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浪費感情
第78章 浪費感情
林春曉發朋友圈沒有屏蔽前同事時, 她就想過會有前同事們找上門來的那一天。
說實話，她不介意前同事來店裏，開門做生意的，客人當然是越多越好。
但她擔心如果同事問她這店鋪怎麽來的要怎麽回答對方。
畢竟在他們眼中, 她是剛畢業出來沒幾年、租房還要租在郊區的小年輕, 哪怕嘗試做生意，也不會這麽大膽直接在市中心租店鋪。
為了合理回答這一問題, 她想了好幾個說辭, 最後一一否定掉。
也想過幹脆直接告訴對方這店鋪是別人送的, 可思來想去，又覺得太過實誠或許會招惹來麻煩, 她和前同事關系特別普通, 在公司以外的地方碰到都不一定會打招呼, 只和幾個同期稍微好一些, 但也僅限于偶爾中午一起吃飯堂，團建坐大巴車時坐一起而已。她不想成為前同事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也怕這種走運成為一種招搖，引來眼紅的人。
同理, 什麽突然中彩票啦、找回的父母是億萬富翁啦這種理由全部PASS！
她是孤兒的事, 同事們都不知道，既然如此，理由就很好編了。
林春曉假裝淡定回答道：“和親戚合夥開店，她負責出錢, 平時不來這邊, 我負責店鋪管理、日常經營。”
這理由挺合理, 胡子青沒多想，只感慨道：“你還挺有勇氣的, 放着穩定的薪水不要，跑來開店。”
“不過我看你這生意挺好，辭職算是辭對了。”胡子青說完，點了杯飲料和甜品，坐在外面。
她雖然才進來，但她剛才在店外站了一會兒，透過玻璃看到裏頭忙活的林春曉。
雖然她忙上忙下的，可任誰都能看出她那是幸福的忙碌，眼睛裏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得是對工作多滿意才會出現這樣的神情呢？
胡子青很羨慕，尤其是從前的林春曉和她一樣，麻木地對待工作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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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如獲新生的林春曉，她忍不住将心中的苦惱說給林春曉聽。
“好羨慕你啊！能夠做喜歡做的想做的事情！”
“我也好想辭職休息一段時間，天天被工作折騰來折騰去，我感覺老了十來歲，整個人跟被掏空了一樣，每次回到家什麽都不想做，只想躺着玩手機。”
“你記得我以前跟你說我喜歡板繪嗎？但是工作之後，我就沒拿起過筆了，每次想畫點什麽，又覺得‘算了，上班這麽辛苦還是好好休息吧’，然後就一直沒畫。這幾天放假，總算有點精力畫畫了，可太久沒動過筆，線條畫得一塌糊塗，看到歪七扭八發毛的線條我更不想畫了。”胡子青揉把臉。
“感覺工作像黑洞一樣，把我的存在給吞噬了，想做的、喜歡做的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做。每天固定上下班打卡、固定擠地鐵、固定被領導和甲方折騰得團團轉，有時上班路上偶爾擡頭看到鮮嫩的充滿生命力的綠葉都覺得恍惚，總感覺自己離大自然很遠很遠。”
“但真要辭職吧，我也不敢。現在就業環境惡劣，誰知道下一份工作是更好還是更差，甚至還可能找不到工作。哪怕有點存款，能靠存款吃一段時間，可一想到工資只出不入我就害怕，還擔心找下一份工作時被HR問這段空白期在幹嘛。”
以前林春曉還在公司上班時，她也經常跟林春曉吐槽、抱怨，林春曉從不會覺得她說的內容沒營養，也不會說什麽“大家都這樣，習慣就好”，而是會認真、安靜地聽完，做出安慰或給出建議，不過她說的基本是工作上的事，很少會像現在這樣剖析自我，把真正的煩惱說出來。
換了個新的環境見林春曉，又看到林春曉嶄新的一面，她忍不住将心門打開。
一頓吐槽完的胡子青郁悶地重重嘆口氣。
林春曉聽完，還真給不了建議，只能開口安慰兩句。
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可以說是所有人都要面對的課題。都說工作才能有錢，有錢才能過上想要的生活，可得工作多久、賺到多少錢才能過上想要的生活呢？
胡子青也不需要建議，不管是“辭掉這份工作”又或者“堅持再幹一段時間”都不是什麽好建議。
這是旁人難以幫助解決的煩惱。
胡子青只是羨慕林春曉現在的狀态，忍不住發發牢騷罷了。
她吃了口端上來的波蘭泡芙蛋糕，兩片泡芙皮夾奶油的蛋糕剛從冰箱出來不久，還散發着冰涼涼的氣體，放進嘴裏滿口的絲滑和奶香。
難怪林春曉會被親戚拉去開店。
“要是我也能靠畫畫吃飯就好了。”胡子青豔羨道。
林春曉玩笑說：“那指不定下一次見你，你就要跟我抱怨興趣愛好變成主職工作的痛苦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胡子青搖頭晃腦像個詩人，抑揚頓挫念了句，“人生多煩惱！”
動作和語調瞧着挺像那麽一回事兒，只是內容有點拉胯了，林春曉又噗嗤笑。
胡子青吃飽喝足倒進毛茸茸的海洋裏。
她喜歡狗，尤其是大狗，雙手張開抱住大狗時，空蕩蕩的懷抱能被徹底填滿，就像抱住了一塊有生命的大枕頭，給人滿滿安全感和幸福感。
