬的呼聲傳來，“少……爺，您的信息素失控了！您快控制一下！”

附近被信息素波及攻擊的學生原本很憤怒，“誰在公衆場合……”回頭一看是楚翊清，聲音立刻消失。

楚翊清冷漠地掃過那些面露惶恐又匆忙離開的學生，沒一會兒，這附近的座位，就被清空了。

他淡定轉過身來，朝出口的樓梯走去，經過一臉擔憂的下屬時他停下來，聲音輕緩地說：

“不要大驚小怪，我易感期要來了而已，沒有失控，我不會失控，再亂說話，你就滾回去。”

說完，沒再理會其他，楚翊清走下觀衆席的外部樓梯，離開了訓練場。

觀衆席角落的這場小小意外紛争，像一滴落水的雨點，濺出一點點漣漪，卻很快消失無痕。

除了剛剛被影響的幾個學生還餘驚未了地小聲說着什麽，其他人都沒受影響。

葉緋自然也不知道，楚翊清曾經悄悄過來、又悄悄走了。

葉緋把自己收拾好，重新回到訓練場終點附近後，已經看不見閻曜那班人了。

她找了個角落站着看了一會兒，見不時有學生沖線，想了想，朝終點處的教官席走去。

她從空間鏈裏取出早上來時買的便食，遞了過去。

“教官們辛苦了！中午了你們吃飯沒有？我這有吃的，不嫌棄的話先墊墊肚子？”

到點了，各個負責登記的教官點，确實會由食堂統一配送食物過來。

但現在對方一沒送來，二教官們都是Alpha、食量很大，三送吃的是葉緋、大家都對這個學生挺有好感、也算是賣她一個人情，于是便接下了。

有教官指指旁邊的椅子讓她坐，“你也沒吃吧？坐下來吃吧。”

“好咧！謝謝教官！”

小姑娘笑得甜甜的，下一秒毫不客氣坐下。

她打算在這裏等等，看能不能等到屈會寧、左引芙、霍磊那群同學沖線。

不過現在已經中午，沒有餓着肚子等的道理，于是她一邊吃，一邊看着場內的學生沖線。

吃着吃着，她忽然覺得剛來時教官說的話沒錯，這麽坐着吃東西，一邊看着其他學生過障礙，确實很具觀賞性。

于是等吃完了飯，她又空間鏈裏拿出一堆被左引芙他們定義為垃圾的零食，大方地和教官們分享，準備在這裏等時，就吃這些零食打發時間了。

其他一群同樣過了關，有些連澡沒洗就站在終點附近等的學生、還有一些雖然洗了澡但同樣站在終點附近等的學生：“……”

對比人家洗完澡幹幹淨淨，跑去教官那裏蹭交情蹭了張椅子坐下，吃飽了飯在那裏一邊磕瓜子一邊看場中的學生咬牙過障礙……他們這也太寒碜了吧！

而這時，過了關後并沒有去沖澡，堅持站在終點線，想要讓教官們看看自己毅力順便刷刷存在感的馮聿：“……”

他莫名覺得葉緋這個做法是在狠狠打他臉，他啐了一口，“哼，谄媚。”

有學生早羨慕了，忍不住說：“但我覺得她那樣好舒服，要不，我們也找個地方坐下吃點東西？”

這話得到不少人回應，于是便見杵在終點處的學生嘩啦啦少了大半。

再然後，那些過關後想等同學沖線沒洗澡的，也悄悄離開去洗澡了，終點處的學生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馮聿和幾個跟他交好的同學。

那幾個同學莫名覺得別人望過來的視線有些火辣辣的，讓他們快堅持不住了，“萬一他們得下午才沖線，那咱們不得再站上幾個鐘？不如……”

話沒說完，對上了馮聿轉過來的狠辣目光，他打了個冷戰，不敢再說了。

馮聿朝葉緋看去，眼神陰狠，正在內心極力咒罵時，對方倏然轉過來，一下子對上他來不及移開的視線。

馮聿還在想要怎麽反應，結果葉緋突然對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就轉過去了。

馮聿默了片刻，腳尖狠狠一碾地，咬牙低聲罵：“……臭丫頭，早晚讓你好看……”

