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威士忌?”
陸生加奈挑眉,“你很喜歡喝酒嗎?居然拿酒名當名字。”
她沒繼續問眼前年輕人的日本名字,人家都特意說個英文假名,就說明他不太想讓陌生人知道自己的本名。
這點人情世故她還是懂得的。
“啊,因為我覺得很酷。”
諸伏景光盯着陸生加奈,幾秒後問:“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麽樣?”
陸生加奈為什麽對這個名字沒有反應?
她不知道有個跨國犯罪組織的成員都是用酒來做代號嗎?
她到底在哪裏卧底,陸生姐姐在兩年前殉職,她現在還在從事那份危險的工作嗎?
陸生加奈眨了眨眼,這是什麽在求認同的小男生嗎?
果然胡茬是故意裝成熟吧。
“啊,很酷。我很少喝酒,下次可以嘗嘗看呢,蘇格蘭,對嗎?”
諸伏景光:“…………”
品嘗蘇格蘭什麽的,明明知道陸生加奈沒有別的意思,他還是有點想歪。
“加奈!”
就在此時,一道熱情洋溢的聲音突兀地從咖啡廳門口傳來,正在辦案的警察紛紛轉頭。
只見一名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白發青年小臂撐在門框,臉上架着圓框墨鏡,比當下娛樂圈最帥的男模還要帥氣。
這個青年太高了,結界咖啡廳的門框都顯得過于狹小。
陸生加奈露出個頭疼的表情,“五條先生,請不要在案發現場這麽活力歡快好嗎?”
沒看見目暮警官他們都滿臉無語的看着他嗎?還有,他怎麽進來的?警方沒拉警戒線嗎?
五條悟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對落地窗邊轉頭看他的警察們微微歪頭,手掌舉到頭邊打了個招呼,“警官們,不用在意我。”
怎麽說呢,過于活潑和賣萌了。
目暮警官及米花警署的其他警察:“……”
鑒識課的人正在清理現場,小小的咖啡廳也容不下這麽多人,陸生加奈拽着五條悟,對諸伏景光和米花警署的警察們歉意地笑了笑,就把人給拽出去了。
這種旁若無人的态度,現場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陸生老板和新來的白發小哥關系很好。
五條悟沒有抵抗地任陸生加奈拉着手臂拽出去,臨出門前還笑嘻嘻的對警官們揮手表示告別。
“加奈。”
“禮貌點,叫我前輩。”
“加奈,你們咖啡廳角落那個樂器包是顧客遺留在那的嗎?”
五條悟很高,超過一米九身高的他可以輕易越過一米六五的陸生加奈看到店內的所有情況,更別提他還有bug一般的“六眼”。
陸生加奈知道五條悟那雙眼睛的厲害,她立刻表情嚴肅起來,“那個樂器包怎麽了?”
裏面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咒物吧?
五條悟沒有回答,他遠遠直視着咖啡廳內被低級咒靈纏身的男人。
那個男人一直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的方向,身體周圍的低級咒靈都沸騰起來了。
普通人控制不住逸散出的負面情緒是低級咒靈最美味的食物,這位胡茬小哥周圍吸引了那麽多低級咒靈,看起來負面情緒很多啊。
“那個人是誰?”
五條悟問。
陸生加奈順着五條悟視線方向看過去,是剛剛還和她聊天自稱“蘇格蘭”的年輕人。
被留在咖啡廳內的年輕人看起來心情低沉,在發現她回頭時,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
“……”
陸生加奈對蘇格蘭點了點頭算打招呼,然後回頭問五條悟:“他怎麽了?”
“你沒用眼鏡看?”
五條悟反問。
陸生加奈皺眉:“我可不想天天看見那些惡心的東西。怎麽,他是未登記的詛咒師?那個樂器包裏有什麽危險的咒物嗎?”
陸生加奈不是真正的咒術師。
但她卻是從咒術高專畢業的學生。
陸生家族代代作為官方與咒術界聯絡的紐帶,早些年還有咒術師,而咒術師通常都意味着不幸。
陸生家的咒術師經常會遇見超過他們能力的咒靈,這就導致這些咒術師都很短命。
普通人出身的咒術師為什麽大多依附禦三家也是這個原因,只有依附禦三家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還不是絕對的安全)。
總之,多年下來,陸生家死的漸漸沒有咒術師了,到了陸生加奈太爺爺那輩,已經徹底變成普通人。
陸生家雖然沒有咒術師了,但作為官方和咒術界鏈接的紐帶也不是非得咒術師不可,只剩普通人的陸生家繼續承擔着這份工作。
陸生家的孩子在15歲時會進入咒術高專,畢業後再考入普通人世界的大學。
陸生加奈是普通人,她平時需要佩戴咒具眼鏡才能看見咒靈,由于不想視線和惡心的咒靈對上而短命,除非必要,她絕對不戴眼鏡。
聽見陸生加奈的猜測,五條悟噗嗤笑出了聲,“加奈,你可真逗。”
怎麽猜測的這麽一本正經啊。
呵呵。
陸生加奈嚴肅的表情瞬間變成死魚眼,“我是猴子還真不好意思啊。”
五條悟一笑出來,她就知道她肯定猜錯了,還錯的特別離譜。
“欸?你還在介意傑的話?不要介意啦,使用咒具的加奈已經比很多二級咒術師還厲害了。”
“呵,也只是比二級厲害。”
她是普通人,沒有天與咒縛的強健體質,也沒有咒術師天生的生得術式。
這些都注定她這輩子都到達不了一級咒術師的水平,更別提再往上的境界了。
陸生加奈一點不覺得這是什麽誇獎。
咒術界遍地怪物,她的兩名學弟更是怪物中的怪物。
陸生加奈咒術高專四年級的時候,五條悟和夏油傑剛入學。
五條悟作為咒術界禦三家五條家的下任家主,是官方的重點關注對象。陸生加奈還特意申請當了一年級的助教。
結果嘛,差點沒被十五歲的五條悟給氣死。
“別兜圈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陸生加奈沒好氣的問。
可惜還沒等五條悟回答,一名警官從咖啡廳裏面跑出來,“陸生小姐,目暮警官找你。”
“好,我這就過去。”
陸生加奈威脅地對五條悟揮了揮拳頭,“我勸你最好不是在故意耍我,我給你重新組織好語言的時間!”