她抱着傻大個，完全沒看到傻大個渙散的生無可戀的眼神，也沒留意到她的另一側，黃金正在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力。
胡子青的頭發被碰了兩下，她以為是路過的貓不小心蹭到了，頭也不回地将臉埋進傻大個脖頸裏大吸兩口氣，像吸什麽十全大補的東西來給自己回血一樣。
然後毫無意外地吸了滿鼻子的毛。
她趕緊将臉拔出來，別過臉朝着另一方向噴兩下氣後揉揉鼻子。
這一別臉，總算看到黃金了。
看到客人注意力在自己身上，黃金頓時支楞起來，跑到玩具箱裏咬着一個飛盤過來，目不轉睛地盯着胡子青看，意圖很明顯。
和我玩飛盤吧！
胡子青從黃金動作中讀出來這句話。
她漸漸松開抱住傻大個的手，趁着間隙，傻大個趕緊溜走，跑走時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黃金，搞不懂它為什麽這麽主動找客人玩。
有吃的時候陪幾個客人玩是樂趣！沒吃的時候它傻大個只想呼呼睡懶覺！
上班最高境界之一在于瘋狂偷懶！
才來寄養順便上班沒多久的傻大個已經深谙職場精髓了。
傻大個不懂黃金想要掙小紅花的迫切，但黃金在客人手裏哪怕沒有吃的、沒有玩具也願意給客人展示技能或主動找玩具和客人玩的舉止，确實讓它成為了今日紅花榜上最多好評的員工。
直到快關門，胡子青才離開小憩館，這幾個小時裏，她将所有壓力煩惱抛到腦後，放空地享受着屬于自己的時間。
她推開大門，走到街外，一陣風撲面吹過，裹挾着放空時忘卻的煩惱再一次卷土重來。
胡子青無所謂地聳聳肩。
人有煩惱也正常，先這麽過着吧，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只要沒死，奔往幸福生活的轉機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出現了。
黃金站定在紅花榜前。
它來得早，是最老一批員工之一，因此名字在榜單上頭，為了數清楚它今天有多少朵紅花，它艱辛地将腦袋仰得高高的，念念有詞開始數數。
“一朵兩朵……”
“哇！五十三朵了！”黃金很會數數，認真下很快把它今天收到的小紅花數目給數清楚。
“好多好多啊！”黃金興奮地狂搖尾，“如果一天有五十三朵紅花，那我大概還有多少天能回到媽媽身邊呢？”
它嘗試計算自己距離許願的日子，一頓冥思苦想後，它尾巴搖晃的速度逐漸變緩，揚起笑容的嘴巴不由合上，神情變得嚴肅沉重，讓一旁圍觀它數數的貓狗跟着緊張起來。
泥泥吞咽口水，作為最喜歡黏着爸爸的狗狗，它很能理解黃金想回到媽媽身邊的心情，見黃金這副模樣，它以為黃金這輩子都沒辦法實現心願了，不由悲切起來，低聲嗚嗚，還狗小鬼大地安慰黃金，“沒關系！難過的話，我的後背借你埋！”
黃金奇怪地看它一眼，“我不難過啊？”
山竹疑惑不解問：“那你怎麽這副表情呀喵？”
黃金“哦”了聲，頓了幾秒後嘆了口氣，嘆得那叫個幽怨，讓貓狗員工們的心又一次跟着吊起來。
只聽黃金爽朗中帶了點憨厚，憨厚中帶了點害羞地回了句。
“嘿嘿，我不太會算，算不出來。”
……
浪費感情！
貓狗們瞬間散開。
留在原地的黃金又開始絞盡腦汁算這道對狗來說超高難度的數學題，它費勁地想，努力地算，無果。
于是忍不住刨地來洩憤并仰天長嘯。
“嗚！”
一聲長嘯後，林春曉不知道從哪出現，雙手背在後頭，喊了它一聲，“黃金。”
黃金的叫喊戛然而止，乖乖道歉順便請求道：“姐姐，對不起，我不亂嚎了，你能幫我算算我還有多少天能回到媽媽身邊嗎？”
林春曉将算的數告訴黃金。
日子長和日子短對黃金來說其實沒有這麽重要，只要能重新回到媽媽身邊，努力一百年它都願意。
林春曉說的天數比黃金想象中的要少多了，黃金又可以了，再次瘋狂搖尾巴。
它發現林春曉的手一直背在後面，疑惑問：“姐姐，你的手上拿了什麽嗎？”
林春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給你的生日禮物，原本準備了別的，但想了想換成了現在這個，臨時加工做的，耽誤了點時間，還好離你生日也沒有過很遠。”
黃金期待地看過去，它猜測道：“是新的小黑狗公仔嗎！”
它阻止傻大個拆家的時候看到衣櫃裏藏着黑色的布！之前用的就是那種布！
林春曉點頭又搖頭，“原本給你準備的是那個，現在的話……”
她将背在身後的東西拿出來。
同樣是公仔，但做成了向日葵的造型。
有做小黑狗公仔的經驗在，林春曉做向日葵公仔順利了不少，只是向日葵公仔的造型比小黑狗難，最後出來的形狀還是不太如意。
林春曉看着拿在手中的花瓣不一樣大的向日葵，更加不好意思了，“做得不夠好，下次給你做個更好的！”
黃金直接一個跳起叼走她手裏的公仔，興高采烈地說：“才沒有不好！做得超級好！我超級無敵喜歡！”
“向日葵！是向日葵！”黃金高興地跑到內間炫耀它的生日禮物去了。
林春曉視線落到吧臺上的李想送給她的針織花，裏頭最大的一朵向日葵正爛漫地盛開着。
向陽，向日葵。
黃金很在意李想送的這朵向日葵，時不時就跑過來看幾眼，但針織的向日葵不适合做玩具，她特意大半夜趕工做了個向日葵公仔出來。
在黃金許願回到向陽身邊前，這個公仔就替代向陽陪伴在它身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