葉緋可不管馮聿的內心世界，她舒舒服服地坐着，等到了左引芙、霍磊等人沖線。

最後連屈會寧都沖線了，席沖山卻一直沒看到身影。

這時距離中午已經過去了兩三個鐘，過來的同學們都已經去洗完澡又回來吃了東西，都在附近等待。

還沒沖線的學生很少了，或許是覺得自己沒什麽希望，後邊沖線的學生大多看起來很疲憊，瞧着就是只想趕緊完成考核的狀态。

按理來說，身為機甲系學生，體能應該好過其他系的學生，這剩下還沒沖線的學生大多是其他系的，機甲生幾乎都過線了。

大家也不知道席沖山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在終點處焦急等着。

“來了來了！”左引芙眼尖，遠遠看見有人趟過泥坑，高高個子的那一個，不正是席沖山。

就見席沖山快速地劃過泥坑，矯健地越過障礙，比起其他系學生力竭的模樣，他看起來精力充沛，而且行動自如，也不像是受傷的樣子，怎麽會這麽晚才過來呢？

等到人沖了線，大夥兒擁了過去，就是一頓歡呼：“恭喜你！拿了我們這些人的最後一名！”

席沖山有些哭笑不得，一會兒他喘勻了氣，自己說出了大家都疑惑的事，“也沒什麽，就是基本體能那裏被卡了，我怕高，做了很久心理建設才過來。”

“……”

席沖山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看來我過不了了。”

大夥兒：“還有兩項考核沒考呢，先不管了，你趕緊去洗澡，我們去吃飯。”

一群人說說笑笑，離開終點處，來到浴間外，催他快進去洗澡，他們趕緊去食堂好好吃一頓。

席沖山點頭，一邊抹開臉上的泥一邊往浴間走。

小小的男Alpha浴間門口，有人忽然走了出來，席沖山本來要避讓，結果對方直接狠狠一推，把沒什麽準備的席沖山推得踉跄。

是一臉不屑的馮聿。

還站在不遠處的同學們看見這一幕，立刻火了。

左引芙：“你幹什麽！”

霍磊走上去扶住席沖山，朝馮聿看去，“馮學長是什麽意思？”

馮聿沒有看他們這些人，依然盯着席沖山，一邊往外走一邊啐了一口，“垃圾就不要來浪費時間，你也配當機甲生？”

“！！！”

其他人火大得立刻就要沖上去，席沖山卻把人拉住，“不要打架！”

馮聿全程除了席沖山，再沒有看別人一眼，包括葉緋，但葉緋就是有種奇怪直覺，馮聿那話就是在說她，席沖山不過是他故意借題發揮的對象而已。

葉緋側走幾步，把人攔住。

馮聿停住腳步，這才纡尊降貴似地垂了眼，涼涼出聲，“你誰啊你，敢攔學長？”

葉緋眼神閃過厭惡，“你也配當學長？不要侮辱學長這兩個字。”

馮聿冷冷看着她，大家都替葉緋捏把汗。

雖然剛剛氣得要沖上去找人理論，但那是仗着人多，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單挑的話，還真沒人有把握能打倒馮聿，更別說葉緋這個小個子了。

人家可不會給她耍小聰明的機會，這也不是什麽公平的對戰，他要是蠻橫着來，一拳就能把人打倒。

但是出乎意料，剛剛還橫得上天的馮聿不知為什麽，居然忍下來了，擺出一副不跟你計較的樣子，繞過她走了。

葉緋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其他人這時候跑了過來，“我們幾個加起來都不夠他打的，你也太大膽了。”

葉緋哦了一聲，“沒事，我只是試驗一下。”

左引芙：“什麽意思？”

“就是他不敢動我，”葉緋擡頭一看，發現大家都看着自己，她眉頭一皺，看向席沖山，“你怎麽還不洗澡？快去，好醜，還臭。”

席沖山：“……”

席沖山進去洗澡了，其他人還在聊着剛剛的事。

葉緋站在樹下，手裏轉着一片葉子。

确定了，馮聿大概率就是那個她在黑市碰見的內鬼。

明明偷看她，卻要裝作各種不在意；明明讨厭她，卻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對她動手。

除了答應什麽秦少爺來打探她消息的一軍內鬼，還有誰會這樣做？

他可能還以為自己裝得很好吧。

葉緋輕笑一聲，揉碎了樹葉。

-

第二天是周六，考的是精神力操作。

在一個類型場館裏，穿着外骨骼套裝通過指定賽道。

在這過程中，他們必須越過各種障礙，完成指定動作，同時拿到布置在各個關鍵點數量有限的積分旗，最後沖線。

考的時候20個人一組，十分鐘間隔一組出發。

對葉緋他們來說，提前做過外骨骼套裝訓練的他們，算是押對了考題，大家的心态都比較放松。

葉緋當然更放松。

對她來說，用精神力的考核，比純粹考體能，更容易。

一時間大家就見那個比在場絕大多數人身材都小兩三號的女孩子，穿着外骨骼套裝跟沒穿似的，明明是排在後面出發的組別，卻一路越過別人。

學生們辛苦挂在岩壁上，努力想去摘高處的旗，她像只猴子似地蕩過來，直接摘了最高的那一支旗，還順勢晃到了下一處位置。

學生們滿頭大汗地操控穿着外骨骼套裝的手指，從混和着各種顏色海洋球的球池裏，精細操作地撿出指定顏色旗子，而葉緋就跟用着自己的手似地靈活，翻了幾下拿了幾支旗子就走……哦不。