故意耍她這種事,五條悟這個性格惡劣被慣壞了的大少爺又不是沒幹過。
陸生加奈說完就回了咖啡廳。
鑒識課的人已經把屍體搬走了,現場也拍照做過搜證,這裏沒別的事了,目暮警官決定押着那名收受“泥慘會”賄賂的官員回警署——等檢察廳的人把人領走。
諸伏景光視線一直跟着陸生加奈,兩年前一見鐘情的對象重新出現,對他來說無異于久旱逢甘霖。
組織裏的日子不是有良心的人能呆的。
有良心的人在那裏時刻都會面臨良心的拷問和譴責。
他為了成為代號成員,徹底抛棄了自己的良心,像一個天生的惡棍,唯一的野心就是向上爬,賺更多的錢。
他扮演的很成功。
組織通知他獲得代號那一天他并沒有多高興,zero倒是找他來偷偷慶祝了一場。
“hiro,我們馬上就要迎來曙光了,情報組的朗姆很看好我,很快,我也能獲得代號了!”
曙光嗎?
諸伏景光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看不到曙光在哪裏,沾染不少人鮮血的他早就墜入地獄。
但這些諸伏景光都沒表現出來,因為他不能崩潰。
zero的脾氣比他還嫉惡如仇,肯定承受着比他還大的心理壓力。
警察廳警備企劃課對警視廳公安有指揮權,在職權上,zero在他之上。
于公,情緒崩潰的卧底不适合繼續潛伏,于私,他是zero重要的朋友。
如果他承受不住,zero絕對會安排他撤退。
他不能撤,他不能獨留zero面對組織的殘酷。
但他又不清楚自己到底還能撐多久。
精神就像一根緊繃的弦,随時都可能崩斷。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陸生加奈不亞于遭遇一縷強風,刮的他那些負面情緒都消失無蹤。
諸伏景光本想繼續注視陸生加奈,沒想到外面的白發青年故意指了指他放在咖啡廳角落的樂器包。
心髒在這一瞬間跳動慢了半拍。
這個白發年輕人什麽意思?
他知道什麽?
他怎麽知道的?
他是組織的人嗎?
加奈和他那麽近,會不會有危險?
各種念頭刷屏一般從腦中閃過,諸伏景光看了眼正在說話的加奈和警察,他去角落拎起樂器包,表情行為都很自然的走到咖啡廳外。
他冰冷地注視着白發青年。
這人看起來年輕的過分,年紀甚至可能比他還要小。
“你知道什麽?”
他今天大意了。
他其實應該把槍什麽的都收好,在組織沒有任務的某一天,整理好一切再來見加奈。
但他……等不了。
他着了魔一般,迫切的立刻就想要見到她。
他像一個嚣張挑釁警方的罪犯,明目張膽的重回犯罪現場。
“裏面是狙擊槍吧?”
五條悟惡劣的推下圓框墨鏡,露出天藍色的眼睛。
諸伏景光的眼睛也是藍色的,但和五條悟那種仿佛琉璃般通透的藍不同,他的藍更像是深海。
露出天藍色眼睛的五條悟看起來年紀更小了,諸伏景光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高中剛畢業。
但他沒有心情注意這些,他握着樂器包肩帶的手猛地一緊,如果眼前這個白發年輕人大叫他樂器包裏有槍,引起警察的注意,那他就完蛋了。
卧底任務徹底失敗,因他唯一的一次放縱和任性。
卧底,真是一步都不能錯。
諸伏景光想起他這一年裏無數次在黑暗中徘徊,他的滿手鮮血在此時沒了意義。
巨大負面情緒徹底淹沒了他,他身邊的低級咒靈變得更活躍了,奇醜無比的怪物貪婪的進食着。
五條悟見此挑了挑眉,這些低級咒靈他其實彈彈指頭就能消滅,但他卻什麽也沒做。
因為這裏是米花町。
是東京天元結界的洩洪口。
這裏彙聚了東京地區全部惡意,只是為了确保天元結界內部的純淨。
簡單來說,天元結界就像淨水器。
自來水經過淨水器會分為淨水和廢水。
米花町就是天元結界的廢水池。
人有時候會有殺意,但真正把殺意化為實際行動的其實少之又少。
米花町的人在低級咒靈的包圍下,他們的殺意變得簡單了。
一點小事都有可能激發他們的惡意,這也是米花町犯罪率奇高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