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28-129

第26章 128-129

128.

趙初定和我鬧了脾氣。如果僅僅是因為霍歸寧,那麽我可以解釋,我愛的人從始至終只有趙初定。

趙初定是我的全部,是我全部思想的歸屬。

認識趙初定,是我人生中最迷茫的時候。畢業沒多久,工作沒有起色。和簡陽去酒吧泡吧,酒點了特別多,場子裏有人在跳舞,是鋼管舞。我覺得那個跳舞的男人挺漂亮,簡陽說:“你小子看上了?看上了的話,花點錢,他就是你的了。”

歡樂場上的事兒,簡陽比我懂得更多。簡陽花了錢,經理把那個男人帶到我面前。

他挺漂亮,酒吧的光照在他的皮膚上,他的耳釘是銀色的,鎖骨突出,身體很瘦,眼睛很大,臉上是浮誇的妝容,眼線很粗,睫毛很彎,是一種西方油畫式的好看。

——濃墨重彩,給人印象深刻,但并不會讓人想要去探尋。

我放下酒杯,伸手去碰他,他縮了一下脖子,漂亮的眼睛落在我的肩膀上,眼神裏帶着幾分桀骜不馴。

像只小獅子。

“不喜歡我?你看起來好像很怕我的樣子。”我說。

酒吧裏很鬧,經理在旁邊點頭哈腰,DJ的音樂在酒吧裏萦繞,眼前的舞者低眉順眼 地斂掉多餘的眼神,喚我“先生”。

他的聲音很好聽。

後來我讓他離開,離開之前,我請他喝了一杯啤酒。

他可能以為我會給他威士忌之類的烈酒為難他,但我真的只給他點了一杯啤酒。

我告訴他:“我沒有錢了,為了點你過來作陪,我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

我的話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是因為我确實窮,沒有錢,點他過來,是簡陽替我付的錢。

假的那部分,則是因為他在我這裏并沒有這麽值錢,換做是別的任何我感興趣的東西,我都可以做到這一步,這些平替他的東西至少在這個酒吧裏就能出現十幾個。

後來,他陪我喝啤酒,在我身邊坐到酒吧關門,直到我們離開。他站在酒吧門口送我,背上背着一把電吉他。

他跳的舞很漂亮,他像天使,而非在喧鬧的聲色場合裏賣弄姿色的人物。

“其實我是騙你的。”我臨走時告訴他。

“我知道,你的一塊手表就是我今晚出場費的十倍。”他說。

“那你為什麽還要陪我這麽久 ?”我問他。

“因為你演得好像很過瘾,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陪你演下去。”他笑着說。眼睛裏好像有星星。

我沒有記住他長什麽樣子,那張藏在脂粉下的臉很神秘。

我給他留了電話號碼,他一次都沒有給我打過。後來我換了號碼,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打過我的電話。

當我決定相親時,媒人來問我相親對象的條件,我想到那個舞者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像皎皎月光一樣純粹,我說我想要純的。

純粹得像是礦泉水一樣,不摻雜質。

淩晨,月夜,啤酒微微苦澀的味道,和晚風擦過他吉他琴弦的細微聲響。

我分不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什麽,直到我再次遇見他,得知他叫趙初定。

遇見趙初定時,我還不能确定他就是我曾在酒吧見到的舞者。

趙初定太單純,哪怕我牽他的手,他都要臉紅好久。

我能夠确定下來,也是費了許多功夫。

129.

因為霍歸寧,趙初定氣得跑出了會館。

我去追趙初定,霍歸寧來追我,後面牽扯一大幫子的人,一行人就跟開火車一樣。

趙初定在路邊哭,他蹲在路邊的路燈下,因為跑得岔氣了,所以哭得很厲害。

“你聽我解釋,霍歸寧他們的事兒跟我沒關系,他再喜歡我,我也只喜歡你,你不用想那麽多。”我說。

趙初定不相信我的剖白。

趙初定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在趙初定很有限的生命裏,媽媽曾是他得到愛的唯一來源。

是很後來,才有我來給予他另一種愛。和親情的愛完全不同的感情。

很多時候,在吻着趙初定時,我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戰栗。

從他皮膚到靈魂的戰栗。他會在接完吻後同我撒嬌,用嘴唇碰一碰我的唇角,随後移開下巴,看看我是否對他的讨好感到滿意。

只有我在需要他,他好像才會覺得自己有價值。這是一種對趙初定來說不公平的情緒,愛不是讓人變得膽怯和懦弱,我能夠察覺到他心裏的溝壑,卻無法觸及。

我只能對他更好一點,竭力避免他做出讨好我的行為,盡管我經常受不住他的“讨好”,而耽于妥協。

路燈小心翼翼地在趙初定身上圈出一個範圍,他的頭發柔軟而短,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耳朵,以及他耳垂上小巧的耳洞。他沒有帶耳飾。

“別跟霍歸寧來往。”趙初定說,“我不想再見到他。”