她又退回來，裝作不經意地翻出了好些旗子，丢到她那些同學附近。

目睹的其他人：“……”

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陸教官輕擋着嘴，瞥一眼旁邊一臉冷漠的褚教官，咳了聲把那笑意忍回去。

葉緋這時候則是在想，同學們當時說考核穿的外骨骼套裝是随機拿的事，說的不對，她覺得他們考核穿的這些套裝，應該是挑選過的，不像場館那些外借的老舊、笨重、不靈敏。

所以，已經适應了有問題外骨骼套裝的葉緋，再穿上這些正常的裝備，覺得自己開挂了。

外骨骼套裝本來就是為了開發人類潛力，展現類武功能的發明。

當你能适應、操控這些套裝，就可以應用裏面某一些功能，像她千鳥湖時無意中激發的站在湖面的能力，像現在，她輕躍出去，實現了短暫的滞空能力。

那種感覺，實在太美妙。

旁邊觀看的學生、教官們，觀感比葉緋更清晰、更感慨。

從葉緋一開始的流暢，到後面她的速度一再提高，到了最後，她居然無師自通，憑着本能掌控、操控了外骨骼套裝的精粹，用出了人類身體無法做到的動作和能力。

“太難得了，她不止精神力強，這個悟性啊，能和太子一拼了。”

“而且身體本能太好了，再引導一下，戰鬥意識還怕沒有？”

在場有不少教官發出感嘆，當場就有教官找到了褚教官，表示自己願意去教葉緋。

說到這事，除了葉緋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好了未來的訓練行程，但是教官們，幾乎都知道了。

暫定的指導教官，目前是褚教官和陸教官，還有幾位精神力各有擅長的教官。

原本大家也沒什麽想法，但是親眼看見葉緋的表現，他們的心都癢癢的，誰不想教一個天才學生呢。

閻曜自小有名師指導，輪不到他們教，但是葉緋，就像一塊沒有經過雕琢的原石，誰都知道開出來肯定是價值連城的寶石，但最終能雕成什麽形狀，還是未知。

一想到自己能參與其中某道工序，幫助一塊寶石展現它的光華耀世，誰能不興奮期待？

褚教官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看着葉緋耀眼的表現，他的眼前似乎閃過了什麽畫面，眸底出現了痛色，很快垂下了眸。

“還有第三個考核，要看她和機甲的契合度，到時……”

如無意外，葉緋應該是能進機甲隊的。

這也是大家對她的期許。

一個現在雖然沒有真的達到3S精神力，但是曾經兩度在他們眼前突破潛力，讓精神力值飙升的天才，這樣的人，就算她其他方面表現差一點，哪怕和機甲的契合度不好，他們塞也會把她塞進機甲隊。

畢竟這樣的潛力，不用來開機甲，太浪費了。

當然，這些打算葉緋一點也不知道，結束了第二項的精神力操作考核，大家就都放松了。

明天的機甲契合度，沒法練，他們也沒有機甲能嘗試訓練，所以商量着今晚去吃頓大餐，明天不管結果，都要好好表現。

前往食堂的路上，遠遠看見一個人走過來，葉緋眼角掃到，有些詫異，随即揮手叫人：“楚學長！”

正在熱烈聊着的衆人，氣氛忽然一滞，待看見走過來的人是楚翊清，大家都靜下來了。

葉緋沒注意，她正朝楚翊清走過去，笑着打招呼：“好巧啊楚學長，吃晚飯了嗎？”

楚翊清看也沒看其他人，只看着葉緋，“還沒，你們要去吃晚飯？”

葉緋點頭，“大家說去吃大餐，那楚學長要不要跟我們……”

說到這裏她忽然停了一下，她自己可以随意邀請楚翊清一起吃飯，但現在後面還有一班同學，不說一聲就叫別人一起好像不太好。

但楚翊清誤會了她的意思，他垂了垂眸，“沒事我先走了。”

“不是不是！楚學長你等等！”

葉緋覺得自己這樣沖口而出說一半，實在是有點過分，但話說出來收不回去，只能跟楚翊清說先別走，然後走回去問其他同學：

“楚學長你們都知道吧？我演習時組隊的隊長，他人可好了，又厲害哦，你們要不要認識一下，以後可以找他改造裝備哦。”