霍歸寧就在我身後,我知道霍歸寧就在那裏。

“好,我不和他來往。”我當場答應下來。

我上高中那會兒,和霍歸寧的感情還算不錯。

霍歸寧很招桃花,幾乎是隔一周就能收到一封情書。

霍歸寧為了拒絕別人,就說他喜歡我。他喜歡我的事情在圈子裏小範圍地傳播,我是之後才知道的。

我一直不信霍歸寧喜歡我,因為霍歸寧是男人,在我當時僅有的認知裏,男人是不可能喜歡男人的。

有一回,夏天,霍歸寧穿着短袖,他剛打完球,渾身汗津津的,他問我,要不要和他去酒店開房。

我不去,他就拿我養的貓威脅我,他說,如果我不去,芋圓就會死掉。

“你可以試試,我這個人什麽都敢做,殺死一只貓對我而言輕而易舉。”霍歸寧說。

我陪他去酒店,他洗了個澡。他在床上躺着,身上沒有穿衣服,被子下的身體是光着的,皮膚是白的,我看得很清楚,他的皮膚很白,是健康的那種白色,讓人想到牛奶的白,而非牆膩子的那種白。

牛奶的白會讓人聯想到稍微健康一點的東西。

“你現在什麽感覺?”霍歸寧當時躺在床上問我。

我想着自己今天沒寫的作業,以及簡陽告訴我,芋圓昨天好像有點拉肚子,我滿腦子都想着早點回家,心思很少花在霍歸寧身上。

酒店很大,是套房,一張雙人沙發上擺着霍歸寧亂糟糟的校服外套和褲子。

霍歸寧躺在床上,他睡了一覺,大約睡了半個小時,醒來後,他告訴我,我可以走了。

我後知後覺,才明白過來,霍歸寧約我去酒店,是想要測試我是否是直男。

我的鈍感讓我很多年後,結合霍歸寧的種種行為,以及自己和趙初定暧昧交往後,才明白過來,以前的死對頭好像……曾勾引過我。

我彎下腰,在趙初定的側臉上親了一下,他眨了一下眼睛,眼淚挂在睫毛上。

事實上,趙初定原本不是這樣愛掉眼淚的人,他經歷過許多挫折,從小就學會堅強,他母親支撐了他的全部,他曾将自己完全奉獻給他的母親,他的生活都在圍繞着他母親打轉。

現在他變得愛掉眼淚,變得不堅強了,我至少得要負一半的責任,是我讓他有了不堅強的理由,是我在床上說過要愛他,是我抱起過他,又脫掉過他的衣服,承受了他的吻,說過會保護他,不會讓他再受到任何的磋磨。

很多人都說,男人在床上的話信不得。

我想要證明,這句話是錯誤的。

我開車帶趙初定回到酒店,酒店是我讓助理臨時定的。

我抱他進浴室洗澡,手機消息提示音傳來好幾次,我都沒有管。趙初定勾着我的脖子索吻,浴室裏很快騰升起熱氣。

我不希望我和他的第一次在酒店裏,所以沒有做到最後。用浴巾将他包裹好,抱他去床上。

他很白,是撩動人心的月光似的那種白,讓人想要去看,又擔心靠得太近會讓月光消散一樣。

“是我不夠讓你心動嗎?”趙初定裹在被子裏,睜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我。

“你明明知道,你很讓我心動,我不做到最後,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只是想要更好地珍惜他。

我拿了毛巾替他擦拭頭發時,趙初定說:“傅玉,我們要不要分開試試看。”

我的手頓住了。

分開?

哈……

分開。

我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怎麽辦?

我和霍歸寧真的沒什麽,你該相信我。

還是因為我沒有和你做到最後?

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你到底不滿意我哪一點?

你該知道,今天的這一切都是誤會,就像你和阮淩一樣,我沒有誤會你們,你也不該誤會我和霍歸寧。

“一定要分開嗎?”我知道自己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很可怕,很低沉,像沙子滑過玻璃瓶。

趙初定扭身抱住我的腰,他哭了起來。他說他很喜歡我,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他患得患失。

“那就分開吧,但你不要從我家裏搬出去好不好?我舍不得你。”我聽見自己在說。

我很少卑微地求過什麽,但我此刻只希望趙初定能夠答應我。可是他拒絕了我,我拼命地吻他,咬他的唇,惡狠狠地想要鞭撻他,想要做到最後,想要通過在他身體上征伐來達到自己征服他的目的。

“別走。”我将他抱到床上,用力地抱緊他。

我知道趙初定走的原因不是因為霍歸寧,而是因為我的愛和他的愛不平等。他給予我的感情是他的全部,這份感情壓抑而純真,他需要我時時刻刻關注他,愛他,并且給予他足夠多的安全感。

而我在這份感情裏,逐漸變得壓抑,我給不起這樣濃烈的回應。

【作者有話說】

霍:我來打個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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