天地良心，葉緋說這話，是真的存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

在她看來，有能跟研發系首席大佬結交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但是出乎意料，同學們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他們看了眼不遠處的楚翊清，高挑俊俏的男Alpha安安靜靜站在那裏，跟一副畫似的，但他們就是覺得莫名怪異，可讓他們當面拒絕對方，他們還沒有這種勇氣。

于是點頭，“好。”

葉緋覺得同學們的反應過于冷靜了。

想當初她意識到楚翊清有多麽厲害之後，可是興奮了好一陣子，葉緋想，或許又是因為楚翊清的病吧，她早感覺到了，其他人對他，好像是有點奇怪的……疏遠？

葉緋輕輕撓了下臉，心想他們如果真這麽介意，這次就算了，以後注意一點，自己跟楚翊清去吃飯好了，不要喊其他同學了。

這麽想着，她跟楚翊清走在人群的後面，其他人走在前面，一群人不複之前的吵鬧，安安靜靜朝食堂走去。

楚翊清倒是很客氣，說請大家吃飯，于是去了點餐區吃飯。

點了餐後，葉緋見場面一直很冷，想想不是辦法，葉緋把楚翊清叫了出來。

她把人叫到一邊，小聲說：“抱歉呀楚學長，剛剛人多不好意思直接問你，你有沒有忌口啊，我現在去給你另外點幾個菜？”

楚翊清原本以為葉緋把自己叫出來，是因為她那些同學見了他都冷場了的事，想問他為什麽，結果……

楚翊清輕輕彎了下眼睛，點頭，“是有的，如果葉學妹方便，幫我點幾個菜？”

葉緋心想果然，幸好問了，當即點頭，“方便的，你說。”

葉緋去點菜時，楚翊清轉身往包廂走。

這時候的包廂裏，其他人正在低聲說着話：

“吓死人了，以前沒近距離接觸，沒想到楚翊清氣場這麽強。”

“我當初來一軍上學時，家裏人其他的沒說，就特意提醒我，不要惹到楚翊清。”

“誰不是呢，他祖父可是真正的星盜頭子，他家表面上是歸順了，但誰知道底下什麽情況。”

“說真的，最邊遠混亂的第九區，名義上歸屬星盟，其實就是星盜的天下，楚家在那裏當土皇帝哪裏不好，居然想和政府合作，如果不是也不會……”

“啊？我聽的不是這樣吧，他們是出了星航意外才出事的。”

“嘁，這話你也信，他家就是黑的，怎麽洗也洗不白，誰相信歸順？肯定是有什麽把柄才表面服從，咱們政府就抓住機會把他們……”

“那楚翊清怎麽回事，不應該也一起處理了？”

“可能出什麽意外了吧？總之，現在第九區那邊還在争權，聽說很多勢力想把楚翊清接回去，有個名義當老大，畢竟他祖父當時可是真正的一把手。”

“哼，瞧你們怕的，保持距離就好了，反正楚翊清現在廢了，有什麽好怕的。”

“誰怕了？我們只是不想接近混黑`道的人而已。”

“不過你們看葉緋，她好像不清楚楚翊清的身份……”

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剛剛還在熱烈讨論的學生像是被人扼住喉嚨，一個個瞪着眼睛看着推開門的楚翊清，說不出話。

完了完了，他們剛剛那樣在背後說別人的事，楚翊清要是跟他們計較要處理了他們……

一時間，這些人都臉色緊張地看着楚翊清。

卻見楚翊清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葉緋是我朋友，你們是她的同學，希望大家能和睦共處，希望你們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在她面前亂說話。”

他冷冷地擡眸，“能做到嗎？”

“……能！”

……

葉緋點完菜回來，就發現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

原本過冷的氣氛慢慢變熱了，大家又聊起了白天的事，說着一些很沒營養的話題。

雖然大家各聊各的，楚翊清一直安靜地吃飯，但葉緋還是悄悄松了口氣。

注意到葉緋的輕松的楚翊清，扯了扯唇角，給她夾了她喜歡吃的蹄子肉。

以前，他一直以為葉緋知道他的身份，後來才知道她并不知道，也是，不知道才能這麽沒心沒肺對他好。

他想起他從前的每一個朋友，知道他的身份後變得疏遠，像這些學生一樣莫名害怕、忌憚、抵觸。

在他家破人亡、自己也被毀了之後，肆無忌憚地在背後說着他活該的痛恨。

可明明，他從未對他們做過什麽過分的事。

葉緋是不一樣的，好不容易，他才有了一個朋友。

可人心經不起考驗，他不想拿這些事去試探她。

她既然把他當成簡簡單單的楚學長，那他就當個簡簡單單的楚學長。

吃完飯離開食堂，大家四散而去，楚翊清朝葉緋走來，唇邊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微笑。

“葉學妹，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